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罪_第39章_咖啡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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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袋速冻的水饺，开火烧水，煮好端着出了厨房，坐在餐桌前吃起来。吃到一半时，楼梯上传来声音，她抬眼望去，季绍衡杵着拐杖从楼上下来。她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季绍衡进入客厅，走至饮水机前，拿着杯子接了水，进入餐厅在她的对面坐下。这下她不能装作视而不见，抬头冲他微微一笑：“还没睡？” “你不是也还没睡吗？”季绍衡的面容极为俊美，虽然偏向阴柔，但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妖冶的颠倒众生。季绍衡见她吃的挺香，出声问道：“还有吗？” 她疑惑的抬头看向他，见他看着自己的碗，面色淡静的道：“没有。”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想吃自己去煮。” 季绍衡挑眉道：“大嫂，先不说我的腿不能站太久，煮水饺虽然简单，但到底是没有实践过，所以，就麻烦你了。” “雅卿呢？”除了季锦川以外，她并不想为别的男人下厨。季绍衡答的很顺口：“睡了。” 沈悠然想了想，放下碗筷起身，径直进了厨房，迅速的开火烧水。在等待水烧开的过程中，她想起今天早上和季锦川一起下楼时，碰到方雅卿的情形。季锦川的领带结没有打好，方雅卿提醒了他之后，下意识的上前去给他整理。季锦川捉住她的手，随即松开，淡淡的道：“我自己来。” 方雅卿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季锦川，又看向她，面色从容的解释：“我平时给绍衡系领带习惯了，刚才是习惯性的动作，大嫂别介意。” 当时她觉得没什么，笑了笑没说话。到了下午，她路过季绍衡的书房，刚好碰见他从书房出来，她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早上方雅卿说过的话，又没见他用过领带，说道：“你好像不喜欢系领带？” 季绍衡挑眉，邪肆一笑：“我从不系领带，拘谨，死板。” “水快要烧干了。”季绍衡的声音将从她回忆里拉出来。她如梦如醒，低头一看，锅里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开了，正冒着雾腾腾的大雾。她回头，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屏凝气息：“出去等着，马上就好。” 季绍衡瞥见了她下意识蹙起的秀眉，无辜的摸了摸鼻子，退出了厨房。沈悠然将刚才剩下的速冻水饺都倒进锅里，煮好后端着出了厨房。季绍衡正如同大爷一般，老神在在的坐在餐桌前等着她。她将碗筷放在他的面前，要缩回自己的手时，被季绍衡眼疾手快的抓住。第742章离她远一点沈悠然瞪着他，眼里带着凉意：“放开！” 季绍衡执起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柔软的感觉一触即逝。沈悠然的心里涌起一股愠恼：“季绍衡，你――” 季绍衡松开她的手，抬起头含笑的看着她：“谢谢大嫂。” 沈悠然收回手臂，搓着被他亲过的地方，面色清冷的瞪着他。季绍衡笑的一脸云淡风轻：“大嫂，你回国不到一年，连国外的礼节都忘了？” 她态度冷淡的道：“刚才太突然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不确定刚才季绍衡是真的用国外的礼节在谢她，还是趁机占她的便宜。她知道，如果她回答这是在国内，他肯定会说他刚回不久，一时没有适应。季绍衡看着明明愠怒，却又一脸淡然的女人，勾唇一笑：“哦，是吗？我还以为是大嫂讨厌我呢。” 沈悠然不语，收拾了自己的碗筷，上楼回了房间。季绍衡夹起水饺吃了一口，他向来不喜欢吃速冻食品，只是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碗筷。客厅门口传来声音，他猜到是季锦川回来了，重新拾起筷子慢悠悠的吃起来，等男人进了客厅，他扬声唤道：“大哥。” 季锦川刚从外面回来，手臂上挽着黑色的大衣，眉目间带着夜里的清冷寒意，他淡然颔首：“还没睡？” 季绍衡笑的一脸满足：“大嫂刚给我煮了宵夜，吃完就睡。” 季锦川松领带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深邃的眼底透着一丝冷漠：“离她远一点。” 季绍衡一脸的无辜：“大哥怎么这么说？佣人都睡下了，我又不会做，所以大嫂就帮我煮了一碗，大哥不会连这个也介意吧？” 季锦川温漠的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季绍衡放下碗筷：“大哥，这么多年我都放下了，你还放不下吗？” 季锦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黑沉沉的眸底带着压迫感。季绍衡坦坦荡荡的与他对视，慵懒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散漫，让人一时无法准确的判断出他话里的真假。季锦川敛了视线，丢下一句“早些睡”就上了楼，沉稳的步履在楼梯上渐淡。看着楼梯上男人的背影，季绍衡脸上的笑容顷刻间不见，丹凤眼里凝着一层阴郁。沈悠然刚躺下没多久，还没有睡着，听到卧室的门被人拧开，抱着被子坐起，声音软软的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季锦川扯下领带，温声道：“最近一个星期都会很忙。”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前的夜眠灯，她白净的脸蛋上蒙着一层暖黄：“哦。” 季锦川啪的一声按亮头顶的白炽灯，走到床边坐下，捏着她的下颌覆上她的唇。他的舌头探入她的口腔翻搅了一圈，尝到了牙膏的薄荷清甜味儿，忍不住的缠吻。他的吻来的猝不及防，她有片刻的发懵，反应过来正准备回应，他离开了她的唇：“刚吃过夜宵？” 沈悠然绯色的唇变的更加润色光泽，如同涂了一层蜜汁：“嗯，速冻水饺，你要吃吗？冰箱里还有，我去给你煮。” 第743章女人怎么都是心口不一这么说来，不是单独给季绍衡煮的。季锦川心中了然，刚才季绍衡是故意误导他。他细细的吻了一下她的唇角：“我不饿，你睡吧，我去洗澡。” 沈悠然原本是想等他，又怕他说睡晚了对孩子不好，温顺的应了一声好，然后躺下。季锦川拿了睡袍进了浴室，过了十多分钟后出来，她已经呼吸均匀的熟睡。他上前抚摸了一下她铺在枕头上的黑发，给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他下了楼，步入客厅，季绍衡已经不在，餐桌上放着几乎原封不动的夜宵，他的眸子凝冷，转而走向饮水机。 …… 方雅卿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被一家公司高薪聘请，过完正月十五后正式上班。季仰坤似乎很忙，大多数不见人影，谢素龄每天都会有牌友约她，中午一般都不会在家。整个季宅，最闲的就是沈悠然和季绍衡了。沈悠然从楼上下来，看到季绍衡坐在沙发上，黄医生在给他检查腿。黄医生按了按他腿上受伤的部位：“恢复的不错，每天晚上多用热水敷一敷，再过两天去医院做个全面的复查。” 管家见她下来，恭敬的唤道：“少夫人。” 她淡淡的点头，从旁边经过时瞥了一眼，季绍衡左腿的裤子被撩到膝盖处，露在外面的小腿如同地面一样坑坑洼洼，看起来格外的瘆人。她走过去接了一杯水，捧着水杯喝起来，耳边是管家在仔细询问平时的注意事项，还有季绍衡漫不经心的语气，嫌弃黄医生啰嗦。交代完后，黄医生拿起医药箱，管家将他送出客厅。季绍衡瞥见沈悠然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腿，他慢悠悠的放下裤子，遮挡住那些丑陋的伤疤：“被吓着了？” 沈悠然想问他的腿是怎么一回事，但怕提及他的伤心事，最终没有问出口。季绍衡见他欲言又止，勾唇道：“想知道我的腿是怎么伤的？” 她回想了一下方才看到的伤势，应该有很多年了，不想承认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嘴硬道：“不想知道。” 季绍衡叹息的摇头：“女人啊，怎么都是心口不一。” 沈悠然端着水杯走过去坐下，温淡的道：“你很了解女人？” 季绍衡起身欺近她，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俯身在她的眼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 两人挨的极近，他的语气温热暧昧，呼出的气息渗入她的肌肤毛孔。看着放大在眼前的俊脸，沈悠然的后背贴在沙发上，整个神经紧绷起来，余光扫了一眼旁边，佣人们也都不知道去了哪。