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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子还在,所有活着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都消失了? 洪礼明愣住了,神色怪异的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怪的事情,不过看这家伙的表情又不像装出来的。 思量了片刻,他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朝着正在施工的队员们喊了一嗓子。 “收班,回基地!” 听到队长的命令,正在修路的施工队立刻收拾了工具,两辆挖掘机也开始掉头返回。 瞧着忽然停工的施工队,正在田间劳作的鼠族人纷纷抬起头,好奇地看向那边。 “这帮人今天怎么收工这么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会不会和这雾有关?” “这雾来的确实有点怪……闻起来味道也有些不对劲。” 众人纷纷交换着视线,小声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这时候,一名施工队的队员走到了田埂边上,朝着他们喊了一嗓子。 “这儿的情况不太对劲,你们也赶快收工吧,别在外面呆着了。” 一名十夫长心中一动,朝着那施工人员喊了一声问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和之前锦河市起过的雾很像……听说那玩意儿吸多了会让人失去心智,就和纳果差不多,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卫府军事基地也泡在雾里,但那毕竟有联盟和企业的研究人员。 有那么多专家和学者在,总归能想出些办法。 撂下了这些话,那个施工人员便用衣服捂住口鼻,匆匆忙忙追上了撤退的队伍。 留在原地的十夫长和一众鼠族人同乡纷纷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不知该如何是好。 锦河市? 那是什么地方? 还有纳果…… 自从来了这片废土之后,他们听说了太多从没听说过的东西,也见过了太多婆罗行省没有,以至于在他们看来匪夷所思的东西。 若是以前的话,多半不会有人当一回事儿,但大半个月前他们才挨了一顿揍,多少还是记得一点疼的。 “我去请示马库尔长官。”不敢犹豫,那十夫长连忙扔下了农具,朝着马库尔千夫长的方向赶了过去。 当他赶过去的时候,马库尔正坐在一座凉棚下,一脸阴晴不定地瞅着天上的雾嘀咕。 “怎么这个点儿起雾。” 也没见着要变天的样子啊?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军官跑过来,马库尔从椅子上坐直了,摆出泰然自诺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朝他问道。 “什么事儿?把你急成这样。” 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礼节,那十夫长火急火燎地禀报说道。 “大人!联盟南方建设兵团刚才提醒我们,说是这雾里面有脏东西,让我们赶紧撤回军事基地,最好别在外面呆着。” 马库尔闻言皱了下眉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撤退?那些变种人打过来了?” 十夫长连忙摇头说道。 “没有……但这突然升起的雾,好像和火炬的人有关系。” 听到不是变种人打过来了,马库尔随即翻了个白眼,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嗐,我当是什么呢,不过是一场雾而已,瞧把你们吓的。” 见长官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十夫长不由一愣,顿时急了。 “可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马库尔摆了下手,不耐烦的做出了赶人的手指。 “我说了,不过是起了点雾,又不是看不见了赶紧回去干活!别特么一天到晚想着偷懒。” 这联盟不安好心八成又是那帮家伙自导自演的把戏。 他可清楚的记得联军的战线都推到十峰山的中间了,火炬怎么可能把手伸到这里来? 见长官压根没把话听进去,那十夫长急得头上冒汗,却又不敢说什么。 瞧见拎着鞭子的监工一脸不善的神色,他只能硬着头皮又回了田里,把扔在田埂旁边的农具捡了起来。 那些监工到了战场上就是督战官,这帮家伙对自己人可从来不会客气,下起手来也是没轻没重的,他可不想脸上挂彩的回去。 也就在这时候,忽然扑通一声,旁边有人倒在了田里。 那人约莫有三四十岁了,脸色蜡黄,身上瘦的像皮包骨头,一看就是农奴出身。 旁边的人见状,连忙把他从田里拖了出去,平躺在地上。 这儿的骚动很快引起了监工的注意,一名拎着鞭子的男人很快走了过来,朝着聚在一起的人群嚷嚷了声。 “都聚在那里干什么!” 一名鼠族人颤抖着喊道。 “有人晕倒了!大人!” 那监工呵的笑了声。 “晕倒了?我看是想吃鞭子了!给我把他叫起来!” 见众人死活叫不醒他,那监工便走上去蹲下,啪啪的甩了那中年人两耳光。 挨了两耳光的那人确实出了点动静,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睛,然而露出的却不是乌溜溜的眼珠子,而是惨白的眼白。 “哟,我看你是活腻了。” 以为那人是在挑衅自己,监工顿时火了,眉毛一竖,伸手就去掐他的脖子,却看见那人张开嘴猛的咬了上来。 这一咬,丝毫没有留任何的情面,似乎把平时的怨气都发泄了上去,一时竟是将那手咬得皮开肉绽,血浆横流。 “啊啊!!!” 田间回荡着监工的惨叫。 只见他死命的想把手从那人嘴里拽出来,却被那人死死咬着不放开。 周围众人见状都被吓傻了,一时间竟是忘了上去拉架。 谁也没想到那骨瘦嶙峋的家伙竟然爆发出这般大的力气,更没有想到他竟敢对督战队的人出手。 这是不要命了吗? 他们到底是远征军的人,说不准哪天巴比塔将军脑子一热,他们又上了战场。 这时候得罪了督战队的人,只怕后脑勺得挨黑枪。 这是山高皇帝远,就算死了两个人,也根本不会有人追究是怎么死的。 说白了,他们只是一群苟且在那些贵族们庄园里的老鼠而已,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 一股黑色的情绪在所有人的心中膨胀着,并渐渐的扭曲。 这个世界就算毁灭了又如何,反正这个世界也从未属于过他们一秒。 他们忽然不想上去把两人拉开了,只想看着那个翻着白眼的老鼠把那个马族人监工开肠破肚,让他的鲜血浸润这片土地。 不止如此。 最好所有人都死掉…… 只有所有的人类玩意儿全都死光,才能带着人的劣根一起消失掉,他们才能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真正结束掉那个痛苦的轮回。 不只是婆罗行省的轮回,而是所有的一切轮回! 忽然又有人倒在了地上,接着又从泥土里爬了起来,没多久田间再次传来了野兽的嘶吼声和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股雾气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将原始的本能与欲望无限的放大,并使其最终成为由此趋势的傀儡。 比如食欲。 一枚枚细小的菌丝从土壤中缓缓的钻出,将作物和植被全部感染,随后又释放出孢子,将其他活物也一并的同化。 这似乎便是那浓雾的来源。 植被越是茂密的地方,那灰绿色的雾气越是浓密。 而越是营养不良,越是虚弱的人,便越是容易被它感染。 尤其是被开辟成果园的那一片土地。 一整支百人只有寥寥几人还清醒着,尖叫着逃了出去。 这些一辈子吃不上几顿饭的家伙,无疑是最适合瘟疫繁衍的温床! 马库尔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片混乱的田野,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恐慌。 “这群疯子……他们是要造反吗?!” 不至于吧?! 自己不过是让他们干个活儿,更何况在这儿干活也没比他们在老家的时候累啊!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先前那个十夫长说的话,冷汗也随之从他的额前冒了出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对,快去火车站!” 整个废土上都是一群疯子,来了废土上的人也会渐渐变得不正常。 他现在算是相信了。 只有婆罗行省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必须立刻回到那里! 他转过身就要从这里跑出去,却见一群疯子已经围了上来,将他的所有退路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跟在他身旁的监工惶恐地看向他,眼神中写满了恐惧,似乎是询问他该怎么办。 马库尔心中一横,大声吼道。 “这些人都是叛徒!他们……背叛了帝国!不用心慈手软,给我毙了他们!” 得到了开火的许可,监工们纷纷拔出手枪对准了围上来的疯子们,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 枪声在田野上回荡,然而几把手枪的火力实在太小,根本不足以压制汹涌的人潮。 包括马库尔在内,四名军官和十二名监工很快被数以千计的人潮按倒在地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接着又被啃咬的咯吱声淹没。 “住手!你们这群恶心的老鼠!放开我!你们就不怕陛下把你们的家人——啊!!!” “救命……求求你们……” 那毫无诚意的求饶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马库尔的声音渐渐虚弱,最后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 那些发狂的鼠族人也都吃了个饱。 一年吃不了两回肉的他们,这次却吃的满嘴都是肥肠。 一双双瞳孔中燃烧着对血肉的渴望,眼白爬上了一层猩红。 而与此同时,受到那鲜血的滋养,深绿色的孢衣缓慢的从他们的鼻孔和耳朵里爬了出来,就像从墙角长出的苔藓一样。 不只是如此—— 他们脚下的土壤也开始缓缓的松动了,有什么东西顺着钻出土壤的菌丝,也一并从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土壤里爬了出来。 