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道: “前日叛军作乱,你们这三万朝廷军队毫无作为,平日里吃着百姓的粮饷,事到临头却没有出动一兵一卒保护百姓,甚至没有向着叛军射出一支箭!” “我对你们这支部队非常失望,这次我就是过来重新整编你们,把你们这支厢军变成正规军!” “你们其中不合格的人,今天就会被淘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吃军队这碗饭了。所以要想留在这里继续当兵,下面的考核你们就要拼尽全力!” 随后沈墨就下了命令,让这三万部队跑出校场,向着既定目标来上一次长度为十里的折返跑。 如今这些官军手里都是全副武装,身上还带着铠甲。虽然没有背着干粮和水壶,而且跑得也都是平坦的大道,算不上是全副武装越野。 但是对于这些旧军队而言,这次十里路的狂奔,也真可谓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了。 第2615章:纵有万木难成林、薪水小偷、无用之军 在他们奔跑的道路两侧都有专门拉出的隔离绳,并且有临安军战士负责看守,整个路程也经过了精准的测量。 沈墨在命令全军出发之后,立刻就点燃了线香计时。 …… 这里要说明的是,沈墨设定好的时间,并非是按照通州军队的标准,而是按照一个普通人的体能设定的。 换句话说,只要这名厢军战士并非老弱病残,身体素质能达到中等水平,就可以在既定的时间内跑回终点。 至于没能按期完成的士兵,毫无疑问不是身体有暗疾就是年老体衰。总而言之作为一个军人来说,首先在体能上他们就不合格。 在这里要顺便提及一句,后世部队五公里轻装越野的及格线是二十三分钟。而沈墨将时间放宽到了两炷香,也就是半个小时。换句话说,他设置的及格线已经足够宽容了。 可是即便如此,当这些部队在两炷香时间到后,沈墨命令人切断了及格线以外的士兵,让他们分别列队之际,他看着这帮士兵还是直皱眉头。 即便是成功完成了折返跑,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的那些士兵,也都一个个跑得呼呼冒汗气喘吁吁,有些人甚至坐在了地上。 至于那些没合格的,就更是千奇百怪了。 不但他们在路上有突发急病,不能再行动一步的。甚至还有的人明知录取无望,直接就抛弃了盔甲武装,从半路上直接就回家了……就这样的水准,也能称之为一支部队? 大家都可以想象,这样的军队一旦拉到战场上。只怕还没等交战,他们的体能和意志就会让他们溃不成军! 在这之后,沈墨让人清点了一下,发现越过了及格线的大概有两万三千人。而另一边七千不合格的人里边,干脆有二百人就没回来,直接就走了。 至于那七千人里头,有的脸色蜡黄,一看就是身体有病难以支撑。有的则是虚发斑白,明显是高龄人士。 甚至还有些身体都没能完全长开的半大小子,扣上头盔以后连双眼都被遮住,看不清路的……这真是无奇不有! 在这之后,沈墨向着被淘汰的七千人说道: “事实证明,你们这些人不管能不能打仗,最起码从身体素质上来说就不配当一个兵。所以你们之前所领的军饷,说是盗窃所得也不为过……” “啊?”听到了这里时,就见这些人面如土色,一个个的全都把心悬了起来。 要说这位通州沈郎君,行事时心狠手毒也是出了名的。就在这十天之内,死在他手上的叛军就有十二三万之多。杀人杀得淮西每座城池外面的土都被血染红了! 所以这些不合格的士兵,一听到这位通州统帅一句话,就把他们之前当兵吃粮的行为给定性为偷窃。这些人不知道会受到什么处罚,心里也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在这之后就见沈墨一挥手,随即就有几名军士抬着一筐筐耀眼生花的通州花钱,来到了这七千残兵的面前。 “每人两个通州银元,正好二两银子!”这时就见沈墨大声向着这帮人说道:“把盔甲兵器放在原地,领了钱之后出去给我自谋生路!” “别顾着吃喝嫖赌!拿着这些钱做点小生意,或者是出去给人帮佣打工也行!” “总而言之,从军队里走出去的人要是胆敢作奸犯科,我们会按照大宋刑律的标准加重处罚,你们都给我好自为之!” “是!谢统帅!” 听到了沈墨的话之后,就见这些人忙不迭的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他们一边磕头,一边向沈墨没口子表示感谢。 说实话一人二两银子,这钱确实也不少了。有很多老百姓即使苦挣苦熬了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些钱! 如果他们出去之后,去干一个卖菜卖油的营生,大概有四五百钱的本钱,也就是半两不到就可以做起来,剩下的还可以作为他们的积蓄。 这位通州统帅不但没有处罚他们,反而还拿钱给他们提供补贴,这已经十分宽厚了! 所以这些人忙不迭的谢过了沈墨,然后接过亮闪闪的通州花钱,脱了盔甲井然有序的退出了校场。 …… 在这期间,沈墨还在向着他的弟子,不断的讲述着整改军队时要注意的细节。 “……大宋每支军队,都有用来军屯的田地。这些田地耕种的时候往往由军队士兵来劳作。可是土地上种粮食的收益,绝大多数却落到了地方军队将领的手里。” 沈墨皱着眉头说道:“作为一支野战军,要随时都能拉出去打仗,为家为国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所以一支军队,在他们平时驻扎的地方购买田产、开办生意、甚至和地方上有着银钱纠葛往来,就会直接影响战斗力!” “这些军队的产业和田地,可以在收回来之后,立刻售卖给地方上的百姓。” “换来的钱可以用来偿还之前军队欠下的债务,同时可以用它来作为遣散不合格军队的基本费用。” “如果有盈余的话,还可以给军队修理改建营房、增加训练设施、甚至必要时用来自行采购作战时急需的给养。” “与此同时,那些吃得脑满肠肥的军中高级将领,找到他们之前盘剥士卒,搜刮地方的证据。然后把他们斩首示众,财产收归军队所有!” 这时的沈墨一边说,他的弟子一边连连点头,心里记牢牢下了这些军队改制的要点。 在这之后,当沈墨看到体能不足,被淘汰的士兵已经清除出去,他随后就走到高台旁边,用手指向了校场另一侧,之前由临安军设置好的二十条训练通道。 那里的每一条通道都有百米长短,都由一模一样的设施组成。 通道上都有一面一丈五尺高的木板墙,墙的一侧是粗绳编制的绳网,可以供人攀爬上去。而另一侧则是一个沙堆,让人跳下来的时候避免摔伤。 与此同时,这条通道上还有六米长的一条平衡木,用来测验士兵的平衡性。几处一米高的木栏杆,需要士兵从那上面跳跃而过。 第2616章:一军之胆霎时分、悔之晚矣、火龙狂奔 同时他们还要从一片十米长、距离地面三十厘米高的铁丝网下爬过去。然后全凭双手的力量,在悬吊在空中的一面铁栅栏上抓牢之后,双手交替的荡过去。 最后他们还要跳到两米五的高度,敲响终点架子上悬挂的一个小铜钟,钟响之后这条通道就算全部通过了。 在沈墨的示意下,同时有二十名临安军士兵整齐的在起点就位,准备给那些厢军做示范。 等到通道那边一声清脆的哨音吹响之际,就见他们陡然就像利箭一般从起点一跃而起,向前狂奔! 就见他们犹如壁虎一般飞快地爬上了木墙绳网,然后从一丈五尺的高墙顶端一跃而下! 就在这一刻,高台上沈墨那些弟子,分明听到下方的厢军部队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丈三尺这个高度,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四米左右。虽然下面有沙坑保护,但是也比从普通的房顶上跳下来,还要高上一大截! 所以在这一瞬间,差不多所有的厢军士卒,全都想到了他们在下面摔得骨断筋折的情景。 