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罪_第49章_咖啡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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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疯子！你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放开我！” 季锦川心头一凛，声音陡然一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季绍衡懒洋洋的道：“你带走了我老婆，我带走你老婆，这不是很公平吗？” 那边再次传来沈悠然嘶哑的声音：“不要碰我！走开！都给我滚开！” 季锦川心头揪紧，怒吼道：“季绍衡！你别乱来！她是你大嫂！” “你把我老婆送回来，我就把你老婆还给你。” 季绍衡报了一个地址，不等他这边有喘息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肖呈驱车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下，下车要替他打开车门，就见他迅速的坐进驾驶座，简单的交代了几句，驱车离开。想起刚才电话里沈悠然的惊恐声音，他的心里浮躁不安，将车速加到最大。一个小时后，回到南海湾，车子在院子里停下，他推开车门下了车，快步进了客厅。见他回来，佣人迎了上来，他绕过她走向沙发，一把拉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方雅卿，带着她往外走。他的步伐极大，方雅卿被他拉的跌跌撞撞，脚上的拖鞋在玄关处掉了一只。方雅卿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沉沉冷气，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锦川没有吭声，带着她出了客厅，将她塞进车里，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孙婶拿着方雅卿掉落的鞋，小跑跟了出来，方雅卿降下车窗，接过鞋穿上。她看向驾驶座的男人：“要是带我出去，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回房换件衣……”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节锦川就发动了引擎。进入市区后，季锦川打了肖呈的电话：“准备好了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车子出了市区，一路往郊外走，一个小时后在一处废弃的货仓外停下。方雅卿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外边，空旷的野外安静无声，她问道：“我们来这做什么？” 季锦川将迈巴赫熄了火：“换人。” 方雅卿一头雾水：“换什么人？” 季锦川从置物台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季绍衡带走了悠悠，让我拿你交换。” 方雅卿愣了一下，随后去开车门，然而车门早就被上了锁，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的男人：“你答应了？” 第948章今晚你就知道了季锦川深吸了一口烟，缕缕烟圈从他的鼻孔和薄唇中吐出来：“我别无选择。” 方雅卿扑上前去，抓着他的半边衣袖，颤抖的声音带着惊慌无助：“季绍衡他就是一个疯子，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要回到他身边去，求求你，别拿我去交换。” 季锦川的西装外套被她拉的滑下半截，露出白色的衬衫，他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什么情绪，烟火在指尖明灭燃烧。他淡淡的道：“你是他妻子，他不会把你怎么样，他记恨了我这么多年，悠悠在他手中很危险。” 方雅卿脸色惨白，跌坐在座位上，眼底涌起泪花，低低的道：“你明明就知道，我要是再流产，就会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而你还要……” 季锦川连续吸了两口烟：“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会有事，只要进去把她换出来。” 方雅卿悲痛的看着他：“你爱她吗？” 季锦川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出车窗，透过前方的挡风玻璃，看着外面的迷离夜色，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辈子非她不可。” 闻言，方雅卿惨淡一笑，面容惨白如纸，手指扣紧又松开，松开又扣紧，反复如此，但依旧抓不住最在乎的东西。 “季锦川，你永远都这么自私。” …… 挂断电话，季绍衡看了一眼闫昊，闫昊说了一声“出去”，对沈悠然动手动脚的几个男人就退出了仓库。沈悠然被捆绑在木桩上，胸前剧烈的起伏，衣领被那些人撕开，露着肤色的内衣肩带，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季绍衡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抬手要给她整理衣服，沈悠然误解为他要做什么，怒瞪着他：“季绍衡！” 季绍衡眉目不动，给她整理着衣服：“他们只是吓唬你而已，大哥将方雅卿送来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沈悠然见他没有任何的不轨之意，暗暗舒了一口气，因为太过紧张，被捆绑在身后的掌心里渗着一层细细的冷汗。 “方雅卿是你老婆，她现在怀着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现在她在别的男人身边，你让我怎么好好对她？”季绍衡邪恶的笑着，眼底弥漫着层层阴郁，“她找谁都不该去找大哥，她心里越是惦记着大哥，我就越是想要摧毁。” 沈悠然如同看魔鬼一样的看着他：“季绍衡，你就是一个疯子！” “对，我就是一个疯子。”季绍衡狂笑了起来，大笑过后，他看着沈悠然，丹凤眼里沉暗如黑泽，“我已经给大哥打过电话了，让他带方雅卿来交换，你在大哥的心里敌不敌的过方雅卿，今晚你就能知道了。” …… 仓库外。季锦川抽完最后一根烟下了车，打开后面的车门，看着一动不动的方雅卿，淡淡的道：“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忘记，所以你不用害怕。” 方雅卿机械的转头，眼神黯淡无光的看着他，慢慢的下了车。第949章你要的人我带来了方雅卿背对着他：“有报警吗？” “没有。”季锦川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再次向她保证，“你只需要相信我，你不会有事。” 方雅卿低低的轻笑出声，语气里充满了讽刺：“你怕沈悠然受到伤害，拿我去换她，你怕警察拘留季绍衡，选择了不报警，为了他们两个人，你将我置于危险的境地，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季锦川在她的质问下选择了沉默。方雅琴卿转过身，逼视着他：“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是一个玩物？” 季锦川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是肖呈打来的，他没有接听，而是按了拒绝键，然后将手机装回兜里，看向方雅卿。 “我们该进去了。” …… 季绍衡看了一眼腕表，距离打电话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他抬眼看向沈悠然：“你说大哥会不会舍不得方雅卿，然后舍弃了你？” 如果季绍衡要的是别的女人，沈悠然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不会，然而那个人是方雅卿，是季锦川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他们都清楚，方雅卿落在季绍衡的手中，一定会受尽折磨，所以季锦川会不会交换她们两人，她的心里也没谱。见她沉默，季绍衡陡然一笑：“你在害怕。” 沈悠然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 “你有。”季绍衡笃定的道，他绕着她走了一圈，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你害怕自己在他心里比不过方雅卿，害怕知道结果。” 沈悠然蹙眉：“随你怎么想。” 这时，闫昊走了进来：“二少，大少爷来了。” 闻言，沈悠然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的方向。季绍衡的余光瞟了一眼她，目光沉了沉，问道：“他一个人？” 闫昊回答：“还有二少奶奶。” 明知道方雅卿落在季绍衡的手中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听到季锦川带来了她，沈悠然沉甸甸的心头蓦然一松。