那是一具具被埋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大部分的骨骼甚至都已经脆化,不过灰绿色的孢衣却又将它们黏合在了一起,摄取了残留的遗传因子,并赋予了它们新的“骨骼”和“血肉”。 弥漫在空气中的孢子为它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它们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发出“哈斯哈斯”的声音,朝着那些顽冥不化、拒绝拥抱进化的有机体前进…… 枪声大作的不只是卫水边上的那一望无际的田野,还有距离卫府军事基地不远的昆镇。 滞留在这儿的幸存者们大多是锦川行省的废土客,尤其是马夫镇上的,不但身强力壮,而且民风彪悍,被纳果的菌丝感染的人倒不多。 不过那些突然从地里长出来的玩意儿,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小镇入口的酒馆。 一梭子子弹放倒了冲上来的十几只子实体,蚊子骂骂咧咧的吐槽了一句。 “MMP!这些家伙是什么东西?!” “又更新资料片了??”站在旁边的卡卡罗特也是一脸懵逼,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帮蚊子卖卡的那个鼠族人小伙瑟瑟发抖地躲在了桌子下面。 这家伙最近吃的不错,大概是营养跟上了,倒也没有发生变异。 十拳超人神色紧张地说道。 “这帮家伙简直就像丧尸一样……会不会是之前从府庄上消失的那些幸存者?” “我看怕是不止!火炬那帮家伙八成是把200年前的老坟都给刨出来了!” 更换了步枪的弹夹,蚊子伸手将藏在桌子下面的那个鼠族人小伙拉了出来,同时朝着藏在吧台后面的老板大声喊道。 “别躲在那儿了!赶紧出来跟我们走!”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老板一脸惊恐地从吧台下面爬了出来,看着他颤声问道。 听着外面混乱的枪声,蚊子言简意赅地说道。 “不知道,等去了军事基地自然就知道了。” …… 此刻蚊子并不知道的是,卫府军事基地内同样是一片枪声大作。 除了那些从土壤中爬出来的家伙,还有军团的克隆人部队也发生了大规模的哗变。 整个光荣军至少一半人被纳果菌丝感染。 和那些用牙啃的鼠族人不同,发狂的他们抄起了开膛者步枪,并将枪口对准的身旁的战友,甚至是联军的其他人。 挨了大半个月的揍,火炬教会终于发起了一轮反攻。 而且是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式,从地底下突然冒了出来。 正在前线作战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与血山上的变种人立刻陷入了僵持。 从兽王那儿得知了联军后方的情况,血蹄氏族的先知所多立刻抓住机会,呼唤着手下的瘟疫僧发动了猛烈的反攻。 同一时间,断刃山和黑云山乃至府山的阵地上,躲藏在岩穴、洞窟里还没被消灭干净的哥布林们也纷纷冒了出来,朝着驻扎在阵地上的守军发起了自杀式的进攻。 战场上一片混乱。 从前线到后方都是闪烁的火光,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忠诚号飞艇上。 得知消息的利乌姆将军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冲着传令兵破口大骂道。 “告诉梅尔卡将军!如果半小时内不能把那群脑子坏掉的克隆人都给我毙了,就让他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 “是!” 那传令兵匆忙的行了个军礼,慌忙地跑去通讯电台旁边传令去了。 坐在椅子上的利乌姆一脸怒容,心中却是暗自惊诧。 克隆人哗变,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看来这个火炬教会确实弄出来了一点厉害的玩意儿。 毫无疑问。 这和那笼罩整片荒原的诡异的雾有关。 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他看向了同样沉默不语的副官,压低了声音道。 “通知在曙光城的班诺特,让他联系凯旋城,前线需要五个……不,十个师的增援。” 他们不但要确保胜利,还要确保战后对海涯行省的控制。 直到他们弄清楚那个让克隆人叛变的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少这种技术不能被学院或者企业偷偷拿去用了。 副官神色凝重点了下头。 “是!” 另一边,卫府军事基地。 由觉醒者组成的近卫兵团,迅速镇压了冲向联军最高指挥部的克隆人士兵,并与迅速反应过来企业第100师2团完成了汇合。 纳果腐蚀的对象主要是免疫力低下、且意志不坚定的人。 近卫兵团全员都是觉醒者,不但接受过严格的选拔和训练,而且对楚光更是忠心耿耿,因此没有一个人被同化成“天国”的傀儡。 企业的士兵虽然不是觉醒者,然而大多都安装了提升免疫力的仿生学插件或者义体,因此也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阿尔法特遣机动队更不必说,虽然他们的免疫力一般,但他们的防毒面具也不是摆设。 能够穿透防毒面具的仅仅是阿尔法原虫,一般的孢子和黏菌是透不过去的。 更不要说他们大多接受过精神阉割的手术,就算被感染也几乎不可能成为天国的傀儡。 到头来最丢人的只有军团。 虽然那些威兰特人一个二个都像没事人一样,但光荣军却是爆了大雷,连带着整个第31师都被炸得灰头土脸。 至于帝国,由于大多数鼠族人都被分散在外面,而且又没有带枪,因此就算爆了雷也没炸到任何人。 军事基地内的局势很快得到控制,不过更多的“丧尸”仍旧源源不断地从卫府荒原上冒出来,并朝着卫府军事基地聚集。 昆镇的幸存者一部分逃到了军事基地中,还有一部分则骑着马或者摩托车、三轮沿着铁路线逃去了北边的马夫镇。 那是雾的边缘,总该不会有那些脏东西不断的冒出来。 联军最高指挥部。 穿着外骨骼的吕北走到楚光面前,神色严肃的说道。 “大人,外面已经安全了请您立刻回到飞艇上!” “不必了,”楚光抬头看了一眼灰雾弥漫的天空,随口说道,“我已经下令让飞艇后撤了。” 根据飞艇上的雷达探测到的信息,一群飞行单位正由南向北朝着卫府荒原接近。 不出意外,那些家伙应该是他们之前在锦河市遇到过的“蝠翼人”。 要么便是那些家伙的改良品种。 忠诚号飞艇似乎也察觉到了正在靠近的威胁,正在朝着北边移动。 被那东西登陆飞艇确实会很麻烦,尤其是他不在飞艇上,而且留在上面的玩家也不多。 于是他便下令让飞艇后撤,扮演好移动炮台以及航母的角色。 至于自己,楚光倒不是很担心。 他只是很少出手,并不意味着他不行。 然而吕北的眼中还有些担心,仍旧想劝一劝他。 “可是……” “我不想听到‘可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见楚光没有改变想法的打算,吕北最终也只能低下的头。 “是。” 楚光满意地点了下头,继续下令道。 “现在,带我去临时研究所那边。” 危机刚刚爆发的时候,他便下令从近卫兵团中分出一半的人去了临时研究所那里。 那里不只有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伤员,还有一些从前线救回来的俘虏,他们本身便是纳果成瘾患者。 果不其然,那些人同样出了问题。 也幸亏近卫兵团的速度够快,否则仅靠研究所里的那几个保安,还真未必能招架的住那上百只手。 有一说一,十峰山上的主教还真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喜。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十峰山上,竟然把炸弹埋在了他们的脚底。 楚光其实有想过,卫府市一带的“天国”可能已经完成了。而在天国的第四阶段,天国的存续是无需依赖于伪母巢这一实体的。 或许这才是火炬教会将这幸存者们撤走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出于对联军的畏惧主动收缩防线什么的。 只不过,联盟生物研究所对当地土壤样本的调查并没有发现菌丝存在的痕迹,后来企业的研究员同样也没有发现。 那些菌丝似乎躲在了地下深处,主动隐瞒了自身的存在。 它们甚至学会了钓鱼。 这就很奇怪了。 “抱歉……是我的失误。”赫娅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眼中写满了懊悔。 她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迹,那是防卫人员在保护她时留下的。 对于如今这样的局面,她在心里完全归咎于是自己的失察。 一想到那些为此而死去的人,她的胸口便是不禁一阵刺痛,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和陷入懊悔和自责的赫娅不同,楚光倒不认为这是她的错。 任何医生在面对没有见过的疾病时,都难免会束手无策,更何况这东西已经脱离了常识的范畴。甚至于以他的视角看来,火炬打出的这张牌已经玄乎到了近乎于“魔法”的程度。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不过对面那些和她“师出同门”的师兄师姐们也不是吃素的,甚至还比她多吃了十几年的饭。 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赫娅,楚光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这不怪你,你做了你应该做的每一件事情,但我们不可能每次都猜到敌人手中的每一张牌。而且我得承认,他们这张牌藏得确实很好,连我都差点以为,山上的变种人是那家伙唯一的倚仗了。” “比起为那些死去的人难过,我们现在更需要做的是解决眼下的问题,你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我需要你的经验和知识,我们所有人都需要。” 似乎也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丢人,赫娅接过楚光递来的纸巾,擦掉了挂在脸颊上的水渍。 用力擤了一下鼻子,平时那副冷静干练的表情很快回到了她的脸上。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楚光耐心地说道。 “外面的情况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把局势控制住了。” 赫娅:“那些失控的人呢?” 楚光询问了小柒之后回道:“能控制住的以控制为主,一些受感染严重的,只能就地处决了。” 比如光荣军的克隆人。 