在这之后,就见这些临安军战士们跳上平衡木,飞快的跑了过去。 然后他们跳过栅栏,钻过铁丝网。每个人都像长臂猿一样抓在空中的铁栅栏上,双臂交替一步步地飞快荡了过去。 随即他们一个助跑冲刺,飞身跃起! 在空中,差不多同时响起了一片铜钟被拍响时,清脆的叮咚声。 他们几乎是以厢军全速狂奔都难以企及的速度,完成了通过通道的动作! …… “看见没有?” 这时就见沈墨高声向着厢军喊道:“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走完这条通道,就算你们过了这一关!” “从平衡木上掉下来的重来,没能跨栏成功的重来,两手支撑不住,从铁栅栏上掉下来的重来!” “从现在开始,觉得自己过不去的给我站到那边去!放弃的人依然可以得到二两银子的遣散费!” …… 当沈墨说完这话之后,就见下面的两万多人里“哗”的一下。就有一多半人,向着沈墨手指的方向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说实话,这些厢军士卒的心里都想得清清楚楚。 这条通道自己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过得去是一回事,他们是不是会摔断腿是另一回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二两银子,而不是从那么高的位置上跳下来。 …… 就在人群哗哗的向着另一边流淌的同时,就见沈墨回过头,向着弟子们淡淡地说道: “第一场考核的他是他们的体能,这一场则是为了考核他们的胆略……如果这些旧军队里的士兵里,还能挑出些有胆量尝试的人,那就说明他们还算是当兵的苗子。” “哪怕就算这样的人只有一百个,我也宁可带着他们上战场,而不是带着两万多见到危险之后,立刻撒腿就跑的懦夫!” …… 在了之后,很快下面的队伍就已经分开站好了。此时的校场上大概只留下了五千人,剩下的一万六七千全都跑到了另一边。 这时的沈墨挥了挥手,让那一万多人解下铠甲丢弃兵刃,同时让自己的士兵过去给他们发钱。 在这之后就见沈墨从高台上一转身,面向了剩下的那五千多人。 此刻那一万七千人,差不多都领到了亮晃晃的通州花钱。他们一个个正乐得眉开眼笑,沈墨却故意没有让他们立刻离场。 这时他们就听到通州统帅,向着留下来的那五千人说道:“恭喜你们!” “按照我们通州士兵的最低薪资标准,普通列兵每人每月的军饷是四两白银……” “啥?” 听到了这位统帅的话,突然间就见那五千人,立刻就乐得欣喜若狂! 而另一边,刚刚拿到钱的那一万七千人,则是被这个数字惊讶得目瞪口呆! “我……去!” 在这一瞬间他们跺着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能想到,当通州的兵竟然会有这么高的军饷?早知道的话,他们也可以尝试一下,然后一个月就可以拿到四两银子! 这跟他们手里那两个少的可怜的银钱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 “这怎么可能?当兵能拿这么多钱?” 这时那五千多人欣喜之余,也在心里边暗自惊疑不定。不知这位统帅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这时就见他们面前的统帅,脸上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接着说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通州军会开这么高的军饷?” “我告诉你们,那是因为他们值得我花这么多钱!” 说到这里,就见沈墨把手轻轻一挥。 随后就见二十来个士兵跑步上前,每个人都把一个燃烧瓶,重重的摔在了一条条训练通道的平衡木上。 就在这一瞬间,随着一片脆响“咔咔”的响起,就见那二十来条平衡木,随即就燃烧成了一根根烈焰升腾的火龙! “我麾下的通州军士兵……”就见这时的沈墨冷冷地说道:“当我下令后退时,前面就算有金山银山,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后撤。” “当我命令冲锋时,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舍生忘死的向前!” “现在你们告诉我……”就见这时沈墨的目光转向了在旁边,列队集合的九千名通州军战士,大声问道:“谁能率先示范,跑过这条通道?” “我!” 就在这一刹那,只见九千名临安军战士,竟然同时轰然答应! 这声音激昂整齐,宛若山崩一般在校场上回荡,霎时间就震得在场的那些厢军战士身上一颤! “我去……这九千临安军,没一个怂的!”这时的淮西厢军暗自想道:“真是一群泼胆的汉子!” 这时就见沈墨接着命令道:“一团二团,所有团长连长出列示范!” “是!” 然后这些厢军士兵们就看到临安军里,一群衣甲鲜明的军官随即高声应答,然后齐刷刷地跑了出来! 在通州军里每一个团的九位连长,连同他们团长正好十人。这一次出来的二十人恰好每人占据了一条通道。 随后在一声哨响之下,这些军官随即便如离弦之箭一般,从起点冲了出去! 第2617章:金鼓传檄四海闻、惊天巨变、天下一人 他们的动作,竟然比之前的普通士兵还要快速猛烈! 那些厢军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通州军长官,有如下山猛虎一般跳过了一丈五尺高的木墙,随后毫不犹豫的冲上了那条火焰飞腾的平衡木! 在全场发出的犹如浪潮般的惊呼声中,只见这些通州军的团长连长,一瞬间就从平衡木另一端的火焰里冲了出来! 此时在他们身上,铠甲包裹不到的地方,有些人的衣角和裤腿已经被烧着了! 可是这些人竟然丝毫不管不顾,就像是身上的火苗根本不存在一样。只见他们跨栏过网,在冲到终点之际身上带着浓烟和烈焰,一个个猎豹一般腾身而起! 在他们的眼中,似乎只有那个悬吊在高处,代表着终点的铜钟! …… 在这一刹那,那些厢军战士的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样是当兵的,可是你看看人家! 他们这些厢军,何曾有过这样的战士,有过这样的军官?在这支临安军里的随便哪一个战士,他们比得过吗? 人家统帅说得没错,人家……就是比自己值钱! 随着那些铜钟犹如急雨一般被敲响,这些连团长的身影落回了地面。在这之后他们才毫不在乎的信手拍灭了身上的火苗。 此时他们身上彰显出来的铁血气质,烈烈军威,彻底震撼了在场的厢军士兵! …… “好了,现在扑灭平衡木上的火,考核开始……把那些人给我清出去!” 随后沈墨就伸手指向了刚刚被淘汰的,那一万七千名厢军士兵。 刚才沈墨故意留下他们,就是为了让剩下的五千人看到他们这次作了正确的决定。而且能留下来当通州军的兵,这样的机会是多么珍贵! 在这一刻不管是刚刚被淘汰的,还是已经进入第二轮考核的。这些厢军士兵无不是心服口服,没有一个人不被震得目瞪口呆! 到了现在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通州沈郎的军队,不管在战场上遇到谁都是无往不利。甚至那些嚣张无比的反贼叛军也在他们手上像羊群一样被屠杀,甚至毫无一战之力! 原来通州军,竟然是这样一支让人热血沸腾的强军! …… 此刻那些被淘汰的厢军士卒,只得拿着手里的银钱垂头丧气的退场。而剩下的那五千士卒在那里看着通州军士兵,按照沈墨的要求用沙子扑灭了平衡木上的火焰。 在这之后他们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的准备奋起全身之力。无论如何也要通过这次考核! …… 等到一天的考核结束时,这五千人差不多全都通过了通道。