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地盘。 就在亚尔曼如此想着的时候,一位熟人从码头上走了过来,隔着老远便和他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朋友,你可算是回来了!” 看着站在甲板上的亚尔曼,张泽一脸激动的表情。 他之所以如此激动,倒不是因为他有多想念这个大鼻子,而是这个大鼻子的船上装着的一座座金矿! 数千名年轻的劳动力! 对于正在发展阶段的一号定居点,可不就是金矿吗?! 在过去数个月的时间里,他通过多方举证,不但找到了西帆港惨案的幸存者,还想办法弄来了雄狮城惨案的影像资料,终于在听证会上将地方代表辩得哑口无言,给婆罗行省地区的逃难者开了一条快速办理“被监管者身份”的快速通道。 虽然被监管者的身份并不是很难拿,只要宣誓自己不是掠夺者就能进入“考察期”,并获得一张临时的证件。 然而东部诸省的情况毕竟特殊,仅靠宣誓是无法排除掉藏在流民中的掠夺者的,而海涯行省的定居点又不像河谷行省,有着一套完善的办法和发展成熟的机构能完成这项监管工作。 因此,地方当局根据自身的需要,给临时身份加了一些限制规定,比如不能办理贷款业务,比如不能从事特定行业等等。 这样一来聚居地在消化这批移民的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风险就被降到了最低,至少能减少让食人魔当上主治医师,让纵火犯当上消防员的概率。 这些规定主要是面向身份完全一片空白的幸存者。 如果是来自理想城、云间行省、南海联盟或者落霞行省的幸存者则不受此限制。 包括薯条港和金加仑港,乃至来自大陆西边的威兰特人也是一样。 他们可以跳过临时身份,直接获得“被监管者”身份,甚至根据自身的能力还可以将监管周期缩减到几天之内,几乎相当于直接发联盟的身份证了。 张泽并没有给那些婆罗人争取到和理想城居民同等的权益,毕竟那也不现实,更不可能获得任何人的支持。 不过为了方便他的业务展开,他还是尽最大努力帮那些难民争取到了和“有身份的幸存者们”一样的权益。 众所周知,婆罗行省是没有广泛意义上的掠夺者的。 当地的幸存者吃苦耐劳,用筛选掠夺者的规则针对他们显然是欺负老实人了。 在充分听取各方意见之后,代表会最终作出了让步,签署了第10号法案。 法案规定,准许私人机构在缴纳足额保证金之后,为无身份的幸存者提供担保,直接以被监管者身份度过临时身份的考核期。 如果这些幸存者在考核期内发生刑事犯罪,不但将面临刑事起诉,当局还将没收私人机构缴纳的保证金,对受害者进行赔付。 这样一来,相当于将原本由社会整体承受的风险,转嫁给“想赚这笔钱”的私人了,地方当局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解决了法律上的问题,张泽立刻根据之前和合伙人们商量好的计划,注册了“挂壁劳务中介公司”,就等着那些牛马——哦不,难民们下船了。 看着岸上那个激动地挥着手的年轻人,亨克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亚尔曼问道。 “这位是?” 亚尔曼朝着码头上挥了挥手,同时向一旁的同胞说道。 “张泽,挂壁劳务中介的股东之一,我在死亡海岸的合伙人……一会儿我会和你介绍的。” 亚尔曼和亨克简单的介绍了下一号定居点的情况,以及这个挂壁劳务中介公司的性质,包括盈利模式等等。 虽然他自己也是刚刚才靠岸,但来这里的一路上他一直都有和张泽通过电报交流,所以对这儿的情况都是比较了解的。 亨克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呼“这特么也行”。不过为了了解更多信息,他倒也没有插嘴说自己的看法,只是认真听着。 就在亚尔曼简单介绍完自家公司业务的同时,张泽已经顺着舷梯登上了甲板,从那群渴望着下船的乘客们身旁挤过,走到了船艏。 除了他自己之外,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定居点居民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胳膊肘下面夹着一支薄薄的平板电脑。 “这位就是亚尔曼先生,我们公司的另一位合伙人!” 那工作人员和亚尔曼握了下手,随后便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您好,亚尔曼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麻烦你提供一下乘客的名单,我们需要对人员进行登记,然后才能给他们发证件。” “没问题,名单我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这边过目。” 说着,亚尔曼从自己的助手那里接过了一本名册,递到了那位居民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手中。 亨克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本名册,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活儿眼熟。 像! 简直太像了! 这活儿他也能干啊! 虽然亚尔曼一路上都在和他解释,这和奴隶贸易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在他看来却区别不大,不过是把奴隶契约换成了债务契约而已。 不过亨克并不打算和自己的救命恩人抢生意,捡别人的剩饭也不是他的风格。 看着那攒动的人头和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他很快从中窥见了另一个巨大的商机。 办完了交接的手续,张泽带着船上的一众婆罗人上了岸,并且和亚尔曼约好了一会儿在酒吧碰面。 见众人忙完了之后,亨克立刻将亚尔曼拉到了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道。 “我想留在这里。” 看着愣住的亚尔曼,亨克不等他开口,马不停蹄地继续说道。 “……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给我担保,我可以和那些人一样,支付从西帆港到这里的船票。” 