那些家伙实在过于危险,发起疯来不只是用刺刀捅人,甚至还会乱开枪。以至于都不用他下令,军团那边已经主动下令将他们处决了。 那些威兰特人甚至还想把没有感染的也处决掉以绝后患。 不过被他给制止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那十几万只包围军事基地的丧尸。 那玩意儿在现代化武器的面前就是个炮灰,大概也就是啃食者级别的威胁。在平原上那些家伙构不成有效的战斗力,唯一麻烦的是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以楚光对火炬的了解,这帮家伙揣在兜里的恐怕不只是一张牌。 这次八成也和上次一样。 这些从地里爬出来的东西仅仅只是分散他们注意的诱饵,还有其他东西已经盯上了他们。 那家伙的反击总算是开始了! 听闻还有人活着,赫娅将鼻梁埋在了掌缝之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冷静地开口说道。 “B型菌株……” 楚光看向她问道。 “什么?” 赫娅:“我们在百越行省采集到的B型菌株!在临床实验上的结果,它对J型菌株的生长有克制效果……由于那东西在百越行省之外的地方难以繁殖,所以我们尝试采集了它的提取液。根据在奇点城的实验结果,经过特殊处理的提取液对纳果感染者具有明显治疗效果,应该能让一些症状还不严重的患者恢复正常。” 楚光闻言立刻道。 “提取液数量足够吗?” 赫娅点了点头。 “生产并不是很难……不过最好将患者送到污染区之外就治。” 楚光伸手在耳边点了下,向小柒下令道。 “让第100师那边分出一个团的兵力,将控制住的患者送到奇点城隔离等待救治。另外通知寒霜,让它准备至少能容纳3000人的隔离区。” 小柒:“收到!” 命令下达之后,楚光看向窗户越来越黑的天色,不禁皱起眉头。 徘徊在附近空域的蝠翼人大概是打算等到天黑再动手。 刚才他已经接到消息,企业第七航空队的扑翼机已经在停机坪上待命。 考虑到敌人数量众多,有被敌方分散兵力的风险,他没有下令立刻出击。 不过这些都是战术上的细节,就算没有他的部署,联军各部也会按部就班的完成作战计划。 他真正顾虑的是战略层面。 笼罩在卫府荒原上的天国已经露出獠牙,持续不断冒出来的傀儡会对联军的后勤造成极大的骚扰效应。 除非他们能将这片荒原上的纳果菌丝全部消灭。 然而想要通过物理灭菌的办法实现这一目标,需要消耗的燃料将是个天文数字,一点儿也不比把十峰山给移平简单。 甚至于会更麻烦。 毕竟它们并不是停止生长了,而是能不断的从土壤中摄取能量。 能战胜魔法的只有魔法。 想要完全消灭它们,必须通过和它们类似的手段。 比如…… 联盟最擅长的生物技术。 就在这时,楚光忽然心中一动,突发奇想地开口道。 “如果给小羽的子实体接种B型菌株,通过它们产生孢子呢?” 虽然有小羽本体培育的子实体并不能产生孢子,但通过清泉市中心那座“大型孵化室”产生的子实体却是具有分泌孢子能力的。 只不过这些子实体失去了通过孢子进行交流的功能而已。 他想到了血蹄氏族的那些变种人,那些家伙似乎就是被那个代号阿尔法的母巢,当成了培育孢子的媒介。 如果用类似的方法,让小羽的子实体成为B型纳果菌株的媒介,搞不好就能解决B型菌株在百越行省之外难以繁殖的问题,说不定还能加速该菌种分泌孢子的速度。 哪天不需要了,想把它们清除掉也会简单的多,直接让小羽把它们赶去百越行省就好了。 虽然只是个不成熟的念头,但赫娅听过之后却是微微一愣,随即说道。 “我不知道……但搞不好可以试一试,临床上的表现来看,B型菌株分泌的孢子对于J型菌株同样是有抑制作用的。” 说着,她的思路似乎是打开了,眼睛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见似乎有戏,楚光毫不犹豫道。 “那就立刻做实验!这儿有充足的样本给你研究,不管是B型菌株,还是其他需要的设备,我都会安排飞机给你空运过来。” “有要求尽管提,联盟解决不了的,我还可以帮你从学院或者企业那边想想办法。” 这并不只是联盟的麻烦,而是整个黏共体所有与会方的麻烦。 他相信那些老东西们不会坐视不管。 第747章 决定这片土地命运的决战! 血山深处,深邃幽暗的洞穴。 无声的经文在不存在的虚无中缓缓地颂唱着,一具具散发着陈腐气息的“雕塑”缓缓睁开了双眼。 它们都是有名有姓的变种人,是无数绿皮大只佬中的最强者,是无数瘟疫僧中的冠军,同时也是“他”最满意的得意之作。 它们距离真正的完美还很遥远,就和死去的“欧隆”一样,只是不成气候的上一件作品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作为安放自己灵魂片刻的容器却是足矣。 他不介意片刻的屈尊。 为了见到那个家伙,他需要一幅能够在凡世行走的躯体。 “……天国的第四阶段已经重启,永恒的天国已经降临,地上的一切生灵都将成为主的信徒,拥抱至高无上的进化。” “我主即是一切,而一切皆是我主。” 位于正中央的雕像睁开了双眼,那惨绿色的眸子里放出了一丝渗人的光芒。 那光芒似乎射向了洞穴之外的某处,锁定住了某个湛蓝色的身影。 不会有错。 那台湛蓝色涂装的警用动力装甲,正是“管理者先生”的遗物。 现在同样是管理者在使用它,只不过是其他避难所的管理者。 那怪物的脸上渐渐勾起了一抹渗人的笑容,意味深长的声音从血盆大口之中发出。 “我看见你了。” 大地的震颤正在逐渐的逼近,打断了他那飘远的思绪。 117号避难所的往事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今的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些为了开门去废土上拯救世界而闹轰轰的小伙子们了。 他们耗费数年的时间见证了人类这一物种的不可救药,他们早已清楚仅仅是推开几扇大门根本不足以拯救这片堕落的废土。 他们会给这群顽冥不化、还在垂死挣扎的同胞们带来根源上的解放! 爆炸的尘埃飘入了洞窟,一名带着防毒面具的阿尔法杀了进来。 看到眼前这一群怪物,他的眼中浮起一丝惊讶,却没有一丝犹豫二话不说立刻抬起了手中的高斯步枪。 湛蓝色的电弧在枪膛中闪烁,一道道加速到极限的弹丸充斥了整个坑道。 不出意外那怪物应该被打成了筛子。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一股庞大的力道却轰在了他的胸口,在一阵爆破的孢子烟雾中,将他整个人都掀飞了出去。 后背重重摔在了墙上,剧痛却是从胸前传来,他的嘴里不禁露出了一丝痛苦的呻.吟。 “啊——” 如果不是外骨骼上的防弹甲承受了90%的伤害,恐怕这一击便足以将他送走。 “是腐蚀性爆炸物……各队注意。” 看着已经腐烂的甲片,他一边汇报着遭遇的情况,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同时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步枪。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具足有三米高的身影,踏过了那灰绿色的烟雾。 那家伙长着人形,却和人的形象相去甚远,身上爬满了腐烂的褶皱,就像沼泽地里的“沼泥怪”一样。 它的身上印着一枚枚流淌着暗红色鲜血的血洞,那是质量弹留下的伤口。 而令人恐惧的是,那血洞的中间却扭曲的蚯蚓似的玩意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互相缠绕着,将血洞缝合在一起,就像打了加速愈合伤口的纳米治疗针一样。 那名阿尔法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错愕,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 他迅速取出挂在身上的短管榴弹发射器,打出了一枚燃烧弹。 然而那怪物的速度却快的超乎了他的想象,只是轻描淡写的胳膊一甩,便将那枚拖着白烟的燃烧弹拍飞了出去。 火苗在洞口的深处窜出,同时炸开的还有一道道坠着火星的白烟。 看着被燃烧的照亮的洞穴,印在那名阿尔法眼中的错愕渐渐变成了绝望。 和这玩意儿一样的怪物,竟然有将近五十多个! “……你觉得‘瘟疫冠军’这个名字怎么样?我实在不擅长给自己的作品取名字。” 俯视着那个不断向后退着的士兵,为首那只怪物的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 看着对准自己的枪口,它的心中生出一丝无趣。 这些残缺不全的“赝品”,甚至连求饶都不会,就像沼泽地里的蛞蝓一样可怜。 它抬起右臂用力地往下一砸,钝重的角质刀刃啪叽一声,便将那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从中间劈成了两截。 “腐败的气味”果然是从这家伙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拨开那家伙的胸膛,它甚至看见了那扭曲的“幼虫”。 不过即便那些小家伙已经很努力,也不足以修复这致命的伤口。 果然。 人类的躯体还是太弱了。 甩掉了挂在刀尖上的肠子和血,它回头看向那一群饥肠辘辘的瘟疫冠军们,用低沉的声音吼道。 “杀光他们!” 那如狼似虎的瘟疫冠军们爆发出了饥渴的怒吼,朝着洞窟的出口杀了出去,将那血腥的屠戮揭开了帷幕。 “噢噢噢!” 已经攻入血山腹地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立刻陷入了苦战。 而在那宽阔的宫殿中,神选的先知索多却看到了获胜的希望,扯开癞蛤蟆似鼓动的腮帮,朝着一众重燃斗志的瘟疫僧们发出鼓噪的呐喊。 “给我剁碎了那帮人类玩意儿——!” “把他们全都丢进锅里!把他们熬成汤!” …… 枪声大作的不只是血山的山洞和卫府军事基地,断刃山的阵地上同样是一片火光闪烁,硝烟四起。 几乎就在那灰雾升起的同一时间,那些藏在坑道深处的变种人大只佬和哥布林就像是接到信号似的,全都一窝蜂的涌了出来,朝着联军的阵地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驻扎在此地的是企业第100机械化山地师1团,以及少量军团的军官与联盟的玩家。 突然爆发的战斗将那些头一回上前线的新兵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泉水指挥官本以为这帮“被奸奇污染”的菜鸟们会被揍得很惨,结果他们在战斗中的表现却超乎了他的意料。 精良的外骨骼和步枪保证了他们的战斗力下限,而多元化的义体插件则极大地提升了他们的战场生存能力。 虽然他们在战术上确实表现出了严重的经验不足,但就算经验丰富的老兵也未必能打赢开了自瞄锁头的菜鸟。 至少“单价昂贵”的他们,表现的其实并没有比那些便宜的佣兵们差很多。 岩斧氏族的残部就像拍死在滩头的浪花一样,很快死伤惨重。 