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卷起,露出了左侧小臂上的短刀。 就见云鬟俯下了臻首,樱唇在沈墨短刀的刀柄上轻轻亲了一下。 “夫君既以此身许国,妾身等便祝夫君摧敌破阵,凯旋而归。” 陆云鬟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她强忍着心潮的波动,紧紧的握住了沈墨的手。 “夫人放心。”沈默笑了笑,随即登上了渡船。 …… 等到沈墨的坐船随着浩渺的长江逆流而上,行在江天之际之时。江岸上,刚刚一直还面带笑意的陆云鬟眼中,终于一串串的泪珠流了下来。 “夫君,你可要好好的给我回来啊!”只见云鬟双眼含泪,远望长江,喃喃地说道。 …… 沈墨带领着这支二十余艘船组成的船队否逆流而上,直奔长江上游。 他们这支军队里面,每一艘船上都装满了兵士与后勤及养武器装备,还有马匹等等。在长江下游的这一段水流平缓,仅凭船帆与船桨就可以逆流而行。若是再过了沿江数路往上游去,就需要用纤夫拖拽船只了。 沈墨并没有向朝中那些大臣认为的那样,沿着陆路直奔利州路,而是选择了利用长江作为运输手段。因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士兵和战斗力。 尤其是战马和驮马,如果是步行走过了数千里,一定掉膘会掉得极其严重,只怕更是不堪使用了。 反正他们现在时间还充裕,部队也正好可以藉此得到休整。至于长江水运行军的成本要比陆路要高得多……这可就是笑话了。 经过了姜姑娘他们的日夜清点,赵阁老家里抄出来的资财,总数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七百七十万两银子! 赵阁老当了半生高官,入阁又是二十余年,再加上十来年在通州死死刮地皮的积蓄。一下子全归了沈墨,让沈墨一下成了个暴发户。 沈墨已经让人在通州和崇明岛两地大规模的兴建厂房,购买原料。为了应付将来的大规模扩军,派出去采购硝石的船队甚至已经远去天竺(印度)。对于辽东的钼矿、延州的石油等原料的采购,更是借着四海商社的触角直接伸到了金国等敌国的境内。 现在是有钱好办事,沈墨这次实力爆发之势已经是越来越快,呈现出了不可抑制的迅猛势头。 但是这一切的发展,最关键的一点却是在沈墨这次的远征上。 胜利,唯有胜利,才是一切发展的前提! …… 等沈墨他们沿江行走了大概半天的水程之后,他命令整支船队在长江南岸靠岸。 大家对沈墨的行动都觉得有些诧异,按说大军行动,可以说是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慎重。怎么他们这支船队才走了半天。还没有到晚上宿营的时间,沈墨就命令停下来了? 等到船只靠岸后,沈墨命令全军不动,唯有墨字营500人,跟随沈墨下船集合。 当这五百墨字营顺着跳板走下江岸,然后集结列队之后。随即就见沈墨慢慢的走到了他们的队列面前。 “列兵张谷雨出列,” 只见沈墨一开口,就点了墨字营之中其中一个战士的姓名。 在队列里边,就见这个年轻的小战士紧咬着牙关向前两步,以标准的军姿站在了原地。 沈墨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士兵,这个叫做张古雨的年青战士,脸上现在已经是一片煞白。 只见沈墨看了看他,然后又转过头,看了看秋草枯黄的江岸。 “石牌村剿灭五百官兵的那天,我看到你神色有异。” 就见沈墨对着张谷雨问道:“在我打开你步枪的弹膛之后,发现里面两颗实弹并未激发……你为什么不开枪?” “还有这种事?”听到了沈墨的话之后,面前的五百墨字营里,所有的战士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张谷雨。 只见此时,张谷雨的身体摇摇欲坠,他一边颤抖着一边说道:“属下……我……” “你害怕了?”只见沈墨对着张谷雨问道:“这么说来,我让你每天实弹射击训练,前后打了那么多子弹,你却连对着人扣扳机的胆子都没有?” “回答我,你到底为什么不开枪?” 当沈墨问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语气开始渐渐的严厉,声音也大了起来。 “属下不开枪,是因为对面……那是可是官兵啊!” 只见张谷雨说到这里,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小人的兄长就是因为对着官兵动手,才会被人以谋反罪发配了全家……到现在我们全家老小,就剩下我这一个了啊!” “我要是再杀伤官兵,落得个谋反的罪名,我们家就没人了,大人!” “您让我去打仗,打谁都行!剿匪、对抗西夏金国,谁都可以!” “这么说来,唯独官兵不行,你下不了手是吧?” 沈墨听到这里的时候,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看面前的五百墨字营战士。 只见他的战士之中,有些人皱着眉头怒视着张谷雨,显然对他懦弱的行径异常痛恨。 第616章:霎时忆昔日褴褛、返身来回头已迟 与此同时,队伍之中却也有不多的几个人,对于此时的张谷雨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 显然他们都已经看出来,这个公然违抗沈墨命令的士兵张谷雨,这次他恐怕是要完蛋了。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吧?”这时候,只见沈墨转了个身,向张谷雨示意了一下身后荒草丛生的江岸。 “看来你不记得了……这就是你们两千人渡过长江的时候,登上我那条船的地点。”说到这里,沈墨抬起了手,指了指远处汇入长江的运河,还有河湾处那个略微高于地面的小山包。 “当年我就坐在那里,问你们大家愿意怎么选,而你们所有人全都选择了跟随我。” “官兵……”只见沈墨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给过你什么?除了在你们脸上刺字、用鞭子抽打你们、让你们拉纤、还有把你们丢在这荒凉的河滩上等死?” 只见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仰头向天,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脸上充满了无奈和痛惜。 “下他的枪,把他的铠甲卸下来。” 沈墨一声令下,钟与同和常春远立刻上去按住了这个张谷雨,把他身上的黑甲卸了下来,将他的枪也缴了。 “先生!我知错了!” 这个时候,张谷雨已经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要大祸临头。只见他立刻跪了下来,脸上带着痛悔不已的表情,痛哭流涕地说道: “以后先生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小人绝不敢再违抗您的命令……” “算了吧,”这时候,就见沈墨淡淡地说道:“你既然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我也不强逼你……” “好在你没有亲人,只是独身一个人……来人,把他的袋子拿来!” 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同时都吃了一惊! “袋子?什么袋子?”大家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疑惑的想道。 可是,当那个袋子真正拿到大家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看到了这个熟悉的袋子,立刻都是恍然大悟! 就在那个粗麻编织的麻袋上面,印着“0957”的编号,那正是张谷雨的士兵编号。 这个瘪瘪的袋子,就是他们那两千人当初在渡过长江之后,换下了沈墨给他们的新衣服,然后将自己身上的破衣服,和所有的随身用品装好的那个袋子。 