第94章
不过是被世家门阀捧到了台面上的吉祥物,至于这乱世到底何时结束,对于他们这些上流人物来说,从来都没有那麽重要。但永安彻底打破了这个认知,也是当之无愧的定鼎之君。 何况,就如先前永安所问,他作为荆州人,作为后崛起的门阀势力,是不是也曾在官场上遭遇过歧视呢? 大约只有永安陛下有这样的魄力,敢将不同来路的人收容到自己麾下。 天幕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已淡化去了他先前又被点名的郁闷,只剩下了今生能够回头的庆幸。 …… 不管这是不是一句对发问官员的敷衍,当这句话自天幕上说出口的时候,天幕之下又出现了片刻的沉寂,仿佛抬眼看向那天穹上滚动的剪影,就能看到陛下那颗包容万象的心。 天幕的声音如同炸雷,窜过了众人的耳朵。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王神爱朝着周围一扫,就看到了各种目光,直接板起了脸,震慑住了其中近半的八卦眼神。“天幕说的这些我怎麽知道,我又不会预言之术,再说了——” “我才只有几岁?” 她第一次发现,年龄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保护伞! 第87章 怎能落于天幕之后 干什么干什么,她又不是天幕上那个已经二十多岁的永安,哪里能回答得上来这个问题。 她也不敢完全确定,当她与另一个自己的经历区别越来越大的时候,她能始终一点不错地猜到对方所想。 她只是模糊地觉得,这种传谣对于另一个永安来说,必定是有用的,甚至可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而这个“恨不能以天下为嗣”的答案之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一问,也是因为,当时的永安已站在了权力巅峰,从武官到文官所关心的,何止是他们在战争结束后的将来,也是他们本身的未来啊。 问及子嗣,也是另一种方式的劝进。 陛下,该披上那件龙袍了。 可对现在的她来说,就不用如此麻烦了。 大应已经建国,此刻权柄稳固,在铲除了内部的祸端后各方事业蒸蒸日上,她也没如天幕的发展一般被桓玄捅上一刀,身体没出问题,距离“正当壮年”的形容都还有许久,那麽有些事情,就起码可以到十年之后再考虑。 还不如听听天幕接下来说的什么,又有没有其他能派得上用场的信息。 听到陛下都这麽说了,众人纷纷转回了头去,只有张定姜仍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低声开口。 谢相正站在张军师的身边,也就听到了这句语出惊人。 “我在想一个问题。之前是谁都觉得,自己会是永安陛下的刘大将军,就算后来天幕说了,这个刘大将军是刘裕,还是有各位刘大将军竞争上岗,现在陛下年少,天幕也没对下一任皇帝的来历辟谣,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再过那麽十几年,谁都敢觉得自己会是景帝。” 谢道韫:“……?” 等一下。 原谅她自认聪慧,但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一种可能性。 但这种竞争上岗就大可不必了吧? “……总不能说,这位未来的景帝可能有异族血统,才更容易有身世不明的怀疑吧?” 张定姜耸了耸肩:“谁知道呢。陛下对谁来接班,天幕下又要如何发展,必定心中有数,但天下愚人甚多,也不明白这个道理,保不准就有一些奇思妙想呢,甚至因为这样的理由选择南下投诚。” “……啊。”谢道韫忽然语塞,竟不知道应该对此感到高兴还是无奈。 但再若细想下去,又觉有些滑稽了。 幸好天幕此时已转回了话题,让她不必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 关中的百姓听到这里,也确实忍不住心情复杂地对望了一阵。 是啊,正如天幕所说,姚兴不是个庸才。 长安曾因慕容冲的暴政弄得千里无人烟,是姚兴将人口一点点迁移过来,统计户口,分发田地,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之前战败归来,姚兴先增加的税收也是盐税,先剥夺的是富人的财富。 在这一点上,他们都对他心存感激。就算知道他是为了稳固秦国的地位,可那一桩桩一件件确是惠民之事。 但若是他真如天幕所说的那样,会大兴土木,扩张僧侣,重压又迟早会落到他们的头上,现在的恩惠也不足以对其做出弥补,又让人不知该当如何评价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听得出来这一次次对比中,关中已比江南那边落后了多少步。 若是可以的话,谁不希望自己从属于一位英明的君主呢?谁不希望看到天下统一呢? 