只有大概两三百人没有达到合格标准。 沈墨给这淘汰的两三百人,每人发放了四两银子的安家费,打发这些垂头丧气的士兵回去了。 之后这五千人的厢军士兵开始调整伙食,加强思想改造、苦练军事技能。沈墨派下去的教官分门别类的用各种科目,将他们逐渐训练成一支合格的野战军。 这五千淮西子弟,在重新整编的第二天就拿到了他们提前预支的军饷,他们每个人攥着银子时,都忍不住心情激荡! 当他们知道在通州军里,甚至连每个月二十四两饷银的团长,比如那位最容易辨认的萧高六六。都是由部队中的普通士兵,在战场上打成了战斗英雄之后提拔起来的。他们就更是咬牙切齿的训练,拼命想要在这支军队中出人头地!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只求吃饱饭的大头兵。是长官任意支使的苦力,是街上的乡亲眼中没出息的窝囊汉子。是没有一点希望,只知道混吃等死的人。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不一样了! …… “所以我神州并非没有英雄,也从来不缺少胆识谋略之士。” 在这之后,沈墨在带着自己的弟子观看士兵训练时,他感慨地说道: “只是在这之前,军队里没有让他们脱颖而出的制度。而咱们这次的军事改革就是要重新制定规则,打造出这样的制度!” …… 在这之后,沈墨的这些弟子,已经从头至尾完成了从学习到实践的全过程。 当沈墨正要将他们派到大宋各路去,从头到尾的整理各路军队,开始实施自己改制军队的措施时。 这时传来的一个消息,却让这些整装待发的弟子,全都停住了出发的脚步。 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来,让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 …… 旬日之间,大宋的两浙东路、两浙西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福建路、京西南路、广南东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利州东路、利州西路、夔州路。一共十二路厢军,军队哗变反叛! 也就是说,大宋版图上除了沈墨的淮南东西两路,还有掌握在他手上的成都府路和潼川府路,再加上广南西路以外。所有的军队全都不约而同地揭竿而起,他们造反了! 如今他们全都旗帜鲜明的将矛头,对准了沈墨这次军事改制的举措。 按照这些叛军所说,如果朝廷不下令取消这次的军事整改,同时将沈墨定为叛国逆贼。他们就要清君侧、肃奸臣、一路杀上淮南东路,自行领兵将沈墨奸贼铲除! 毫无疑问,沈墨这次的军事改制既触动了朝臣的根基,同时也让地方上的厢军将领预感到了灭顶之灾。 所以他们竟然连联手来,搅动得天下大乱、处处烽烟,不惜一切代价要将沈墨连根拔起! 当这个消息传来时,去往淮南西路给沈墨送信的,赫然是那位通州军总参谋长姜俞馨姑娘! 这次天下大乱,情况显然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让姜姑娘也不得不亲自赶到沈墨的身边,以便商议如何应对这样的乱局。 同时跟这个消息一起送来的,还有朝堂上的一道圣旨。 天子赵与芮终于还是被这遍及天下的巨大混乱,逼迫得难以坚持,降下了圣旨。 赵与芮斥责沈墨一意孤行,让他立刻停止所有继续改制军事的行为,并且将淮南西路一切恢复原状。 在这封圣旨上还说,对沈墨这次倒行逆施,搅乱天下的行为。朝廷还要继续议罪,让沈墨亲自到临安待罪候审! 第2618章:心中疑云三年生、迷离鬼影、今得验证 这一次沈墨的行动,终于彻底失去了法理上的依据。而且这犹如狂风巨浪般的一击,他还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姜俞馨姑娘刚刚赶到沈墨的军中,才刚刚说明了情况之际。 就见帐篷里的另一个人听到姜姑娘通报的敌情之后,却是陡然间神色剧变! …… 当沈墨抬头一看,却见此人正是自己的干儿子安俊。 就见这时的安俊一脸震惊,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到了!原来如此!” “你说什么?”这时的沈墨不解的问道。 只见安俊神情激荡,皱着眉说道:“天下十二路大军同时起兵……我相通了一件事。” “您那一天让赵若愚带给郑清之的那句话,实际上您那句话里,真正有意义的只有四个字……” “……小打小闹!” “没错,继续讲。”这时的沈墨只顾着低头整理自己案头上的文书,只是淡淡的回了安俊一句。 安俊随即急促地说道:“老师您这么做就是想让郑清之那些人意识到,他们再像平常那样采取行动,必定无法动摇您的根基,所以……” “哦?” 这时的沈墨抬头看了看安俊,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 “所以你觉得这次天下大乱,四海沸腾,是我有意用那句话逼迫朝臣做出来的?” “……不是吗?” 这时的安俊脸上带着极为奇怪的表情,他看向沈墨的眼神中既带着期望,同时也含着一丝忧虑和担心。显然他心中得出的那个答案,正和沈墨所说的一样! 这个答案安俊实在是难以接受,他真想听老师亲口说出,他猜得是错的! …… 同时,旁边的姜俞馨姑娘也在看着这一对父子,不住审视着沈墨和安俊脸上的神情。 姜姑娘并不知道之前有关赵若愚的来龙去脉,所以她再怎么聪明,也猜不出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 就见这时的沈墨摇了摇头道:“你前边基本上都说对了,我确实是在逼迫他们。但是我逼迫的人,却不是那个郑清之。” “我告诉你,我当然没打算让他们策动十二路大军作乱。因为那样会造成无数生灵涂炭,颠沛流离,不知道会因为兵祸死去多少人!” 就见这时的沈墨一边说,一边咬着牙关把自己刚刚整理好的一堆文件狠狠一摔,在桌子上“呯”的一声,砸得纸片横飞! “我之所以把小打小闹这四个字传递给他们,就是想要逼迫他们作出下一步行动,我想要找到……那个人。” “哪个人?” 听到了老师的这句话,只见安俊顿时就是全身一震!他惊讶地问道:“您说的是谁啊?” “有这么一个人……”就见这时的沈墨皱着眉头,他一边闭上眼扬起自己的脸,一面脸上带着浓重的忧患之色说道: “这个人,是隐藏在那些朝臣背后的一个幽灵。” “他第一次出现是在三年前。那时朝臣里冒出了一个乔行简,带头组织策划了那次汇集天下丝绸,冲击通州现金信誉的行动。” “如果你还记得,”沈墨向着安俊说道:“我当时曾经说过,在临安朝臣中,居然会有人有这个见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觉了这个影子,然后就是上一次的临安军哗变事件……” 当沈墨说到这里时,安俊好像明白了什么。就见他立刻松了口气,赶紧搬过凳子来让自己的老师坐下。 就见沈墨接着说道:“煽动临安军叛变这件事本来不稀奇,但是里面有个细节,却越想越让人毛骨悚然!” “这件事就是,他们在众多临安军军官之中,只选择了一个级别达到了团一级的干部,就是萧高六六。” “所以当时您才说……”听到了这里时,就见安俊若有所思地说道: “您对萧高六六说过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说临安军被人煽动,乃至于哗变叛乱,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那些人去策反萧高六六这件事本身,却是一条很重要的情报……原来是因为这个!” 当安俊说到这里,他眼中陡然间闪过了一道寒光! 就见他接着说道:“萧高六六不是咱们军校系统里教导出来的指挥员,又没有参军入伍太长的时间。