季绍衡看向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勾唇邪笑：“看来你在大哥的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 仓库的门打开，季锦川和方雅卿就站在外面，两人的身后是漆黑的夜色。季锦川带着方雅卿进入仓库，几个黑衣保镖从两边迅速冲了出来。季锦川在几米外站定，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冷峻的脸庞面无表情，眉梢上带着月色的清冷。相对于他的衣衫整洁，方雅卿就有些狼狈，她上身穿着宽大的家居服，下面是同色短裤，脚上穿着拖鞋，面容惨白的没有血色。季锦川扫了一眼沈悠然，见她平安无事，隐隐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季绍衡：“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季绍衡睨着方雅卿，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啧啧了两声，那声音里充满了讽刺。方雅卿恐惧的看着他，忍不住的颤了颤。季锦川松开钳制住方雅卿的手：“她人就在这里，你可以带她走，而我的人你要还给我。” 方雅卿偏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刚才你明明说……” 季锦川没有看她，厉声对季绍衡说道：“季绍衡，放了悠悠！” 第950章她会没事随着季绍衡的手势，一名保镖上前拉着方雅卿退到一边。季绍衡说道：“大哥，你可别反悔。” 季锦川走向沈悠然，闫昊要上前阻拦，但被季绍衡的一个眼神制止。 “我们走。” 随着季绍衡的一声令下，一行人出了仓库。那名保镖带着方雅卿往外走，方雅卿挣扎了两下，挣不脱保镖的手。她回头看着给沈悠然解绳子的男人，嘶哑的喊道：“季锦川，你骗我！” 季锦川解绳子的手微微滞了一下，薄唇抿的愈发的紧。得到解脱，沈悠然活动一下手腕，投入季锦川的怀里，紧抱着他的腰身。季锦川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别怕，没事了。” 外面传来汽车离去的声音，沈悠然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看着敞开的仓库门：“雅卿怎么办？” 季锦川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她会没事。” 听他这么说，沈悠然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了，虽然她也不想方雅卿有什么事，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宾利车里，季绍衡看向避他如蛇蝎的女人，勾唇讽刺道：“还以为你跟着他会过上什么好日子，最后还不是被像垃圾一样的丢弃。” 方雅卿紧贴在车门上，脸色比先前更加的惨白，她攥紧了手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季绍衡是她这一生的噩梦，所以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和不安，身体一直抖个不停。季绍衡见她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伸长手臂猛地一把拉扯住她的头发，目光阴郁的道：“我是你老公，你这样害怕我，以后我们还怎么同床共枕？” 头皮上传来尖锐的痛感，方雅卿脸色惨白的咬紧了牙关：“季绍衡，你不是人，你就是一个魔鬼！” “对，我就是一个魔鬼。”季绍衡在她的耳畔邪恶的笑着，如同恶魔在夜里猖狂，“你陪着我这个魔鬼下地狱吧！” 汽车忽然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闫昊说道：“二少，前面有人拦路。” …… 季锦川拥着沈悠然从仓库里出来，护着她上了车，发动引擎调头，从另一条路回了市区。回到家，季锦川喊道：“吴妈，倒水。” 吴妈应了一声，连忙去倒了一杯水。沈悠然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喝了两口。孙婶看向客厅外，不见方雅卿进来，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欧式挂钟：“少爷，二少奶奶没有跟您们一起回来吗？” 季锦川没有说话，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腕表，已经凌晨一点，肖呈办事向来稳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孙婶站在客厅门口探头张望，过了一会儿听到她喊道：“二少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 沈悠然和季锦川抬头看去，方雅卿从客厅口处进来，身后跟着肖呈。方雅卿的脸色不太好，头发凌乱不堪，她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看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径直上了楼。沈悠然看向孙婶，淡淡的开口：“去看看。” 孙婶应了一声，上了二楼。第951章她生气是应该的佣人很快做好了夜宵，沈悠然吃饭，肖呈跟着季锦川去了阳台，等她吃完面，两人也谈完了事情。肖呈走后，沈悠然和季锦川回房，到卧室外时，恰好看到孙婶从方雅卿的房间里出来，两人脚下顿住。孙婶走近，沈悠然问道：“她怎么样？” 孙婶答道：“一句话也不肯说。” 沈悠然看了一眼季锦川，只见男人薄唇抿紧，她又看向孙婶：“下去吧。” 孙婶应声，退了下去。 “我去看看她。”沈悠然温轻的道，然后走向客房。来到客房外，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声，连续敲了两次里面均无动静。如果不是看到孙婶刚才从房间里出来，她都要怀疑方雅卿是不是没有回房。她握住门把轻轻一扭，房门打开，她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人，盥洗室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她快步进了盥洗室。方雅卿站在镜子前，她脚下的地上躺着护肤品，牙刷之类的瓶瓶罐罐，一片狼藉。沈悠然愣愣的看着她，片刻后轻唤道：“雅卿……” 方雅卿闻声回头，她的面容惨白如纸，眼眶红肿，凌乱的头发被泪水浸湿贴在脸上，脖子上带着明显的掐痕。她嗓音沙哑的开口，眼底是颓废的灰败，又是绝望过后的死寂，“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恐怕是抵上这条命都不够。” 沈悠然知道她是在责怪季锦川用她换自己，她向前走了两步：“你别这么说，你大哥他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会……” 方雅卿自嘲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这辈子注定是被遗弃的。” 方雅卿单薄的身体随着她苍凉的笑声，似乎薄弱起来，她双手撑在盥洗台上，一寸寸收紧，抠进掌心来维持冷静。沈悠然能感受到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悲痛，盯着她静默的看着，片刻后缓缓启唇：“我知道你委屈，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你安心在这住下吧。” 方雅卿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我不委屈，本来就是因为我大嫂才会被带走，所以拿我去换是应该的。” 这番话到底带着几分真心，沈悠然不想去探究。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方雅卿，默默的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摆放在盥洗台上，然后看向她：“你好好休息。” 回到卧室，季锦川站在窗前，两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星火明灭。见她回来，男人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进烟灰缸里。她走过去，低低的开口：“她的心里应该是不痛快的，但一直强忍着。” 季锦川面容沉寂，抿着唇瓣没说话。 “她生气也是应该的。”沈悠然恬静的小脸在灯光下白皙莹润，微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季锦川的白色衬衣敞着三颗纽扣，露着蜜色的胸膛，随性而又性感，刚吸过烟的嗓音微微沙哑：“你们两人都没事，这是我最终的目的。” “我知道。”看到刚才方雅卿的那副模样，沈悠然突然释怀，她不该去计较那么多，季锦川能拿方雅卿去换她，已经说明了一切。第952章我还是小瞧你了 “季绍衡就是她的噩梦，她害怕落在他的手中，所以才会气你拿她去交换。” 季锦川淡淡的道：“我既然能让她住进南海湾，就能保她平安无事。” 