看着一脸热切的亨克,亚尔曼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联盟和军团之间有建立邦交,你倒是不用担保,或者说凯旋城驻曙光城的大使馆已经替你担保过了……不过,你不打算跟我回西帆港了?” 亨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回去有什么用吗?我的酒厂这时候八成已经被拍卖了,而且我敢打赌保险公司一定不会赔我那批货,除非南海联盟公开承认的货船是他们炸的。” 这会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他不会放弃追索保费的权利,但并不意味着他打算将自己的人生也搭上去。 在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他的人生信条便是如此。 亚尔曼多打量了他两眼,眼中不禁带上了几分佩服。 “你倒是看得开。” 亨克咧嘴笑了笑。 “不然还能怎么办?对着沉船的方向抹眼泪吗?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亚尔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是对他的鼓励。 “一会儿我带你去趟办事处,把身份的问题解决了。对了,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亨克自信一笑。 “还不太确定,不过已经大致有个方向了。” 略微惊讶地抬了下眉毛,亚尔曼好奇地问了句。 “方便透露给我吗?”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这几乎是明牌,”轻轻耸了耸肩,亨克回头看向了甲板上那一张张忐忑而又跃跃欲试的脸,咧嘴笑着说道,“你也说了,这些家伙不会一直住在集装箱。” “我敢打赌,等他们发了财,第一件事儿肯定得给自己换个大房子。” 亚尔曼惊讶地看着这个重新振作起来的男人,没想到这家伙连自己的住处都还没个着落,已经开始惦记起帮别人解决住房问题了。 “这可是个大买卖……” “没错,所以我得先找个工作修复一下自己的信用,然后再去找银行借一笔钱开始我的计划。” 看着一脸惊讶的亚尔曼,亨克自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等着瞧好了,我会把自己赔掉的钱全都赚回来……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亚尔曼其实并不是很看好这个好高骛远的家伙,不过却也没有打击自己的同胞,只是笑着客套了一句。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知道这位恩人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亨克却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 “等你下次回来,你会知道我没有开玩笑的。” …… 在挂壁劳务中介公司的帮助下,两千七百个来自西帆港的新移民在一号定居点的办事处顺利完成了登记的手续,并获得了“被监管者”的身份。 从此以后,他们将作为联盟的“准公民”,为终结废土纪元以及解放所有受苦难的幸存者而奋斗。 当然,这与他们要偿还的贷款并不冲突。 就算他们打算去解放外星人,也得先把自己眼下的生活过好了再说。 联盟不是乌托邦,只救自救的人。 如果把这儿当成了理想城那一定会后悔,但如果想要的只是公平,总归不会太失望。 不过以这些鼠族人、蛇族人的勤劳,想来过上好日子也只是时间问题。与其担心他们过得不如意,倒不如担心他们努力过了,把东部诸省的废土客们给卷死了。 就在这些“萌新”们怀揣着忐忑而激动的心情,跟着劳务中介们走向工地和码头的时候,他们的家乡却是另一番的光景。 婆罗行省,牛州西部的阿卡勒县,永流河转弯的地方,东侧阵地上的士兵们正咀嚼着营养膏。 虽然边缘划水也想分享一些泡面给友军的弟兄们,但奈何现实条件实在不允许。 天上时不时有飞机飞过,一会儿是军团的飞机,一会儿是联盟的飞机,谁也没法彻底的拿下制空权。 在这样的情况,别说是他们不敢生火做饭和烧水,对面的威兰特人同样不敢。 毕竟现在和之前不同了。 婆罗国第十一万人队缴获了五十二门“火弩”自行火炮以及将近一支千人队的炮弹。 200毫米炮给威兰特人带来的心理压力远远超越了155毫米。 哪怕在实战中,后者杀伤的威兰特人要比前者高出了整整一个数量级…… 这场战争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威兰特人在等到了飞艇的增援之后并没有火急火燎地发动进攻,而是一改之前冒进的策略,将战线宽度从短短的数十公里拉宽成了数百公里,将那锐利的锥子变成了一把宽刃的斧子。 这对于缺乏后勤装备的婆罗国而言非常棘手。 虽然婆罗国在人数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但阵地与阵地之间互相难以支援却是硬伤。 稍有不慎,他们便有可能又会重蹈在狮州时的覆辙。 即,被依靠机动性集中力量的军团一点击破,接着整条战线首尾不能相顾,在撤退和回防中乱成一团,最终不攻自破。 不过,即便双方的战线已经被拉宽到数百公里,阿卡勒县仍然是一道双方都忽视不了的关卡。 无论是地理上的战略意义,还是精神上的战略意义,南方军团对于这里都是志在必得。 也正是因此,无论是死亡兵团的玩家,还是驻扎在这里的婆罗国士兵们都做好了和军团决一死战的准备。 为了打起来的时候不被俘虏拖后腿,他们还特意将之前抓到的俘虏们送去了后方。 根据联盟与凯旋城大使达成的协议,那些威兰特人将在抵达天都之后前往金加仑港。 也只有那里有安置这些人的地方,以及安置他们的余力。 说到那些俘虏们去向的时候,伊舍尔还不禁和边缘划水揶揄,说婆罗国的幸存者们梦寐以求想上的岸,一辈子都未必上得了,而那帮大鼻子只是举手投个降就能去了。 “……所以我总觉得,亚努什那个家伙有时候错了又没错,这个世界上也许确实不存在公平这种东西。我能救得了教堂里的那些无辜的平民,却救不了我自己,也救不了我的同胞。” 边缘划水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 他很难和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脚下这片土地的人解释清楚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是以什么样的逻辑和规则在运行。 