所以他从血统上来讲,首先就是那种看起来不太忠诚的军官。” “更何况他在东夏曾经是个弄臣,这段经历就更会使他带给别人一种错觉……他是靠着溜须拍马爬上来的,所以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被策反!” “没错,”就见这时的沈墨点了点头道: “所以临安军哗变不稀奇,但是有关萧高六六的资料,那个赵若愚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这件事却是非常耐人寻味……” “老师,您觉得咱们内部中间出了叛徒,而且已经和朝臣跟勾结到了一起?”这时的安俊皱着眉头,向沈墨问道。 “应该不是……”只见沈墨缓缓摇了摇头,否决了安俊这个说法。 “如果咱们中间有人透露了消息,那就不会有赵若愚去策反萧高六六的事了。”沈墨转头向着安俊说道: “因为只要咱们的核心人员都知道一件事,就是萧高六六投靠我之后还没等进入军队,就首先进入了谍报学校,学习了全套谍战本领!” “一方面谍报学校进入的保密级别非常高,可以充分证明萧高六六本人的忠诚度,甚至远远超过了一般军官。而另一方面,从那间学校里出来的人,绝对都有着丰富的反密谍知识。” “所以那个神秘人如果要是出自咱们内部,他反而不会去让人策反萧高六六!” “这就形成了一个不合理的地方……”这时姜姑娘听到这里,她也明白了一些。只见她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就说明统帅所说的这位高人,他竟然知道一些有关萧高六六的肤浅情报,却并不知晓里面更深的内情!” “没错,”沈墨这时也点了点头道:“我当时甚至不知道,哪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所以我才想通过一次试探,来判定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第2619章:天下震荡祸乱生、为保道统、何惜百姓 “所以我当时有意让赵若愚把‘小打小闹’这四个字,掺杂在我要转告郑清之的话里,让他带去临安朝廷。” “……结果话传到了,对方也确实行动了,可是他却作出了这样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就见沈墨双目中闪动着寒光道:“煽动天下十二路军队造反,朝臣里没人有这样的格局,他们甚至没那个胆子往这件事上想!” “我原本想要让那个人再次行动,以便让我抓到他存在的证据,甚至根据他的行动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谁能想到!” 说到这里时,就见沈墨狠狠的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咔嚓”一声将这张桌面砸得寸寸碎裂!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一个人,而且他还把大宋糟蹋到了这样的程度!” …… 沈墨的这一拳真可谓是暴怒之极,弄得安俊和姜姑娘都吓了一跳。 说实话,他们在这之前,已经对统帅的性格有了很深的了解。无论是多大的事到了沈墨的眼前,这位统帅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和镇定。 可是这一次,朝廷那边的行动对大宋百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却是第一次让这位统帅超过了他的忍耐极限! 这时的姜姑娘心中暗自想道:这也难怪,他这位郎君别的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对于百姓,却从来都是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 如今这次的乱局造成了天下板荡、群寇蜂起。不知有多少百姓会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所以这件事毫无疑问,已经触及了统帅的底线! 同时安俊听到了沈墨的话之后,他却是如释重负的长长松了口气。 …… 这之后,就见安俊面带着愧色说道:“我以为十二路大军造反,是老师逼他们做出来的……我就觉得老师做不出这样的事!” “你少来!”这时的姜姑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安俊道:“刚才质问你家老师的时候,你小子可是眼睛都瞪圆了!” 这一下,说得安俊脸上的神情顿时十分尴尬。 这时的沈墨却是向着安俊摆了摆手道:“你今天说出了心里话,而且还以天下百姓安危这个理由来责问我,老师心里真是高兴!” “如果我不允许的属下对我发出怀疑和责问,那他们的赞扬就全都是一堆屁话!” “你没有让我失望……好样的安俊!” 听到了沈墨的话,就见安俊一下就涨红了脸! 到了此时,安俊心里对老师的崇拜已经是无以复加。他不禁心潮澎湃,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安俊知道老师一定还有话和姜姑娘谈,他只好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激荡,分别向老师和师娘行了礼之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 在这之后,姜姑娘见沈墨转头看着自己,就见她撅着嘴摇了摇头道: “你别看我啊……这件事你都没想到,就更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没想到这帮朝臣真能下这么大的狠心。” “估计他们现在已经明白了,”这时候就见沈墨也咬着牙点了点头道: “我这一次的军事改制,实际上就是为了下一步行动做准备,所以要先剪去他们用来反抗的羽翼。” “那些朝臣要么就是被人提醒,要么就是他们自己想通了。当我把天下军队改制完了之后,这些人非但不能与我相抗,到那时他们就连掀起波澜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我明面上撼动的是他们的军队,实际上针对的却是朝臣的根基。他们既然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自然要趁着自己还能反抗,向我发出全力一击!”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此时的姜俞馨听到这里,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临安。郑清之也向着崔与之知问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说实话,现在所有朝臣的心里也都是七上八下,心中一阵不安。 在这之前,当朝廷收到了沈墨那封奏书之后,这些朝臣就已经意识到了风向不对。 在这之后,在左丞相崔与之带领大家集会了一次之后,大家听到了崔与之的解说分析,才逐渐明白了沈墨之所以要全力以赴,推动军队改制的原因。 实际上军改的事已经透露出,那个通州沈墨在后面还有着更大的动作,和更强烈的野心! 所以面临着这种情况,在相国崔与之的组织下,数百名朝中高官大臣飞快的统一了思路,随后就展开了一次旷古未有的大行动! 他们发动自己的门人弟子、家族后辈、挚交好友,每个人按照他们各自的籍贯和可以控制的范围。不断的发出书信派出特使,火速赶到了大宋境内的各地,煽动当地军队反叛起事! 