她愠恼的瞪着他，正要发作，只见季绍衡伸长手臂，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不紧不慢的退回到刚才的位置，点燃一根烟噙进嘴里。见她看过来，季绍衡扬了一下手中的打火机：“我只是想抽根烟而已，别紧张。” 她重重的喘了一口气，黑亮的眸子带着凉意，冷冷的注视着阴柔邪魅的男人，扬起手中的水杯泼了过去。第744章你刚才的举动不合规矩季绍衡的脑袋向旁边一偏，避开了温水的浇淋，半杯水全都倒在了沙发上。他抬手抚去溅在衣服上的斑斑水渍：“大嫂，别这么激动，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对你做点什么，失望之下恼羞成怒了？” 沈悠然放下水杯瞪着他：“我是你大嫂！” 季绍衡点头：“我知道。” 她一字一顿的道：“所以，请你对我尊重一点。” 季绍衡眉梢一挑：“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 她的嘴微张，管家恰好从外面进来，她又轻缓的合上唇瓣，冷着一张脸。管家进入客厅，看了一眼笑意深湛的季绍衡，又看向面无表情的沈悠然，觉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默默地收回视线站到一旁。季绍衡将手中吸了两口的雪茄放进烟灰缸里，看向管家道：“把沙发垫换了。” 管家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恭顺的应道：“是，二少爷。” 沈悠然看了一眼笑的云淡风轻的季绍衡，起身上了楼。 …… 入夜，季宅灯火通明，在清寒的夜色下巍峨庄严，如同一座蒙着面纱的古堡。季锦川晚上有应酬，回来的有些晚，夜里的十一点，佣人们已经入睡。他一边扯领带一边准备上楼，听到厨房里传来声响，他脚下一顿，转了方向走向厨房，方雅卿端着煮好的夜宵出来，两人碰了个正面。方雅卿看着他的衣着：“刚回来？” 季锦川温淡的颔首，见她的身上也穿着套装，猜到她应该也刚回来不久，语气平静淡然的道：“吃完早些睡。” 方雅卿到家也不过十多分钟左右，刚进入公司事情比较多，忙到连晚饭也没有吃，回到家来不及换衣服，就进厨房煮了吃的：“要吃吗？我煮的有多余的。” 季锦川准备上楼，听到她的话后，脚下微顿：“不用。” 方雅卿见他要走，开口道：“你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吗？” 季锦川抿唇沉默，半晌后，薄唇轻启：“不记得了。” 方雅卿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盯着他挺拔宽阔的背影，一字一顿的道：“你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尝试一下我的手艺。” 季锦川目光空荡的望着前方，深黑的瞳孔泛着凉凉的清光，语气幽幽怅然：“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吧。” 方雅卿走过去，将面碗放在餐桌上，又踱步到他的身后，双手缠在他的腰上，从身后抱住他，脑袋贴在他宽广的背脊上：“你能忘记吗？” 觉察到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方雅卿更加的收紧了手臂，紧紧的抱着他，闭着眼睛深深一嗅，闻着他衣服上的薄荷烟草味儿，是她一直喜欢，并且这么多年没有变的味道。季锦川僵直的站着，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半晌后，他扯开她的手臂，嘴唇微微掀动，带着一缕细细的沙哑：“我已经不记得了。” 闻言，方雅卿的脸色蓦然一白，下意识的咆哮，没了平日的高贵娴雅：“我不信！” 季锦川转过身面对着她，眸底带着一抹温凉：“无论你信不信，以后我都只会是你的大哥，绍衡才是你的丈夫，你刚才的举动不合规矩，以后注意你的身份。” 第745章现在的生活他很满足方雅卿的眼里溢出了泪光，摇头轻呢：“我不信你都忘记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在除夕当晚带她去护城河放烟花，那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约定。” 季锦川目光坦然的道：“我只是想让她高兴，没有想别的，如果让你产生了误会，那么很抱歉。” 方雅卿始终坚信他不会是一个薄情的人：“如果当初你不肯妥协，如今你的妻子就是我，我也会为你生儿育女，每天在家里等着你回来，早上在你上班前为你搭配好衣服。” 季锦川瞳孔漆黑，不见任何波动的情绪：“这些事你都可以为绍衡做。” 两行泪清划过方雅卿的脸庞，声音凄楚苦涩：“可是我忘不了你，我还一直爱你。” 她再度上前去抱他，想要紧紧的拥住他，投入渴望已久的怀抱，然后再也不松手。季锦川侧身避开，看着她斑斑泪迹的脸颊，深黑的瞳孔有片刻的空茫。 “季绍衡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娶我不过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锦川打断：“无论是什么原因，如今你都是他的妻子。” 方雅卿被他眼里的温漠看的发凉，拔高了声音，眼里带着不知名的痛：“如果当初不是你自私自利，不是为了那莫须有的内疚……”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红，“我们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局面。” 季锦川张了张嘴，哑着嗓子道：“不要……再想过去了。” “我原本是无辜的，因为你，我成为了季家的牺牲品，你现在告诉我，你什么都忘记了。”方雅卿突然自嘲的笑了：“季锦川，你真残忍。”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如她所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用承受所有的一切。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方雅卿单手捂着嘴，眼泪无声的从脸庞滑落。这个她深爱却又痛恨的男人，一直对她都很残忍，他怎么忍心一再的践踏她的爱？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夜眠灯，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他进了房间，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凝着睡颜恬静的女人，看了半晌后，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窝里。沈悠然睡的并不沉，漆黑的睫毛动了动，顺势抓住男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并没有睁眼，温软细糯的嗓音带着睡意：“你回来啦？” 他的手有些微凉，掌心下是她温热的脸蛋，他俯身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我把你吵醒了？” 沈悠然蹭了蹭他的手，缓缓睁开眼睛，见他的身上还穿着西装外套，还没有洗澡，松开他的手，催促他洗澡睡觉。季锦川俯身抱住她，下颌搁放在她的肩胛上：“悠悠，我们回南海湾吧。”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的心头蓦然一惊，抬手搭放在他的肩膀上：“你怎么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只知道现在的生活他很满足，不想被扰乱。第746章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他的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她的温度，渐渐的平缓了心底的愁绪，片刻后抬起头来，指尖从她的眉眼划过脸庞，最终落在她的下颌上，轻轻的摩挲了几下。他轻启薄唇，语气温情脉脉：“想回南海湾，那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她黑亮的瞳孔映着他的影子，咬唇道：“可是我答应了爸妈，要在老宅住到生完孩子。”她顿了一下，“要不然，明天我和爸妈说说？” 季锦川不想让她为难：“那就再等等吧。” 沈悠然眨了眨眼，轻轻的“嗯”了一声，见他眉间带着倦怠，掀开被子要起身。季锦川将她按回被窝里：“干什么去？” 她道：“给你放洗澡水。” 季锦川按住她的肩膀，细心的给她掖好被子：“躺好，我自己去。” 她点了点头，季锦川脱去外套，取下腕表，拿着睡袍进了浴室。 …… 次日午饭过后，沈悠然让管家安排了车辆，打算外出。季绍衡单手杵着拐杖从楼上下来，另一只弯臂间挽着英伦风的灰色大衣：“我正好要去医院，大嫂要去哪可以坐我的车。” 沈悠然面色平静的道：“不用，我们不顺路。” 季绍衡挑了一下眉头，没再勉强。