沈悠然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也许明天她的气就消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 第二天两人上班前，方雅卿还没有起来。怕季绍衡还不死心，季锦川打算这段时间接送沈悠然上下班。虽然沈悠然一再保证自己会小心，但他还是不放心，坚持如此，沈悠然只能妥协。他将她送到杂志社，看着她进入大厦才离开。沈悠然进入办公室，走向自己的位置，还没坐下就听见高阳说道：“悠然，你和邱主编的关系最好，你赶快去看看他。” 沈悠然然回头看着他，一脸的疑惑：“他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悠然放下包，到主编办公室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邱少泽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而入，看到邱少则吹着口哨，给桌上的盆景浇水，看起来心情不错。自从前几天他知道杜若薇已经结婚后，连续好几天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今天忽然变的反常，难怪高阳觉得不对劲。她问道：“你怎么了？” 邱少泽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浇花：“什么怎么了？” 怕提到他的伤心事，沈悠然委婉的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邱少泽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放下手中的水杯：“我已经想通了，我这颗苗子虽然不是什么精品，但也是根正苗红，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有志青年，肯定会有女孩子喜欢我的，说不定明天我就能遇到个李若薇，陈若薇。” 看到他又恢复了活力，沈悠然欣然含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我认识的邱少泽。” 邱少泽冲着她挤眉弄眼：“有合适的女孩记得介绍给我，免得我爸妈催得好像我这辈子娶不到媳妇似的。” 沈悠然嗤笑：“没问题。” 另一边就没有他们这么轻松。电梯里，季锦川和季绍衡对峙而立，季绍衡眸底涌着阴郁：“昨天大哥真是好手段。” 季锦川漫不经心的道：“我带去的人自然要安全带回。” 季绍衡冷哼道：“我还是小瞧你了。” 季锦川双手插在裤兜里，身材高大挺拔，光洁的壁面上映着他的身影。 “我是你大哥，长了你一岁，考虑事情自然比你周全。” 季绍衡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倒也是，大哥这几年在商场上的手段我也是有所耳闻，不过你似乎也未免太自信了。” “昨天要是换做别人，就不止是拦车要人，而是杀人埋尸。”季锦川面容清清淡淡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所以我劝你不要再胡作非为，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季绍衡邪笑，丝毫没有畏惧的与他对视：“大哥，我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你商场上的那些对手，你的威胁对我起不了作用。” 第953章难道我不好看吗？电梯到了楼层，叮的一声打开，季绍衡走了出去，背后传来季锦川波澜不惊，却又狠厉的声音。 “那就试试看。” 他转身，看到季锦川冷峻阴鸷的面容随着电梯门的关上而消失，他冷笑了一下，满脸的阴戾。 …… 杂志社五点下班，所以四点半季锦川就离开了公司，等他赶到杂志社时，沈悠然刚好从大厦里出来。两人回到家，方雅卿不在客厅，沈悠然问向孙婶：“雅卿呢？” 孙沈回答：“在楼上房间。” 沈悠然问的委婉：“她今天……还好吗？” 孙婶想了想说道：“平时一样。。” 沈悠然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正要上去看看，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方雅卿从楼上下来，脸上带着淡笑：“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平静的表情，轻巧的语气，明艳的微笑，看起来一切正常。沈悠然和季锦川对视一眼，心里都在默默的想着，她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佣人从厨房里出来：“少爷，可以开饭了。” 季锦川点了点头。几人在餐桌前坐下，吃饭时，沈悠然默默的观察着方雅卿，如孙婶所说，她跟平时一样，好像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饭后，沈悠然陪着季诺玩了一会儿，然后和吴妈回房给他洗澡。客厅里除了孙婶外，只剩下了季锦川和方雅卿。季锦川要回书房，刚起身就听见方雅卿说道：“大哥是觉得电视不好看吗？” 他侧头，看到方雅卿拿起遥控器调换电视台，他温淡的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让孙婶陪你看吧。” 方雅卿的视线一直落在正前方，手上一下下的按着遥控器：“大哥是不是很讨厌我？” 季锦川微微拧眉：“没有。” “那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她的语气很平静，锈红色的衣服衬得皮肤极白。季锦川迟疑了一下，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他以为方雅卿是有话要跟他说，然而她调到一个家庭伦理剧后，放下遥控器安静的看起来，从头到尾都没再出过声。等到两集电视剧看完后，她起身：“大哥，我回房休息了。” 孙婶陪着她上了楼，看到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季锦川一直蹙着眉头。过了一会，孙婶下来：“少爷，二少奶奶的房间的水闸坏了。” 季锦川起身：“我去看看。” 他来到方雅卿的房间外，房门虚掩着，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声，他推门而入，房间里没有人，浴室里也是安静无声。 “雅卿，你在吗？” 无人应答。他进入盥洗室，检查水龙头，方雅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吊带睡裙，长度只到大腿，露着两条白皙纤长的腿，十分的性感。他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将水龙头关上：“现在应该能用了。” 方雅卿快步上前抱住他，声音也是被她刻意放低的柔软：“难道我不好看吗？” 第954章旧情难忘季锦川皱眉，他意识到水阀坏了根本就是个借口，他扯开她的手臂：“放手。” 方雅卿绕到他的前方，抱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他，他脑袋一偏避开，她的唇落了空，她不甘心，疯狂的去吻他。季锦川推开她，面容冷峻的看着她：“够了！” 方雅卿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要我？是我长得不够好看？还是我的身材不够吸引人？” 季锦川静默的看着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发生昨天的事情，所以你不用这样。” 方雅卿自嘲地笑了起来，笑的悲凉难看，她顺着盥洗台滑坐在地上，脑袋埋进双手里，嘤嘤抽泣起来。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胸前露着一片春光，季锦川别开视线，目光落在别处：“你好好休息。” 沈悠然将季诺哄睡着后，退出婴儿房，恰好看到季锦川从方雅卿的房间里出来，两人均是一愣。季锦川走近她：“诺诺睡着了？” “嗯。”沈悠然胸前的衣服因为给季诺洗澡而湿了一块，紧贴在身上，露着玲珑曲线，“你去找雅卿做什么？” “她房间的水闸坏了。” “哦。”沈悠然应了一声。季锦川揽着她的肩膀，两人回房休息。 …… 被季锦川连续接送一个星期后，沈悠然坚持自己开车上下班，季锦川拗不过她，只好依她。然而，第二天下班，她一走出杂志社就看到路边停着黑色的宾利。她转身要走，被闫昊拦住去路：“少夫人，您不用紧张，二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沈悠然冷淡的道：“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闫昊笑道：“少夫人不要这么早就下结论，二少要跟你说的事，你一定会感兴趣。” …… 季锦川进入茶楼，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间。闫昊在包间外站着，看到他来，唤了一声大少爷，替他推开包厢的门。季锦川走了进去，看到季绍衡在榻榻米上坐着，悠散闲懒的品着香茶。 “坐。”季绍衡看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了一下他对面的位置。