虽然军团和联盟的战争已经在事实上开始了,但联盟和凯旋城的关系却并不坏。 班诺特一直在试图给这场大火降温,而管理者也不希望将这场反帝国ZY的战争变成反所有威兰特人。 毕竟如果那样的话,等于是又走上战建委的老路了。 然而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 无论是坐在他面前的人,还是他自己。 “……我并不认为他们去了金加仑港就是上岸了,他们的岸在凯旋城,如果他们不把他们看到的东西带回去,他们永远都上不了岸。” 顿了顿,边缘划水又继续说道,“包括你们……我并不认为你们去了金加仑港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就是上岸了。” 伊舍尔笑了笑,用闲聊的口吻说道。 “那我们的岸是哪里呢?” 边缘划水低声道。 “其实就在你们的脚下……但我觉得,就算我这么说了,你肯定也会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我没有这么想,兄弟,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伊舍尔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上的星空,又看向了鞋上的泥巴,“我只是觉得……这条路也太特么长了,不知道我孙子的孙子能不能替我看到。” 看着那张悲观的脸,边缘划水将手放在了他肩上。 “一定会的……而且我相信不用等到你孙子的孙子,你自己就可以。” 伊舍尔哈哈笑了笑。 “那借你吉言了!” 哪有这么容易。 不过他并未说给对面的好兄弟,只是将这句话放在了心里。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走了过来,站定之后行了个军礼。 “报告!来自天都的电报!” 伊舍尔麻溜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从那军官的手中接过了电报,展开之后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嘴角咧了咧。 “这阿布赛克……呵呵。” 见伊舍尔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边缘划水也拍了拍裤腿站身,走到他旁边问了一句。 “上面写着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份调令,”见联盟的兄弟感兴趣,伊舍尔便将手中那份电报递给了过去,“我们的大统领想成立一支野战军,支援猛犸国的北方三州……毕竟那拉西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也得投桃报李下。” 边缘划水的表情有些怪异。 “……你们还有余力支援别人?” 猛犸国的陆军好歹经过了全面换装和改制,虽然正面战场依旧不是军团的对手,但好歹不用给联盟添太多麻烦。 也正是因此,联盟对猛犸国的援助主要是在金钱方面,而志愿者则大多都来了婆罗国这边。 他实在没搞明白这又是什么操作。 伊舍尔咧嘴笑了笑。 “这你就不懂了,婆罗人的哲学不是说话的艺术,而是不说话的艺术。” 边缘划水愣了下。 “不说话的艺术?” 伊舍尔点了下头。 “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就比如这份调令,明面上是让我们去北边增援,但实际上却是让我们去避难的。” 至于避什么难,伊舍尔并没有明说。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什么不说话的艺术,而是因为情商。 边缘划水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声感慨道。 “……真特娘的水浅王八多。” “奸奇!是奸奇!”一旁看热闹的负债大眼和工地佬窃窃私语地嘀咕着,眼中满是兴奋。 恐虐,纳垢和奸奇都有了! 色孽还会远吗? 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部资料片了! 伊舍尔苦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膀说道。 “总之……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阿布赛克也有自己的难处,“马王”沙鲁克正盯着他,他自己心里头也有躲不开的心魔。不过反过来想这其实也是好事,如果没有沙鲁克这个滑头,搞不好他就成这个滑头了。” 边缘划水闻言一时间哑然。 他本以为废土上心眼最多的也就学院了,没想到卓巴尔山脉的南边还藏着一个“凤雏”。 不过学院的阴谋主要是对外和自保,而这里的人们的心眼却似乎都用在了内耗上,甚至由此而演化出了一套独特的哲学理论。 来自文明社会的边缘无法理解,却大受震撼。 看着联盟的兄弟一脸茫然的表情,伊舍尔轻咳了一声说道。 “对了,你们放心,我们不会留下你们独自防守这里……之后会有两支万人队过来接替我们,就是麻烦你们把之前教给我们的东西,在给他们讲一遍了。” 边缘划水定了定神,看着他说道。 “我倒不担心这个,无论有没有人和我们待在一起,我们都会尽全力守下去……只要你们还没有放弃抵抗。” 伊舍尔笑着说道。 “那个你们倒不用担心,阿布赛克是个混蛋,但不是个傻瓜,他敢投降,我就敢赌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边缘划水跟着他笑了笑,随后又收敛了笑容,抱了下拳头。 “保重了兄弟。” 伊舍尔也回敬地抱了抱拳头,表情珍重了起来。 “你也保重!” 第874章 旗鼓相当的较量 整编第11、3万人队成立北方野战军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前线,而前线部队从指挥层到基层的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人松了口气,乃至于庆幸,尤其是有家室的人,和那些在战场上待久了的老兵。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留在这里几乎是必死无疑。 然而也有些人表示了无法理解乃至于愤慨。 这些人大多是年轻人,尤其是十五六七的小伙儿。 听闻了威兰特人在雄狮城的暴行,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立刻与那些大鼻子们决一死战。 