管家很快准备好车辆，安排了最为稳妥的司机，并且对司机一再叮咛要注意安全。车子离开季宅，渐渐进入市区，新年的气氛还在，各大商场正在进行促销活动。路过一家婴儿店时，沈悠然想进去看看，喊了一声停车，司机将车在路边停下，沈悠然下了车，往商场的入口走去。走了两步发现司机跟在身后，她道：“你不用跟过来，在这等着。” 她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司机不放心，但也不敢违抗，只得恭顺的应了一声好的。沈悠然进了店，店员很热情的接待：“这位太太，需要买点什么？” 她微微一笑，脸上带着母性的柔和光芒：“我随便看看。” 她在母婴店里转了一圈，虽然孩子还没出生，但总想买点什么。她将刚出生的男女婴儿衣服各挑了几套，店员见她一个人大着个肚子，气质不似普通人，就推了个购物车跟在她身后。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虽然会有专门的人来置办，但由她亲手来准备，她才能体会到当妈妈的心情。她又挑选了一些必备品，比如奶瓶，尿布湿等等，到最后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在柜台前结账时，她写了一串地址，对店员道：“麻烦把这些东西送到这个地方。” 店员看到她写的是南海湾的地址，比先前更加的热情：“好的，我们一定会将您的东西准时送到。” 沈悠然淡静的颔首，拎着手提包出了母婴店。店员态度极好的将她送到门外：“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母婴店外，不远处的车里，薛伶攥紧了方向盘，看着从店里走出来的沈悠然，心里的仇恨越来越深暗，如同淬了一层毒液在慢慢生长。第747章还好她没有出事（1）如果不是季锦川，她依旧是薛氏的千金，依旧会过着优渥的生活，依旧会父母疼爱。因为愤怒，她两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胳膊上的伤骤然疼了起来。薛氏倒闭后，薛杰一蹶不振，每天喝的烂醉如泥，动不动就对她又打又骂，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些都是拜季锦川所赐。季锦川摧毁了薛氏，毁掉了她的一切，这笔账总该要有人来还。透过前方的挡风玻璃，看着走向高档豪车的沈悠然，薛伶整张脸扭曲了起来，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司机最先发现有一辆车朝着沈悠然撞来，他惊呼道：“少夫人，小心！” 沈悠然偏头看着横冲直撞而来的汽车，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腿脚僵硬的没了反应。薛伶抱着方向盘，眼中透出一丝疯狂，嘴角带着一丝苍白的冷笑。她也要让季锦川尝到失去的痛苦，将高高在上的他拉入泥泞。沈悠然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是那横冲直撞而来的汽车，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连呼吸在一瞬间也变的薄弱起来。眼见马上就要撞了上来，一辆劳斯莱斯骤然斜横在她几米外，疯狂冲撞而来的车撞在劳斯莱斯上，发出一声“嘭”的巨响。路人尖叫，沈悠然觉得双耳一阵轰鸣，巨大的撞击声，刺耳的刹车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一瞬间发生，连续几辆车相撞，整个交通陷入了瘫痪中。有人在打110，有人在打120，沈悠然呆愣的站着，看着眼前的青烟滚滚，眼里蓄满了泪水，全身都在发颤。劳斯莱斯被撞的面目全非，车门卡着打不开，她拍打车窗，喊着驾驶座上男人的名字：“瑾琛，顾瑾琛……” 里面的人一动不动的趴在方向盘上，没有丝毫的反应。透过碎裂成蜘蛛网的车窗，她看着满脸血迹，昏迷不醒的顾瑾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拍打车窗，喊着他的名字，试图唤醒里面的男人。顾瑾琛搭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动了一下，混沌的意识随着越来越激烈的拍车窗声，渐渐明晰起来。他缓缓抬头，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迟缓的看向拍打车窗的女人。她澄澈深黑的瞳孔里带着急切和焦灼，嘴巴一张一合，虽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从口型来看，叫的是他的名字。他想扯出一个笑容，告诉她自己没事，告诉她不要担心，浓稠的液体好似流不完一样，眼前一片血红，意识越来越模糊。看到顾瑾琛再次昏迷过去，沈悠然慌乱的看向司机：“报警了吗？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司机见她慌乱的像一只无头苍蝇，安抚道：“快了，少夫人，您别慌。” 她看着满目苍夷的车祸现场，整个世界变的不真实起来，耳边是路人的说话声，她却是什么都听不见，司机过来拉她，她跌跌撞撞的不肯走。过了十多分钟后，警笛声由远至近，警察和救护车一前一后而来，医护人员将顾瑾琛从车里扶了出来。第748章还好她没有出事（2）看着满身鲜血的顾瑾琛，沈悠然的脑袋轰然炸开，身体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医护人员小心翼翼的将顾瑾琛放在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有人过来跟她说话，是王警官，她看着他的表情和张合的唇形，却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浑身发抖的抓住他的衣袖：“救救他……” 司机走上前道：“警官，我家少夫人情绪不稳定，还是我去录口供吧。” 救护车一走，沈悠然便要徒步去追，王警官拽住她，她疯了似的捶打在他身上，嘴里不停的喊着：“放开我……我要去医院……” 王警官看她像是陷入了魔障，抓着她的双肩膀摇晃，低吼一声：“沈小姐，你冷静一点。” 沈悠然空洞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慢慢的抬起眼帘看着他，一缕碎发被眼泪浸湿沾在脸上，小脸苍白狼狈。王警官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我送你去医院。” 这是一场连环车祸，受伤最重的是顾瑾琛和横冲直撞过来的商务车主。医院从没有一次接过这么多的伤患，一时间乱成了一团，慌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沈悠然到医院时，顾瑾琛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车祸伤患的家属接二连三的赶来。季锦川赶到医院就看到抢救室外，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沈悠然。他疾步上前，将她猛地抱进怀里，感觉到她不断颤抖的身体，收紧手臂抱紧了她。因为走的急，他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呼吸也比平时要急促，抱了一会儿，他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指，低低的道：“别担心，他会没事。” 沈悠然望着抢救室上方的红灯，眼睛一眨不眨，半晌后，缓慢的抬头看向他，茫然的视线渐渐有了焦距：“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应该是我。” 季锦川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司机去警局录完口供就给他打了电话，所以事情的经过他已经知道。光听到司机的讲述，他都觉得心惊肉跳，还好，她没有出事。回想起车祸现场的那一幕，沈悠然整个人如同梦魇了一般，神情涣散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不断的重复：“好多血，我看到了好多血……” 季锦川握住她的双肩，逼视着她看向自己，安抚道：“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她抓着他的衣袖，苍白的唇起了一层薄皮，眼眶微红：“他会死吗？” “不会。”季锦川的声音掷地有声，是那么的认真坚定，可心里却是没谱。走廊的尽头，脚步声纷沓而至，是简芮，薛杰，张特助和许承衍。刚一走近，简芮便问道：“锦川，伶伶呢？” 季锦川只顾着安慰沈悠然，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他抱着怀里的女人，柔软安抚她。许承衍看向沈悠然，她的脸色煞白难看，问道：“顾瑾琛呢？” 沈悠然指着手术室，呜咽一声哭了出来：“正在抢救。” 