季锦川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季绍衡拎起茶壶给他到了一杯茶：“我想大哥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 季锦川脸上的表情极淡：“我不是你肚子的蛔虫，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季绍衡放下茶壶，勾唇邪笑：“雅卿是我妻子，还请大哥将她还给我。” 季锦川想也没想的回答：“不可能。” 他的回答在介绍衡的意料之中，季绍衡一点也不意外：“大哥霸占自己的弟媳妻儿，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季锦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道：“你的行为属于家暴，作为大哥，我有权利调节家庭的和睦。” “你这是在拆散我们夫妻。”季绍衡冷着脸，手指摩挲着水杯边沿，“难道大哥还对她旧情难忘，想要再续前缘？” 季锦川不愠不恼，面色平静如水：“随你怎么想。” 第955章她的孩子不是你的季绍衡目光陡然一冷，语气阴沉：“方雅卿是我的妻子，她怀着我的孩子，所以今天你必须把他们交给我！” 季锦川喝完杯里的茶水，又给自己添满：“如果我把她交给你，你会怎么对她？” “他是季家的二少奶奶，又怀着我的孩子，自然是让她过少奶奶的生活。” 想到那天方雅卿回来脖子上的掐痕，季绍衡说的话不可信，季锦川面容冷峻的道：“她的孩子不是你的。” 季绍衡不怒反笑：“不是我的难道还是大哥你的不成？” 季锦川静默了一瞬，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来：“对。” 他的话音刚落，绣着寒梅的屏风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的心头骤然揪紧，隐隐有了猜测。季绍衡笑的邪肆张扬，对着屏风后的人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屏风后，沈悠然呆若木鸡坐着，她的脚下是打碎的茶杯，右手一直保持着端茶杯的姿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了一般，她一动不动的坐着，脑海里一片空白，眼神空洞无神。直到季绍衡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才慢慢的回神，起身出了屏风。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沈悠然，季锦川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沈悠然走向季锦川，在他的面前站定，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季锦川看着她苍白的面容，避开了她的视线，抿唇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你不是都已经听见了吗。” 啪——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紧接着是清脆的声响。沈悠然发麻的右手抖了抖，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眼里的不可置信渐渐碎裂。季锦川僵直地站着，脸上浮着指印，看着她悲痛失望的表情，垂在身侧的手一寸寸收紧。季绍衡站在一旁，兴趣盎然地看热闹。看到沈悠然掴了季锦川一巴掌，意外的挑了一下眉头，眼里的兴趣越发浓烈。 “你混蛋！”沈悠然扔下一句话，掩面冲出了茶楼。季锦川一动不动的站着，他慢慢的抬头，看向一旁的季绍衡，眼里迸射出阴鸷的寒意，恍若黑暗来临前的摧毁。沈悠然一路驱车回到南海湾，她从车上下来冲进客厅，一路上楼来到客房。方雅卿看着怒气冲冲闯进来的沈悠然，愣愣的唤了一声大嫂。沈悠然快步走过去，打开衣橱拿出里面挂着的衣服，失去理智了一般，朝着方雅卿砸过去：“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方雅卿避开，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大的怒气：“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沈悠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冷冷的看着她，视线移到她的腹部，收紧的手指仿佛要捏断指骨，眼里带着无尽的寒意：“滚出南海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和你的野种！” 方雅卿皱紧了眉头，相对于沈悠然的怒意，她十分的平静：“就算要走，我也要等大哥回来，亲口听见他说……” “你不用走。”房间的门口传来男人醇厚的声音。第956章我成全你两人抬头望去，季锦川站在门口。季锦川进入房间，扫了一眼地上的衣服，看向方雅卿：“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赶你走。” 沈悠然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心头的火苗更烈：“她不走，我走！” 她快步出了房间，下楼梯进入客厅，从吴妈妈怀中抢过季诺，抱着他往外走。季锦川也从楼上下来，大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能带走诺诺！” 沈悠然甩开他，冷冷的道：“你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孩子，还会在乎他吗？” 见她要走，季锦川下令道：“拦住她！” 吴妈上前，阻拦沈悠然的去路：“少夫人，有话好好说你，天气已经晚了，你一个人带着小少爷去哪？” 沈悠然呵斥：“让开！” 吴妈被她吼的一愣，转而看向季锦川，见男人一脸阴沉沉的表情，杵在原地不敢让开。沈悠然伸手拨开她，人在气头上没有控制好力度，力道有些大，吴妈被她推的跌坐在地上。沈悠然没想到自己会将她拨倒，稍稍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抱着季诺出了客厅。她一手抱着季诺，一手拉开车门，从里面拿下手提包，徒步走向雕花大门。她刚一走进，保镖就拦住她：“少夫人，季总的命令，你不能带小少爷离开。” 沈悠然冷眼扫着他们：“如果我今天偏要带他走呢？” 拦着她的保镖面无表情，对她的话置若罔闻，高大强壮的身材如同木桩，一动不动的站着。沈悠然的脸上凝着一层冰霜：“在不让开我就打电话报警，告你们非法居留！” 保镖依旧不动。沈悠然闯不出去，只好又回到客厅，冲着季锦川冰冷的道：“放我们离开！” 季锦川脸上的表情温温淡淡：“我说过，你不能待诺诺离开。” 她扫了一眼楼梯口的方雅卿，视线移落在男人的身上，冷笑道：“我带诺诺走，你留她们母子在这，不是正好合你的意吗？” 季锦川黑沉的眸子深不见底：“诺诺是我儿子，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僵滞的气氛一触即发，眼看这场战火硝烟就要燃烧起来，季诺突然哭了起来。沈悠然低哄着，小家伙应该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直哭个不停。吴妈上前：“少夫人，让我来吧。” 她迟疑了一下，将季诺交给了吴妈。季锦川出声道：“吴妈，将诺诺报回房间。” 吴妈看向沈悠然，微微犹豫了一下。沈悠然上前去抢孩子：“把诺诺还给我！” 季锦川抓住她的手腕，冷眼扫向吴妈，吴妈被他冷冽的眼神吓的一个激灵，抱着季诺上了二楼。沈悠然挣不开季锦川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季诺被抱走，看到吴妈消失在二楼，她抬头眼眶发红的看着季锦川，双眸里弥漫着熊熊烈火。 “你要留下方雅卿，我成全你，你把诺诺给我，我立马带着他就走，绝对不会妨碍你们。” 季锦川看着她发红的眼角，极淡的撇开视线：“我不需要你的成全。” 第957章是去是留随你沈悠然接近歇斯底里，寒声质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锦川的面容笼罩在暗青的色泽里：“要走你走，诺诺必须留下！” 沈悠然没想到他是要将他们母子分离，明明是六伏天气，可她仿佛跌入了冰窖，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我要带诺诺走！” “不行！”季锦川斩钉截铁的拒绝，声音里带着毋庸置疑，顿了一下，又十分平静的道，“诺诺离不开你，所以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你也依旧是季家的少夫人。” 沈悠然气极反笑：“那你干脆连我也禁足好了。” 季锦川淡淡的道：“我向来说话算话。” 沈悠然愣了一下，随后想起当初为了帮林夏时，被他限制了自由，那次他说过下不为例。季锦川沉沉的道：“你可以选择留下。” “我无法容忍你们的所作所为，所以不可能和他她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沈悠然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字一顿的道：“我留下她就不能留，所以想让我留下，那就将她赶走。” 季锦川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这是在逼着他作出选择。 “她不能走，而你——”季锦川温慢的吐出声音，淡淡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是去是留随你。” 