尤其是号角号的撤退,让他们看见了胜利的希望——联盟的兄弟们用行动告诉了他们,军团并不是无法战胜的。 然而现在阿布赛克的一纸调令却要他们将这个机会拱手让人,无疑是给他们满腔的热血泼了一盆冷水! 尤其是第11万人队的指挥官约卡勒。 作为阿卡勒县大捷的另一大功臣,他在听完了伊舍尔转述的命令之后,顿时火冒三丈地从指挥桌前站了起来。 “我不同意!” 似乎是觉得语气不够强烈,他在说完第一句之后紧跟着又用坚决的语气在后面补了一句。 “我坚决不同意!阿卡勒县的战略意义你也知道,一旦让军团控制了这里他们的补给线就能从我们南部的平原长驱直入!而且在这时候换防,简直是拿前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毕竟北方三州多山地,猛犸国陆军的后勤系统中又没有200毫米炮的弹药,阿布赛克也不可能将这些装备让给拉西。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第11万人队一旦去了北边,就得把那52门自行火炮留下。 他的士兵好不容易学会了如何操作那些火炮,现在阿布赛克要他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他怎么可能答应! 至于死。 他反而没那么怕。 自从听闻尤多诺的死讯之后,他就已经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了,只要能多杀一些威兰特人,就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面对怒气冲冲的约卡勒,伊舍尔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 阿卡勒县的战略意义确实重要,不只是他们能看得出来,军团同样也能看得出来。 然而也正是因此,军团必定会尽全力进攻这里。而即便有死亡兵团的支援,仅靠着他们这些人想守住这里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他们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这里尽可能消灭军团的有生力量,为以后的胜利做铺垫。 这就好比是赛马。 用小马去换掉对方的大马,以求的能在第二场交锋中能用己方的大马去换掉对方的中马。 只是残酷的地方在于,输掉的那匹马会死。 也正是因此,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事情,同时也是政治上的。 约卡勒显然没有看明白,阿布赛克扔向他的橄榄枝。 伊舍尔甚至可断言,这家伙要是敢抗命不从,即使日后赢了这场仗,也是要上刑场的。 虽然不想拿军衔压人,但他更不想看着家伙犯浑,于是还是拿出了长官的威严,语气强硬的下令道。 “约卡勒万夫长!这是命令!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我不想说第二次!” 约卡勒的眼睛微微眯起了。 “我要是不听呢?” 伊舍尔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我就只能送你上军事法庭了。” 指挥帐内空气瞬间紧张了起来。 感觉到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两边的警卫员都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配枪上。 约卡勒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死死地盯着面无表情的伊舍尔,忽然看向一旁的警卫员吼道。 “干什么呢你们,想造反吗?” 他身旁的警卫被吼得一脸懵逼,但还是下意识地将手从枪套上挪开了。 伊舍尔身后的警卫员纷纷松了口气,也将手从枪套上挪开。 如果可以选的话,他们真不想和同胞动手。 从天王之乱开始,在内斗中死去的婆罗人已经够多了…… 走到了伊舍尔的旁边,约卡勒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行,我听你的。” 他和身旁的警卫一样宁可死在威兰特人的手上,也不想死在自己人的手上,更不想背上叛徒的名字。 不过这与他心中的忿怒并不冲突。 他尤其无法接受的是,这个直到一个月前还是个小小的千夫长的家伙,就这样骑到了他的头上。 在亚努什还在的时候,他就是一星万夫长了! 伊舍尔看着那愤恨的眼神,却并没有做太多表示,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 “那就快去。” …… 换防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就在伊舍尔找到约卡勒万夫长谈话后的第二天,第50、51、53万人队浩浩荡荡地奔赴了大河转弯处的防御区段。 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虽然个头不高,多半都瘦的像竹竿一样,但一个二个都士气高昂,精神饱满。 不止如此,他们的肩上都挂着清一色的LD-47,腰上挎着和死亡兵团同款的工兵铲,偶尔还有一两个弟兄背着RPG火箭筒。 这番精良的装备,惹得第11万人队的弟兄好不羡慕。 他们大多是尤多诺的旧部,手上的那点儿装备都是冒死从威兰特人手中抢回来的。 这些家伙倒好,一上来就是“满配”的神装了,而且马上还要“白捡”五十二门自行火炮。 后勤处的附近。 几个老兵站在弹药存放点的旁边,一脸羡慕地瞅着远处那几个“试车”的新兵,嘴里没忍住嘀咕道。 “妈的,这么好的装备留给这帮菜鸟真是白瞎了。” “呵……谁要咱摊上个长跑冠军。” “我记得那家伙当时也在雄狮城,结果尤多诺将军留下来了,他跑了。” “呵呵,果然懦夫和懦夫是一对儿,要不为啥是他升了官,而不是咱们的头儿。” “啧,就这怂货也配继承第三万人队的番号!简直是对梅塔尔万夫长的侮辱!” 梅塔尔万夫长是第三万人队的长官,同时也是自开战以来,婆罗国这边阵亡的第一个万夫长级别军官。 他宁死不降的战斗意志鼓舞了不少人,尤其是基层的士兵们。 众人小声的窃窃私语,直到看见伊舍尔万夫长从远处走来,这才停止了闲言碎语的交谈。 不满归不满。 他们犯不着给自己的长官找麻烦。 虽然他们将不满藏的很小心,但显然瞒不过伊舍尔的眼睛。 