许承衍和张特助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他们来之前听说是发生了连环车祸，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许承衍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749章还好她没有出事（3）王警官将沈悠然送到医院后，见她的情绪不对劲，虽然交情不深，倒到底也算是熟人，怕她出什么事，就一直没有走。他刚才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听到许承衍在问沈悠然，见她只顾着哭，替她回道：“我问过车祸现场的目击证人，有人看见商务车失控朝着沈小姐撞去，一辆劳斯莱斯横穿过去拦截住，后面的车追尾，才导致了这场车祸。” 许承衍和张特助的脸色骤然一变，突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顾瑾琛对沈悠然一直是死脑袋一根筋，那种情况下，他纵然是豁出性命也会救她。许承衍看了一眼张特助，张特助会意的点头，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回来：“已经问清楚了，商务车的车主是薛伶。” 听到薛伶的名字，季锦川的周身弥漫着一层冷气来，这个女人，这一次他一定让她生不如死。他眼里的惊涛骇浪，惊的简芮心头一凛，半晌才回过神来：“伶伶她……不可能！” 季锦川指着抢救室的门，深邃的眼底盛满了冷意：“差一点，躺在里面的人就是悠悠，薛伶的目标是她。” 简芮不可置信，睨向盯着抢救室的沈悠然，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再有两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伶伶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恶毒了？ “不可能。”她拒绝相信。季锦川的嘴角溢着冷笑，寒意湛湛的道：“你去问问你的好女儿。” 顾瑾琛和薛伶是被同时送进抢救室的，半个小时前，她已经从抢救室出来，送进了病房。简芮和薛杰问过护士病房号后，乘电梯到普通病房楼层。电梯里，薛杰愠怒的道：“本来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她还敢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幸好沈悠然没事，要是她有个好歹，咱们一家人都别想好过。” 简芮抚慰道：“你先别急着生气，等伶伶醒了，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氏倒闭后，薛杰的脾气愈发的暴躁，他冷哼了一声：“让她有那个精力折腾，还不如去攀一棵大树，免得咱们一直住在那贫困区里。” 那个又脏又乱的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简芮失望的看着他：“她是你女儿，不是摇钱树。” “倘若不是她作风不正，薛氏和贺家就能联姻，薛氏也不会倒闭。”一想到之前的事情，薛杰气的吹胡子瞪眼，“何况那么大一笔债，她如果不是攀上了高枝，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还了？” 简芮正要与他辩解，电梯的门“叮”的一声打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长相阴柔俊美，手中杵着一根拐杖，后面的男人看上去像是助手。见有别人在，薛杰和简芮没有再继续争论下去，只是在出电梯时说道：“等薛伶醒来你告诉她，让她离季锦川和沈悠然远一点，季锦川那样的人咱们惹不起。” 随着电梯门的合上，嘈杂的声音隔绝在了外面。泛着亮光的电梯壁上倒映着季绍衡的身影，他微微掀唇：“可惜了，还差一点。” 第750章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闫昊站立在他的身后，略略有些担忧的道：“二少，薛伶会不会把你抖出来？” 季绍衡一脸的云淡风轻：“我只是帮她还清了所有的债，又没有做其他的。” 闫昊欲言又止，毕竟是他将事情告诉了薛伶，才刺激了薛伶神经失常。电梯到了最底层，“叮”的一声打开，季绍衡站着没动，闫昊狐疑的看向他，他道：“去调查清楚事情的经过。” 闫昊应道：“是，二少爷。” …… 顾瑾琛还在里面抢救，许承衍和张特助无心与季锦川打招呼。季锦川陪着沈悠然坐在长椅上，张特助站在抢救室的门口，许承衍焦躁的走来走去。长达几个小时的抢救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穿着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沈悠然蹭的一下站起，许承衍和张特助的动作极快，已经围了上去，许承衍问道：“他怎么样？” 医生拉下脸上的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几人愁云惨雾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医生走后，两名护士将顾瑾琛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他的额头被纱布包着，鼻端插着氧气管，右手手背上扎着点滴，一名年轻的小护士提着药水瓶。顾瑾琛被送入了无菌病房，他们不能进去，只能透过玻璃窗在外面看着。过了不久，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慌乱的高跟鞋声响，由远至近，紧接着是女人气喘吁吁的问道：“张特助，他怎么样了？” 闻声，沈悠然偏头看了一眼，是匆匆赶来的易优，大概是赶的太急，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穿的是家居服。张特助回道：“没有性命危险。” 易优长吁了一口气，心踏踏实实的落下，单手覆在胸前稳定情绪：“那就好。”顿了一下又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特助踌躇了一下，答道：“薛伶想撞沈小姐，是顾总替她挡住了。” 沈悠然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漆黑的睫毛颤了颤，而后垂下。易优听闻后，整张脸都白了，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痛感，令她差点站不稳。她以为，跟在顾瑾琛身边的这几个月，他对她的好虽然谈不上爱，至少是喜欢的，时间久了，他就会慢慢的爱上自己。可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爱沈悠然爱的这么深，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许承衍扫了一眼大家：“无菌病房不用陪护，都回去吧。” 易优声音细细的道：“我想留下陪他。” 自从知道易优是顾世康的人后，许承衍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至少得回去换身衣服。” 易优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家居服，随后点了点头。沈悠然透过玻璃窗一直看着病床上的人，季锦川陪着她，偏头凝视着她苍白的脸颊，声音低轻的道：“我们走吧。” 沈悠然敛了视线，轻点下颌，由着季锦川带着她走，经过张特助时，她脚下微微一顿：“他醒了告诉我一声。” 第751章她害你又不是第一次张特助知道沈悠然在顾瑾琛心中的重要性，点头道：“好的，沈小姐。” 几人是一块走的，三个男人直接乘电梯到负一层的停车场。而沈悠然和易优在一层时就出了电梯，两人往医院外走去，路过花圃时，易优忽然说道：“季太太，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沈悠然睨向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往清静的地方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她：“说吧。” 易优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卑微到了泥土，她鼓足勇气道：“你不要再来医院，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沈悠然微微拧眉，盯着她瞧了半晌，开口道：“不可能。” “你频繁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没办法忘记你。”易优听到干脆利落的回答后，神情有些愤然，“也是在破坏我们的感情。” 自始至终，沈悠然的表情都很平淡，她一字一顿的道：“你太不了解他了。” 