除去那些爆了头也不会死的突变体给那帮菜鸟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其余的绿皮大只佬和哥布林们纷纷被射杀在了岩穴中。 断刃山上的交火很快结束,一团的团长迅速统计了伤亡,总共只死了20人,伤39个,歼灭变种人近千余。 至于玩家,由于留在阵地上看热闹的大多是老玩家,因此并没有伤亡。 随着岩斧氏族残部的死绝,残留在断刃山岩缝中的最后一点脓也被挤了出来。 只不过那弥漫的灰雾却没有褪去的意思。 从前线到后方仍旧响彻着持续不断的枪声,尤其是卫府军事基地那边更是让人担心。 擦掉了工兵铲上的血迹,边缘划水走到了泉水指挥官的身前,神色严肃说道。 “……阿尔法快顶不住了,管理者让我们上去帮他们一把,能麻烦你们回卫府军事基地那边看一下吗?” “我们已经接到回防的任务了,管理者在卫府军事基地设置了集结信标……除了我们的风暴兵团,还有鼹鼠老兄的骷髅兵团。” 食指在VM屏幕上点了两下,泉水指挥官看着地图,眉宇间却又情不自禁带上了一抹欣赏。 “……原来这张‘环境卡’还能这么玩,这帮家伙还是有点东西的。” 虽然对面是一群反人类的疯子,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一句打的漂亮。 换做是他拿到这张牌的话,恐怕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打法。 也许他们的卡牌大师光哥能想到吧。 从一些细节上是能看出来的,他们的管理者打牌还是有点水平的。 比如让那两艘飞艇立刻从雾区撤出就是最正确的判断。 表面上那灰雾根本粘不到飞艇,但藏在灰雾中的别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连你也开始打牌了吗?”边缘划水哭笑不得的说道。 泉水笑着说道。 “没,我只是举个通俗的例子来形容。起初我以为他们玩的是坚壁清野,没想到坚壁清野只是幌子,他们在我们脚底下还藏了一手。”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 “不出意外,重头戏应该在晚上,如果对方已经想好要打出这张牌的话,应该不只是为了给我们制造一点麻烦而已,他们应该知道仅凭这些是赢不了我们的。” 边缘划水神色凝重了起来。 “你们那边没问题吗?” “我们那边?你在开玩笑吗?”泉水哈哈笑了笑,用揶揄地口吻说道,“咱一艘飞艇都没有的时候都没怕过谁,更何况现在咱手上可是捏着整整两艘。” “两艘星舰骑脸,你告诉我怎么输?” …… 就在死亡兵团和风暴兵团分别朝着血山和卫府荒原的方向集结的时候,卫府军事基地的混乱也渐渐进入了尾声。 帝国的营区附近。 巴比塔将军藏在了桌子底下,身体难以控制的颤抖。 直到外面枪声平息了些许,才战战兢兢地钻了出来。 “该死……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望着外面的一片狼藉,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尤其当看到联盟的奇美拉装甲车对着光荣军的克隆人扫射的时候,印在那张脸上的惶恐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军团和联盟打起来了?! 可是…… 为什么是现在? 他的大脑暂时无法处理如此复杂的信息,或者说和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尤其当他看到威兰特人也在和那些克隆人对射的时候,他的大脑差点儿宕了机,一时间竟是拿不定主意该帮谁。 疯了…… 全都疯了! 这废土果然特么的有问题! 从参加黏共体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加拉瓦公爵没有多往东走那100公里的话,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与废土上的其他幸存者势力接触,只是卖牛和奴隶日子过得也挺好的。 如果没有那一系列的意外和差错,婆罗行省到现在应该仍旧是那个一切安好的净土,而他现在也应该在庄园里享福。 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这种关乎大局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将军能决定的了的。 总算冷静下来,他回头看向同样躲在桌子底下的副官吼道。 “我们的部队呢?快让他们集合!” 那副官一脸便秘的表情,哭丧着脸说道。 “……大,大人,我们的部队都分散在外面,只有您的亲卫在基地里。” 巴比塔将军立刻火急火燎吼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快把他们召集起来!” “是,是!” 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情愿,那副官也只能硬着头皮跑出了门外。 负责屯田事宜的是马库尔千夫长,只要找到那家伙就好了! 目送着副官离开门外,巴比塔在营房内来回踱着步,心中念头转的飞快。 就在这时候,一名威兰特人军官带着两名士兵,大步流星地穿过门闯了进来。 看到那高耸的鼻梁,巴比塔将军一扫脸上的怒容,连忙做出笑脸迎了上去。 “朋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对那些克隆人——” “发生了什么不会用你的眼睛看吗?” 那威兰特人军官黑着脸咒骂了一声,接着继续吼道,“立刻清点你的部下我们需要知道有多少人被感染!这是联军指挥官的命令!有毛病和那个楚光抱怨去!” 巴比塔将军愣了下。 “感染?” “没错,外面的雾吸多了就会变成那副鬼样,”用下巴指了指窗外被处决的克隆人,那军官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巴比塔,没忍住嘲笑了一句,“怕了就赶紧滚回家找妈妈去吧。乖,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不愧是文官带出来的家伙,真是一群没种的玩意儿。 虽然莫德林将军让他们对这些人稍微客气一点,但自从他发现这些家伙就爱被人趾高气扬地用鼻孔看着,他也就懒得假惺惺客套了。 看着转身离开的威兰特人军官,巴比塔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确实害怕了。 如果不是陛下的命令,他恨不得立刻坐上火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副官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写满了惶恐。 “大人……” 巴比塔将军的眉毛一竖,瞪着那个家伙问道。 “怎么了?好好说话!” 面对着长官的质问,副官哭丧着脸说道。 “马库尔长官死了!那些……那些老鼠们造反了!” 巴比塔心中咯噔了一声,瞪大了两只眼睛。 “造反了?!那帮老鼠?他们怎么敢的!” 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好吃好喝的给这帮家伙供着,甚至没让他们继续吃土,他们就拿这来报答他的恩情? 果然是下等人,简直是帝国之耻! “不,不知道……只听说是和那雾有关,那是火炬的生化武器,他们吸多了那个雾,全都变成了吃人的玩意儿。” 副官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说着,巴比塔却是越听越胆战心惊。 想起那威兰特人先前说的话,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也疼了起来。 莫非这就是中毒的前兆? 吞咽了一口唾沫,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抬步就要往门外走,却又想到军事基地外面都是那些吃人的老鼠,遂又停住了脚。 脑海中念头转的飞快。 或许是因为急中生智的缘故,他还真想出来个保命的主意,连忙抓着副官问道。 “……联军的元帅在哪?就是联盟的那个管理者!” 副官愣了下。 “在营区角落的战地研究所……大人,我们不去找威兰特人吗?” 巴比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帮家伙只在有的时候靠得住,关键的时候靠不住。” …… 黄昏渐渐沉入了一望无际的山谷,夜色蚕食着那一片染血的荒原。 天空中回荡着一声声凄厉的尖嚎,就如同魔鬼对人间的嘲笑。 约莫有三米来高的人形巨兽在空中起伏着身子,背后扇动着强劲有力的翅膀。 以人类的审美而言,它的五官堪称是丑陋,嘴里更是挂着一对长过下巴的獠牙。 他的名字叫库博,是“兽王”所在教区的使徒之一。 此刻穿在他身上的是火炬教会研制的生物学动力装甲。 而和他穿着同样装备的“人”,漂浮在附近的空域足有上百只! 除此之外,跟随在他们身后的蝠翼人更有上万之众。 那些人都是变种人的婴儿,通过特殊的培养皿培育合成,只要通过生物学动力装甲的心灵干涉模块就能对它们下达命令。 不下达命令也无所谓,哪怕是把它们扔到敌人的地盘上,让它们靠着本能捕猎和进食,也能给火炬的敌人造成巨大的麻烦。 相关的技术已经在锦河市教区实验完成,他们有足够的苗床和有机质来繁育这玩意儿。 就算再大口径的火炮,也断绝不了那如潮水一般扩散的浪潮。 “……我们与联军的电子战已经开始了,不过那并非是我们的强项,被对面的雷达烧穿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听着耳边传来的同伴的声音,库博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无妨!已经足够了。” 他们的目标压根儿就不是那两艘后撤的飞艇,从一开始瞄准的就是卫府军事基地。 那里不但驻扎着联军的指挥层,还有来自联盟与企业的生物学专家。 尤其是后者,对火炬的战略威胁可比那两艘飞艇大太多了。 为了将那些人吸引到前线来,他们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不但放出了足够多的研究素材,而且是通过三座阵地一点一点放给联军的。 他很清楚那些研究素材对于研究人员的吸引力。 考虑到联军在前线的势如破竹,一定会有一部分急功近利的研究员,为了尽快获取第一手的资料而被吸引过来。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收网了。 “……记好你们的目标,尽全力杀伤军事基地中的一切战斗、以及非战斗人员!不用仔细甄别他们的身份,除非他们投降求饶!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 “现在!跟我冲!” 