当年沈墨在这些堆积如山的袋子上,还特意用硫磺烟雾做了杀菌杀虫处理。原来这东西沈墨一直留着,今天还把它再一次拿到了张谷雨的面前! 只见张谷雨一看见这个袋子以后,他浑身上下,立刻就犹如筛糠一般开始颤抖。 他整个身体都软软的趴在地上,忽地伏地大哭了起来! “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命令,那我也不愿强求。”只见沈墨向着张谷雨说道:“我把你之前的衣服拿来了,你换回来以后,就可以走了。” “不要!先生我不要!”这个时候,只见张谷雨虽然拼命挣扎着,但还是被常春远他们把身上的衣服鞋袜全都脱了下来。然后套上了他之前犹如乞丐一般的那件破旧麻衣。 当看到这件满是破洞、犹如烂碎布条一般的衣服重新穿在张谷雨身上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墨字营战士的心里,全都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眼前的这件衣服对他们而言,是如此的遥远和陌生,可是当它又重新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却又让他们感到如此的熟悉! 之前他们这些人身染重病、又冻又饿的只能等死的场景,又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的记忆当中。让他们顷刻之间,又回忆起了那段生不如死的岁月! “过去的两个月,你就把它当成一场梦吧。”只见沈墨对瘫倒在地的张谷雨说道: “我已经把你的袋子还给了你,所以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对不对?” “先生不欠我的!是小人欠了您的!请您饶了我吧!我愿意为您作战!求你了!”只见张谷雨声音凄厉,哀嚎着向着沈墨喊道。 “登船启航!” 沈墨看了看面前的500墨字营,随即向他们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只见部队井然有序的登船离去,船只离岸,慢慢驶入了江心。 此时此刻,在荒草遍布的江岸上,只留下了张谷雨衣衫褴褛的身影。 …… 从这一刻以后,沈墨的这只名为墨字营的队伍之中,再也没有出过任何一个叛徒。 “把他的袋子还给他!” 沈墨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声惊雷一样,永远的留在了这五百墨字营的心中。 在军队整装出征之际,沈墨终于完成了他最后一次整顿军心的工作。他的这支墨字营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一人违抗过沈墨的命令! “虽然说不畏威无以怀德,但是先生这次的惩罚,只怕也太重了吧?” 当沈墨的坐船慢慢远离江岸之后,只见他旁边女扮男装的姜瑜馨,面上带着不解的神情向沈墨问了一句。 “太重了?太重了吗?”只见沈墨看了姜姑娘一眼,慢慢地摇了摇头:“可是我还没说,接下来要怎么处理他呢!” “接下来……啊?”只见姜瑜馨听了沈墨的这句话之后,她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三个字,然后随即就失声惊呼了出来! “你想的没错,”只见沈墨面色淡然地说道。 “那个张谷雨,他知道墨字营手里所有武器的使用和保养流程,也就知道了这些武器的原理。” “他对我们的部队人数和作战方式了如指掌,甚至还亲身参与了围剿官兵的战斗。那次行动,是需要绝对保密的……你觉得我会把他就这样放在河滩上,好让他一有机会就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那你之前……”只见姜瑜馨正要接着向沈墨发问,却被沈墨截断了话头。 “在这之前,那个犯错的质检员刘长松。他被我赦免了错误,回到岗位上之后,我肯定他终此一生,再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件不合格的产品。” 只见沈墨慢慢地说道:“那个打磨工赵鑫富,他虽然受了重罚,但是他有父母妻儿。只要有一口饭吃,他就绝不会铤而走险……可是那个张谷雨呢?” 第617章:天涯万一见温柔,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 “他只要找到一处官府,把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事告发给官府。关于我们的事就会飞快的回报到朝堂上!你知道朝堂上有多少人,正在苦苦寻找我们的把柄吗?” 沈墨的这艘船上,此时只有他和几个亲信,并没有任何一个墨字营的战士在。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也全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他们看来,沈墨的这种做法虽然很有必要,但是和他们的道德观念却是产生了冲突。让其中的一些人也一时难以接受。 “师宝瑛,” 就在这时,只见沈墨看着远处后面无尽的江面,然后轻轻叫了小鹈鹕的名字。 师宝瑛听见沈墨叫他,立刻皱了皱眉头,然后就见他上前一步,站到了沈墨的面前。 “杀了他。” 沈墨发出的命令虽然简短,但是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 此时的师宝瑛,脸上一片茫然的站在船板上,不知该如何回应沈墨的命令。 “为什么要偏偏叫我去?”只见师宝瑛苦笑了一下。他笑容之中满带着苦涩的味道。 “此人懦弱怯战,却罪不至死。杀此人,先生请恕宝瑛……下不了手!” 只见师宝瑛沉吟了一阵之后,随即咬着牙道:“为什么?先生非要让我去不可?” …… “因为在船上的这些人,每个人听到我这个命令之后,不管他们心中会怎么想,但是却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我的命令,只有你是个例外。” 只见沈墨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然后一步步的走到了师宝瑛的面前。 “因为你的心中还不圆满,你身上,还有个最大的弱点。”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慢慢的伸出了手,将师宝瑛腰间的飞鱼刀解了下来。 “我这条路,非但异常险峻难行,而且还常常要面临痛苦的抉择。”只见沈墨的脸上带着沉重的表情,对着面前的师宝瑛慢慢地说道: “若是此时,你的心中还有善恶,你的刀还只认有罪与无罪。那你就不能和我再一起走下去了……” “为什么?” 师宝瑛见沈墨的手里端着自己的飞鱼刀,他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先生如此行事,只知一味争胜,却不顾人伦道德。这样的凶残手段,真的是非如此不可吗?” “人伦道德……呵!” 当沈墨听到施宝英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间笑了出来! “师宝瑛,你可知今昔何夕?这是大争之世!” “这滚滚长江之中,流的……尽是英雄血!” “中华疲敝百年,即将沦为腥膻、垂死于异族铁蹄之下。这个时候便是君子再多、道德再深,也是百无一用!” 只见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一向师宝瑛的双眼之中,已经满是痛苦的神情。 沈墨就这样看着师宝瑛的双眼,向他慢慢地说道: “因为当今的华夏百姓,最需要的不是什么道德仁义,而是一条不问善恶的恶犬!” 只见沈墨渐渐的握紧了手中的刀鞘,然后语气中带着坚定说道: “如今,我就要去为主人咬人了……至于你……你可以选择一条让你心里舒服得多的路……你可以守着你的道德,作壁上观就行!” 