顾瑾琛开车阻拦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没有他，那她肯定会被撞飞出去，不要说是孩子，连她恐怕都不会有命活下来。顾瑾琛为了她而住院，她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再者，顾瑾琛若真喜欢一个人，没有人可以破坏。出了医院，黑色的迈巴赫在路边等着，她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座，季锦川偏头看向她：“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和易优说了几句话。” 季锦川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在我面前没必要掩饰，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吃醋。” 沈悠然抬眼看向他，纤细的手指从他的指缝中穿过，慢慢的扣紧：“顾瑾琛是我和宝宝的救命恩人。” 季锦川点头：“我知道。” 沈悠然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每天都要来医院看他，你介意吗？” “如果没有他，这一次的后果……”季锦川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握紧她的手指，“我不敢想。” 沈悠然回握住他的手，困惑的道：“我和薛伶也算是朋友，她为什么要害我？” 一提起那个女人，季锦川的眸底就有一道寒光掠过：“她害你又不是第一次。” 她茫然的看着他：“以前也有过？” 他一直想要好好的保护她，可是到今天才发现，她大概是被他保护的太好了，薛伶三番五次的害她，她都没有觉察，甚至还拿那个恶毒的女人当朋友。回到季宅，一进客厅谢素龄就拉着她，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见没有出任何的意外，这才安然的松了一口气。沈悠然猜到她可能听说了车祸一事，扯唇道：“妈，我没事。” 谢素龄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轻拍了拍胸脯：“司机打电话回来也没说清楚，说你们出了车祸，你去了医院，吓死我了。” 沈悠然眼睛有些红肿，轻描淡写的道：“虚惊一场，您别担心。” 谢素龄将赵妈刚给她倒的水递给沈悠然：“喝口水，压压惊。” 第752章没有反悔的余地沈悠然接过道了一声谢，捧着温热的水杯喝了两口。季锦川将手中的车钥匙扔给管家：“把车开到车库去。” 管家疑惑的看着他：“大少爷，你不去公司了吗？” 季锦川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不去了。” 谢素龄点头道：“不去了也好，悠然肯定吓坏了，你在家里陪陪她。” 季锦川尚未说话，单人沙发上坐着的季绍衡合上手中的杂志，瞥向冷峻的男人：“原来在自家公司这么好玩啊？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谢素龄睨向他：“绍衡，你明天就要进入公司了，可万万不能胡来，你大哥管理公司多年，偶尔一次不去没关系，你刚进入公司要认真学习。” 季绍衡轻哼哼了一声，继续翻开杂志看起来。 …… 易优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后，就打车到医院，一直在无菌病房外守着，站累了就在长椅上坐一会儿，休息够了又站起来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天黑时才离去。她走到公寓楼下，低头在包里掏钥匙，从暗处走出一个人来，吓的她钥匙掉落在地上：“你怎么来我家了？” 顾世康捡起地上的钥匙，放入她的手中：“东西给我。” 先前她从顾瑾琛电脑里偷到的资料还没有交给顾世康，一直骗他说还没有拿到。可今天在知道顾瑾琛为了沈悠然不顾性命的那一刻，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在张特助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发短信告诉顾世康，东西她已经拿到手了。易优从包里掏出U盘，有些犹豫不决：“如果我把东西给你，你会怎么对他？” 顾世康金丝边的眼镜后面，隐藏着一双阴险的眸子：“贩卖商业机密，也就是坐几年牢而已。” 易优大惊，他以为顶多就是将顾瑾琛从总裁的位置拉下来，没想到这么严重，她将两手背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这东西我不能给你！” 顾世康将她逼至角落：“易芬，现在反悔来不及了！” “易芬”这两个字将她拉回了现实，做了这么久的易优，她差点连自己的真实名字都忘记了。顾世康摊开手掌，眼中带着一丝冷漠：“给我。” 易优缩回背在身后的手，颤巍巍的抬起，东西挨到顾世康的掌心时，她陡然要缩手，被顾世康一把抓住。顾世康恶狠狠的道：“易芬，你已经收了我的钱，没有反悔的余地。” 她死死的攥着手中的东西，无论顾世康如何的拉扯她的头发，她一直都不肯松手。她的脑袋只剩下一个想法，倘若东西落在了顾世康的手中，她就再也没有资格去爱顾瑾琛了。顾世康气恼，一巴掌狠狠的掴过去，极大的力道打的她脑袋偏向一边，趁她在疼痛之际抢走了手中的U盘。顾世康淬了一口狼狈不堪的她：“易芬，我一早就提醒过你，不要爱上他，否则你一定会后悔，是你不听话在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易优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一进门就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失声痛哭起来。第753章我们的爱都这么卑微第二天吃过早餐，沈悠然接到张特助的电话，顾瑾琛醒了。到医院后，她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除了张特助以外，易优也在。对上易优的目光，她平静的轻点下颌，然后走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低声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瑾琛的人虽然醒了过来，但伤的太重，还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看到嘴唇翕动。她弯腰俯身，耳边贴近顾瑾琛的嘴边，只听到他声音微微细哑的说道：“你没事吧？” 只是短短的几个字，让她的眼眶莫名的一热，整个胸膛都充斥着酸涩感。劫难逢生后，他不关心自己能不能痊愈，不关心公司如何，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你没事吧？他替她挡了灾难，她能有什么事？她感觉到脚步有些虚浮，眼底有雾气聚集，低低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我没事。” 医生要给顾瑾琛做全方面的复查，沈悠然几人退到边上站，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回到沈家是她逃脱不掉的命运，但如果顾瑾琛没有一意孤行，那么她想，他们现在会过的很好。她偏头，视线落在易优被头发遮挡了大半的脸上：“你的脸……” 易优顺了顺头发，眼神闪躲：“昨天吃错了东西，过敏了。” 昨天她用了鸡蛋和冰块连续敷了好几次，虽然消肿了，但还是有些看的出来。沈悠然略略狐疑，但也没有深想。医生检查完后，说了一句“没什么大碍”就出去了。张特助拎着水壶去打水，病房里只剩下了沈悠然和易优。易优拉着椅凳在病床边坐下，握住顾瑾琛那只尚未扎针的手，声音温柔的道：“你昨天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不过就算你有事，无论是缺胳膊少腿，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易优虽然不知道顾瑾琛对沈悠然说了什么，但从沈悠然的回答，和他刚醒过来满病房里找她，然后一脸失望的表情来看，她也能猜到一二。沈悠然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无论何时，他最关心，最深爱的人都只会是她。顾瑾琛动了动手指，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但虚弱的没有一丁点力气，只得任由易优抓着他的手，说一些甜言蜜语。易优的话到底是故意的成分居多，还是真心实意，沈悠然懒得去深想，她最害怕的就是顾瑾琛像林夏一样，再也醒不过来。幸好，上天总算是没有薄待他。下午，王警官带着一名警察来到医院，要对车祸的事情进行相关调查，调查的对象是薛伶要谋杀的沈悠然。顾瑾琛醒来不久又睡着了，就算是在病房外面，几人说话的声音也放的极轻。沈悠然的眉目温淡，被刻意压低的声音细细轻柔：“王警官，今天怎么不是让我去警局？” 