不过,他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犯不着和一群大头兵们见识,完成了装备交割之后,便径直回了第3万人队的阵地。 和第11万人队的弟兄不同。 重新整编的第3万人队都是他的嫡系部队,从千夫长到下面的大头兵都是他的人。 阿布赛克希望他能够借着成立北方野战军的机会,将约卡勒收编到自己的麾下。 不过就约卡勒之前不合作的态度,他对约卡勒主动配合自己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 他打算提拔几名中层军官到第11万人队那边去担任参谋或者教官之类的职务。 这样一来,无论约卡勒是否能理解自己的苦衷,至少名义上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他不想看着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军官,死在战场之外的斗争中。 他们为此牺牲的弟兄已经足够多了…… 将人事安排也一起搞定了之后,伊舍尔便带着自己的几个警卫员,在阵地上巡视了起来。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他想再看看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顺便也散散心。 路过一处防空阵地的时候,伊舍尔忽然瞧见避弹坑里竖着几支头盔,正凑在一起看着什么。 之前开安全会议的时候,他和底下的军官三令五申地强调过,非必要情况一个坑里不得待三个人以上。 他这粗略一数,整个班的人都蹲里面了! 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伊舍尔朝着坑里瞧了一眼,只见围在中间的是一本小小册子,忽然出声道。 “你们在看什么玩意儿?” 被头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几个士兵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将那本小册子来回丢着,最后丢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手上。 那小伙子人看着老实的很,大概是个农民的孩子,伊舍尔只是瞪了他一眼,他便结结巴巴地一股脑全交代了。 “报,报告长官!是,是《家书》……” 伊舍尔愣了下。 “啥?” 那小伙子挠了挠头,紧张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从那些威兰特人身上缴获来的,听说在西帆港是禁书。” 西帆港的禁书威兰特人怎么会有? 伊舍尔心中困惑,不过很快又想到威兰特人在西帆港的特权,于是也就见怪不怪了。 军团对自己人一直奉行的是凯旋城的法律,至于西帆港的法律那是约束婆罗人的。 而且这书未必是威兰特人自己的,没准儿是从附近农民或者市民的手上抢过来的也说不定。 不过紧接着伊舍尔又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书会让威兰特人怕成这样。 “你特娘的又拿俘虏的东西,老子之前开会的时候在会上怎么说的?你的长官没有教你?” 挨了一顿臭骂,那小伙子一脸委屈地解释道。 “不是我拿……是他们丢下的。” “给我瞅两眼。” “是!”看着伸手的万夫长,那小伙子立刻将手中的小册子举过头顶递了上去。 伸手接过了家书,伊舍尔将其翻开瞧了两眼,只见主要是一些劝人向善的车轱辘话,倒也没什么吓人的东西。 就像银月教派的教典。 至少他想象不明白威兰特人为什么会害怕这玩意儿,居然大张旗鼓地将其封杀了。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不过,令伊舍尔在意的倒不是这本书的内容,而是那些印在一行行字上的音标。 这个音标可是个好东西。 当初梅尔吉奥先生教他们识字的时候,也是先教的音标,然后再教他们其他东西。 人联语其实很简单。 只要会认,基本上离会写也不远了。 将小册子从头翻到了尾,伊舍尔拿在手中晃了晃,看着那一脸忐忑的小伙子问道。 “你看得懂这东西吗?” 那小伙子一脸茫然,看向了旁边的战友们。那几个士兵也是面面相觑,摇着头说道。 “不懂……” “我就会写我名字……” “我勉强懂几个音标……猜还是能猜个大概的。” 婆罗国陆军绝大多数士兵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当兵既是脑子一热的决定,也是生活所迫的无奈之举。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心中还是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概念,多学点知识总归是有好处的。 最近的大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虽然那考场在天都进行,但消息传到前线之后,依旧是触动了不少人,尤其是年轻人。 他们渴望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份炙热的感情,与他们渴望改变这片土地的命运是一样赤诚的。 见他们一脸好学的模样,伊舍尔心中隐隐触动。 “你们自己琢磨能琢磨出个什么名堂,等去了北边,我教你们!” “真的?!” 那小伙子的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表情。 其他几名士兵也是一样,听闻伊舍尔将军居然亲自教他们识字,一个二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伊舍尔笑着点了下头,晃了晃手中的小册子,“这书先借我两天,过些天还你。” 那小伙子憨厚地笑着说道。 “不用不用,我们这里还有,您拿去看就行了。” 还有? 伊舍尔愣了下,但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太放在心上。 因为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螺旋桨的轰鸣,一艘艘钢铁飞艇渐渐从云端的下方显现出了轮廓。 那巍峨的钢铁堡垒一共有五座! 果然和他们预料中的一样,南方军团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到了东线上! 