当沈墨的这句话说完,只见他抬腿就是一脚,把面前失魂落魄、正在天人交战的师宝瑛踢得凌空飞了起来! 顷刻之间,师宝瑛的身体腾空而起,随即就落入了滚滚的长江之中! …… “啊~~!” 沈墨见到师宝瑛的身体,瞬间消失在江面上四溅的水花之中。只见他狠狠的一把将手中的飞鱼刀摔在了船板上,喉咙里像一头野兽一样嘶吼了起来! 当大家看到了这个情景之后,几乎是所有人全都呆住了! 他们没想到,师宝瑛这个沈墨最为忠实、也最为聪明得力的助手,如今却被他亲自给踢走了! 只见这个时候,沈墨他死死的咬着牙,他就像一头受伤的恶狼一样反身走了几步,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 这时候,就连姜瑜馨姑娘,也是带着惊疑不定的神情向着沈墨问道。 “今天……他也许能想通,也许不能。但是我沈墨今天不论输赢,我都失去了一个朋友!” 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他仰天长叹了一声,随即就把自己的双掌捂在了脸上。 …… “正所谓:大德无友、天子无亲、至尊无朋!”就见这时候的姜瑜馨,也在一边仰天长叹了一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今天的这场争执,是早晚要出现的。”只见沈墨捂着自己的脸,咬着牙说道:“与其将来,等我们两人因为不和而分开,还不如今天就放他一条生路。” “师宝瑛走就走了,那又如何?反正你又不是来交朋友的。”这个时候,却见姜瑜馨姑娘却像是明白过来,她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深深的看了看远处浩淼无尽的长江。 就见她脸上好似带着心疼的神情,飞快的瞟了一眼沈墨,然后随即姜姑娘就摇着头,咬着银牙说道: “我姜瑜馨倒是早就看明白了,你原本不算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朋友。但是你……真是一条好狗!” “有此一人,天下幸哉,华夏……真是何其幸也!” 只见姜姑娘含着眼泪,向着沈墨说道。 …… 就在这时,只见远远的长江岸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歌声。 沈墨抬头看其,只见一座临江的高崖上正有一个红衣的身影,孤零零的在那里载歌载舞。 这个人,却是龙璃儿。 只见此时的龙璃儿,在寂寥无人的长江岸上,在空旷辽远的天地之间。犹如一个恣意舞动的精灵,又像是一小簇跳动的火苗。 “愁与西风应有约,年年同赴清秋。旧游帘幕记扬州。一灯人著梦,双燕月当楼。” “罗带鸳鸯尘暗澹,更须整顿风流。天涯万一见温柔。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 这首词在龙璃儿的歌喉中唱出来,每一句中,似乎都带着江风的清冷。 但是,她这首词中的情意与灼热,却是一字一句,直透沈墨的心中! 第618章:要斩楼兰三尺剑,谁伴我,醉中舞 只见沈墨随即开口向着江岸上龙璃儿的身影,大声吟唱道: “曳杖危楼去。斗垂天、沧波万顷,月流烟渚。扫尽浮云风不定,未放扁舟夜渡。宿雁落、寒芦深处。怅望关河空吊影,正人间、鼻息鸣鼍鼓。谁伴我,醉中舞。” “十年一梦扬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国,气吞骄虏。要斩楼兰三尺剑,遗恨琵琶旧语。谩暗涩铜华尘土。唤取谪仙平章看,过苕溪、尚许垂纶否。风浩荡,欲飞举。” 当龙璃儿远远的在高崖上听到:“谁伴我,醉中舞”这一句的时候,只见龙姑娘以袖掩面,似乎是在远远的江岸上放声哭泣。 沈墨远远的看着远处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也是暗自神伤。 只见他咬了咬牙,猛然间回头,看向了船上的众人! …… 师宝瑛落水之后,他就这样整个人呆呆的躺在水中,就像是死了一般。 此时此刻,他人在水中,却像是整个漂浮在天空之上。在它的下面是黑沉沉的长江河底,而上方一两高丈远的高处,是一艘艘的大船船底,巨鲸一般黑压压的从他的头顶的驶过。 “英雄……血!” 若是还做自己,就只能袖手旁观。若是想要成事,就要像沈墨一样,无善无恶的做一个民族恶犬。 ……究竟哪一个更重要?是人性还是家国? 师宝瑛大睁着眼睛看着上方明亮的水底,而他的身体却向黑暗中渐渐的沉沦下去。 眼泪从眼眶之中流淌出来,随即汇入了滚滚的长江。 “我……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师宝瑛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暗,他真想就这样永远的沉下去。那样就再不用再做出如此艰难的抉择。 就在他渐渐的陷入黑暗之中,眼前一片漆黑的这一瞬间。在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那是沈墨的掌上明珠——龙小花。 她站在县衙里面,看着园丁将草坪上的杂草拔掉,却急得大眼睛里泪光直闪。 “不要拔……那是野菜,长大了是可以吃的……”小姑娘急得两只小手攥紧了小拳头,声音像个小猫似地说道:“我爹爹和娘当时要是有野菜,就不会饿死了!” …… 恍惚中,小胖子古慕龙一边擦着自己下巴上的血迹,一边对他说道:“我何尝不知道,那是我亲人的血?” “但是贼人没走,我困在蛤蟆蹲里头。要想活下来报仇,就只能喝了……” …… 长街上,李慕鱼的手里捧着黑陶罐,他一边看着里面的柴虫,一边朝着师宝瑛笑了笑。 “这可是好东西……”只见李慕鱼向着师宝瑛笑着说道:“那时候我跟我哥住在一个地洞里,吃了芦苇茎以后烧心得不行。要是有这东西吃,我们会高兴上一整天。” “那时我不懂事,饿得整晚哭泣,我哥肚子上顶着一块圆圆石头,用腰带勒紧。他说这样子就不会饿的太难受了……” …… 这样的一幕一幕,从师宝瑛的眼前闪现而过,直到师宝瑛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血红。 那是他自己的鼻血在江水中慢慢晕散开来,这是极度缺氧之后,濒临死亡的征兆! “袖手……旁观?” 师宝瑛猛然间一咬牙,只见它双脚一蹬,就像一条剑鱼一般,飞快的向着头顶上闪亮的江面上穿了上去! …… 这时候,就见沈墨脸上铁青,眼中一片沉重之极的神色。 “你去,找到那个张谷雨。”只见沈墨指着船板上的沈独,向他说道:“若是师宝瑛想要动手杀他,制止他,把他们两个全都带回来。” “如果师宝瑛不出现呢?”只见沈独向着沈墨问道。 “带张谷雨回来,这人归你了!”沈墨立刻毫不犹豫地答道。 “是!”沈独听见了命令之后,随即一个转身跃入了江水之中。 …… 沈墨还是回心转意了,龙璃儿江上一曲,让他铁石一般的心念出现了一丝松动。师宝瑛……还是留着这个朋友吧! “你不怕他已经淹死了?” 这个时候,姜瑜馨在旁边看的沈墨。他刚才心里面的纠结与痛苦,还有他最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每一次心里的纠葛和争斗,都让姜姑娘的心跟随着他深深的悸动着。 见到沈墨终于还是回心转意,姜姑娘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向沈墨问了这么一句。 “他一个水贼出身,王八淹死了都淹不死他!”沈墨没好气地说道。 …… 长江边上,师宝瑛的手里抓着张谷雨的发髻,一路将他拖向了江水边。 张谷雨的身体徒劳的挣扎着,双腿胡乱的蹬踏,在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犹如狼嚎一般的哭嚎声! 直到师宝瑛将他拽到齐膝深的江水之中,然后就见他把张谷雨的头提起来,脸对着脸和他对视了一眼。 “师教官……”张谷雨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看着面前的师宝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求情。 师宝瑛咬着牙的看了张谷雨一眼,随即狠狠的一闭眼,把他的头按进了江水里! 就在这一刹那,张谷雨又回想起了他面对官兵的弓箭手,却迟迟不敢扣下板机时的那一瞬! “杀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在江水从口鼻之中灌入的这一刻,张谷雨的心里悔恨莫及的想到。 …… “跟我走!你不用杀他,这个人归我了!” 就在师宝瑛把张谷雨的头按到水里,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发髻,看着他就像一条大鱼一样在水里扑腾的时候。他忽然间看到前面的江水之中,沈独湿淋淋的身影从前方站了起来。 “草!” 师宝瑛一下子放开了自己的手,一屁股坐进了江水之中。 随即就见他仰首向天,大声的嘶吼了起来! 当张谷雨从江水中挣扎出来的时候,他正看到这离奇的一幕,此时的师施教官居然和他刚刚将死之前一样,发出了如此悲怆的吼声! 刚才的这个心狠手辣的杀人者,现在看他的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一只疯狂的伤狼一般! 第619章:京华冠盖、胡姬妖娆、当初少年春衫薄 “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死灰营战士。”这个时候的张谷雨,就觉得一只铁钳般的臂膀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脖子,拉着他往江水的深处走去。 “你知道在死灰营,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沈独的声音冷冷的在他耳边响起,让张谷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请您……告诉我。” “记住一件事,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 船如利剑,浪遏飞舟。二十几条硕大的江船正以最快速度逆流而上,直扑利州路战场! 赵与芮在散朝之后,换了侍卫服色,带着眼白鱼和几名宫中侍卫微服出宫,一路来到了崇福侯府。 看见燕白鱼到来,守门的兵丁自然不用去通报,而是直接让这些侍卫们穿堂过户到内宅去见崇福侯。 侯府之中的一个小小庭院,虽然不大,但却清幽雅致。 当赵与芮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从崇福侯正在院子里面敲打着一面羯鼓。 在他面前,一位美艳妖娆之极的胡姬,正在起舞。 这胡姬身上连一块巴掌大小的布料都没有,只以金银两色的流苏蔽体。周身上下的肌肤就像是雪白嫩滑的牛乳一般。 此刻她正在犹如一条灵巧至极的蛇一般扭动着腰身,跳着一曲奇怪的舞蹈。在她双目流盼只见,真个是说不完的妖媚入骨,道不完的风骚诱惑。 见到赵与芮微服而来,崇福侯马上停止了手上的鼓点。然后挥了挥手,让这个舞姬下去。 “还是侯爷会享受,”等到崇福侯想要以君臣之礼参拜的时候,立刻被赵与芮扶住,然后按到了旁边的椅子里。 随即,赵与芮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笑着调侃了崇福侯一句。 “这些大食歌姬,一出生就注定要伺候权贵。从懂事开始,就被教导着练习各种伺候男人的方法,用各种方法来训练她们的技巧,这可都是难得的宝物啊……皇上您要不要?” 崇福侯见到赵与芮的这些侍卫,连同燕白鱼都到了院子的四周去警戒,于是笑着向天子问道。 “还是算了吧,君子不夺人所好。”只见赵与芮笑着摇了摇头:“况且这样一来,咱们俩的名声怕是都完了!” “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只见崇福侯一边笑着,一边抬手给赵与芮斟茶。 “今天朝堂上的事,侯爷都知道了吧?”只见赵与芮笑着看了看崇福侯:“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为沈墨担心,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替他担什么心?”这时候,只见崇福侯为赵与芮奉上茶盏,然后他随即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 “这些歌姬,一共有36人,你知道是谁送给我的吗?” “朕怎么可能不知道?”只见赵与芮笑着说道:“这不是沈云从那个大食胡商弟子阿普送给他,然后他又转手送给你的吗?” “陛下说的没错,但是有一点,您可能不知道。”只见崇福侯随即向着赵与芮说道:“这36个胡姬尽皆完璧,没有一个人被染指过。” 只见崇福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感慨的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这沈云从,今年才19岁啊!” “我在19岁那时,正是纵情于声色犬马的时候,可是他呢?” “沈墨这个人看似平时行事无所顾忌,泛舟西湖纵意而行,可是他平素是怎么对自己的,您知道吗?” “哦?那侯爷您给我讲讲!”只见这个时候,听崇福侯说起沈墨,赵与芮顿时就来了兴趣。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是微臣的家里发生了鬼樊楼杀人案。”只见崇福侯向着赵与芮说道: “那个时候,沈云从还是一个小小的捕快。他当时的武功还差得很,在我们家考察杀人现场的时候,他就连我家廊下的房檐都翻不上去……呵呵!” “可是现在呢?他却能随意纵越到太子东宫大殿的房顶上!圣上知不知道,这半年之间,他要经过多么艰苦的训练,才能做到这一点?” “嗯!”赵与芮闻言,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仅仅半年时间,他从一个小小的捕快上升到如此高位。而且才名远播天下,成为一时的诗词圣手,就连我这个诗酒风流的侯爷,也都羡慕他武陵众香之主的名号。” “圣上,你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吗?” “不知道,”赵与芮听见了之后,立刻果断的摇了摇头。 “对啊!我也不知道!”只见这个时候,崇福侯也无奈的向着赵与芮说道。“在这之前,少年自强有如沈墨者,您在这之前见过吗?” “没有!”赵与芮立刻答道。 “就是啊!”只见这个时候,崇福侯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像这样的一个人,史弥远害不死他、满朝文武压不住他,我佩服他,就连圣上这个他最好的朋友,都看不透他……那咱们替他担心有什么用?” 当赵与芮听到这里的时候,他跟崇福候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是啊!沈墨行事犹如天马行空,这世上几乎没人能看懂他这个人。如今他们两个为什么担心,可能真的瞎操心而已,完全是于事无补! “可是,他万一真出了事怎么办?”只见这个时候,赵与芮还是皱着眉摇了摇头:“这次他对上的,可是三万党项铁鹞子,天下精兵中有数的强军!” “天子就放心吧!”这个时候,只见崇福侯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说他会死?我不妨告诉陛下好了。” “哪怕就是日后从利州路传来战报,说沈墨在乱军之中兵败身死,我都不带信的!” “我敢肯,定在满朝大臣欢欣鼓舞、你我君臣为好友纵声大哭的时候。沈云从那个小子指不定在大食的什么地方,搂着他的几位大小夫人,一边喝酒一边笑话咱们呢!” “所以说。