王警官昨天亲眼看到季锦川温柔的呵护她，先前季锦川对外宣布自己已经结婚，是某公司名媛，他前前后后联想了一遍，猜到季锦川的神秘娇妻极有可能是她，所以哪敢将她叫到警局去，只能上门做笔录了。第754章任何人都不能带她离开他言不由衷的笑道：“你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跑来跑去不方便。” 沈悠然似笑非笑，也不揭穿他，淡淡的点头：“开始吧。” 车祸当天的事情，司机已经录了口供，他们找沈悠然只不过是问她和薛伶有没有私人恩怨，问的多了，沈悠然嫌烦了，就将他们轰走了。普通病房。一名护士推门而入，看了一眼薛伶床头前的病床号：“53号，你转院了。” 薛伶在昨晚后半夜就醒了，简芮昨天守在这儿，早上才刚走没多久。她以为是第一医院的医疗费太贵，现在的他们生活拮据，没有多余的钱来支付医疗费，便想着是薛杰给她转了普通医院：“什么时候？” 护士的态度有些差，白了她一眼：“现在。” 她昨天才住进来，没有什么东西收拾，又进来了一名护士，两人将她推出了病房。直到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她才知道自己受骗了，她情绪激动的挣脱束缚她的人：“我不是精神病，我不要待这里。” 两个护士被她大力道的推开，她转身就跑，肖呈带着几名保镖拦住她的去路：“薛小姐，不待在这里你就要去坐牢。” 她抓着肖呈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想要博得他的同情：“我去坐牢，我宁愿坐牢。” 她虽然是蓄意杀人，但是未遂，过几年就能出来，如果进了精神病医院，她一定会被逼疯的，她不要做一个疯疯癫癫，六亲不认的人。肖呈挥开她的手，抚去衣袖上的褶皱：“由不得你选择。” 闻言，薛伶脸色一白，想要逃跑，被两个保镖按在墙上，她声音尖锐的喊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季锦川！” 肖呈踱步上前：“季总很忙，没有时间见你。” 薛伶哭泣着求饶：“我错了，你告诉季锦川，我知道错了，我不要待在这里。” 医生和护士急忙赶到，几个人将她钳制住，其中一名护士给薛伶打了镇定剂，她才安静下来。院长办公室。季锦川坐在深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手中端着田院长刚泡好的茶，慢条斯理的浅酌了一口：“一个月只能见一次外人，任何人都不能带她离开。” 田院长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连忙应道：“是。” 季锦川缓缓放下茶杯：“将她跟别的病人关在一起。” 田院长犹豫道：“长期下去，她会真的疯掉。” 季锦川斜睨向他，深邃的眸底带着清凉的寒意：“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假的？” 田院长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是我一时口误，薛小姐本来就是精神不正常才会被送来。” 季锦川慢条斯理的起身，扣上西装中间的那颗扣子，抬脚往外走。田院长跟在他的身后，将他送出办公室，忍不住的问道：“季总，要将她关到什么时候？” 季锦川面色温漠的道：“和其他病人一样。” 田院长唏嘘，精神病人一般都是老死在医院，所以季总间接的是在说，关她一辈子？第755章这肯定是个意外他惋惜的摇了摇头，薛伶还这么年轻，才二十多岁，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季锦川瞥了他一眼：“可怜她？” 田院长连忙摆手：“不不不，就是觉得她还这么年轻，有点可惜了。” 季锦川勾唇冷笑道：“年纪不大，心思毒如蛇蝎，在这里‘养病’也是为了防止她出去害人。” …… 沈悠然接到老宅的电话，是管家打来的：“少夫人，您赶紧回来一趟。” 张特助已经回了公司，病房里只有她和易优，她对易优道：“你照顾他，我有事先走了。” 易优正在用棉签给顾瑾琛润唇，听闻她的话后，转过身看向她：“你要是忙，可以不用来医院，这里我有就行了。” 话里驱赶的意思很明显，沈悠然挑了一下秀眉，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走到病床前，看着顾瑾琛，声音柔软的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顾瑾琛眨眼示意，润色的唇微微翕动，她将一侧的头发顺在耳后，俯身在他的唇边，听见他说道：“注意安全。” 她的心头一涩，站直身体垂眼看着他：“我会的。” 回到季宅，她一下车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争吵声，佣人们都在客厅外候着。她步上台阶，佣人们纷纷唤了一声少夫人，她看向赵妈：“发生了什么事？” 赵妈叹气道：“您进去就知道了。” 她疑惑的进了客厅，看到里面的情形愣住了，撒泼的简芮哪里像平时那个看上去柔弱的女人？薛杰气冲冲的道：“你们季家太欺负人了，今天一定要给个说法，我女儿好端端的，连一声招呼不打就把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去。” 季仰坤看向管家：“给大少爷打过电话了吗？” 管家回道：“打过了，在回来的路上。” 谢素龄朝着沈悠然招了招手，她走过去，谢素龄问道：“锦川把薛伶送到精神医院去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她茫然的摇头，她以为薛伶醒过来以后，警察会先录个口供，等她的伤稍微好一点，按照法律程序，会以蓄意伤人未遂来判罪。薛杰指着她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女儿才被季锦川送到精神病医院去。” 昨天季家的人只知道沈悠然差点出了意外，但还不知道肇事者是谁，从薛杰的话里，他们听出了苗头。谢素龄看向沈悠然：“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悠然一五一十的将昨天的情形讲了一遍。先前季仰坤已经让管家把昨天的司机找来问了一遍，和她的说法一致。简芮尖着嗓子，气的浑身发抖：“这肯定是个意外，她不会故意撞你的，伶伶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做那么狠毒的事情，也许是刹车失灵，也许是她车技不精……” 此时的简芮让人有些不可理喻，沈悠然知道她受了刺激，耐着性子道：“简姨，昨天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如果是刹车失灵，警方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简芮呆了呆，神情似是要崩溃了一般：“可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把人送到那种地方去啊。” 第756章他会为了你这么做吗？ “精神不正常的人就应该在那种地方待着！”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客厅门口传来。季锦川快步进了客厅，简芮拽住他的衣服：“伶伶做错了你可以跟我说，我让她改，你为什么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去？” 季锦川掰开她的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经给了她两次机会，她还不知悔改，那就一辈子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薛杰恼怒的道：“我女儿明明就没有疯，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小心我去告你。” 如果不是想着薛伶很有可能有了金主，薛杰不会冒着惹怒季锦川的风险跟他叫板。季锦川冷眸一扫，眨着幽幽寒光：“我等着。” 最终，薛杰和简芮被管家哄走了，客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季仰坤目光沉沉的看向季锦川：“你这次做的太过火了。” “如果不是悠悠幸运，那今天咱们季家就该办丧事了。”季锦川的眉眼深沉如墨，一字一顿的道，“一尸两命。” 季仰坤冷着一张脸：“就算她有错，你也不应该将人送到精神病医院去，那是人待的地方吗？薛伶是你简姨唯一的女儿。” 一言不发的谢素龄终于爆发，冲着季仰坤嚷嚷：“你一天到晚只想着你的老情人，悠然是你儿媳妇，她肚子里是你孙子，你的心还在咱们这个家里吗？” 季仰坤被她堵的哑口无言，又不想失了面子，恼意的低斥：“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谢素龄平日里高端优雅，但在对简芮的事情上，心里难免有膈应，“你这么生气，难道薛伶是你女儿？” 季仰坤猛然闭眼，感觉到了几分抑郁，如今简芮成了他们中间的隔阂，如果不把这道屏障剔除，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再度睁开眼睛，一字一顿的重复：“要我说多少遍，我跟简芮没有任何关系。” 