因为他们知道,这无疑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等到各地的军队蜂拥而起之后,不但可以挟持皇帝,让天子当面锣对面鼓的和沈墨敌对。同时也可以把天下的局面,搞到沈墨难以收拾的程度。 要知道大宋的面积有多大?可是沈墨手上的军队一共才有多一点?所以这全天下的军队一起反抗沈墨的情形一旦发生,那就不是军队改制的问题了。 沈墨要想收复他们,就需要一路一路的打过去,并且平定地方稳住各地的局势……这得需要多长时间? 在这期间内朝廷可以招兵买马,和沈墨在军事上明刀明枪的对抗。然后就会造成沈墨不但失去了大宋这个市场,从根本上切断了他的财源。而且沈墨还要同时面临大宋和北方蒙古大军的双重威胁! 实际上,这是朝臣们最后孤注一掷的时刻,也是想要最终翻盘唯一可行的手段。所以这些朝臣在彻底明确了他们面对的危险局面时,他们毫不犹豫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可是这个做法,也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 要知道天下大乱,那可不是一路一地的事,在人口和经济上造成的破坏简直是不可估量。 可是这些朝臣却一心想要跟沈墨对抗,丝毫都没有考虑到天下百姓的安危。 在这之后,当天下各路举起反抗沈墨的大旗时。这些人又不约而同地向崔与之问计,想知道他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第2620章:一朝惊醒金陵梦、做而不言、言而不行 就见这时的崔与之依旧气定神闲,向着郑清之和身边的群臣说道:“如今天子圣旨已经送去了,沈墨若是不奉诏回临安受审,那他就是逆贼,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反正他这一次只要来临安就是必死无疑,若是不来就是抗旨的反贼!” “所以眼下的局面对沈贼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个死。咱们且静观其变,看看他如何应对。” “在这期间咱们也万万不可懈怠,你们各自带人去操练禁军、打造火器、严阵以待。如今咱们面对的局势当然是万分危险,同时也未尝不是沈墨那支势力,由胜转衰的转折点!” “诸君只需各行其事、静候佳音即可。”就见崔与之笑着说道:“今时……不同往日矣!” “往常沈墨作战的时候,在他们背后一直是大宋这个强援,最起码也不用他分兵防守侧后,可是现在呢?” “他的临洮路边上就是利州东西两路,成都府附近更是被大宋军州包围,淮东淮西两路有宋蒙南北夹击,就更是腹背受敌!”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那点部队要是倾巢而出,他那通州老巢不要了?要是他不得不分兵防守住自己的几大片地盘,还能派出几个人来?” “那沈贼蛇鼠之性,从来不肯将自己的老巢拱手送人,所以就只有被牢牢的束缚在家门口的份儿。而且他还倒行逆施,弄得自己天下皆敌!这次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蹦哒几天!” 当崔与之说到这里时,这些朝臣们也都是恍然大悟,用力点头连连称是! 此时在崔与之和这些朝臣的眼睛里,同时都有一股兴奋的光芒烁烁闪动。 在他们看来,这一次满朝大臣连同所有的大宋军队,这两支巨大的力量向沈墨同时暴起发难。他们估计沈墨这家伙再怎么厉害,也难以应付如今的局面! …… 与此同时在大宋各地,已经是兵火连结,就像是当初昔日的淮南西路一模一样。 那些地方上的军队开始造反之际,他们一扯起大旗就开始抢劫富户、掠夺青壮、拼命扩充自己的地盘和实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掠夺军粮储备就成了他们第一要紧的事,所以在广袤无边的大宋土地上,那些百姓民众顿时就遭了殃。 无论是利州东西两路这样的偏远军州,还是福建路、广南东路这样的富庶之地,所有的叛军都在用凶狠残暴的手段搜刮军粮。立刻就造成了大量百姓衣食无着,顷刻间变成了赤贫。 与此同时大肆杀戮抢劫,奸淫掳掠的风潮,也犹如烽火燎原一般愈演愈烈。 在这些乱军的倒行逆施之下,大宋的经济被彻底破坏,人口也在飞速的缩减。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哭泣着逃难。 可是如今的天下,哪里还有一块让他们逃脱兵乱的安乐之地? 沈墨在大宋各地所设置的税关,首先就成了那些乱兵抢劫残杀的目标,幸好分布在各地的泰山商社和他们的护卫警惕性非常高,纷纷协助税关里的学子们登船撤退。这才使得沈墨的绝大多数学生,都安全退回了通州。 其次就是各地的通州经济区,在乱兵一起之际,这个曾经威势无比的地方也失去了保护商人的能力。在那里面停留的通州商人只得顺着泰山商社的水路分散撤离。 但是事变发生得十分突然,使得很多人来不及撤走,乱匪给通州人员造成的损失依然不少。而且大量的财物商品也被抢劫一空,建筑遭到了彻底的破坏,这真是一场空前浩劫! 然后沈墨设在各地的缫丝工厂,也纷纷被乱兵捣毁焚烧,成了他们泄愤的目标。 工厂被毁造成了大片产业工人失业,甚至那些在本地招收的工厂管理层人员,因为故土难离不愿意跟泰山商社撤回通州。也被乱军以通匪的罪名,成群成群的屠杀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宋的地方经济几乎是数日之间就被破坏殆尽,所有商品流通都已经完全中断。 现在再有商人敢运送货物,那就不是收多少税的问题了,弄不好连人都会被乱军一刀砍了脑袋! …… 眼看着大宋各地处处烽火、遍地狼烟,乱军肆无忌惮的抢掠烧杀,夺取地盘,扩充实力。 可是他们却在举起了反对沈墨的大旗之后,没有任何一路大宋厢军派出军队,向他们喊出的口号那样,去远征沈墨控制的地盘。 这情况却跟朝臣所料想的大有出入,这帮大臣也没想到,他们煽动造反时是再容易不过,可是让他们去攻打沈墨却是根本没门儿! 要知道这时的叛军首领,心里可有数着呢!在他们的心里,始终牢牢把持着两条底线。 首先第一条就是,打起反抗沈墨的大旗,远征淮南东路诛杀国贼这件事。只可以跳着脚大喊,却是万万不能去做的。 通州兵的战斗力天下皆知,他们又不是真的脑残,为啥放着自己家里烧杀奸淫的好日子不过,吃饱了撑的派兵去打人家? 而另外一条原则就是:扩充实力烧杀抢掠这样的事,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但是却绝对不能喊出来! 因为这些乱军首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扩充实力,搜罗家产的机会。 所以他们在起事之后,只顾着在自己的地盘里烧杀抢劫。除了将地方上弄得一片大乱、民不聊生之外,正事儿却是一点都没干。 …… 而这时的朝堂之中,也只剩下了反对沈墨这一个声音。 在这里边绝大部分的朝臣抱成了一股,形成了反对沈墨的巨大势力,其实他们却可以细分成两类人。 其中第一类,就是像之前的史弥远一样属于贪官奸臣之类。因为沈墨之前的经济改革,已经触动了他们家族在地方上的利益。所以这些人自然对沈墨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吃了沈墨才能解心头之恨。 然后朝臣里的第二类,则是像崔与之一样的清流老臣。这些人对抗沈墨,却是因为忧国忧民。 他们都觉得照沈墨这样弄下去,朝廷和士大夫阶层都将永远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才会在所谓“大道”的感召下,加入了反抗沈墨的队伍。 