咱们看见了就当没看见,想到了也只当没想通,是不是这样?” 这个时候,赵与芮的心里想着崇福侯讲述的这个场面,然后他向着侯爷看了一眼,脸上也是带着笑意问道。 第620章:人在江湖远飏、奈何多情、屡误佳人 “皇上圣明!”只见崇福侯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他又慢慢的叹了口气。 只见崇福侯感慨地说道:“沈云从这个人,他身上的本事或是他那个死倔的性子,这两样任凭哪一样要是能减一点下来就好了。” “这样一来,他可以为朝堂所容,而你我君臣也可以有他时时常伴身边……唉!” …… “好了,既然不需咱们担心沈云从的事,那边关的事怎么说?”等到他们两个感慨了一阵之后,就见赵与芮又向着崇福侯问道。 “微臣知道,在军令发出之前,我也就已经去信通知边关守将了。”这个时候,就见崇福侯向着赵与芮拱了拱手。 “这次我给他们下了死令,必须要全力以赴,抗击敌军。” “这一场对上西夏铁骑的战斗,那利州东西两路的武将文官,赢了的话只管高官厚禄的赏他,要是谁再敢怯战而逃,那就杀他个人头滚滚!” “这些人收到了杨爱卿的信,必定会拼死一战的。”等赵与芮听到这里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当崇福侯说完了这些话之后,随即就见他向着赵与芮笑着说道: “圣上不用担心后党,如今虽然边军与厢军大多都在后党的掌控之中,但是我姑母杨太后年事已高,待太后千秋之后,后党就是圣上您自己的了。” 赵与芮听见崇福侯的这句话之后,他虽然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心里却是无与伦比的震惊! 刚才崇福侯说给边疆写信的对方话,虽然是犯了君臣大忌,但是实际上已经挑明了一个事实。就是在军队方面,皇帝想要如臂使指的使用军队,现在还是需要后党的支持。 但是杨太后一死,实际上后党就已经没有了在朝堂上最为厚重的一条根基。 而这个时候,崇福侯明确的表明,他在太后千秋过后,将会将后党的所有力量交回到皇帝手里! 这就是说,崇福侯已经不打算再掌管这只庞大无比的力量了,后党从今而后,就是帝党! 这份人情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丰厚,看起来崇福侯这个人非但没有一点私心,而且他本人对于赵与芮这个天子也是极为满意,才能够毅然决定交出自己的力量。 能够做出这样的决断,足以证明崇福侯这个人的人品,还有他对赵与芮的认可,还有君臣两人的私人情分,这三点都已经到达了极高的程度,才会促使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个时候,只见赵与芮笑着看了崇福侯一眼。 “不知道侯爷有没有女儿什么的,嫁我一个可好?” 当赵与芮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这次就轮到崇福侯惊讶无比了。只见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与芮,脸上的神情又是激动又欣慰。 赵瑞这句话,其中包含的人情,可实在是太大了。 皇帝现在还没有大婚,所以断然没有在娶皇后之前,就直接纳嫔妃的道理。 也就是说,现在崇福侯只要点点头,嫁一个女儿给这位天子,他就是当朝国丈了! 赵与芮的言外之意非常清楚,就是因为崇福侯能够无私的把后党势力交给他,所以他才决定跟崇福侯一家联姻,借此保住崇福侯这一家的富贵和安稳。 如果崇福侯杨峻的家里真的出现出了一个皇后,甚至未来的太子都出自他女儿的亲生。那么最起码在未来的50年之内,崇福侯一家的安全和尊贵,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赵与芮投桃报李,他在收到了崇福侯一份大礼之后,随即就还给了他一个更大的礼物,这让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是心潮澎湃了起来! 毫无疑问,他们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毋庸多言,在赵与芮和后党之间,已经形成了更为坚实紧密的联盟! “圣上是说紫璎?”只见崇福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愣了一下。 “您可别!”这个时候,就见天子赵与芮立刻飞快的摇了摇头,然后就见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侯爷还是换一个吧,”只见赵与芮笑着说道:“在西湖上,我曾见过东阳县主一回。朕可是亲眼看见她和沈云从两个人大打出手,拿银杯当暗器,在西湖上飞来飞去的……” 听到了赵与芮的话之后,崇福侯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见他笑着说道:“其实紫璎倒不是刁蛮成性的孩子。” “这个我也知道,”只见赵与芮笑着点了点头:“在你杨爱卿家里面教养出来的女儿,必定是女子中的翘楚无疑。” “这次我跟您说换一个,倒不是因为东阳县主的性子。”只见赵与芮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因为只要是和沈云从打过交道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忘得了他?” “就像我那位侍卫统领燕白鱼,”只见赵与芮说到这里,他抬了抬下巴,向崇福侯示意了一下门口正在带领侍卫警戒的燕娘子。 “她一心效忠皇家,甚至可以随时为了我去死。”只见赵瑞苦笑着说道:“但是我知道,天下的男子之中,她只愿意给沈墨一个人生孩子……这就是沈云从!” “我明白了!” 这个时候,只见崇福侯也是立刻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也听出赵与芮的言语中话里有话,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更何况,有关杨紫璎的事,他这个当爹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于是就见崇福侯立刻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给圣上换一个。” “说实在的,微臣别的本事不行,生女儿还是很有一套的……话说我这些女儿,谁有皇后像呢?要不圣上自己挑一个?”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他和赵与芮两个人,同时会心的笑了出来。 …… 此时的赵与芮,在心中不由暗自想道: “沈墨啊沈墨!朕的龙椅已经越做越稳当,可是你却在疆场上,为我的江山浴血厮杀……” “不管战局如何,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第621章:车囚龙龟黄金谷,江河淮汉中华源 墨字营这一路行军,沿途都有四海商社早就准备好的商栈接应。 龙玉决知道沈墨这次的出兵,是生死攸关的一战,他怎么敢有丝毫的怠慢?所以沿途早就准备好了粮草和军资随时补给,这也大大的加快了船队前进的速度。 在古代,军粮的运送对于行军速度的制约是非常大的。往往兵行千里,大半的粮食都会消耗在运输的过程当中。 好在商社把粮食肉食、蔬菜食水,备用船只等等物资,预备得妥妥当当。所以他们这一路上行船速度非常可观。 船队很快的越过了平缓的下游,接近了长江中段,江水的流速开始越来越快。在他们从通州出发十天以后,他们的这支船队终于越过了鄂州,正式进入了汉江。 汉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在中国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通常古代人说起大河,通常就是个字:“江河淮汉,”分别就是指的长江,黄河,淮河和汉江。 