仰头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咆哮,库博带头朝着地面俯冲了过去。 在那一百名穿着生物学动力装甲的使徒的带领下,分散在附近空域的上万只蝠翼人同一时间朝着军事基地的方向冲了上去。 原本宁静的灰雾就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似乎是收到了进攻的号令,那些被纳果菌丝支配的丧尸傀儡们一个二个也都像是嗑了药似的,朝着卫府军事基地的方向扑了上去。 先前它们是在本能的驱使和孢子的指引下移动,而现在它们则是听见了天国的呼唤——或者说收到了心灵干涉装置的信号。 那一百台携带了心灵干涉模块的生物学动力装甲便是信号的源头。 望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啃食者”们,不少存在惩戒营服役的南方建设兵团士兵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一名曾是巨石城贫民窟帮派分子的士兵忍不住惊叫道。 “妈的!这特么是‘浪潮’?!” 浪潮不是清泉市才有的玩意儿吗? 怎么清泉市的浪潮结束了,清泉市之外的地方又冒出来了?! 直到一声从身后传来的咆哮,才将他从愣神中惊醒了过来。 “开火!都给老子开火!你们手中的家伙是摆设吗?!” 一挺挺重机枪喷出长长的火舌,橙黄色的曳光嗖嗖的洞穿了浓密的灰雾,在平原上跳跃出一道道舞动的火光。 不只是机枪—— 部署在军事基地内的炮兵阵地以及野牛步行机也纷纷宣泄出凶猛的火力,在旷野上绽放一道道炫目的花火。 不断有子实体被碾碎在地上,但没过多久又有新的从土里爬出来。 那并非是临时合成的玩意儿。 而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完成的“果实”,只不过和“天国”一起被深埋在了泥土之下。 卫府军事基地周围的交火已经逐渐从零星的枪炮声转向了白热化。 而就在同一时间,两艘飞艇的艇载雷达以及军事基地的雷达站都不约而同地侦测到了来自天上的威胁正在逼近。 总算是接到了出击的命令,一架架云蜓扑翼机开始振动的机翼,拖着小巧的机身离开了停机坪,朝着那灰雾弥漫的天空杀了过去。 骷髅兵团的装甲部队正在穿越马夫镇附近的荒原。 120辆奇美拉装甲车和24辆二号坦克与托运的卡车分离,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结成了进攻的编队,裹挟着滚滚尘埃杀向了那一望无际的灰绿色烟霾。 赶赴血山前线增援的死亡兵团也同样完成了集结,朝着那些率领着瘟疫僧的“瘟疫冠军们”杀了上去。 摇摇欲坠的黄昏终于销声匿迹,夜色彻底笼罩在了那战火沸腾的荒原和山脉上…… 所有的手牌已经揭晓,筹码也都全部推上了牌桌。 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所有人却都心知肚明,决定这片土地命运的决战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拉开了帷幕。 今夜注定将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第748章 为信仰献上的祭品 “吼——!” 震耳欲聋的吼声回荡在血山的坑道中,混身淋满鲜血的瘟疫冠军踏着笨重的步伐走向前去。 而在他的前方不远,四名阿尔法特遣机动队队员正严阵以待。 绞肉一般的高强度战斗让双方都损失惨重,血蹄氏族的瘟疫僧阵亡足有近三千余,进入血山坑道中的阿尔法们也阵亡大半,只剩下四百余。 至于损毁的无人机更是不计其数,狭窄的坑洞里满是金属残片和泥泞的尸体。 以区区四人抵挡瘟疫冠军的进攻绝无可能,不过却没有人后退。 他们的上级下达了死战不退的命令。 甚至于在接种那个来路不明的生物学义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四人相视一眼,在通讯频道内做了短暂的交流,接着便主动发起了进攻。 两把突击步枪和两把高斯步枪同时架在了坑道的尽头,传射出黄蓝交替的火光。 似乎没想到这些人类竟然还敢探出掩体开火,那瘟疫冠军发出一声吃痛的怒吼,向前伸出右臂很快拟态出了炮管的形状,接着一道便是一道淡红色的烟雾窜向了阿尔法固守的阵地。 浓密的孢子云团迅速爆开,就像炸裂的枪榴弹一样糊了四名阿尔法一脸,并迅速将他们的防毒面具烧穿。 不过所幸他们都接种了小羽的生物学义体,经过特异性强化的免疫系统轻松挡住了阿尔法原虫的侵蚀。 然而—— 麻烦并不只是如此。 扩散的浓烟遮蔽了视野,即便启动战术头盔的热成像,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热源。 那令坑道震动的脚步声正在快速接近,一名阿尔法当机立断取出一枚固态氢电池扔了出去,随后又朝着大致的方向打出了一枚空爆燃烧弹。 浓密的火焰瞬间腾空而起,形成了一片火海覆盖了整个坑道的出口。 两名阿尔法朝着火焰的另一侧扫射压制,另外两名阿尔法则迅速向后撤,试图与那个瘟疫冠军拉开距离。 然而这不痛不痒的攻击并没能阻止那家伙前进的脚步,三米高的黑色身影如同行进在坑洞中的坦克一般碾过了绵密的火墙,径直杀到了四人的面前。 它的左手是一面大盾右手连接着一柄大剑似的棒槌,和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精良到近乎于科幻程度的装备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然而说到其中的技术含量,它和这些阿尔法的相比确实一点不差。 火炬虽然并没有完成完形生命体系,但依旧在原有的基础上实现了突破—— 即,由意识支配生命进程而非由生命进程支配意识。 这些瘟疫冠军们能够从设计好的器官中选取需要的基因片段进行自定义化的表达,从而实现对武器的拟态。 这是已经实现“设计进化”的繁荣纪元时代都未曾完成的奇点! 可以说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技术的结晶,不可思议的奇迹。 持续开火的两名阿尔法只感觉一辆火车撞向了自己。 那洞穿火焰的黑影仅仅是一个闪烁,便将他们拦腰劈成了两截,碎裂的脏器撒了一地。 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两人当场毙命。 淋了一身鲜血的瘟疫冠军发出畅快淋漓的嚎叫声,身上满目疮痍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长出来的新肉则比之前更加狰狞。 “怪物。” “毋庸置疑。” 两名阿尔法恐惧地看着这家伙,却没有一人向后撤退。 根据战场态势分析系统,他们已经算出自己生还的几率不到1%,这时候转身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既然如此的话,他们至少得死的有意义一点。 两名阿尔法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打开了外骨骼上自毁插件的保险。 在监测到他们的生命信号消失的一瞬间,自毁插件便会激活引爆外骨骼的电池。 虽然未必能干掉那家伙,但给它制造一些麻烦应该没有问题。 它的回复力并非是无限的,损伤超过了治愈的极限一样会死。 先前阵亡的队友已经分享了这一经验,而他们现在所要做的便是用剩下的最后一点生命,为身后的队友增加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那瘟疫冠军正打算迅速处决掉这两个家伙,然后去搜寻下一个目标的时候,一道炙热的火焰却是毫无预兆地穿过那两名阿尔法,窜向了它的面门! 它下意识地抬起左臂格挡,炙热的火焰迅速被那盾牌上泛起的肉红色的孢衣吞噬。那火焰虽然并没有造成致命的损伤,却依旧让它前进的步伐出现了一丝停顿。 两名阿尔法的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回头看去。 只见一名外骨骼的战士正站在他们身后,手中拎着一把口径硕大的霰弹枪。 “躲开!” 边缘划水吼了一嗓子,手动的“炎龙”霰弹枪继续开火,朝着那个举着盾牌的家伙不断喷射炙热的火舌。 连续承受那炙热的伤害,瘟疫冠军发出一声吃痛的怒吼,用左臂的盾牌顶着那一道道激射的火焰,笔直地冲了上来。 而就在同一时间,一名力量系玩家顶着陶钢盾牌站了出来,望着那呼啸砸来的右臂,不闪不避的冲了上去。 “咚——!” 沉闷的钝响在坑道内回荡。 顶着盾牌的那个力量系玩家膝盖向下一沉,但也仅此而已。 那瘟疫冠军却是错愕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面完好无损的盾牌。 它右臂拟态的生物质战斧可是连装甲钢都能撕裂的存在,却没能在这玩意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显然它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用在空间站上的结构材料。 虽然对抗破甲弹的效果差了些,但“对抗高速物体撞击”的效果却是数一数二的。 挨了一击的那玩家直接扔下了盾牌,一个矮身冲到了那瘟疫冠军的近处,接着大吼一声将绑在腰上的针管扎在了那怪物的大腿上。 B型纳果菌株对于J型纳果菌株具有明显的抑制作用,这种抑制作用不止体现在对J型菌株的吞噬上,同时还能够抑制J型菌株的增殖。 而火炬教会的生物学动力装甲的自愈能力正是由纳果菌群提供,而这也是去年联盟生物研究所对“伽恩”的遗体进行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 于是乎联盟便以此技术制作了“J型菌株抑制剂”,专门用于限制火炬的生物学动力装甲的自愈能力。 抑制剂的持续时间至少能够维持三分钟,而在这三分钟的时间里,生物学动力装甲的恢复效率至少能削减90%以上。 直到其将注射的“毒素”完全代谢掉。 挨了一针的瘟疫冠军发出一声吃痛的怒吼,右腿猛地向前一抬,将那握着针管的力量系玩家直接踢飞了出去。 那玩家撞在了岩壁上,闷哼一声昏死过去,似乎是掉线了。 那瘟疫冠军恼怒地扯掉了扎在自己右腿上的针头,却惊恐的发现血止不住地从那米粒大的针眼中冒出,根本不见有愈合的迹象。 见攻击奏效,跟着边缘一起进洞的另一名玩家神色一喜,半蹲在地上架起了rpg火箭筒,打开保险大吼了一声。 “RPG!!” 白烟从发射器上窜出,狠狠的砸向了那面盾牌,爆炸的火焰四散飞,崩飞了大片的石子,险些将坑洞里的友军一并送走。 用胳膊护着脑袋向后撤了两步,拎着霰弹枪的边缘抬眼一看,却见挨了一枚高爆弹的瘟疫冠军像没事儿人一样。 连接在那家伙左臂的盾牌倒是被炸出了一个狰狞的伤口,然而那破损的区域仍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卧槽?!怎么没用?!”扛着rpg的那个家伙顿时惊了。 