不远处的树林子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避弹坑中的边缘划水正调试着手中的步枪。 注意到那透过树林缝隙的光芒被遮挡,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远处的那片天空。 眼睛微微眯起,边缘划水将手中的步枪搁在了一旁。 “终于来了。” …… 抵达战场的不只是五艘飞艇。 还有瑞恩亲自率领的第30万人队,以及重新整编并经过补员的第34、37万人队! 浩浩荡荡的烟尘从地平线上飘起,一辆辆坦克和装甲车在旷野上显现的轮廓。 和上次不同。 这次军团显然是动真格的了! 两艘飞艇刚刚将永流河的东岸纳入射界,便果断扔下了那笨重的锚链,完成了射击准备。 飞艇的舰桥上,约翰舰长眺望着落地窗外的那片森林,面无表情的挥了下手。 站在一旁的副官立刻抓起了通讯器,扯开嗓子大声吼道。 “开炮!!!” 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一支支炮管喷出粗长的火舌。 铺天盖地的弹雨如同飞蝗,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撞向了那片茂密的树林。 “轰!!!” 爆炸的火光顷刻间填满了一半的山头,黄绿色的浓烟几乎将河东边的整片树林吞没了进去。 这轮炮击无论是覆盖的范围还是火力的密度,都远远超过了上一场会战中号角号的炮火。 不止如此。 那滚雷一般的炮声足足响了五轮,毁天灭地的架势就好像要将联盟和婆罗国的阵地从大地上抹去一样! 经过一番狂轰滥炸,毒烟几乎洗礼了整片树林,而被笼罩其中的植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逐渐将一些隐藏的阵地暴露了出来。 之前的战役中,号角号虽然也动用了化学武器,但效果远远没有这次出色。 至于这次的效果为何会如此出色,原因也很简单。 南方军团部署在前线的战地研究所,对“死剂”的成分和装药方式进行了改良。 站在落地窗的旁边,穿着白大褂的马丁眼神狂热地注视着那片正在枯萎的树林,鼻尖恨不得戳破那边防弹玻璃。 作为战地研究所的所长,“死剂”项目正是他的手笔。 炮击停歇之后,他立刻回头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约翰舰长,笑容灿烂地说道。 “……怎么样?尊敬的万夫长先生,我的研究成果还令您满意吗。” “还行吧。” 右胳膊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下颚靠着手背的约翰百无聊赖地回了一句。 其实比起毒气,他更倾向于用火。 然而无奈的是,这里地处热带,气候潮湿多雨,燃烧弹的毁伤范围有限。 得到肯定的回答,马丁的脸上露出瘆人的笑容,一刻不停地继续说道。 “毒性还能进一步加强……不过我需要一些尸体,主要是为了研究用。” 约翰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会把你的要求转告给瑞恩万夫长,打扫战场是陆军的活儿。” “万分感谢!”马丁深深的鞠了个躬,随后便我行我素地离开了舰桥。 他刚进去的东西已经看完了,接下来只要等待那些威兰特人将尸体送到他的实验室就好。 约翰没有阻拦他。 倒不如说,他巴不得这个身上带着尸臭味的家伙滚远点。 站在一旁的副官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又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约翰,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说道。 “这种家伙居然是避难所居民……你说他是披着人皮的变种人我都相信。” 看着落地窗外那片被炮火耕耘过的土地,约翰轻轻笑了一声。 “我从来不觉得避难所保护的是什么好人,好坏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也从来都不是避难所筛选的标准。” 况且也不是所有避难所都执行的是正常的庇护任务。 这其中不乏一些扭曲的实验,或者经过时间的发酵而酝酿出的大雷。 看着落地窗外徐徐向前推进的部队,一直没有开口的参谋开口说道。 “结束了,这场战争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他想象不出来有什么东西能挡得住这支部队。 就算是核弹也不可能! 也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传来地面部队的支援火力请求。 约翰看向了一旁的副官,或者立刻会意,握着通讯器大声吼道。 “切换白磷弹!” 就在命令下达的同一时间,一门门火炮迅速完成了装填。 确认各炮组的情况之后,他立刻扯开嗓门继续吼道。 “开炮!!!” 与此同时,永流河西边的旷野,坐在指挥车里的瑞恩正面带笑容地看着窗外天空中一道道闪烁的火光。 如此密集的火力,没有任何碳基生物能够从对面的阵地上幸存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火箭!是联盟的火箭弹!” 听到那声音,瑞恩的瞳孔猛的一缩,立刻伸手打开了全息屏幕,并连接上了指挥车车顶的观察镜头。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枚枚拖拽着尾焰的火箭弹逆着那从天而降的火雨,从遥远的山峦扑向了天空。 那些火箭弹的目标似乎是飞艇? 他们疯了吗?! 瑞恩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然而他并没有困惑太久,那炸裂在天空的火光很快解答了他的困惑。 那些火箭弹确实没能挨着飞艇,然而爆炸产生的碎片与燃烧物,却被那一排排向外伸展的螺旋桨主动“吸”了进去。 意识到联盟想干什么,瑞恩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对着对讲机吼道。 “把螺旋桨关掉!” 事实上不用他说这句话,那些舰长们已经意识到了问题,下令关闭了螺旋桨。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吸入燃油的螺旋桨瞬间化作了一团火球,而那汹涌的火势还在沿着展开的翅膀向着飞艇的方向蔓延。 五艘飞艇有三艘被点着了翅膀! 偏导护盾虽然能挡得住爆炸的破片,却挡不住那燃烧的火焰。 无奈之下,三艘倒霉的飞艇只能主动抛弃了机翼,任由那燃烧着的“翅膀”坠向地面。 