第2621章:身世离奇任飘零、暗谋火器、若愚北行 除了这两伙人之外,原本朝臣中还有拥护和贴近沈墨的一些势力,可是他们现在的力量却是太过单薄了。 在这股势力里面,当然就数天子赵与芮是最大的一位“拥沈派”首领。可是现在由于纷起的天下乱象,赵与芮也不得不忍痛终止了沈墨改制军队的行动。 并且由于反军对抗沈墨造成的反叛风潮,以至于让百姓流离失所,大宋马上就有倾覆的预兆。所以这时的赵与芮也不得不屈从于朝臣的意志,让沈墨回临安议罪。 除此之外,所谓的拥沈派里当然还有一些头脑清醒,并且和沈墨相知甚深的人。这里边就像沈墨当年的故交卢月,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他曾经在沈墨一方势力和朝廷合作密切的时候,因为他和沈墨的关系背景飞速提升了官职,甚至一度有入阁的征兆。 可是出了这些事以后,如今的卢大人自然也成了千夫所指,没奈何他只好告病回家。别说不上朝了,人家现在装病装得连床都不下。 可是即便如此,朝堂上对这位卢大人的口诛笔伐依然是络绎不绝。 除此之外,还有那位军方的重量级朝臣范德俊范老将军。 这位老将军也是在武将里,为数不多的几位拥护沈墨的人之一。不过这位老将军却因为天下各地叛军风起,落了个疏于管理约束之责,所以也因此获罪。 不过老将军是三朝老臣,倒也并没有因此遭到过分的责罚,而是令他回家面壁思过去了。 说实话这位老将军的心理素质还真不错,不然只怕早就气出病来了。 谁不知道这天下各军造反,完全是由那些朝臣策动起来的? 偏偏这些人还用这样的理由来参劾这位老将军,这真是让人感到既可笑,又悲凉! 所以这时的范老将军也只能在自己的府里闷坐,就是再怎么愤慨,也难以用他的力量支援沈墨了。 …… 就在这时,郑清之的府里。 让自家的侍女奉茶之后,郑清之随即屏退了左右,笑着看向了看书房中那位唯一的客人。 只见这个人坐在那里略显局促不安,两只眼睛还在偷偷的转来转去……此人正是那位胖乎乎的临安官员赵若愚。 此时的郑清之看他的眼神,也是饶有兴致。 实际上这位赵若愚原本是工部的小官,一个七品的员外郎。不过在史弥远和赵与莒双双外逃之后,赵与芮的朝廷占据了临安。他们自然要将原来的史党清理一番。 因此赵若愚所在的工部官员,差不多因为受到史弥远的牵连被一网打尽。就只留下了他这一个,这就使得这个赵若愚不免从众人中脱颖而出了一回。 当时的郑清之也很好奇,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在诸多史党中独善其身,没有受到史党的牵连。 结果郑清之把赵若愚招过来一谈,却立刻发现此人非但不像看起来那样笨乎乎的,反而还异常聪明! 在那之后,郑清之陡然对他产生了兴趣。因为他越往深想这件事,就越是觉着暗自惊异。 这赵若愚要是一个极其蠢笨的官员,史党不屑于拉拢他那还罢了。可是赵若愚这样一个聪明人,却能在身边遍布史党的情况下,硬是撑着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最难的是,即便赵若愚没有和史党混在一起,却并没有遭到那些史党的忌惮和提防,至今都没被那些史党构陷弄死,甚至也没有把他调职贬出去! 这就足以证明,赵若愚此人非但聪明异常,而且手腕也是极端高超,连郑清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郑清之对他另眼相看,给他安排了几次差事。这位赵若愚都顺利的完成了。而且他办事的过程还显示出此人心思缜密、头脑聪明、简直是算无遗策。 在这之后,郑清之渐渐的向他委以重任。上次甚至让他去负责策反临安军那件事。 虽然那次行动失败了,但是郑清之还是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因为之前在沈墨眼皮底下搞这种事的人,还没有活着回来过的先例! 所以这一次郑清之把他找来,显然是另有重任。这位赵若愚大概也是心里有数,所以他此刻的局促和慌乱也就顺理成章了。 …… 虽然郑清之对赵若愚分外的欣赏,但是毕竟两人之间官阶相差太大。而且像郑清之这样的身份也无需拐弯抹角的兜圈子,所以他一开口便笑着将赵若愚问道: “通州火器,你有办法吗?” “有!”听到这里时,就见赵若愚陡然间便是眼睛一亮! 此时的郑清之看他的神情,心里边不由得暗自赞叹。这个赵若愚的表现,就像是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时,却发现老师提问的正是他昨天温习过的内容一样。 这就足以证明此人真的是考虑过谋取通州火器的问题,他已经提前做过功课了! “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就见这时的郑清之笑着向赵若愚点了点头,鼓励他了他一句。 就见这时的赵若愚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条理分明地说道: “首先第一点,谋取通州火器这件事,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做过,但是在这之前却完全没有成功的先例。而且这些人还在通州安保局的毒手之下有来无回。” “这就足以证明,通州对火器研究和生产之人的保护,必定是做到了极其周密的程度。再从这上面打主意做文章,无异于自取其辱……”说到这里时,就见赵若愚偷着看了郑清之一眼。 郑清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就见赵若愚继续开口道:“但是小人在私下里曾经想过,若要得到通州火器,却并不一定非朝通州下手不可。” “哦?” 听到这里时,就见郑清之的眼睛霎时间就是一亮! “这可是一个极其新奇的思路!这个赵若愚眼界真不低!”一边想着,郑清之随即示意赵若愚接着往下说。 就见赵若愚接着说道:“通州崇明岛上的武器工坊,咱们明显是打不进去的。而且使用火器的军队,小人上次也曾经试探过。” 第2622章:早知离别终相逢、背隐惊雷、笑语杀生 “想把那些火器拿出来,倒也可以试试。但是想让小人的活着把它带回临安……那可就难了!”说到这里,赵若愚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后,他慢慢的说出了自己思考的心得:“小人听闻,因为沈贼想要让金国替他挡住蒙古大军,所以曾经支援给金国南京守军,大批的通州火药武器。” “对啊!”一听到赵若愚的这句话,就见郑清之忽然就惊喜的答应了一声! 他现在虽然还拿捏着八风不动的朝廷重臣范儿,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兴奋的都不行了! 这个赵若愚真是个人才!连这样的弯弯绕他都能想得到!此时的郑清之一边心中赞叹,一边笑着对赵若愚说道:“那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要是大人让小的去做,只需一笔银钱和两名了解金国风土人情的助手,最好是曾经在金国生活过的即可。”就见这时的赵若愚正色道: “然后小人偷偷地潜入金国,买通金军里使用火器的士兵,从他们手里边买下几件火器肯定不难!” “在这之后,咱们只需要将这些火器想办法偷运回临安。咱们就可以让军器监照原样仿造出来了。” “好!真是有胆有识,我没看错你!” 这时郑清之听到赵若愚不但说出了可行的办法,而且还没等自己开口就主动请缨要去执行这次任务,他也不由得心怀大畅。 欣喜之余,郑清之立刻就赏了赵若愚五十两银子。然后批了一笔五千两银子的费用,让自己的手下去取。 与此同时,郑清之还让手下去找两个精通金国情况,并且在金国有过生活经历的密谍。 