边缘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朝着他大声吼。 “右腿!针扎的是右腿!瞄着右半边身子打!” 他的知识水平一般,不是很懂生物学动力装甲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类比打麻药的话,好像也只有扎针的那片区域比较麻。 同理,抑制恢复效率的很可能也只有被针扎中的那片区域。 “草!” 猛然间回过神来,那玩家立刻给发射器重新插上了一枚弹头,继续瞄准了那踉跄着后退的瘟疫冠军,扣下了扳机。 “RPG!!” 又是一道白烟窜了出去,这次不偏不倚的轰在了那瘟疫冠军的右腿边上。 爆破的弹片如同肆虐的暴风雨,嗖嗖地嵌入了那个大块头的右半边身。 瘟疫冠军发出一声吃痛的吼叫,看着血流如注的半边身子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惶恐。 它的恢复能力失去了作用! 不止如此—— 整个右半边身体也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力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没有给它留下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拎着炎龙霰弹枪的边缘划水冲上前去,对着不断向后退着的它直接清空了弹夹。 随着一串砰砰砰的爆响,那巍峨的身躯终于重重的倒在地上,彻底不再动弹。 眼看着boss终于被击毙,众玩家纷纷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望着这些赶来增援的友军,两名阿尔法的脸上写着一丝茫然的表情。 边缘划水走到了其中一人的旁边,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 “联盟死亡兵团团长边缘,就在半小时,火炬教会对我们前线几乎所有阵地发动突袭,尤其是卫府军事基地那边。” 那阿尔法看着他问道。 “那……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这里需要我们,”边缘划水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只瘟疫冠军,咧嘴一笑接着说道,“而且,敌人此刻的注意力必定在卫府军事基地那边,现在正是拿下血山的最佳时机!管理者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将藏在血山深处的那座母巢拿下!” “了解。”那个阿尔法点了下头,防毒面具飘出白雾,“我们会尽全力支援你们。” 边缘划水笑着问。 “我已经自报了家门,你呢?叫什么名字?你们的队长在哪?” 那人言简意赅道。 “阿尔法1006,我们的队长无处不在,不必在意,你和我对话就好。” 边缘划水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伸出了拳头。 “这名字也太长了……就叫你阿六好了。” 那人点了下头,和边缘划水碰了下拳头,将手中的武器重新上膛。 “说下你们的计划吧。” 边缘划水:“我们打算直接进攻母巢的本体,只要解决掉瘟疫的源头,那些变种人根本不值一提。” 阿六神色漠然地看着他。 “你们携带了大当量炸弹?” “不需要用那玩意儿。”带着二十只吃的和肉山似的啃食者,负债大眼从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说道,“用它们就够了。” 这是最小的几只了,再胖一些的家伙根本挤不进来。 也不知道为啥,明明落羽老弟的子实体都知道控制“身材”,他养的这帮家伙却像个弱智一样,整天只知道胡吃海塞,然后把自己弄成个球,除了帮忙搬搬东西或者修个桥,正面战场一点用处都排不上。 不过现在好了。 总算是有他们派上用场的机会了。 看见那些子实体,阿六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随即点了下头。 “明白,我会掩护你们。” 两支队伍兵合一处,一转先前出现的颓势,重新朝着血山深处发起了进攻。 穿着生物学动力装甲的瘟疫冠军一共有五十只,先前阿尔法特遣机动队已经击毙了十只,还剩下将近四十只。 这些家伙的能力各不相同,就和那些瘟疫僧一样,有着扭曲的形态和出人意料的战斗方式,且战术之残忍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对于阿尔法特遣机动队以及死亡兵团来说,这种程度的恐惧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尤其是后者。 他们可是一群连浪潮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甚至敢于拿着最原始的武器,朝着数百倍于自己的子实体和进化体发起冲锋。 如今他们的装备已经今非昔比,自然更没有皱一下眉头的理由。 血腥的厮杀在坑道各处持续着,浓烈的血腥味甚至盖过了孢子散发的腐臭。 双方都有着坚决捍卫的信仰和绝不容退缩的理由。 也正是因此,双方同样承受着巨大的伤亡。 很快剩下的四十只瘟疫冠军只剩下了一半。 而剩下的一半也大多气喘吁吁,恢复力和体力双双濒临了极限。 站在“宫殿”中的索多,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丝惊恐,先前的兴奋叫嚣再也看不见。 它能感觉到信徒们生命的流逝,能够听见瘟疫之主的悲鸣。 它所信奉的神灵在呼唤着它,催促它不惜一切代价挡住那群粗鲁的家伙。 然而那群粗鲁的家伙却像无穷无尽的一样,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地有人从后面填上来,即使是兽王陛下的亲卫都架不住那连续不停的拷打。 肥硕的身躯颤抖着,它抖动着蛤蟆似的腮帮,嘴里发出一声咕哝。 “尊敬的瘟疫之主……您的仆人靠着这副孱弱的躯体根本挡不住他们,请赐予我更强壮的躯体,我一定替您将他们吃个干净。” 它碎碎念着,丑陋的面孔写满了虔诚,却无人回应它的祈祷。 不只是那藏在深坑之中的母巢,就连操纵着一切的“兽王”都绷紧了神经,对于眼前的局面错愕不已。 尤其是兽王。 他本以为卫府军事基地遭到威胁,联军至少会调集各个阵地的兵力回防,却没想到他们仍旧不打算放弃血山这座阵地以及几乎陷在山上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 增援这座山头的部队至少有3000人,而且大多都是觉醒者。 他们悍不畏死的打法,就连那些阉割了痛觉的瘟疫僧都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本来不想亲自出手。 但若是不解决掉这些麻烦的家伙,他怕是没机会从这儿出去会会那个管理者了。 惨绿色的眸子瞪着站在面前的一众士兵,直接操纵着一只瘟疫冠军的兽王从嘴里发出了一声威呵的低吼。 “让开。” 那声音带着一股精神上的威压,就像食物链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制一样。 然而更令他错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人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非但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反而一双双瞳孔中都印上了兴奋的神采。 “卧槽,这玩意儿会说人话!” “MMP!这回特么应该是真·boss了吧?” 将手中的霰弹枪上膛,法外狂徒兴奋地嚎了一嗓子。 “兄弟们!开团!” 回应他的是一声声叽里呱啦的叫喊。 “喔喔喔!” “???” 看着这帮情绪突然沸腾起来的家伙,兽王一时间愣在了那儿。 直到一枚枪榴弹在他的面前炸裂,他才一脸怒容的怒吼了一声,朝着那群吵闹的家伙冲了上去。 他的右臂如同一柄战斧,仅仅一个横扫便将挡在面前的家伙连人带盾顶飞了出去。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面对他的暴虐和强悍,那些吵闹的家伙却是更加兴奋了。 那一双双燃烧着战意的瞳孔,就好似盯上了某个美味的猎物。 也正是这份傲慢无礼的不敬,让燃烧在他胸中的怒火愈发下的沸腾。 这帮弱小的人类玩意儿…… 他们都是受虐狂吗?! 胸中积蓄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兽王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却发现自己的精神竟然控制不住那失控的情绪。 暴虐的力量流淌在他的血管中,前所未有的不受他的意识支配。 那种感觉就和对食物的渴望一样,同样是生物的本能。 之前的他之所以能控制住情绪的起伏,做出最冷静的决策,仅仅是因为置身于圣域的他并不具备存在于凡世的实体。 而他已经脱离凡世的肉体太久,早已经遗忘了克制本能的办法。 “吼——!” 被彻底激怒的他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杀向了那群阻挡在他面前的蝼蚁们。 而看到他这副急躁易怒的模样,那些玩家们却只觉得这boss做的逼真。 尤其是那个最先被挑飞出去的家伙。 只见回到线上的他咳出一口鲜血,一边咳嗽着一边兴奋地叫喊。 “兄弟们再加把劲!” “这BOSS急了!” …… 另一边血山地下岩体的深处。 阿六带着边缘划水和负债大眼一行人继续前进着。 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残余力量基本都在这里了。 而令人唏嘘的是,原本满编一千余人的大队如今竟只剩下了112名队员。 至于边缘划水这边,除去十几名弟兄之外,就是负债大眼养着的那二十只造型别致的“宝宝”了。 此刻他们脚下的这条通道,是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牺牲了近千架无人机以及上百名队员测绘出来的道路。 根据对第十三中队阵亡小队员尸体的追踪,他们已经锁定了那个母巢的大致位置。 血蹄氏族的大部分的瘟疫僧都被牵制在了那个叫索多的先知的宫殿附近。 本该戒备森严的这里却反而没有多少守备力量,只有几十只瘟疫。 边缘划水估摸着应该是血蹄氏族的指挥体系出了问题,否则那些家伙明明部署了周密的计划,不至于在这种关键的地方出现破绽。 比如—— 那个瘟疫之主必须借助“兽王”或者“先知”才能与下面的喽啰沟通,毕竟那些瘟疫僧并不是它真正的子实体。 如果兽王和先知同时出现了无暇顾及的状况,极有可能让通讯手段本就原始的手下出现指挥系统阻塞的问题。 