可姚兴他……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偏偏天幕又在说—— 姚兴冷眼向着堂上众人看去,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有几个年轻的儿子已经躲开了他的目光,唯恐这个不靠谱的父亲将他们推向台前,要去挨永安的毒打。 但这种时候生气有什么用! 他自己都在听到永安的种种行动时,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接续上这继续抗争的决定,更何况是他的这些儿子! 可想归这样想,他不能容忍的是—— “泓儿,你退什么!” 他的长子,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姚泓,为什么要惊惧地后退了一步! 姚泓:“我……” 他总不能说,他怕的是天幕下一步就会说,姚兴做出的错误决定,正是立姚泓为太子,然后在当前这个内忧外患的局面下,他也不敢确定,这个有疯癫潜质的父亲会不会直接拿他祭旗。 这麽一看,竟不知道和立子杀母的拓跋圭相比,到底是谁更不做人一点。 他……他又怎能不怕呢? 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刻他就听到天幕说: 姚泓两腿一哆嗦,直接就跪了下来,比之桓玄滑跪的速度也没差多少了。“父王,我可以不做这个太子!” 但这一跪,非但没让姚兴感到满意,反而让他更气了。 立长,向来都是最不容易出问题的立储方法,若如天幕所言,他在立姚泓为太子前,必定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可姚泓这一跪,不是在有理有据地拒绝这个位置,而是在把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别管姚泓现在是不是还尚且年幼,分辨不出这麽多的东西。十岁上下的年纪该明白事情了! 姚兴的怒意已经满溢在了眉眼中:“你给我站起来,拿出点秦国王室的样子!” “陛下!”姚崇连忙劝道,“泓儿毕竟年幼,不明白这麽多事情,您何必跟他生这个气。” “我也年幼啊,我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为父王分忧。”堂前一个更年轻的孩子开口,来了一出火上浇油。此人正是姚兴的另一个儿子姚弼,只比姚泓小一岁而已,却比他约莫高出了半个脑袋,看起来要高壮得多。 “好了,别说了。”姚兴瞪了他一眼,迫使他闭上了嘴。 姚兴又咬了咬牙,重新坐了回来,可天幕好像一点也不希望他坐得安稳。 姚兴刚刚平复了少许的面色又沉了下去。“……” 姚泓却是如蒙大赦地抬起了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听到这样一句救命的话。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气氛又微妙了起来。 刚刚开口的姚弼立刻脸色煞白。 姚泓这位准太子只是跪下,他却是差点要晕过去了。 也就是姚兴此刻面色沉沉地望着天幕,根本没有处置姚弼的时间,才给了他一点喘息之机。 他呆呆地看着天幕,听到那个好像在憋笑的女声说: 姚兴颤抖着嘴唇,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头颅。 一阵阵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痛楚,搅和着他的头脑中一片混乱。 天幕随后提及了拓跋圭,也提到了那一条时间在线他的死亡,却一点也不能让他感到欣慰,找到什么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忽然间生出了一种荒谬绝伦的想法。 永安在选择让自己的继承人并无明确的出身,甚至还会被人怀疑“捡来的”,是不是也是因他和拓跋圭的下场。 他有十几个儿子,却因一个立储和一场谋逆,带来了家国裂变,让人有机可乘。拓跋圭一代英主,更是因立储不当,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 反而是一个出身不详,备受怀疑的孩子,成为了大应的景帝! 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他不如永安,就真的要处处都不如吗? 天幕没有对他给出答复。 交代他和拓跋圭各自的笑话,甚至带着一种对他们感谢的口吻。 因为正是他们的这种错误,给永安争取出了更多的时间。 这更多的时间,不仅仅是发展南方的人才,积攒北伐的军粮,训练出一批能够在北方作战的强兵,也是为她的登基做最后的铺垫。 她已经是无冕之皇了。 这天幕的第三个阶段已经走向了尾声。 曾经叫开城门的小皇帝司马德文变成了一个久居深宫,沉醉于美酒当中的糊涂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杀死,作为送给永安的投名状,终日惶惶之下,终于在一个深夜登上了宫城的城头,直接跳了下去。 