他冷酷的话从喉咙深处里溢出来，将沈悠然的心敲的支离破碎，仿佛刀片划过她的心头，流血不止。心中的痛楚渐渐蔓延，沈悠然连呼吸都感觉到了血腥味，她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紧紧的攥着胸前的衣衫，眼里全然是失望。季锦川指尖攥起，艰难的移开视线。沈悠然转身，季锦川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问，然而抓了个空，看着她消失在客厅门口，他的目光渐渐沉寂下去。方雅卿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她看着客厅里僵直不动的男人，他垂着眼帘，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她一步步走下楼梯，在男人的面前站定：“要不要去将她追回来？” 季锦川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深邃的眼睛像是泼墨，暗沉得厉害：“她要走就让她走。” 见沈悠然一个人，保镖没有阻拦，出了南海湾，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弯月银辉照着她孤寂悲痛的身影。不知道走了多久，双腿僵麻的没有了感觉，她掏出手机翻到沈舒娜的电话，刚一接通就泣不成声：“姐……” …… 顾瑾琛赶到中山公园时，看到沈悠然坐在长椅上，俯身将头埋在双腿上，清瘦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着让人一阵心疼。他上前在她面前蹲下，低轻的唤道：“悠悠。” 沈悠然抬起头来，呆愣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因为哭了太久，她的眼睛红红肿肿，两边的碎发被泪水浸湿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顾瑾琛看着她的这幅模样，心底狠狠颤了一下，这样狼狈而又绝望的沈悠然，他曾经见过一次，是在他要娶沈舒娜的时候。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第958章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听到他关切的询问，眸底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她摇了摇头，再次忍不住的哭出声来。随着她悲恸的哭声，顾瑾琛的心窝一阵阵抽痛起来，他温柔的低哄：“悠悠，别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夜里的公园安静无声，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萦绕着些许不知名的飞虫。沈悠然哭够了才从顾瑾琛的怀里退出来，看到他肩膀上的衬衣被泪水打湿，她低低的道：“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顾瑾琛不介意的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擦着脸上的泪痕。等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凌晨一点，他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沈悠然坐着没动。她的这一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心头暗自弥漫着一层冷意。他全心全意想要去爱护的女孩，在季锦川那里受了委屈。沈悠然抬起头来，黑眸里泛着水光，沙哑的声音悲痛苍凉：“我已经没有家了。” 顾瑾琛伸手抱住她，嗓音低沉的道：“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 墙上的欧式挂钟传来整点的声音，季锦川慢慢的有了反应，他绕过方雅卿上了二楼，与从婴儿房出来的吴妈碰了个正着。吴妈瞥向他难看的脸色，低声唤道：“少爷。” 季锦川的面容笼罩在一层阴影里，沉沉淡淡的开口：“小少爷以后就交给你了。” 这是两人结婚后闹的最厉害的一次，吴妈忧心忡忡的道：“我会的。” 季锦川点了点头，去了书房。站在窗前，他点燃一根烟，猛的吸了两口，烟雾进入肺部，呛的他咳嗽了两声。看着外面的夜色，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沈悠然离开时的失望与悲痛。他终究还是让她伤了心。 …… 十字路口，前方亮着红灯，顾瑾琛将车停下，他偏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沈悠然。只见她靠在车窗上，披散的头发遮挡了半张脸，身上带着悲凉的伤痛。到了住处，他从车上下来，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低声道：“悠悠，到了。” 沈悠然从车上下来，整个人如同木偶娃娃一般，眼睛空洞无神。顾瑾琛带着她出了停车场，走向公寓楼。在玄关处，顾瑾琛先行换了鞋，然后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我这里没有女孩子的鞋子，你将就着穿吧。” 沈悠然默不作声的换了鞋子，进入客厅。王妈已经休息，听到动静披着单薄的外套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沈悠然目露惊讶：“沈小姐？” 沈悠然淡淡的点头，声音低轻而又沙哑：“王妈，好久不见。” 王妈见她脸色极为的不好，红肿的眼睛一看就是刚哭过，愣愣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悠然忍不住的轻颤了一下，眼底的泪花有聚集了起来，黑眸泛着水光。顾瑾琛看向王妈，适时的开口：“去做一碗夜宵吧。” 王妈进入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顾瑾琛看着她道：“我带你回房休息。” 第959章她的爱成了笑话沈悠然点头，和顾瑾琛上了二楼。进入房间，顾瑾琛进浴室给她放了水，又从衣橱里拿出一套睡衣，拆掉上面的吊牌，将衣服递给她：“你先去洗个澡。” 沈悠然接过，缓慢的走进浴室。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顾瑾琛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眉头紧拧在一起。如果只是小事，悠悠不会哭的那么伤心，当她说自己没有家了的时候，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是那么的无助绝望。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舒娜的电话，他接通放在耳边：“舒娜。” 沈舒娜问道：“接到她了吗？” 他声道沉沉的应道：“嗯。” “她到底怎么了？”沈悠然打电话给她时，哭的泣不成声，不管她问什么，她都只哭不答，她有事走不开，只好让顾瑾琛去接她。 “她……”顾瑾琛看向浴室的方向，声音有些哑哑的，“不太好。” …… 半个小时后，沈悠然从浴室出来，洗过澡后没有先前那般狼狈，脸颊被热气氤氲着一层绯色。王妈端上夜宵，她摇了摇头，黯然伤神的坐在床尾。王妈劝说道：“沈小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想开点。” 在她的记忆中，沈悠然永远都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动不动就会抱着她的手臂撒娇。沈悠然没说话，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王妈有些束手无策，看向顾瑾琛，顾瑾琛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的将夜宵放在桌上，退出了房间。夜里，沈悠然做了一个噩梦，被惊醒后陡然坐起，偏头看到顾瑾琛守在床边，而他枕着自己的手臂趴着睡着了。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过去拿着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叠张片，拿着打火机进了洗手间。顾瑾琛只是浅眯了一会儿，他醒来看到床上空无一人，立刻慌了神，他准备出房间去找她，刚走到门口问道一股焦味儿。他顺着气息进了洗手间，看到沈悠然坐在地上在烧东西，火苗发着浅绿色的光。 “你在烧什么？” 沈悠然抬手胡乱的擦了脸上的泪，低哑的道：“没什么。” 虽然她背对着顾瑾琛，但手擦脸的动作很明显，顾瑾琛大步上前绕到她的正面，果然如他所料，她刚刚一直在哭，脸色也是极尽的苍白。顾瑾琛抢过她手中的照片，一张张的翻看，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照片上是季锦川和方雅卿出入酒店时被人拍的，方雅卿的身上还穿着季锦川的西装外套。顾瑾琛攥紧了手指，将照片捏的变了形：“这个女人是谁？” 沈悠然抱紧了膝盖，眼泪婆娑的摇头。这些照片是季绍衡给她的。