空气中的气氛冷凝了起来，弥漫着一股战火硝烟，在季仰坤的负气离去而结束。晚上，季绍衡和方雅卿回来后，听闻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两人没有任何的表态。回到房间，季绍衡奚落道：“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将好端端的一个人送到精神病医院，如果大嫂真出了什么事，你说他会不会让薛伶一命抵一命？” 方雅卿如今也不清楚季锦川的底线在哪里，只知道他对沈悠然好的让她妒忌。见她不说话，季绍衡绕着她转了一圈，像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如果是你，他会为了你这么做吗？” 方雅卿胆战心惊，大力的推开他，浑身颤抖起来，低低道：“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季绍衡勾唇邪笑，讳莫如深。夜里十点多，书房里，季锦川放在桌上的手机短暂的响了一下，是有短信进入。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段视频，他随手点开，视频里是一对男女赤条条的纠缠在一起，正在上演着激情戏码。而这对男女就是季绍衡和方雅卿。季锦川的瞳孔一缩，呼吸有短暂的停滞，只是在一瞬间眼底的幽光透出一丝冷意。第757章幸好遇见了你他摁了摁眉心，表情有几分阴郁，拇指一点，将手机上的视频删除，起身出了书房，路过卧室下了楼梯。楼下的客厅，还有一两个佣人没有睡，见他下来唤了一声大少爷，他随意的指了其中一个，让她做一份夜宵，吩咐要清淡一点的。女佣应了一声进了厨房，他走到咖啡机前，想要动手煮咖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将拿起的咖啡豆又放下，到饮水前接了一杯水，无意识的喝起来。想起刚才的视频，他不禁眯了眯眼，即便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也能猜到是谁。季绍衡从楼上下来时，恰好女佣端着夜宵从厨房出来，客厅里除了季锦川以外，别无他人，所以不难猜到夜宵是给谁做的。他倏而一笑，别有深意的道：“大哥还吃的下夜宵啊？” 他穿着墨蓝色的浴袍，微敞的领口露着胸膛，上面有着明显而又暧昧的抓痕。季锦川一言不发的起身，端起佣人放在茶几上的夜宵，冷漠的瞥了一眼季绍衡，与他擦肩而过时，声音低缓的道：“夫妻之间的房中事，就不要拿出来大肆宣扬了。” 季绍衡回头，看着走向楼梯的男人，丹凤眼微微一眯，眼底是波涛汹涌的阴霾。他的这位大哥，是越来越会隐忍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受到刺激？他有些看不明白了。季锦川回到卧室，看着窗前的身影，拧门把的动作顿了顿。沈悠然穿着棉质的睡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萧条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乌黑的头发披在身上，灯光给她笼罩了一层柔和感。他进了房间，随手掩上房门：“我见你晚上的胃口不好，让佣人给你做了夜宵。” 沈悠然转身，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脸上扬起微笑，澄澈的黑眸在灯光下愈发的莹亮：“吃不下。” 季锦川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上前几步虚搂着她，两人的中间隔着她圆鼓鼓的肚子，他凝着她温静的小脸，低声道：“我不介意你为他担心，不介意你此刻想着他，但我介意你因为他的事而不好好吃饭，饿着咱们的孩子。” 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想着别的男人？沈悠然的心里明白，他这么说是想让她放宽心，让她不用挣扎，不用矛盾，不要有心里负担。这个男人对她真的是极好的。她微微仰起头，将眼底的雾气压了下去，吸了吸鼻子，陡然笑了出来，眼里晶莹的泪水闪烁：“我一直以为经过顾瑾琛以后，自己再也不敢爱了，太伤，太痛，幸好……幸好……” 她连续说了两个幸好，不是语无伦次，而是声音哽住了。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季锦川也能猜的到是什么。他俯身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睛，疏密的睫毛如同一把刷子扫过他的下颌，带着一丝微凉的感觉，却是令他的整心都暖烘烘的。他的唇离开她的眼前，低声道：“告诉我，刚才在想什么？” 她垂下睫毛，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想，如果顾瑾琛没有被抢救过来，我该怎么办。” 第758章以后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每个人都能背负着一条人命，继续快快乐乐的活着。如果顾瑾琛真的因为她死了，她不会心安理得的活着，她会自责愧疚，日日夜夜的受到痛苦折磨。那她的后半辈子，将是痛不欲生。季锦川的瞳孔有微妙的变化，抬手抚上她的胸口：“这是还有他的位置吗？” 他不敢问她，她还爱顾瑾琛吗，哪怕是一丁点。 “有。”沈悠然的眉目一片温静，坦然的点头，觉察到季锦川的身体一僵，就要抽离自己的手，她蓦然按住胸前的那只手，与他的目光对上，一字一顿说的缓慢清晰，“但不是爱，现在我爱的是你。” 季锦川的心头一悸，他差点忘记了，以前她的处境不好，整个年少时都是顾瑾琛陪着她，所以即便是不爱了，那也会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感情。他抬手抚上她微红的眼角，指尖划过她的眉眼，心中低低叹息一声，是自己计较的太多了。他总想着让她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却忘记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了。他温情的注视着她，低低的开口：“我以前虽然有过女朋友，但在那一段感情里几乎是被动的，没有什么经验，以后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季锦川拥有财富和权势，是清贵高冷的，是遥不可及的，是成功和权贵的代表。她从来都不敢妄想，有一天这个高不可攀的男人，忽然会温柔的对她说：以后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她的眼底有泪花在闪动，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泪花噙出了眼角，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季锦川微微勾唇，深黑的眸底带着点点笑意：“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夜宵再不吃就冷了。” 她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好。” 季锦川牵着她走到桌前，看到桌上的东西，两人都傻眼了。刚才还好好的一碗面，已经团成了一陀，连上面漂着的葱花都看不见了。 “我让佣人重新做一碗。”季锦川松开她，端着那碗面便往门口的方向走。沈悠然抓住他的衣袖，从他的手中拿过碗筷：“我现在好饿，等不及了，还是将就吃吧。” 纵然这不是他亲手煮的，也是他的一片心意，她怎么忍心浪费。也只有他才会注意到她饭晚吃了多少这样的细枝末节。 “可是……”季锦川想要阻止，看到她已经开始吃起来，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下了喉咙。这个时间佣人应该已经睡下了，他没有进过厨房，虽然面食简单，但到底是没有经验，说不定煮出来的还不如这碗。想了想只好作罢，只能委屈她了。沈悠然坐在沙发上吃面，他拿过睡袍进了浴室，等他出来，一碗面已经被她吃完。他微微蹙眉：“大晚上的吃这么多，也不怕胃难受。” 沈悠然一手摸着隆起的肚子，一手竖起两根手指：“是两个人在吃。” 季锦川被她俏皮的话给逗笑了，刚吃过东西不宜睡觉，就陪她东拉西扯的闲聊。第759章是我害了他（1）他不善言辞，但他喜欢听她说话，她说话时眉目温静，声音轻柔，令他很安心，刚才的阴翳也渐渐一扫而空。季锦川不答话，沈悠然就自顾自的说着，被他温柔专注的眼神看着，她的心头像是涂抹了一层蜜，粘粘的，甜甜的。待沈悠然消食以后，两人才上床睡觉。 …… 自从那日醒来后，顾瑾琛就被转入了加护病房，沈悠然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他，每一次易优也都在。易优很排斥她的出现，两人只是简单的打过一声招呼后就没有什么交流。她每次去都会带一本书，然后念给顾瑾琛听，她的眉眼温静，声线轻柔细腻，又是在江南小镇长大，声音说不出的温婉动听。