事实上,别说是那些变种人,他们自己的指挥系统在这种复杂的坑道地形也不总是能奏效,信号经常时断时续的。 即便不考虑火炬隐藏在坑道中的电磁脉冲陷阱,那些坚固的岩石本身便是天然的屏障。 边缘划水不知道阿尔法那边是通过什么办法维持组织度的,但他们这边确实得依靠“线下定时联络”的外挂来传递一些重要的信息。 “有什么问题吗?” 见死亡兵团的兵团长不断瞥向自己,阿六向他投去没有感情的视线询问道。 见他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边缘划水也没有隐瞒,干脆顺势问了出来。 “没有,只是我个人有些好奇……你们互相之间是怎么沟通的?” 阿六:“这很简单,我们的思维是共享的,每个人都是通讯节点。” 听到这句话,负债大眼的脸上不禁浮起古怪的表情,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要是不小心想了奇怪的东西咋整?” 或许因为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机密,阿六倒也没有隐瞒,言简意赅地说道。 “对于我们而言不存在这种顾虑,我们已经对大脑皮层中的部分组织进行了摘除,即使是必要的思维活动,也是基于阿尔法特遣机动队这一整体来进行的。” 负债大眼:“摘除……可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为什么……”阿六沉思了片刻,“高层是什么想法我不了解,也许是出于提升战斗力的考虑,也许是出于杜绝其他隐患,但即使抛开这些不谈……你不觉得这很方便吗?” 负债大眼错愕的看着他。 “方便?” 阿六点了下头,简洁地说道。 “即使站在个体的立场上,无意义的胡思乱想也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痛苦。我们的牺牲是否有意义,胜利之后我们会得到什么,以及为什么一顿最多只能吃四碗盖浇饭……就算得到答案也不会改变什么,既然如此我不认为节省这部分算力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们可以无所顾忌的享受计划中剩下的时间。”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 “关于这一点,我得感谢你们,本来我们的人生应该在半个小时之前就结束了,现在看来搞不好还能吃到明天的早餐。” 看着这个家伙,边缘划水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同情,喉结动了动说道。 “……等回去以后我请你,想吃几碗都行。” 阿六点了下头说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不是钱的问题。不过,明天的食堂会有什么新东西,我们还是挺期待的。” 看着这死板的家伙,边缘划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那一起吃总行吧?” 他可以多点几个菜,这些总盯着一道菜吃的家伙也能换换口味。 阿六思索片刻点了下头。 “没问题。” 他们的长官倒是没说不能和友军一起进餐,只是大多数人觉得他们很无趣,不愿意和他们离得很近。 目标越来越近了,空气中的腐臭味儿也愈发的浓烈。 众人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不再交谈一句话。 而就在这时,一片宽敞的地下空间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在那地下空间的正中央,迎着一座百余米宽的深坑。 而在那深坑的旁边摆放着各种木质铁制的器具,把整个洞穴装点成了一座带有神秘主义气息的祭坛。 除了祭坛之外,这儿还有着一群长着三头六臂的瘟疫僧们,数量足有百余之多。 它们的丑陋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即使是长满触须的多足兽和它们一比也要可爱许多。 瞧见不速之客的闯入,那群瘟疫僧们立刻嚎叫着冲了上来,试图将闯入者撕碎。 然而这点数量对于完成集结的阿尔法们来说根本和炮灰没什么两样。 他们早已经熟悉了这些怪物独特的战斗方式以及那近乎变.态自愈能力,在拉开距离的情况下通过交替开火形成的火力,轻而易举地将这一百来只喽啰按死在了坑道中。 一行人来到了那座深坑的旁边,暗红色的雾气似乎正是从这里飘出的,仅仅是站在坑的边缘向下望去,也能感受到那死亡的威胁。 周围的阿尔法原虫正躁动不安,它们侵蚀不了这些家伙。 冥冥之中传来的呼唤似是野兽的嚎叫,也似是在求饶。 边缘划水给了负债大眼一个眼神,示意他该动手了。 虽然对于任务的内容已经心知肚明,而且对管理者给的补偿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但真要把自己亲手养大的宝宝给推下去,大眼的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忍。 他到底不是真的初生。 望着那一个个肚皮滚圆的大胖小子,他絮絮叨叨地说道。 “小灰啊,还有小小灰,小小小灰……你们下去以后可不要怪爸爸,爸爸也是迫不得已,都是管理者逼的……” 听他的碎碎念,边缘划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狗东西要是真这么不忍心,干嘛要接这卖老婆的任务? 又没人逼他。 清泉市的啃食者有的是,虽然养这么胖的不多,但多整一些不就完事儿。 负债大眼的话音还没落下,那二十只子实体似乎是听不下去了,“咿唔”的叫了一声算作告别,然后自个儿迈着腿往那深坑里跳了下去。 它们只不过是小羽身上的一颗“细胞”而已,早在进洞之前小羽就已经向它们下达了命令,它们根本不需要“饲养员”的命令就能把任务执行到最后。 然而负债大眼见状却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瞪着眼睛张大了嘴。 “卧槽?!这么真实的吗?”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他的孩子们好好告别! 边缘划水:“人家本来就是子实体,又没有自我意识,你以为呢?” 跟在旁边的滚筒洗头机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就是!100银币就想买个老婆,想啥呢你?” “我焯啊!” 没有去管那些家伙的吵闹,阿六走到了坑洞的边缘向下望去。 “这样就可以了吗?” 拍了拍负债大眼的肩膀,滚筒洗头机笑着说道。 “应该吧!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全看小羽了。实在不行我们还能把这家伙扔下去,他身上也带着小羽的种子。” 大眼:“%¥#@!” 阿六点了点头,看向那座深坑却是轻轻皱起了眉头。 他头盔的指示器显示,周围的孢子浓度正在急剧的变化着。 很显然,那些子实体对于他脚下那座以阿尔法命名的母巢而言确实是一剂毒药。 然而毒性是相对的,“阿尔法”与清泉市的母巢到底不是同一种类型。 后者将大部分的有机质都分享给了它的孩子们,而这家伙却将绝大部分的有机质都囤积在了自己身上。 双方探索进化之路的方式截然不同。 如果说清泉市的母巢是一名册封了无数骑士与领主的国王,那么这座母巢便是一名住在象牙塔里的巫师。 它甚至吝啬到完全不分享自己的物质,而是借助信徒们的力量扩大自身的疆域。 “……阿尔法原虫的浓度正在下降,孢子浓度增长上升。” “导弹停止发射,攻击性减弱……是判断危险解除么?还是说仅仅是没有余力了。” “如果是后者,孢子浓度应该同步下降才对。” “‘胜券在握’么?” “令人不快。” “如果是根据已投入的子实体数量得出的结论……二十只子实体恐怕不足以完全吞噬这家伙。也不排除另外的可能,仅仅是子实体不足以吞噬这家伙,还需要别的东西。” “从后方调集子实体的可能性评估结果是?” “0,将消息传出去至少需要一个小时,而且根据友军提供信息,后方正陷入紧急情况,恐怕无力支援我们。” “如果让‘阿尔法’适应了‘小羽’的吞噬,或者摄取其基因片段进行针对性的进化,恐怕该攻击手段将失去威慑意义。” 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一行人便通过电波完成了交流。 而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们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统一的共识。 攻击是有效的。 但还不够。 看了一眼正笑骂着打闹的几名友军,阿六又看向了边缘划水,忽然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明天,我可能得爽约了。” 边缘划水愣了一下,正揪着滚筒洗头机脑袋的大眼也愣住了。 没等一众玩家们回过神来,阿六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外骨骼和防毒面具以及头盔。 直到现在边缘划水才发现,那家伙原来是个长头发的姑娘。 只听声音完全听不出来…… 不只是阿六,所有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动作,将身上的武器和装备留在了原地。 虽然外骨骼的电池可以成为最后的子弹,但他们要做的并不是摧毁这座母巢,而且那点伤害面对这种级别的生物根本无济于事,只有战略级的轰炸才能彻底摧毁掉它。 他们身上的小羽才是最后的子弹。 在无数次的受伤和愈合之间,那个小家伙已经成为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并且发育壮大。 虽然他们能感觉到那家伙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就像军事基地里的其他幸存者一样。 不过那种事情并不重要。 没有任何人露出哪怕一瞬间的犹豫,他们平静地走向了那看不见底的深渊,然后跳了下去…… 第749章 血山攻陷! “不!!!” 血腥味弥漫的岩洞内爆发出一声咆哮,混身浴血的兽王猛然从狂怒的情绪中惊醒,同时也听见了那弥漫在红雾中的哀嚎。 祭坛! 那些家伙摸到了祭坛! 一滴冷汗混着血浆从他的额前滑落,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将注意力聚焦在某一个躯体上太久了! 完成所有布局的他太想知道那家伙脸上的表情,因此特意从他的收藏中挑选了这具最完美的躯体,并作为自己行走在凡世的容器。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份自负,导致计划出现了不该有的失误。 