鄂州这个地方,就是现代的武汉。 武汉三镇在南宋这个时期,武昌属鄂州管辖,而汉阳和汉口属汉阳军的治下。当沈墨的船队经过这里时,他一想到当年南宋抗金将领岳飞就驻防在鄂州(武昌)八年,还以此为起点,兴师北伐,沈墨的心里就是一阵激动的心绪难平。 在沿着汉江继续上行,又走了数百里之后,船队到了京西南路的襄阳府。 因为襄阳府这里是汉江重地,襄阳一失则江陵不保,江陵失守就相当于失去了整条长江。所以在历史上元朝侵略南宋的时候,宁可在襄阳城下猛攻了六年之久,也一定要拿下这个军事重地。 结果事实证明,果然襄阳失守之后不到一年,宋京西南路的一府八州军,倒有七个州军全部失陷了。 等到船只一过了襄阳,汉江的流速开始更加湍急,进入汉江中段之后,船队就要靠着纤夫拉纤才能够继续前行了。 汉江这条河流很奇怪,由于南面的大巴山脉和北面的秦岭降雨的雨量有所不同,所以汉江上,靠近南岸大巴山脉这一边水流的流速,要比北岸快上一些。 所以沈墨的这支船队,每一条船都由数十近百名纤夫拉着,沿着汉江北岸上溯而行。到了这里之后,部队的运行速度开始明显的减缓了下来。 此时江面上水流湍急,浊浪翻涌。险恶之极的漩涡急流随处可见。而江岸两边,也是山势奇峰险峻,有如军阵峙立、怪兽如林。和之前宽荡浩淼的长江截然不同。 在船上,沈墨的五百墨字营看着岸上拉纤的纤夫。只见他们就像是一长串细小的蝼蚁一般,正在背着纤绳,沿着江岸上险峻之极的道路,挣命一般的拼命前行。 粗大的纤绳是由细毛竹片拧成,一头由纤夫拉着,而在纤绳的另一端,却并不是直接拴在船上,而是绑在船身中部位置,一根竖起来犹如旗杆一般的“纤杆”顶上。 利用纤杆的弹性,使得船只的震动被弹簧一般的纤杆吸收,这样就不会直接顺着船缆传递到纤夫的身上了。 …… 此时此刻,沈墨船队中的战士们,心里的感觉都是异常复杂。 就这几个月之前,他们这些人还和河岸上的纤夫一模一样,都是靠着自己的性命和汗水,拼命想要挣扎出一条活路来。 然而现在,他们却变成了身批铁甲的战士,任由这些昔日的纤夫同伴们拉着走上战场。这一前一后的巨大落差,让墨字营里的每个人都是心潮翻涌,难以自制。 等到他们的船队开过了当年汉武帝开凿的褒斜道,过了石泉之后。这时他们的行军路程已经走了将近九成,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可是在最后的一成水路,却是格外的艰辛而危险! 熟悉汉江水文的老吏张还早早的就到了沈墨的船上,在整个船队的最前方观察着船队的情形。 等到过了石泉之后,只见张还看着眼前的水面,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怎么了,这里是不是很危险?”这时候,沈墨看出张还的神色沉重,于是他连忙问道。 “在石泉到洋州的这一段,共计有险滩31处,每一处都是要人命的所在!” 只见张还眼睛不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回答到:“更何况今年水量减少,河槽偏低,险滩上的礁石更是愈发高耸,这一路……可是鬼门关啊!” “尤其是前方的这一段黄金谷,中间有车、囚、龙、龟、四大险滩。不但水深流急,暗礁处处,而且最窄的地方,河槽宽度还不足四丈!船只转动躲避不便,非常容易触礁沉没。” “每当这样的枯水年,沉江而死在这里的船夫不计其数,这黄金谷里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冤魂……先生,大军为什么非要到洋州去?” 实际上,张还的这句问话问得非常有道理。因为沈墨他们现在的军队逆流而上,早就已经过了他们和官军预定的会合地点! 此时此刻,金州已经在他们身后百里之外。沈墨带兵行军,实际上早已经提前六天达到了预设的回合地点。 但他却并没有停留下来,而是沿江向上,直接深入了利州东路腹地! …… 和宋军的大部队汇合,然后被这些人支使着撵上战场……想都别想! 沈墨辛辛苦苦练兵造武器,是用来杀敌的,可不是让那些将领当成炮灰来消耗的。沈墨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一场仗,有队友还不如没有。 这利州东西两路的朝廷官兵。从上到下都已经被西夏人打破了胆。和他们在一起,别说听他们的指挥了,就是配合作战都百分之百会被队友坑,还不如自己来。 所以沈墨这次直冲战场腹地,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打西夏人一个冷不防! …… 只见这时,江面上水深流急,沈墨的船队驶进了黄金谷,眼前就是第一道“车厢滩”。 才拐过一道河湾,沈墨就见眼前双峰壁立,是一道犹如刀砍斧削一般的河谷。 第622章:天威难测,人如草芥,汉江滩 只见车厢滩的前方,正有一艘货船正在激流中艰难前行。在船的前面,四五根纤绳上正有百十来个纤夫拉纤。 这些纤夫走在北岸山壁上开凿出来的一道沟槽一般的通道里,毛竹编制的缆绳被巨力拉拽得嘎嘎作响。 这些纤夫们整齐悠长地喊着号子,身体几乎与地面成了平行的姿势。在峭壁之上拼命的向前挣扎,才能拉着船一寸寸的向前挪动。 就在这时,沈墨眼看着前方的这艘货船在慢慢的行走过程当中,忽然就是船身一顿! 然后就见那艘船的船尾渐渐的向前偏移,整个船身在河道中慢慢的横了过来! “死纤了!快放!” 霎时间,只见沈墨后方的一艘船上,一位黑甲士兵猛的站了起来,向着前方大声的呼喊道! 沈墨回头一看,只见这个人正是常铁豪。 在墨字营里开除了张谷雨之后,这位护卫营的军士就补充到了墨字营当中。现在沈墨的墨字营,人数还是500人。 沈墨一听到常铁豪的喊声,就知道前边这艘船一定危险了。 因为他的墨字营里,五百名军人几乎都是纤夫出身。他们作为配军,在长江上拉纤已经足足三四年了。所以他们一看到前方那条船的情形,就知道出事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悬崖上那些纤夫们一阵大声的呼喝! 如今他们的脚下已经是寸步难行,显然他们一直拖着那条客船,船头已经顶在了水下的礁石上! 一霎时间,只见那些纤夫们整齐的呼喊出了一声号子,然后飞快的想要把肩上的纤绳扔下来。 可是就在这时,只听江心上那条船忽然间发出了一声巨响! 只见那船身的前部,有三分之一的一段船头,在顷刻之间就被礁石扭断了! 船上绑着那四五根巨缆的纤杆,还在后面的船身中部。这一次的船头断裂,刹那间就让流线型的船身变成了一只接水的瓦罐,汹涌的汉江水顷刻之间就冲击到了船只的断面上,拖着这条船飞快的向着下游冲击而去! 只见纤杆上的船缆飞一般的被抽了回来,在崖壁上的那些纤夫,有的手疾眼快,已经将肩头上背着纤绳扔掉,可是有些人毕竟还是手脚稍慢了一点。 就见远处的纤绳前方连着一个个纤夫的身体,就这样从绝壁上被拽了下来,一直落到了波涛翻涌,犹如开锅热汤一般的汉江里。 霎时间,那近百余名纤夫,就有将近一半的人消失在滚滚的江水之中! 只见悬崖壁上,一声声惊呼的声音从两岸的山壁上回荡,犹自回声不止。崖壁上的通道中,那些纤夫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看着江水之中转瞬间消失的同伴,凄厉的大声呼嚎了起来! 沈墨眼看着前面的半艘破船,飞快的顺汉江而下,向着他们的船队接近而来!他刚刚一咬牙的功夫,就感到旁边的张还,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随即,沈墨就看见汉江上的这半艘船,忽然发出了用房门夹碎核桃一般的咔咔响声。 只见这艘船在车厢滩河道的一侧,被无数的暗礁接连碰撞,倾刻间就解体崩坏,碎成了一片漂浮的碎片! 天威难测,人如草芥,这就是汉江! …… 沈墨眼看着无数破碎的船板和散落的货物,从他的船舷边飞快的漂过,就见他狠狠的咬了咬牙! 从上流的激流中冲下来的,就只有这些船板。而那些死去的纤夫却连尸体都没看见! 