那天晚上季锦川一夜没有回家，而第二天的清晨，他和方雅卿一起从酒店出来…… 看到这些照片时，一开始她是不信的，然而当季锦川亲口承认方雅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她对季绍衡信誓旦旦的反驳变成了笑话。扔进火里的照片已经烧完，成了一堆灰烬，火苗渐渐灭了下去。第960章我要离婚沈悠然环抱着自己，哭的泪如雨下。顾瑾琛攥紧的手背青色血管凸起，面色笼着一层怒意，看着她隐忍痛苦的表情，心痛如刀绞。他靠近她，拥着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她揪着他的衬衣，悲痛的大哭起来。她哭了很久，就到累了才停歇，然后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他抱起她回到房间，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俯身吻去她睫毛上的泪水，虔诚的表情没有半分亵渎，有的只是心疼。他爱的女孩那么的美好，季锦川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让她这般伤心难过。翌日，沈悠然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她睁开眼睛适应了片刻，想起这是在顾瑾琛的住处。她掀开被子坐起，余光瞥见床头摆着一套女式衣裙，崭新的连吊牌都没有撕。她拿过穿上，进了盥洗室，洗手台上摆着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无论是牙膏、牙刷还是护肤用品，一应俱全。以前的顾瑾琛对她也是这么细心。可那都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走散，并且再也回不到原地。她洗漱过后下了楼，客厅里没有人，她循着声音进了厨房，看到顾瑾琛挽着衬衫衣袖在煎鸡蛋，动作虽然不熟练，但有条不紊。顾瑾琛回头，冲着她扬唇一笑：“在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沈悠然“嗯”了一声，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男人清俊挺拔的背影，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这是第一次有男人为她做早餐，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下来时看过时间，已经过了八点。顾瑾琛语气轻松的道：“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今天正好休息一天。” 沈悠然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在家，她问道：“王妈呢？” 顾瑾琛将煎好的鸡蛋装进盘子里：“我给她放假了。” 沈悠然进入餐厅，顾瑾琛将早餐端上桌，两人坐下开始用早餐。顾瑾琛说道：“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沈悠然点头：“谢谢。” 虽然已经过了一晚，但她的脸色依旧是不太好，眼睑上带着月牙黑印。顾瑾琛看向她，迟疑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沈悠然端牛奶的手一顿，脸色的血色褪尽，僵坐了半晌，她缓缓启唇：“那个家我已经回不去了，但我要诺诺。” 顾瑾琛定定的看着她：“你要和他离婚？” “离婚？”沈悠然愣住，当知道方雅卿的孩子是季锦川的后，她想到的是带诺诺离开，但没有想过离婚。顾瑾琛看着她错愕的表情，猜到她大概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对，我要离婚。” 既然季锦川选择了方雅卿，那她还守着这段屈辱的婚姻做什么？不离婚诺诺就是季家的孩子，她带不走他。这回轮到顾瑾琛发愣了，他愣了一下，开口道：“你要想清楚了。” 她咬着下唇，因为太用力而被咬的发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不离婚又能怎么办？” 第961章我会自己处理 “什么？”顾瑾琛震惊，他让张特助查了，只查到照片上的女人叫方雅卿，是季家的二少奶奶，已经怀了身孕，但他没想到孩子是季锦川的。他的脸上瞬间被怒意笼罩，季锦川既然娶了悠悠，就应该全心全意的爱她，而不是将她推到这种难堪的境地！ “需要我帮你联系律师吗？” 沈悠然摇了摇头，低垂的眼睫颤了一下：“我会自己处理。” 顾瑾琛知道她在顾忌什么，没有挑明，只是淡淡的道：“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嗯。”沈悠然应道，漆黑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面容上，如同残翼轻颤。用过早餐，沈悠然收拾餐具，顾瑾琛拿过她手中的餐盘：“我来吧。” 沈悠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低的道：“还是我来吧，我顺便洗了。” 顾瑾琛笑了一下：“我洗就好。”他拿着餐具进来厨房。洗完后，顾瑾琛从厨房出来，沈悠然已经不在客厅，他擦干手上的水渍上了楼，路过客房门口听到她在打电话。 “付律师，咱们见面谈吧。” 通完电话，沈悠然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她刚一拉开房门，就看到顾瑾琛在外面站着。顾瑾琛看着她：“我送你过去。” 沈悠然摇头：“不用了，把你的车借给我用。” 顾瑾琛看着她苍白的面容，那双黑亮灵动的眼睛犹如失去了光泽，黯淡无神：“你的状态开车我不放心。” 沈悠然坚持不让他送：“那我打车。” 她不想麻烦他，现在的她已经承受不起他的爱意，他应该忘记曾经的那段青**恋，开始新的生活。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她和季锦川离婚的消息传出去，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他频繁的出现在她身边，一定会被人大做文章，对他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悠悠。”顾瑾琛轻唤着她的名字，低哑哑的声音十分的平静，表情也很认真，“我只是想在你需要的时候守在你身边，哪怕是以亲人的身份，所以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她想了想答应下来，离婚这件事要是让沈家知道，肯定要扒了她的皮，有顾瑾琛在，她至少还有个依靠，不至于孤立无援。见她答应下来，顾瑾琛扬了一下唇：“等我一下，我回房换身衣服。” 沈悠然点头：“我下去等你。” 顾瑾琛回房换衣服，沈悠然在客厅里等他，等他从楼上下来，两人去了约定的咖啡厅。车子在咖啡厅外停下，沈悠然在解安全带，听到男人说道：“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沈悠然低声道：“不然你去对面的书店坐坐？” 顾瑾琛勾唇，俊容温润：“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喊我也方便。” 沈悠然看了看他，推门下了车，然后走进咖啡厅。付律师也才刚到，两人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一人点了一杯咖啡。 “付律师，我想请你帮忙打一场离婚官司。”在电话里，她只是约了付律师见面，并没有告诉他什么事。第962章除非季锦川愿意离婚经过林夏的事后，她和付律师也算认识，付律师笑着调侃：“又是帮哪个朋友的忙？” “不是。”沈悠然摇头，面容苍白如纸，阳光从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她的容颜恍若透明，“是我自己。” 付律师手中的咖啡勺掉落在桌上，震惊的看着她。沈悠然简单的向他阐述了前因后果。听完后付律师皱紧了眉头，他虽然接过很多豪门离婚案，但这次的对方是季锦川，这个案子他哪敢轻易接手。 “沈小姐，离婚是你和季总商定的结果还是你单方面的意思？” 沈悠然垂着眼帘，嘴唇泛白：“是我要离婚。” 付律师再次问道：“那季总的意思呢？” 沈悠然摇头，神情凄楚的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孩子。” 付律师思虑道：“如果季总没有离婚的打算，这个案子恐怕有些棘手。” …… 开早会时，季锦川一直在走神，其他的各位高层领导都觉察到了，但没人敢有意见。开完会，季锦川回到办公室，肖呈紧随其后，向他汇报调查来的结果。 “我已经查过所有酒店的记录，昨晚少夫人没有登记入住，而她也没有回个沈家，她的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沈舒娜的。” 季锦川在大班椅上坐下，温淡的道：“今天她有去杂志社吗？” 肖呈摇头：“没有。” 季锦川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什么情绪：“出去吧。” 肖呈退出了办公室，季锦川拿过文件，却怎么了看不进去，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神情若有所思。 …… 咖啡厅外，顾瑾琛耐心的等着，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不知道他们谈的结果怎么样。