虽然机翼的损伤对于军团的飞艇而言算不上致命,但三艘飞艇同时失去机动力,对他们来说也有够丢脸的了。 瑞恩万夫长心中怒火重烧,牙关紧咬,恨不得将牙齿碾碎了。 “号角、滚雷听令!瞄准他们的反制火力给我轰!” 通讯频道中很快传来回答。 “收到……可是尊敬的瑞恩万夫长,敌方的火箭炮阵地在我们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外!” “那就给老子收起锚链开过去打!” 没有一刻停留,瑞恩万夫长继续大吼着下令道。 “第30、34、37万人队注意!向河岸边继续推进!歼灭一切挡在你们面前的活人!” “我碾碎他们!!!” 另一边,永流河东岸的阵地上,带着防毒面具的负债大眼站了起来。 虽然他们的火箭炮让军团吃了个瘪,但对面的炮击同样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包括兵团长边缘老兄,就死在了先前的那场炮击中。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 对于骷髅兵团来说,献祭兵团长是偶然。 但对于死亡兵团而言,那不过是基操。 毫不犹豫的接过了指挥权,负债大眼扯开了嗓门吼道。 “兄弟们!这帮大鼻子还不死心,咱给他们上一课!!!” 通讯频道中很快传来了一声声士气高昂的咆哮与怒吼。 “嗷嗷嗷!!!” 第875章 疯狂 泥泞的旷野上燃烧着扭曲的钢铁,雨水冲刷的河滩边上埋着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骸。 搭好浮桥之后,五千名扛着开膛者步枪的光荣军士兵率先发动了冲锋,紧接着又是五千人。 这些克隆人就像是脱缰的鬣狗一样,凶狠地扑向了联盟与婆罗国陆军的散兵阵地。 激烈的战斗让整片树林变成了残酷的绞肉机,一波接着一波填进去的克隆人就像那滚动的肉块。 对面也是一样。 在那近乎狂热的冲锋下承受着剧烈的伤亡。 然而即便如此,上万余克隆人士兵的冲锋,依旧没能冲垮伫立在河东岸的阵地。 对面的人就好像不死的一样,在经过了连续十轮的冲锋和炮击之后,仍然时不时地响起零星刺耳的枪响。 那血腥的惨状令所有围观的威兰特人士兵都不禁咽了口唾沫,直到这时他们才终于渐渐明白第36万人队的弟兄到底遭遇了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们庆幸,死的都是些克隆人炮灰,他们便听到了长官雷霆般的咆哮。 “我们的光荣军已经瓦解了敌军的防线!现在!检查你们的装备!准备突击!” 光荣军的克隆人步兵并非是无限的,就像支援队的炮弹一样,轰过了之后终究还得让正规军去冲锋。 尤其是那些克隆人并不适合与散兵作战,它们就像疯狗一样难以控制和沟通,只适合对稳固的防线冲锋。 打头阵的千人队很快在桥头完成了集结。 军靴跨过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穿着外骨骼和防弹甲的威兰特人士兵瞪大着眼睛盯着那片枯萎的森林,将恐惧和勇气一同宣泄在了冲锋的吼声中。 “噢噢噢!!!” 他们在装甲车与坦克的掩护下冲过了河岸的防区,与躲藏在森林与丘陵中的联合部队爆发了激烈的交火。 惨烈的厮杀正式拉开了帷幕,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黄昏,那横流的血液将土地、山林、河流以及太阳全都染成了猩红。 死亡兵团全部战死! 坚守在阵地上的玩家几乎是打空了最后一发子弹,并且连捡来的武器都给打空了。 地精兵团的火箭炮阵地也是一样。 十二门“暴风雨”火箭炮被号角号飞艇全部摧毁,只有零星分散在山区的几门155毫米野战炮幸存。 婆罗国陆军同样伤亡惨重。 刚刚顶上前线的第50、51、52万人队还没来得及熟悉当地的情况,就被迫打了一场硬仗,一时间伤亡惨重。 不过,南方军团同样没讨到任何好处。 一万名光荣军姑且不论,正规军的伤亡已然达到了四千余,报废的载具更是超过了三百! 而且,这还是在有飞艇支援,以及联盟的燃烧兵团和金加仑港的第一机步师已经回防天都的情况下。 除了地面部队的损失之外,空中力量的损失也不小。 五艘飞艇里,三艘失去了动力。 就算西帆港准备了可更换的机翼,想把这三艘飞艇修好也得花上个一两周的时间了。 望着远处那一片狼籍的河滩,坐在指挥车上的瑞恩万夫长死死地捏着拳头,将牙齿咬出咯吱的声音。 半晌后,他从嘴里挤出来一句咒骂。 “……一群废物!” 这场战斗虽然是他们赢了,但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毕竟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们会像捏死一只蚂蚱一样捏死驻扎在东岸的那帮家伙,找回被第36万人队丢掉的面子和士气,却没想到被这只蚂蚱咬下来一块肉。 没有人会为代价如此高昂的胜利而欢呼。 他甚至从那些士兵们的脸上看到了绝不该出现在威兰特人脸上的惊魂未定和惶恐。 看着正在气头上的长官一旁的副官和参谋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表情,一句话也不敢说。 就在这时全息屏幕上传来通讯请求。 看到那跳出的信号,瑞恩的心脏不自觉地咯噔了一声,直到看见是约翰那家伙打来的才松了口气,按下了接通按钮。 看着出现在全息屏幕中的那张脸,瑞恩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事。” 大概是感觉到了瑞恩心情不太好,约翰没敢像以前一样奚落陆军又打了呆仗,只是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古里昂将军安排在我飞艇上的那个蓝地鼠希望我们能给他提供一些尸体,最好是要被毒死的那种。” 瑞恩不耐烦地说道。 “这么多死人,老子上哪给他找被毒死的。”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全息屏幕中就抢进来一只讨厌的塌鼻子。 “给我一支工程队!还有一支医疗队!我可以自己盖个前线研究所!” 听到这个要求,瑞恩心中冷笑了一声。 一支工程队加一支医疗队…… 真是好意思开这个口!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那个蓝地鼠桀笑了两声。 “当然有!只要我的项目完成,您就能得到一款只对婆罗人管用的病毒……甚至不只是婆罗人,我们可以自定义受体的RNA,让‘死剂’根据我们的需要,匹配具有特定DNA的受体的能力。” 