沈墨一回头之间,就见他的墨字营士兵们坐在各自的座船上,全都在焦急的向着河流中间看去。他们拼命的想要从水中找到一两个幸存的活人,但是所有的人都是一无所获! “这怎么办?咱们还能过得去吗?” 这时候,即便是原本身为水匪的师宝瑛,也忍不住脸色冷峻的向着沈墨问道。 沈墨闻言回过头,看了看他在利州路找来的汉江三杰。 只见老兵王桐紧锁着双眉一言不发。倒是凌霄子,忽然手捻着胡须开口说道: “以属下所见,一般遇到这个时候,都是河中有河神作祟的缘故。请先生将手中最珍贵的宝物扔到河中祭奠水神,定可化险为夷……哎哎!” 凌霄子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领口一紧,被沈墨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其实我沈墨,平生最是爱才之人。”只见沈墨脸上带着冷笑,向着凌霄子说道:“所以这条船上,沈某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你们这些属下了。” “既然先生有这个提议,那索性就一事不烦二主。凌霄子道长……再见!” 说着,就见沈墨手臂一震,就要把他扔下汉江去! “不敢了!我错了先生!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只见凌霄子才刚刚双脚一腾空,他立刻就大声的求饶了起来! 沈墨毫不留情的将他一把扔在了地上,随后用脚踢到了一边,然后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张还。 只见这个时候,张还正从怀里哆哆嗦嗦的掏出一个青色的布包,然后将它慢慢的打开来。 在这个布包里面,是一个一巴掌长的枣木雕像,就见上面红润透亮,不知道是个已经使用了多久的物件。 “这是什么?”沈墨向着张还问道。 “这是汉江龙王,此地的河神!” 只见张还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里的雕像,让船队中的每个人都清楚的看到了这尊雕像。 “好在我把他带来了!”就见此时的张还带着一脸庆幸之色,向着沈墨正色说道:“请将军带着下属所有的军士,向此神叩拜祈祷,求河神开恩,让我们安然通行……” “汉江龙王?” 当沈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只见他的眼神随即就是一冷! …… 就在这时,就听“呛!”的一声! 在沈墨的船队中,每一位墨字营的士兵都在各自的座船上,看到了前方一道霹雳一般的刀光! 只见沈墨刀尖一挑,就将张还手中的这个雕像,挑上了半空! 随即,沈墨就听到船队之中,一霎时传来了无数人发出的齐声惊呼! 第623章:汉江中龙王作祟,沈郎君刀斩河神 不知道为什么,沈墨居然瞬间就是勃然大怒,对这个河神雕像如此不敬? 正在这时,当这个雕像转着圈下落的时候,就见沈墨腾身而起,高高的站在船身中间的纤杆之上。 一霎时,他手中的刀锋震颤,有如冰山崩裂、溯风卷雪,眨眼间爆出了一团凛冽森然的刀光! 这个神像凌空坠落下来,随即就碰上了这团凛冽的刀锋! 只见沈墨的刀锋在空中发出了一声炸响,神像眨眼间就被纵横来去的刀锋劈成了无数细小的木片,像是纸片一样飞散到了猎猎的江风之中! 只见沈墨站在纤杆上临风而立,襟带飘飞,衣衫猎猎而响。他手持着腾龙刀,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五百墨字营,目光冰冷,犹如寒冰! “刚才这转瞬间,就有50多条人命死于汉江之中,他们又有何罪?” 只见沈墨一句话说出,当即便是震得车厢滩的山壁,发出了阵阵回响! “便是汉江真有龙王,也是个不分是非的妖神!今日他胆敢在本使面前杀生害命,要是此刻他敢露头,看他能不能逃得过我手中的腾龙刀?” 此时此刻沈墨的面色冷峻,立于高高的纤杆顶上,犹如天神一般不怒自威。随即就见他将刀尖向着车厢滩内一指。 “全队前进!直闯车囚龙龟四滩,若我军中一人身死,我就宰了这汉江龙王,狗屁的河神!” “是!”当沈墨这句话说完之后,随即师宝瑛就站在船头上,挥动了手里的旗子,让前方的纤夫拉船向前!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诧莫名! 那五百墨字营看着高处临风而立的沈墨,心里面翻涌得就像滚滚汉江水一样,激动的心情难以自制! 而老吏张还则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那些纤夫们远在百丈之外,自然看不到这边的情景。他们一见船头上旗子挥动,于是立刻集体背起了纤绳,向着上游拉去。 随着一声声的纤夫号子响,沈墨的船队就这样一条条的被拉进了车厢滩激流之中。 整支船队就像是一片片树叶一样,在江水中上下颠簸。飞溅的江水打湿了这些士兵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但是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却全都聚集在沈墨的身上! 等到25艘船终于来到黄金谷外的时候,只见船下水流渐缓,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霎时间,船上的五百墨字营也不见有人带领,却几乎在同一时刻,大声的欢呼起来! 面对着沈墨手中的腾龙刀,汉江龙王居然真的没有敢在黄金谷里捣蛋!他们这支船队,居然毫发无伤的渡过了黄金峡谷的四大险滩,整整25艘船,竟没有一艘沉没倾覆! “指挥使威武!” 在一瞬间,五百人的墨字营整齐划一的喊出了这句口号。这一声洪亮整齐的呼喝声,不但让沈墨这条船上的人吃了一惊,就连远处的纤夫都惊讶的回过头,向着这个船队看了过来。 “你跟着起什么哄?” 这时候沈墨一低头,就看见姜宝山扯着脖子,也在声如洪钟的喊着口号。他笑着摇了摇头,从纤杆顶上跳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见姜瑜馨姑娘正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显然这位姜姑娘对沈墨刚才的一番表现到底有什么用意,心里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除了她以外,船上还有一个人也一样明白沈墨的用心。 就见凌霄子道长,现在还保持着被沈墨扔在船板上的姿态,整个人侧卧在船板上。 就见他笑着说道:“指挥使大人真乃神人也!您要是愿意吃我这行饭,准保是个……哎呦!” 只听“噗”的一声,凌霄子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师宝瑛在屁股上踢了一脚,随即就不做声了。 刚才的这件事,对于现代人沈墨来说,其实是非常容易作出选择的。 因为从当时的情况来说,如果沈墨真的带领全军叩拜河神。那么过险滩的时候出了事故之后,他还是一样会被人说成是对河神不敬,祈祷不够虔诚才会弄出事来。 而他们一旦全队通过,安然无恙的过了四大险滩,却会被说成是河神大人大发慈悲的结果! 沈墨可从来不会干这种替别人背黑锅的事,与其这样,反正是要过河,还不如劈了那个倒霉的神像再说! 结果事实证明,整个船队真的平安无事的通过了四大险滩。 这样一来,现在汉江龙王就变成了那个欺软怕硬。被沈墨一刀吓退的倒霉蛋。反而沈墨成了他们安全过河的功臣! 就这么一反一正之间,就有这么多弯弯绕,也难怪现场能看懂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现在的沈墨,在这些墨字营兵士的心目中,地位已经上升到了比汉江河神还高的地位! 跟在这样一位半人半神的将领手下作战,天下何处不可去得?