又等了片刻，他看到沈悠然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他下车绕到另一边，替她拉开车门。沈悠然弯腰坐进去，他又回到驾驶座上，问道：“怎么样？” 沈悠然面容苍白，低低的道：“付律师虽然答应接手，但他告诉我除非季锦川愿意离婚，不然赢的几率不大。” 以季家在A市的地位，确实有难度。顾瑾琛发动车子，驶入车流道：“不试怎么知道有没有可能，需要我帮忙吗？” 沈悠然靠在车窗上，纤长的睫毛覆在黑眸上，遮挡住黯淡的光芒：“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吧。” 顾瑾琛应道：“好。” 沈悠然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诺诺。” 顾瑾琛偏头看了她一眼，心头很不是滋味：“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沈悠然“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回到住处后，顾瑾琛将车停下，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她。她已经睡着了，面容苍白的没有血色，眼睑上的黑印清晰可见，安静的模样像个陶瓷娃娃，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再也拼凑不全。他一心想要去保护，想要给她幸福的女孩，再次被伤的遍体鳞伤。若是可以，她所有的不幸他都愿意替她承受，他只想她幸福快乐的活着。第963章没签字前随时可以反悔他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轻轻的将她抱了出来。她睡的不太安稳，随着他的抱起，眉头拧起褶皱，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又睡了过去。凯旋华府是富豪区，他一路抱着沈悠然，路上遇到熟人，看到他抱着一个女孩，都是一脸的暧昧。他只是冲他们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他们耐人寻味的目光，抱着沈悠然回到住处。他将她抱回房间，轻松的放在床上，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见她没有苏醒的症状，退出房间去了书房。他在书桌后坐下，打开电脑，开启文档飞快地敲下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沈悠然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过来，她下楼去找水喝，恰好顾瑾琛从书房出来。 “这么快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沈悠然瞥见他的手中拿着文件一样的东西，问道，“你拿的什么？” 顾瑾琛抬起手，手中的东西呈现在她面前。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她整个人愣住了，脸色渐渐变得惨白。顾瑾琛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表情，温温的开口：“你先拿着，在你们双方还没有签字前，你随时可以反悔。” 沈悠然垂下眼睫，身体抑制不住地颤了一下，一直没有伸手去接。顾瑾琛拉起她的右手，将离婚协议书放在她的手中，拢住她的手指：“考虑清楚了再签字，不要让自己后悔。” 沈悠然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她才真实地发现自己和季锦川已经走到了尽头。顾瑾琛问道：“想吃什么？我去做。” 她低低的开口，嗓音微微沙哑：“随便做点什么吧。” 顾瑾琛点头，下楼进入厨房。沈悠然在走廊上站了良久，然后才迈着僵麻的双腿转身，推开了客房的门。进入房间，她走过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离婚协议书放进去，然后合上。顾瑾琛做好饭从厨房出来，看到沈悠然在沙发上坐着，怀中抱着靠枕，她的视线落在正前方的电视机上，然而电视机却是关着的，双目空洞无焦距，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看到这样的她，顾瑾琛的心里难受极了，他将饭菜端上桌：“悠悠，该吃饭了。” 沈悠然坐着没动，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她才慢慢的回神，偏头看着他，黑眸空茫如枯井。他的心被扎似的疼了一下，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吃饭了。” “好。”沈悠然应声，放下抱枕起身去洗手，出来后进入餐厅，看着一桌子的菜，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这都是你做的？” 顾瑾琛将筷子递给她：“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尝尝。” 她去加州的那三年，他每天除了废寝忘食的工作，一有空闲时间就会学做菜。想着等他将她从加州接回来后，她的衣食住行他都亲自打理，然而等她从加州回来后，他却没了给她做菜的机会。沈悠然接过筷子坐下，扫过桌上的菜式，每道菜都是她以前喜欢吃的，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她的口味几乎没变。第964章都是给你准备的她夹了菜吃进嘴里，慢慢的咀嚼。顾瑾琛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很少做菜，味道还行吗？” 抬头见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她的喉咙哽了一下，这副场景很熟悉。季锦川第一次吃她做的菜时，她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问他味道如何。在乎的那个人，永远是最卑微的。她扯了扯唇角，轻声说道：“味道不错，以后嫁给你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 明知道这番话会让他难过，但她还是说出了口。果然，顾瑾琛听到这句话，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抿唇沉默了一下，清润的开口：“喜欢就多吃点。” 沈悠然点头：“好。” 两人安静的用过饭后，顾瑾琛洗涮碗筷，沈悠然就在厨房门口看着。 “你的车钥匙借给我一用。” 顾瑾琛将洗好的碗筷放进烘干机里，偏头看向她：“你要出去？” 沈悠然低沉的道：“去买些换洗的衣物。” 顾瑾琛的声音润色好听：“你房间里的衣橱里都有。” 沈悠然蓦然想起，刚回国不久，为了能采访到贺子民，她和贺嘉善周旋，那一次喝醉了，顾瑾琛带她回的就是这里，住的也是同一间房。那一次她无意间打开衣橱，里面有许多时尚的名牌衣服，每个季节的都有，连吊牌都没有拆封。她问道：“以前我姐会偶尔过来？” 顾瑾琛摇头：“除了你和王妈，这里没有女人出现过。” “那些衣服……”她狐疑。顾瑾琛转头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都是给你准备的。” 她去加州后，每一年换季他都会给她准备衣服，有的甚至是限量版，无论价格是几位数，他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他的悠悠，就应该拥有最好的。他以为这些衣服只能被遗忘在角落，然而没想到还有机会让她穿上，仅仅只是这样，他也已经满足了。沈悠然愕然，难怪衣服她穿起来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原来就是她的尺码。她的心头有些难受：“你不应该留着。” 顾瑾琛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擦着手上的水渍，扯了一下唇角：“至少有个念想。” 沈悠然缄默，站了片刻她道：“我先回房了。” 顾瑾琛点头：“去吧。” 沈悠然回房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晚饭也没有吃，无论顾瑾琛怎么敲门，她都不肯开门。沈舒那下班后赶了过来，但因为她不是这里的住户，被保安拦在小区外，顾瑾琛给保安打了电话，才将她放行。一进入客厅她就问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瑾琛带着她往楼上走：“季锦川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了孩子。” “什么？”沈舒娜脚下顿住，震惊的看着他，这话要是换做别人说出来的，她定然不信，“怎么回事？” 顾瑾琛压抑的胸腔的怒火，低哑的道：“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女友。” 两人来到客房外，沈舒娜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问道：“她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多久了？” 顾瑾琛回答：“一个下午都在里面。” 