每次听到她的声音，顾瑾琛的嘴角都会带着浅浅的弧度，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视线却是一直粘着她。两个人安静的相处模式，让易优很嫉妒，她尝试过和顾瑾琛说话，也尝试过在沈悠然不在时，读报纸和杂志给他听，可每次顾瑾琛都没有什么反应。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累极了，还是不愿意见到她，都是闭着眼睛。可易优知道，他没有睡着，因为他的睫毛在眨动。距离车祸事件四天后，沈悠然刚走到病房外，就听到张特助在和一个男人说话，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辨不出是谁。她推开病房的门，病房里除了张特助和顾瑾琛以外，没有别人。脑袋灵光一闪，她惊喜的看向顾瑾琛：“可以说话了？” 顾瑾琛靠在病床前，苍白的俊容看上去极为的虚弱，他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一勾，带着一丝笑意。沈悠然目露欣喜，将手中的书和保温桶放在桌上，转身就往病房外走。顾瑾琛刚能开口说话，语速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快速的发出，嘴张微微动了一下。张特助会意，开口叫住沈悠然：“沈小姐，你干什么去？” 沈悠然的手刚触碰上门把，回头道：“我去问问医生具体情况。” 她的表情一看就是惊喜的乱了方寸，张特助叹息，也不知道顾总什么时候才能从那个沼泽里走出来：“医生已经来过了。” 沈悠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惊喜过头了，问道：“医生怎么说？” 张特助的表情在一瞬间凝重了起来：“会留下重创的后遗症，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清楚，医生建议每半年做个全身检查。” 欢喜的笑容凝滞在了嘴角，刚才的喜悦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沈悠然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底弥漫着一层白白的雾气。她拼命的压制心底翻涌的未知情绪，不敢去看病床的男人，眼睛涩的几乎落下泪来。病床上的顾瑾琛，看着她因为隐忍而发红的眼眶，心里低叹一声，忘记交代张特助不要告诉她了。他嗓音暗哑，缓慢的吐出几个字：“没关系。” 沈悠然偏头看向他，拼命压制的眼泪因为这三个字，唰的一下掉落下来。第760章是我害了他（2）顾瑾琛看着她越掉越凶猛的眼泪，心尖儿一疼，可是他动不了，不能拥她入怀，不能像以前她在沈家受到委屈时，那般安慰她，或是吻去她的泪水。他抬起右手，沈悠然快步上前握住，滚烫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他嗓音艰难沙哑的道：“别哭。” 沈悠然想要止住眼泪，可是如同水阀坏了一般，怎么也不受她的控制。她哇的一声趴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是我害了你。” “悠悠，别哭了，我想睡觉，你这样会打扰到我休息。” 这是顾瑾琛醒过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这句话说完，他一下子似乎变得极为虚弱。沈悠然点头，拼命的忍住眼泪，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你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顾瑾琛想要替她擦干脸上的泪，可是他刚才有些耗神，现在累极了，渐渐的阖上了眼睛。沈悠然拉过椅凳在病床边坐着，看着静静躺着的顾瑾琛，他双眼紧闭，俊隽的面容透着病态的苍白，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张特助上前两步，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轻的道：“医生说，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余的，以后再说吧。” 那些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就像一个黑暗的深渊，掉进入去就是万劫不复。沈悠然的脸埋进掌心里，眼泪无声的掉落。他明明那么好，上天怎么总是不对他好一些呢。人与人都是公平的，为什么那些恶人能逍遥自在的活着，他们要活的这么痛苦？张特助看着她颤抖的双肩，无声的叹息。这两个人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即便是出来了一个，倘若另一个在里面困死，出来的那一个也未必好过。沈悠然哭够了以后，抹了脸上的泪，发现今天易优没有来，问向张特助：“易优呢？” “其实你们都误会顾总了，易优是顾世康的人。”张特助将近两个月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顾世康原本是想趁顾瑾琛昏迷期间掌控顾氏，然而易优盗取的那份资料是假的，顾世康被赶出了顾氏，事情败露后，易优自然是没脸再来了。沈悠然懵懵懂懂，所有的人都以为顾瑾琛喜欢上了易优，就连她也这么认为。她移目看向病床上的男人，心尖突地一疼。她以为有易优陪着他，他早晚会忘记她，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以后他该怎么办？顾瑾琛再次醒来是在午后，刚一睁开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缓了半晌意识才逐渐清晰。他微微偏头，看到沈悠然静静地站在窗前，怀孕八个月的她身体变的丰腴，但也依旧美丽。听到动静，沈悠然转过身，看到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她露出一丝微笑：“你醒了？饿不饿？” 顾瑾琛眨了眨眼，依旧灼灼的盯着她，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就让他永远也不要醒来，他愿意在这场梦里耗尽所有的时光。沈悠然将早上带来的粥拿去热了热，扶着他坐起，枕头放在他的身后，让他靠着，然后在病床边的椅凳上坐下，喂他喝粥。第761章这件事是经过我允许的刚才两人离的那么近，他清晰的闻到了她身上的幽香，所以这不是梦，是真的。她真实的在他身边，在他醒来之后就能看到的地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黑亮的目光在一瞬间又黯淡了下去，就算她在这里又怎么样，她始终是要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他的悠悠啊，已经不是他的了。沈悠然将粥勺喂到他的嘴边，见他眼神恍惚的盯着她，不肯张嘴，她故意板起脸：“你不吃我会生气的哦。” 顾瑾琛怔了一下，张开苍白的唇瓣，将她喂到嘴边的东西吃下。连续几日，沈悠然都在季宅和医院两地奔波，惹起了谢素龄的意见。方雅卿因为新工作的事，每晚都到九点左右才回来。晚饭后，季仰坤离席，季绍衡回房间看季锦川扔给他的一大堆学习资料，谢素龄叫住正准备和季锦川去散步消食的沈悠然。沈悠然见她一脸的严肃，看了一眼季锦川。季锦川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不管是什么事都有他在。沈悠然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季锦川也没有离开，就在旁边站着。谢素龄对他这个护妻的行为有些恼，她还是他母亲呢，怎么没见他这般在意。 “你去忙你的事。” 季锦川站着没动，眉目沉静温淡的道：“在公司里的事情是忙工作，在家里的事情是陪老婆和孩子。” 言外之意，我老婆和孩子都在这里，我去哪？谢素龄被他气的胸口发闷，无心与他计较，转而看向沈悠然：“虽然那个顾总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你也不能天天往医院里跑啊，且不说你挺着个大肚子容易出事，就你现在的身份，要是被有心人拿去作文章，毁的是季家的声誉。” 闻言，沈悠然沉默了一阵，低低的说道：“妈，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他没有亲人，我和他是一块长大的，我算是他的妹妹，不能丢下他不管。” 谢素龄愠恼：“那你也要为锦川想想，他才是你的丈夫，你知道舆论是件多可怕的事情吗？你现在是季家少夫人，就应该以季家为主。” 季锦川微微蹙眉：“这件事是经过我允许的。” 谢素龄瞪向他：“你别说话，我是在以长辈的身份教导她，你护你老婆是你的事，我这个做婆母的还不能管教她不成？” 沈悠然给季锦川睇了一个眼神，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