或许他是希望用死来证明晋朝还有血性,或者还能作为对永安的控诉,可当 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样的手段也只是能轻易被风吹去的尘埃,就连史书中也只有一句记载,叫做“帝醉而失足”。 他摔断了手脚,却没死,更成了一个随时可以签署禅让诏书的吉祥物。 而永安的目光,终于带着累积数年的底蕴,看向了北方。 她还需要一份足够有力的战功,来完成最后的加冕! 这条路,她走得又难,又稳。 直到天幕又一次消失在众人的面前,天幕之下仍有许多人没有回过神来。 还是建康城中的百姓先一步醒转。 …… 一个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发了出来:“陛下,您那田税改革的后半段要说什么?” 这个声音立刻得到了响应:“对对对,您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 他们要赶紧筹措实力,向北征伐。 难道要让天幕先播放陛下如何南北统一,而他们在天幕之下干着急吗? 不,绝不能这样! 第88章 何为真正的天下皆敌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对如此大的改变,百姓能这样配合的……” 听到台下一声高过一声的响应,刘穆之忽然觉得心中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占据。 明明种种想法都在这一瞬掠上心头,却只剩下了这样的一句感慨。 他毕竟不像是褚灵媛、刘义明这样年轻,横竖也已度过了三十来个春秋,也曾见证过晋朝推行的一次次政令,但所有的奇迹,都是从陛下当政开始,让这世道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道韫一边听着王神爱继续宣读的声音,一边回答道:“百姓配合,也得陛下心中先有万民。你看,就算没有天幕的支持,陛下提出的那一应改革,难道他们会不同意吗?” 就拿那田税改革来说,在天幕出现之前,台下听到的百姓就很清楚,这是永安陛下在给百姓让利,起码让他们先从种种苛捐杂税中解脱出来,再来图谋定鼎天下的胜利。 天幕所做的,只是让在大应疆土之外的百姓看到陛下的心胸,让境内的百姓意识到,这不是一场只图谋一时的作秀,而将会是一场彻底而长远的改革。 可这些东西,随着时间向前推进,也能让这世上的芸芸众生看到。 归根到底,还是先有陛下,才有后面的一切。 “你说得也对。”刘穆之点头,“我只是庆幸,陛下不仅仅有我们的支持,还有这天幕的助力,也不知道,这天幕到底是因何而来的。” 谢道韫笑了笑:“你有闲情逸致去思考这个问题,还不如想一想,你接下来又有得忙了。” 刘穆之:“……” 何止是有得忙了,简直可以说,是没得歇了! 从此地百姓的反应来推断,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这次天幕结束之后,将会有多少人为了实现陛下所说的“让战争在这一代结束”的目标,预备前来参军。又会有多少人真效仿天幕所说,节省出一部分口粮放到各地府衙之前,提供大军北伐的吃用。 前者或许更多还是兵部的事情,但募兵制度的完善仍然少不了他的事情。 后者,就完全是他要负担的差事了! 上次陛下找他,已经提了那诸多事项,眼看着还能多出一堆重负来…… 刘穆之有点晕:“我觉得,如果我没活到天幕说的那个年纪,一定是天幕的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想说这是陛下的问题。”桓玄不知在何时已从台后故作泰然地走了出来,插了一句话。 刘穆之瞥了他一眼:“陛下能有什么问题?我还指望着陛下早日开办科举,给我多找几位臂膀助力呢。” 那猜猜看,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甩锅给陛下?楚侯也太小看他的肚量了。 桓玄:“……” 刘穆之自己不好受,毫不犹豫地决定拉人下水。 桓玄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顿时让刘穆之找到了机会:“也别光顾着说我了,说说你吧楚侯。你猜,按照天幕所说,治理南三州的人基本是由你选出来的,这一次,你是不是也该当做一次考官?” 桓玄哭笑不得:“……这就不必了吧!” 喂,有一点体恤同僚的同情好不好。不必再提醒大家一次,他是垃圾桶二号了。 …… 王神爱读完最后一个字,朝着这群朝臣看去,颇觉欣慰地看到他们似乎还讨论得颇为热烈。 那麽想必,随后让他们能者多劳,再领点活去干,应该也不会太过抗拒。 她收拢了手中用于宣读的长卷,示意负责戍卫秩序的贺娀疏散百姓离开,转头就见刘义明已凑到了她的身边。 作为第一个领取战功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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