第965章我会照顾好她沈舒娜怕她做什么傻事，拍打着门板：“悠然，是我，你把门打开。” 里面依旧没动静，沈舒娜和顾瑾琛慌了，顾瑾琛去卧室找到客房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顾瑾琛快步进了洗手间，里面也没人，浴室也是如此。沈舒娜着急的道：“她会不会出去了？” 他在书房里呆了大概两个小时，所以不确定她有没有出去，余光扫到窗帘后露出的一角，他走过去拉开窗帘。沈悠然抱着自己坐在宽大的窗台上，下巴搁放在弯蜷的腿上，苍白的脸上泪水潺潺，脚边的照片上是季锦川和方雅卿。 “照片不是都已经烧了吗？”顾瑾琛拿起照片想要撕碎，但怎么都扯不烂，尖锐的边角在他的掌心划破了一条口子，鲜血顺着纹路留下。沈悠然不吭声，巴掌大的小脸被泪水淹没，缩成一团的身体清瘦的令人心疼。 “还有多少？我通通拿去烧掉。”顾瑾琛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冲过去拿起她的包，在里面胡乱翻找。沈舒娜看到沈悠然这个样子，上前抱住她，喉咙哽了一下：“悠然，不要哭，姐姐在呢。” 顾瑾琛没有找到其它的照片，拿出打火机点燃被他捏变形的照片，燃到一半，他将其丢进烟灰缸里。沈舒娜安慰沈悠然，顾瑾琛就在旁边站着，垂在身侧的手指渐渐收拢，攥的太用力而指骨泛白。他心里的痛楚不比沈悠然的少。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儿，那个男人怎么可以辜负她？他退出房间，在外面的走廊上点燃一根烟，大口大口的抽起来，想要将胸腔里的怒火一并吸取干净。沈舒娜从房间里出来，看着他脚下扔着四五根烟头，轻轻的叹息一声，走近他道：“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先让她休息一会儿，待会我带她江南居。” “我会照顾好她。” 言外之意，让她就住在他这里。沈舒娜怔了一下：“恐怕有些不合适，还是让她去我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瑾琛打断：“你有依依要照顾，她就不用麻烦你了。” 沈舒娜脸上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她和季锦川的事……该怎么办？” “她今天已经找过律师了。”顾瑾琛慢慢的眯起眼睛，俊脸在灯光下更显白皙，“但她还需要时间考虑。” 沈舒娜看着一眼紧闭的房门，怕里面的人听到，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会先瞒着爸妈。” 顾瑾琛淡淡的道：“他们迟早会知道，所以瞒不瞒都没有关系。” 只要沈悠然下定决心要更季锦川离婚，无论打不打官司，沈家的人都会迟早知道。以沈老爷子和沈耀庭的脾气，要是知道她和季锦川离婚，一定会大发雷霆。沈舒娜忤逆了他们的意思，都遭到了沈耀庭的掴耳光，何况是她。这也是他坚持让沈悠然住在这儿的原因。有他在，谁敢动她！沈舒娜看向他俊隽的脸庞，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她淡淡地撇开视线：“依依还在家等我，我该回去了，悠然就交给你了。” 第966章她会回来的顾瑾琛点头，将她送到楼下。沈舒娜走之前说道：“照顾好她。” “我会的。”简单的三个字，从他的深喉里溢出来，坚定而郑重。沈舒娜有片刻的怔然，随后自嘲一笑，她差点忘记了，只要是跟沈悠然有关的事，这个男人都会放在第一位，所以她刚才的嘱托是多余的。沈舒娜走后，顾瑾琛一直在沈悠然的门外站着，他爱了十多年的女孩在为别的男人伤心难过，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守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 …… 南海湾。灯火通明的别墅死沉沉的，唯有婴儿的哭啼声听起来有些活力。季锦川在书房里都听到了哭声，心头更加的心烦气躁，他将烟蒂摁进烟灰缸里，起身出了书房，来到婴儿房外：“诺诺怎么了？” 吴妈见他皱着眉头，脸上带着烦躁的不悦，磕磕巴巴的道：“平时都是少夫人哄小少爷睡觉……” 季锦川看向她怀里的季诺，眉头皱的更紧了。吴妈怕他发火，赶紧继续哄小家伙，但季诺哭闹不停，她怎么哄也哄不住，眼见季诺的声音都哭哑了，她急的团团转。季锦川上前两步：“把他给我。” 吴妈迟疑，将季诺递给他，他接过轻轻的拍着季诺的背，在房间里走动，声音低轻的哼着歌。渐渐的，季诺安静了下来，然后睡了过去。吴妈在一旁站着，看着高大的男人做着最平凡的事，极轻的叹息了一声，这是沈悠然每晚哄季诺睡觉时哼的歌，被这个男人哼出来，倒有七八分相似。季诺熟睡后，季锦川将他轻轻的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薄被。 “少爷，少夫人还会回来吗？”吴妈犹犹豫豫的问道，说完小心翼翼的瞟着他的脸色。季锦川温漠的脸庞上没有什么情绪，沉默了一瞬开口道：“会的。” 吴妈听到他如此回答，放心下来，小声咕哝道：“那就好……” 季锦川抬眼看向她。她连忙解释：“少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小少爷还太小，要是没有母爱太可怜了。” 季锦川没有责怪她，温漠的桑应再次重复：“她会回来的。” 他转身，看到方雅卿在门口站着，她已经洗过澡，穿着细肩带的冰丝睡裙，头发被吹的半干半湿，单手扶在门框上。方雅卿从怔愣中回神，嘴角弯着一丝弧度：“听到诺诺在听，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了，他已经睡着了。”季锦川出了婴儿房，经过她身边时，脚下微微一顿，“早些休息。” 说完不等方雅卿回答，又走向书房的方向。她看着男人的背影，想起刚才他坚定的回答，心头苦涩难言。吴妈给给季诺掖了被子，退出房间，见方雅卿盯着书房的方向，她不卑不吭的道：“方小姐，你如今是季家的二少奶奶，虽然我不知道少爷为什么带你回来，但少爷这么做总归是有他的理由，如今少夫人不在，你晚上穿着睡衣随意走动不合适。” 第967章去送离婚协议书吴妈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顿时有几分自惭形秽。她原本就是想趁沈悠然不在，引诱季锦川的，洗过澡后准备去书房找他，路过婴儿房门口见他在哄季诺睡觉，被他温慈的一面给吸引，忘记了有吴妈在而避开。怕被吴妈看轻，她慌忙解释道：“我听到诺诺在哭，所以忘记了换衣服。” 吴妈看了看她，没说什么，退了下去。 …… 连续三天，沈悠然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状态，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这三天里，顾瑾琛没有去公司，在家里陪着她，张特助每天早上将文件送过来，晚上来拿走。王妈端着水杯来到房间外，抬手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答，她拧开门把走了进去，将水杯递给沈悠然：“沈小姐，喝口水吧。” 沈悠然坐在窗台上，眼睛空洞无神，倘若不是睫毛偶尔动一下，就像是一个睁着眼睛的植物人。王妈轻叹了一声，将水杯放在桌上，端着早已经没有温度的饭菜退出了房间。这几天顾瑾琛一直客厅处理文件，这样她从楼上下来他也知道。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见王妈手中的饭菜原封不动，他微微蹙眉。王妈说道：“顾先生，这样下去沈小姐的身体肯定承受不住，你想想办法，让她多少得吃一点。” 这三天里，沈悠然没有踏出房门一步，送进去的饭菜都是原封不动，只有早上的米粥会喝上两口。王妈担忧，顾瑾琛又何尝不着急，但无论他怎么劝说，她都没有反应，他也束手无策。到了下午，顾瑾琛处理完文件去了一趟洗手间，等他出来时，沈悠然恰好从楼梯上下来。他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装扮和拎着的手提包：“你要出去？” 沈悠然面容苍白，乌黑柔顺的头发被松松垮垮的系着，她低低的道：“去送离婚协议书。” 顾瑾琛静默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我送你过去。”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走吧。” 到达南海湾是一个小时后，黑色的宾利在雕花大门外停下。沈悠然下了车，从降下的车窗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我可能要好久。” 顾瑾琛冲她微微一笑：“我等你。” 沈悠然点头，转身走近雕花大门，保镖立马打开门，她走了进去。进入客厅后，吴妈见她回来，高兴的语无伦次：“少夫人，这几天你去哪了？我都快急死了……夫妻两人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回来就好……吵架归吵架，别以后别再离家出走……” 沈悠然脸上的表情极淡：“诺诺呢？” 吴妈见她一脸的冷漠，愣了愣神：“在楼上。” 沈悠然目光凛然的看着她：“你把他一个人扔在楼上？” 吴妈被她看的一寒，哆嗦了一下：“二少奶奶在照看着，我下来给小少爷冲奶粉。” 沈悠然一听是方雅卿在照看季诺，脸色蓦然一变，快步冲上楼去。第968章我不会要你一分财产来到婴儿房，看到方雅卿的手指在季诺的脖子上，她吓得魂飞魄散，厉声大喊：“你做什么？” 方雅卿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