这些士兵在通过黄金谷的一瞬间,他们的自信心已经集体上升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 而面前这位刀劈汉江龙王的沈墨,从此之后,也成为了他们心目中唯一的信仰! …… “船队继续向前,在汉江与洋水汇合点处,择地停船驻扎!”沈墨一声令下,船队再次缓缓前行,顺着汉江逆流而上。 洋水是汉江支流,这条河在石泉与真符两地之间汇入汉江。沈墨担心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处于战区,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个极为微妙的地方作为驻地。 在这个两河交汇的所在形成了一个三岔口,三个方向上全都是四通八达。 所以沈墨即便是在这里,和敌军的大部队猝然相遇也没关系。他只要带领船队随便渡过一条河,就和西夏骑兵相隔犹如天堑,对方就再也追不上他了。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驻地位置,就说明沈墨虽然平时做事喜欢行险。但是在军事方面,他在每一项行动之前,却都是思虑得极为周全,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侥幸心理。 第624章:豺狼远来文虎苍鹄、我有男儿慕青慕渊 当墨字营在汉水和洋水之间的东南岸下船之后,沈墨下令船只下锚停泊,部队原地扎营。 然后他随即派出了手下的80名轻骑兵作为哨探,向着四面八方警戒巡逻。 部队全军开始休整,而沈墨则是派出了师宝瑛,去真符城中寻找四海商社的负责人。 四海商社在真符城内,就设有一个固定的商栈。这个商栈在为沈墨囤积粮草和补给的同时,还负担着收集敌方情报的职能。 所以,只要找到这个负责人问一问,这段时间的敌情就清楚了。 沈墨料定,在他带队出发沿长江上行的20天时间里,西夏铁骑一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沔州。 据沈墨的估计,现在西夏铁鹞子的兵锋,最少已经到了兴元府了,说不定正在和兴元府守军相持对抗之中。 师宝瑛飞快的驾驶着一艘船再次逆流而上,向着真符而去。而这一边,沈墨听到探马回报,说是附近三十里之内并没有敌军活动的迹象,于是他就命令长途行船的墨字营士兵回营房休息。 汉江谷地这个地方,因为地处在秦岭以南,所以冬季并不十分寒冷。另外沈墨的军帐都是他一手设计的,即轻便又保暖。大概从古至今,都没有哪一部士兵享受过这种高规格的住宿待遇。想必这一夜好睡,一定能让长途行船的兵士体力迅速的得到恢复。 等到休息了一夜之后,到了第二天上午,师宝瑛终于把四海商社的负责人带了过来。 这位真符分号的掌柜,名字叫做赵正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干男子。 他一进了沈墨的军帐之后,就和沈墨相互间验看了四海商社的信物。 然后,他在通报军情的时候。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让人震惊无比的消息! 兴元府已于3日前失陷,西夏铁骑的兵锋前日攻破阳线,昨日已经攻占了真符! 真是烈火燎原一般的速度! 换句话说,西夏铁蹄正沿着汉江,向下游大步前进。他们已经走到了墨字营的身后,沈墨他们现在的位置,真的是在敌占区里面! 只见赵正清用手指着桌案上的地图,向着沈墨汇报道: “根据我们各地分号传回来的消息,如今利州路南部的大安军,和北面的天水军都已经赶到了石泉县,现在两军汇合在一起,正在构建防线准备防守西夏铁骑的冲击。” “如今带领大宋军队的,是西北官军统帅,五路边军都指挥使,名字叫做杨正吾。他的手下已经集结了利州东路和利州西路所有的军兵。有步军15万,骑军三万,一共18万人。” “据说杨正吾接到了命令,要他死守石泉县,就地抗击西夏铁鹞子。” 沈墨一边听着杨正吾的解说,一边看着地图。 这么说来,就在他们昨天经过的石泉县到洋州一线,就是即将发生大战的战场。 如今的情况是,宋夏两支大军将要在石泉发生碰撞,爆发一场决战。而沈墨现在的位置,却是在敌军的身后! 这时候,就见那个赵正清掌柜接着讲道:“这次西夏铁鹞子的领军人物,是西夏的一名老将军,叫做细封文虎。” “据说此人一生戎马,作战的时候素来以狡诈细致著称,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物。” 赵正清接着介绍道:“除此之外,西夏军的前锋是一名叫做野利苍鹄的猛将,此人勇猛暴躁,是个残忍嗜杀的莽汉。” “在真符被攻破的时候,根据我的观察,野利苍鹄手下的前锋军大概有万人上下。” “这野利苍鹄一路攻城拔地,几乎没用后面的部队动手,就靠着一部前锋一路打到了这里。” “还有,据说这3万铁鹞子军中还有一位副将,名字叫做李万吉,此人是一位年轻王族,倒是没听说过这个人有过什么事迹……” 只见赵正清不慌不忙的娓娓道来,很快的就把他这些日子收集到的,关于宋军和西夏军的情况,全都一一向着沈墨做了汇报。 沈墨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地图,随即让人把赵正清带下去,让他和专人负责接洽部队补给的事。 然后,沈墨让人将沙盘在屋子里面摆开,随即让卫兵把利刃营的孩子们和姜瑜馨全都叫了过来,向他们通报了如今战局的情况。 随即,这满屋子的人,立刻就陷入了沉思。 沈墨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着这些孩子们和姜瑜馨姑娘。 在他们中间,利刃营的班长李慕渊虽然年轻,但却是老成持重的性子。他在平时的作战推演之中,就以稳扎稳打、绝不轻易冒进著称。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正在石泉的附近转悠。 显然,李慕渊是想大踏步的后退,靠近自己友军一方的大营。弄不好他是想要在西夏和宋军交战胶着之时,再伺机寻找战机。 而沈墨的另一名学生,利刃营中的副班长,是一个叫做卫慕青的男孩子。这家伙平时最爱兵行险招、剑走偏锋。 此时此刻,卫慕青的眼神,居然一直在沙盘上,兴元府的附近打转转! 这个小子,难道想在敌军进军之际,趁着内部无人驻守的时机一举拿下兴元府,切断西夏铁骑的退路? 而这个时候,当沈墨看向姜瑜馨的时候,却发现姜姑娘的目光居然在沙盘上一路向西,指向了大宋和吐蕃两国交界处的——紫石关! 好家伙,这位姜姑娘的胃口可真不小! 沈墨一看见姜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正转着关门打狗的主意,莫不是想要把这3万西夏铁鹞子,全都留在这里? …… 一个比一个胃口大,一个赛一个路子野。这帮人还真敢想!这时候,沈墨在一边笑着想道。 …… “好了,战斗因人成事,别光看着地图!”只见沈墨对着大家说道:“照例,大家逐一发表一下意见,在讨论汇总后,再拿出一个最适合当下的行动方案来。” …… 当利刃营这些孩子们开始发言的时候,沈墨欣喜的看着他们。从他这些弟子的身上,沈墨感到了到了他们正在飞快的成长。 第625章:今有绝地饶风岭,便在此处,静候尊驾 在这之前,这些利刃营的孩子们学习到的军事技术就已经异常丰富。他们平时都是拿着军旗推演,当游戏玩的。 更何况这两三个月以来,自从沈墨得知了西夏铁骑将要入侵的消息。这些孩子们更是把汉江谷地这里边做成了预设战场,他们已经在沙盘上做过无数次的推演和模拟战斗。所以这些孩子们掌握了如今的态势之后,立刻就飞快的把一个个的作战方案拿了出来。 这里面最为稳重的一位,当然是号称“面瓜”的李慕渊。他做的方案也是风险最小的一种。 在他的计划里,是要沈墨的这支小部队
相关推荐:
将军男后(修改版)
抽到万人迷但绑定四个大佬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
呐,老师(肉)
生化之我是丧尸
可以钓我吗
恶毒雌性野又茶,每天都在修罗场
妇产科男朋友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