不完美的容器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反噬了他的精神,本应该冷静思考的他竟然被愤怒牵着鼻子走,以至于成了情绪的傀儡。 而就在这一时恍惚的疏忽中,竟然让那些人摸到了母巢的旁边。 不过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寄希望于那家伙两百年的“修为”多少能起点作用。 “……不,我的朋友,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快回答我!” 奋力劈碎了一名朝着他开火的战士,兽王用震耳欲聋的吼声逼退了其他人。 趁着那群难缠的家伙们攻势出现一丝停滞,他在心中火急火燎的呼喊着瘟疫之主,同时试图联系上“祭坛”中的那些瘟疫僧。 然而令他心情沉入谷底的是,他根本联系不上那些家伙。 它们曾向自己求救,但那求救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了嘈杂的枪声与怒吼中。 这时候,虚弱的声音飘入了他的耳中,就像垂死之人卧在病床边的低语。 “……再见了,吾友。” “两百年的旅行很愉快,但……世界终究属于新生的小家伙们,我到底还是太老了。” “两百多年,我的足迹跨越了五光年,却没能走出这座山。那个孩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我的方法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过所幸的是,你还很年轻……无论是以人类的标准,还是以我们的标准都是如此。” “愿你能找到那个理想中的天国。” 那句话就像是遗言。 这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连接着他意识之海的最后一丝念头也彻底的剪断了,随着它的气息一并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虽然那影响不了已经降临的“天国”,但他却失去了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牌”!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天国本身的威能,以及人皇的增援足够可靠了。 “去死吧!都给我去死!” 兽王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咆哮,将怒火彻底宣泄在了眼前这群死咬着自己不放的家伙们身上,然而也正是这份狂怒,令他的攻势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破绽。 他的右腿被插上了第2支针管,注射到体内的B型菌株提取液彻底突破了他的恢复力极限,紧接着又是一枚白磷弹轰在了他的右半边身子上。 沸腾的火焰将大片的皮肤碳化,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的意识脱离这具躯体。 他踉跄着向后倒退,却踩着了一具尸体,三米高的身躯难以控制地向后一倒。 那是的尸体,而这家伙确实也是那躺满整条坑道的上百具尸体中最先躺下的那个。 没有错过这一闪而逝的机会,法外狂徒接过队友扔来的针管,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将针头扎进了那怪物的胸口。 刺破血肉的顿挫感刚刚传向右手的虎口,法外狂徒便感觉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腰,接着自己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 “啊——!滚开,你这只臭虫!” 兽王发出一声吃痛的怒吼,右手抓住趴在自己胸前的那个人类,粗暴地将他撵在墙上按成了一摊碎肉。 而就在这时,智力系的操纵着的自曝无人机杀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启动了自曝的开关。 爆炸的火光将刚刚坐起身子的他又给按了回去,上身重重的摔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午夜带伞不带刀一个闪身上前抓起了法外狂徒掉在地上的霰弹枪,接着行云流水地将那硕大的枪口直接怼到了那怪物的下巴上。 “死吧——” 他扣下了扳机。 碎裂的弹丸随着喷射的火焰爆发,那颗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碎了一地。 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而是压下枪口砰砰又来了五枪,直到彻底清空了弹夹。 那瘟疫冠军的身体一片血肉模糊,满地都是猩红色的碎肉。 在那一片碎肉之中他甚至看见了那颗翡翠色的眼球…… “结束了……吗?”他长出了一口气,向后坐倒在了地上,已经分不清身上那流淌的炙热是血还是汗。 右手触碰了一滩滑腻的液体,他抬起手看了一眼,只见一片乌漆麻黑,随即苦笑着在身上擦了擦。 这游戏不出个和谐系统,怕是很难拿到版号啊…… 整个坑道中满地都是尸体,有死亡兵团的玩家,也有瘟疫僧和哥布林的。还有他面前这玩意儿,那个会说话的瘟疫冠军,大概就是最后的boss了。 与此同时,弥漫在坑道中的红雾也发生了一丝变化。 腐臭的气息似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熟悉的味道。 所有玩家都清楚那是什么。 “小羽应该是赢了。” 拉普拉斯抬头向上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周围,接着看向瘫坐在地上的伞兄,“现在咋整?继续往前?还是回去把旗子插山顶上?” 他们的任务是攻陷母巢。 其实攻陷了母巢,已经等于是攻陷了整座血山了。 等到小羽完全掌控了这座山中的母巢,很快可以合成新的子实体搜索山中的每一处藏污纳垢的角落,找到那些躲藏起来的变种人和他们俘虏的人类幸存者。 如果还有剩下的话。 “肯定是往前走走看咯。” 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午夜带伞不带刀将霰弹枪重新上膛,疲惫的表情一扫而空,重新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模样。 “……我去瞧瞧那些变种人在宫殿里藏了什么宝贝,来都来了,不看一眼岂不是亏了。” 拉普拉斯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眼神飘忽地看向一旁说道。 “我觉得遭到精神污染的可能性更高……” …… “不,尊敬的瘟疫之主,求求您不要离开您的孩子们……我们不能没有您。” 臃肿的身躯挤成了一团,瘫坐在大锅前的索多脸上写满了绝望,连那乐此不疲的熬汤绝活都失去了兴趣。 曾经的它坐拥着无数信徒的拥戴,而如今却是孤身一人。 昔日拥挤在这里的瘟疫僧全都死在了和那些人类的战斗中,再也没有孱弱的小崽子渴求着它的汤了。 周围的红雾依旧是浓郁的腥红,然而他已经闻不到瘟疫之主的气息,回应它祈祷的也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 它的进化到此为止了。 不会再有新的玩意儿从他满身的脓疱中钻出来了。 它低下了头,就像一个两百吨的孩子,盯着堆在地上的肚腩嘟囔。 “为什么……” 渐渐澄澈的淡红色浓雾中传来一声叹息。 他抬起头,茫然的向浓雾看去,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你啊,到底要进化成什么样子才会满足呢。” “能吃掉一切!”索多毫不犹豫的说道,甚至没有思考一秒钟。 从雾中飘来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悠悠的长叹。 “……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就算是黑洞也有吞不下的东西哦。” 黑洞是什么? 索多茫然的看着前方不知那话是什么意思,但却听出了那句话中的否定。 一瞬间,那面目可憎的脸拧成了一团,愈发的丑陋起来。 “你……胡说!伟大的瘟疫之主告诉我们,它的母亲能吞下一整个星球!只要一直一直进化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也可以——” “也许吧。” 似乎是不想听它的梦话了,那声音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它。 “……但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那一定是整个宇宙的灾难。” 那声音消失了。 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索多不安的环视着四周,对忽然包围自己的寂静感到了一丝惶恐。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和吵闹打破了宫殿内的寂静。 脚步声停在了宫殿的入口。 “卧槽!” “好大一只蛤蟆!等等……这玩意儿能算是蛤蟆吗?” “得亏来瞧了眼,差点漏了真·BOSS。” “兄弟们,准备开团了!” “噢噢噢!”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但索多能感觉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独自面对那些眼冒绿光的家伙,这一次索多彻底的慌了…… …… 血山的战役已经落下了帷幕,卫府荒原上的激战却才刚刚进入白热化。 在钢铁之心号与忠诚号飞艇的炮火支援,骷髅兵团的装甲编队在一众子实体的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37毫米速射炮持续不断的宣泄着火力,同时还有2号坦克的车载机枪。 无论是那些被纳果腐蚀的感染者,还是那些被纳果唤醒的亡骸,在那钢铁火雨的面前纷纷化作了尘土,随后被碾入了履带的辙痕。 不过即便如此,那些被菌丝操纵着的傀儡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或朝着闯入荒原的装甲编队聚集,或涌向卫府军事基地。 被杀死的它们会沉入泥土,许久之后又会重新长出来。 就像春风吹过之后的野草一样。 只要那灰绿色的雾霾不散去,只要根植在这片土壤中的菌丝不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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