在这之后,郑清之把银票交到了赵若愚的手里。然后唤过了那两名临安密谍,让他们今天就立即出发去金国。 这两名临安密谍都是凶猛彪悍,头上早剃好了金人的兀发,而且头皮还在阳光下晒的黢黑。显然是随时准备到金国去执行任务的。 赵若愚一看这两个人的眼神就知道,这二人必定是经验老到、头脑清醒之辈。他也不由得暗自赞叹郑清之的手段通天,这临安的密谍部门也不是吃白饭的。 在这之后他们三个人拜别了郑清之,走出了府邸,随后就找了一处酒楼坐了下来。 原本事情紧急,他们这就要出发了。不过在上船前提前商量商量,沟通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见赵若愚点了一桌子酒菜之后,随即就把刚才自己得到的五十两赏银掏了出来。 他把两锭银子一左一右的握在手中,笑嘻嘻的放在桌子上,推到了这两个密谍的眼前。 “哦?赵大人这是何意?” 这时的两个密谍见到赵若愚还没开口说话,居然抬手就送钱,不由得也是十分诧异的问道。 就见这时的赵若愚,一脸憨厚的笑着说道:“这次深入敌国,可得两位多帮衬着点儿,在下武功可是不行……” “真要是遇到什么马高镫短的,您二位可别把我扔下就跑……那可是金国啊!” 赵若愚说到这里,这两个密谍同时都笑了出来。 见到这位赵大人对它们推心置腹,而且对于他俩也是分外倚重。这两个人心里自然高兴,同时也是暗自佩服。 在他们俩看来,这位赵若愚先生既然承担了这样的任务,必定不像表面上显现出来的那样,是个憨厚老实的主儿。 可是现在看来,此人人品还不错,估计跟他共事时应该不会太难。 在这之后他们三个人推杯换盏,一边吃酒一边说着任务的事,很快就把到了金国如何行动的过程打算好了。 就见这时的赵若愚笑着对这两位密谍说道:“我家在虎坊桥底下住,家里还有一个女儿没人照顾,我得把她安顿到邻居手里再走。” “你们二位且再此宽坐吃酒,我回家取两件衣服把女儿安顿好,最多小半个时辰就回来。” 可是当赵若愚说到这里时,就见这两个人中的一位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那又何必呢?” “反正咱们身上有公务,酒吃多了也不妥。我们两个索性跟先生一起去,然后咱们顺脚就出发了,也省得先生徒劳往返。” 说着就见这俩人开口就让小二过来会账。 “那也好!那也好!”这时的赵若愚笑了笑,然后便带着这两个人下了酒楼。 …… 在这之后他们拐弯抹角到了虎坊桥,一直到了赵若愚住的院子里。 赵若愚请这两人到自己的房间里坐下,随后笑着说道:“我闺女就在西厢房李家嫂嫂那里,待我去安顿一下。” “……对了,你们谁手里有散碎银子,五钱大小的?” 听赵若愚这么问,明显就是向邻居托付女儿的时候,要交一些吃食的花费。于是这两位密谍随即就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同时笑着往伸手往自己怀里摸。 坐在椅子上那位密谍掏出了一把碎银子,从里边拨了拨说道:“我这儿正好有!” “那太好了,我这家里,连个夹剪都没有……”就见赵若愚笑着走过去,然后就朝那个密谍掌心伸手,想要拿走那块大小正合适的银子。 陡然间! 就在赵若愚的手将将碰到那个人的掌心时,却像条毒龙般暴起向上! 他两只手指犹如铁锥,“噗”的一声,狠狠戳进了那个密谍的眼窝! 就在赵若愚的两手指间一片温热,觉得对方的眼珠就像葡萄一般,在指尖上破裂的一刹那。 还没等对方发出惨叫声,只见赵若愚犹如怒龙一般旋身而起,反身就是一刀! 他背后的那把快刀,抽刀挥刀一气呵成。就像是一道闪电般,在屋子里亮起了一线刀光! 惊雷刀! 这一刀一闪而至,一瞬间就从坐在床上那名密谍的喉间,干脆利落的横扫而过! 这个密谍手里还托着碎银子,就一抬头的工夫,就被人抹了脖子! 在这之后,赵若愚就听自己身后那个刚刚被戳瞎双眼的家伙,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就在赵若愚一刀杀了身后那人之际,当他刚刚回过身,扬起手中的短刀,正要砍杀那个瞎子的时候。 他却猛然间发现,那个家伙竟如一头饿狼一般,带着一股烈风向自己身上扑来! 第2623章:金鳞久在池中旋、一番笑谈、冲出生天 “这家伙,真够狠!” 此时的赵若愚心中,也是陡然暗自一惊! 他也没想到敌人竟然在两眼受伤之际,第一事却是向自己全力发起了攻击! 还好自己小心,靠偷袭先废了他一双眼睛,然后又一刀暴起杀了一人。不然的话以这两人的武功,只怕留下一个完整的对手,自己都要没命! 赵若愚脑海之中一闪念之际,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大力一撞,两个人抱在一起向地上摔去。 …… 腾身在半空之际,正是事关生死的一刹那! 赵若愚知道,对方的武功显然要比他高出许多。两个人在近身扭打之际,他双眼被戳瞎的劣势并不明显,自己很有可能在一招之内,就被对方活活打死! 可是现在偏偏两个人挤在一起,他手里的刀由于角度关系很难发力,即使砍到对方的后背也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就在这一瞬间,赵若愚从这个抱住自己的家伙背后伸出手去,左手一把按住了自己右手快刀的刀背。 两手一起发力,借着两个人摔在地上的一股顿挫之力,赵若愚狠狠的把刀锋向着自己怀中一带! 只听“咔嚓”一声!这把飞快的短刀就在这股合力之下,从那个密谍的肩头和上臂交接的地方狠狠的切了进去,一下子就将这个人粗壮的手臂上,切进去了一半! 先废他一双眼睛,再断掉一条胳膊。赵若愚这一招叫做积小胜为大胜! 如今两个人抱在一块儿,对方若是少了一条胳膊,那他就占了极大的优势! 就在这同时,赵若愚就觉得自己的后背撞在地面的青砖上,发出了“吭”的一声闷哼,如果不是他肩宽体胖,体型肥壮,这一下连摔带撞,非去了他半条命不可! 这时的赵若愚顾不得其他,他右手毫不犹豫的弃了刀,左手却绕到了此人的脑后,一把抓住了那家伙的发髻。 这个姿势可以使得敌人的右臂被缠住,难以发力,而且敌人即便用头撞过来,因为发髻被抓也使不上劲。 之后赵若愚右手握拳,运足了短促劲儿,朝着对方肋下狠狠地一拳轰了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肋骨瞬间被赵若愚一拳打断了几根。这个家伙的嘴里又发出了一声闷哼! 随后赵若愚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敌人骑在他身体上面,唯一完好的一条胳膊也被赵若愚控制住,肋部又陡然遭受重拳轰击。他一时难以反击,只得在地上奋力翻滚起来。 此时的赵若愚就觉得床铺桌椅、地面天棚、整个房间全在他的身体周围“嗖嗖”地转来转去。 眼前那个双眼成了两个血洞的家伙,他眼中喷出来的鲜血,至已经溅到了自己嘴里,一股恶心的鲜腥! 这时的赵若愚也不管东南西北、谁上谁下,只顾着牢牢控制住这个家伙。右手运足力气一拳接一拳,打向了对方的肋骨断裂的位置! 拳头敲打在对方的身体上,发出了犹如钟鼓般厚重的轰鸣声,这家伙的体格可真他娘的结实! 直到赵若愚一连几拳下去,打得对方口中狂喷鲜血。这时他才将抓住对方发髻的那只左手放开,然后手臂就像蛇一般从对方的右臂上缠过。 赵若愚屈起膝盖顶住对方的身体,抱住对方的胳膊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对方仅剩的那条右臂被他从肩膀处扭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当即就脱臼了。 这时的赵若愚摇摇晃晃的放开了这个人的身体,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搬起了一把椅子把椅子腿顶在了对方的咽喉上。 然后他周身脱力,软趴趴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听“咔嚓”一声,对方的喉骨被彻底压碎的声音透过椅子腿传上来,这时赵若愚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要不是靠着幸运和偷袭,赵若愚绝不可能获得这场胜利,这场激战真是九死一生! …… 等赵若愚缓过一口气,他就听到院子里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有个人向着这边问了一声:“赵大官人,是你回来了吗?怎么屋里弄得乒乒乓乓的?” “是我!刚才摔了一跟头。”赵若愚连忙回答了一声。 就见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把一条布巾扔在桌子上,然后将茶壶里的残茶全都倒在了布巾上。 赵若愚还分心二用地向外面笑着说道:“我可正换衣服呢,李家嫂嫂你可别进来!不然我这清白之躯……” “滚滚滚!啐!”这时的李家嫂嫂,哭笑不得的在外面答应了一句。 然后赵若愚把湿淋淋浸满了茶水的布巾拿起来,擦干净自己脸上的血迹。然后他脱下了在地上滚得泥猴一般的衣服,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换好。 他把自己的刀擦干了鲜血,重新插回背后的刀鞘,用衣服盖好。然后从地上高高跳起,从房梁上取下了一个包裹。 这个包裹也就比拳头大点有限,里面的几锭金子,是赵若愚做官以来的全部积蓄。 他把这个小包裹揣在贴身的衣袋里,又从那两个死人的身上搜出了所有的银子。并且把之前自己得到的那五千两银票,也一并细细的收好。 然后赵若愚在铜镜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挤眉弄眼的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时才带着嘻嘻的表情开了房门。 他一边从房里走出来,一边不动声色的信手用力关好了自家房门。 就见厢房的屋门一开,那个李家嫂嫂皱着眉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她身边还跟着自己的女儿灵灵。 “刚才你喊什么?在屋里大呼小叫的吓我一跳!”就见李家嫂嫂一照面就纳闷地问道。 “我踩在板凳上,想从房梁上够点儿东西,结果被房梁上的钉子划破了手指头……疼的我呀!” 这时的赵若愚一边解释,一边笑的抱起了自己的女儿颠了颠。 “……然后凳子又倒了,把我给摔了个大跟头,衣服脏了只好重新换一身……灵灵,爹爹带你去街上买胡桃酥吃好不好?” 灵灵小姑娘抱着赵若愚的脖子,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她那双大眼睛里,立刻就满是惊喜和盼望。而李婶儿则是一脸无奈的样子看着这爷儿俩。 第2624章:一语惊煞似雷电、因果纠缠、莫非前缘 然后赵若愚若无其事的向着李家嫂嫂挥了挥手,抱着自己的女儿,施施然走出了院子。 在离开院子的一瞬间,赵若愚还在大敞四开的院门边缘摸了一下,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塞在了院门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恰好落在了门栓上。 这是他留给李婶的,话说这屋子里两尸体也够这个街坊受的,这银子多少也是个补偿。 然后他抱着自己的闺女出门走过了两条街,仔细观察了周围没有人以后,赵若愚脚下的步伐陡然间加快起来。 这赵若愚当然不是带孩子出去玩儿的,他是要逃离临安! …… 其实在没发生今天这件事之前,赵若愚就已经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好久了。 在他从镇江回到临安后,虽然他如实的执行了沈墨的指示,将那句话带给了郑清之。可是赵若愚也不免日夜思虑沈墨那句话里,到底藏着什么意思。 就在天下叛军蜂拥而起,消息传到临安的那一刻,赵若愚就像是安俊一样,瞬间就明白了沈墨那句话里的重点! 然后赵若愚就敏感的发现,自己的处境已经变得极其不妙。 他亲眼见过沈墨,知道那位统帅是一个智谋绝顶之人,所以赵若愚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要大祸临头了。 沈墨在这句话里暗藏了圈套,朝臣们现在虽然还不明白,但是他们过后发现自己上了当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办? 这帮家伙当然奈何不了沈墨,却可以拿自己来出气! 所以赵若愚担心自己和女儿的安危,思前想后却难以做出决断。正在这时他却受到了郑清之的召见,这时的赵若愚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 因为郑清之显然还打算继续利用自己,给沈墨增加麻烦,甚至把他派到沈墨的地盘去搞破坏。 但赵若愚的心里却是清清楚楚,自己要是再敢和沈墨作对,被人家抓住以后,哪里还有半分生理? 所以在得到郑清之召见的消息之后,还没走到郑清之的府中,赵若愚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他要做事的就是,骗取自己和女儿足够生活下半辈子的银子,也就是那五千两银子的活动经费,然后他就会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原本他想要编个理由,把这两个密谍扔在酒楼那边的。但是显然这两个人除了担任他的副手之外,还有监视他的职责,因此非要跟着他回家不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赵若愚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猝然偷袭杀了那两个密谍。 之后郑清之当然会以为他们三人已经潜入了金国,不会对他们的失踪产生怀疑。 而李婶那边,估计两三天也不会去开自己家的房门。等到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们父女俩都已经在数百里之外了。 …… 没过多久,赵若愚就带着女儿来到了运河码头上,找到了一艘开往苏州洋(钱塘江出海口一带)的货船。 话说这个时候,基本上通往各地的货船全都停止了运行,想找到一艘出临安的船,倒也真不容易。 等到船只终于离岸,缓缓的来到运河水面上时,赵若愚才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现在看来,他和灵灵的这两条命算是保住了。 待得赵若愚转身看了看船上,就见这艘船除了满船的货物、四五名船夫之外,还搭载着一家五口人。他们也跟赵若愚一样,是搭乘货船远行的。 在这条船上的一家子里边,有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书生。此人相貌清俊,他媳妇儿也是面目姣好。 除此之外还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才不到七岁,三个小家伙在船上正活泼的跑来跑去到处玩儿,看得怀抱胡桃酥荷叶包的灵灵一脸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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