听不懂这家伙在放什么屁,瑞恩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所以呢?” 马丁轻声说道。 “相当于……你们可以让任何不喜欢的种族从这颗星球上消失。” 瑞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忽然嘴角翘起了一丝笑意。 “……有趣。” 他并不认为这家伙真有那本事,不过试一试倒是无妨。毕竟要是真成了,这场战争搞不好立刻就结束了。 他们并不需要杀死所有婆罗人。 只要杀死一部分,让剩下一部分恐惧就足够了。 马丁嘿嘿笑了笑。 “那……您同意了?” 瑞恩思索了片刻说道。 “工程队没问题,但前线医疗资源紧张,我没有人手给你……医疗队换成百人队可以吗?” 马丁面露难色地说道。 “百人队……您是说您的士兵吗?我不怀疑他们的勇敢,但让他们甄别尸体的死因恐怕有些困难——” 瑞恩不耐烦地摆了下手。 “那就用活人。” 光荣军的克隆人可以随便用。 如果那种速成品不行,还可以去当地抓一些。 只要能减少威兰特人的伤亡,这点儿无关紧要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马丁闻言一愣,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然而很快那张脸上便露出了激动和狂喜。 “哦哦哦……那真是太好了!尊敬的将军!感谢您对终结废土——咳,我的意思是感谢您对科学的支持!” 瑞恩呵呵笑了一声。 “别急着谢我,我要看结果。” “没问题!我的大人!” 马丁深深鞠了个躬。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另一边,阿卡勒县的北部,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眺望着河滩边上打扫战场的威兰特人。 看着那一具具尸体,夜十忍不住咂了咂舌头。 “妈耶……这打的也太特么惨了。” 换做是现实里就这块搁地图上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区域,至少也得磨蹭一两个月才有结果。 也就不把人当人的废土上能这么打了。 由于军团在这儿停了五艘飞艇,雷达开的太多,俩人没敢放无人机窥屏,只能穿着吉利服趴地上侦察。 狂风看了一眼VM屏幕上的时间,又看了看远处那艘飞艇,随后声音冷静地说道。 “从毁伤状况来看,争取一周的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对了,你那位学院的朋友需要多久?” 夜十想了想说道。 “差不多一周应该够了吧……” 狂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远处那辆装满尸体的卡车微微皱起了眉头。 只见南方军团的士兵将婆罗人的尸体单独装上了一辆车,沿着歪歪扭扭的河边一直开到了地势平缓处,随后将车厢顶起,将那一车一车的尸体全都倒进了永流河。 同样察觉到了河边的状况,夜十也皱起了眉头。 “他们想干什么?” 狂风思索了片刻说道。 “也许是指望这些尸体冲到下游的天都,能够瓦解婆罗国幸存者的抵抗意志。”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当然,也没准是投毒。” 除了死于战斗之外,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婆罗国士兵是死于毒气。 根据边缘老哥的说法,南方军团使用的毒气弹似乎并非是简单的合成毒素,而是具有一定自我复制能力的病毒。 这玩意儿可比核辐射牛逼多了。 不过最令狂风困惑的地方也在于此。 如果南方军团的目的是为了占领这里的土地和人口,他实在想不通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除非—— 他们正在进行某种实验。 而他们投放到战场上的这部分病毒,仅仅只是这项实验的过度产物,或者某个最终产物的“不完全体”。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 阿卡勒县失守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天都,不过却已经随着负债大眼的去世传到了官网论坛。 而就在众玩家七嘴八舌放马后炮的时候,天宫上僻静的一角,一群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对着平板电脑忙碌着。 他们都是来自学院的研究员,约莫有百来号人,其中最低的是E级,而最高级的更是达到了B级。 自从南方军团与婆罗行省诸国的战争开始以来,学院便从阿布赛克手中借走了天宫的部分区域,并建立了考察站点。 虽然婆罗国并未和学院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但阿布赛克听闻学院可以帮忙对付军团,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甚至还把巫驮来不及带走的庸医、抄写员、司仪等等都一股脑地安排了过去帮忙。 明面上是帮忙,实际上阿布赛克也是想让这帮家伙跟着学点东西。 不过学院显然是瞧不上这些人的水平,也不太搭理阿布赛克的小心思,只给那些人安排了一些端茶倒水打杂的活儿。 至于涉及到研究的打杂的活儿,他们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勘探员以及学徒。 考察站点的门口。 方长向执勤的仿生人士兵出示了带识别码的卡片,带着几名穿着外骨骼的玩家,拖着一辆塞满了裹尸袋的推车越过了哨卡。 蒋雪洲的导师杨凯正好站在一座营房的旁边,指挥着几名E级研究员操作着一台四四方方的终端设备。 方长的眼中带上了几分好奇,凑过去瞧了两眼,接着问道。 “这是?” 杨凯倒也没有和他卖关子,言简意赅地介绍道。 “我们为这台星舰重新设计制作的控制终端,通过这玩意儿我们可以在不进入星舰内部的情况下连接到星舰的控制服务器,调整反应堆的输出功率以及获得连接许可等等……” “总之这事儿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一点儿都不简单,当地的土著们在星舰的外壳上堆砌了太多无用的结构,以至于进入星舰内部的通道几乎是完全堵死了。” 方长好奇地问道。 “这玩意儿修不好了吗?” 杨凯哈哈笑了声,揶揄了一句说道。 “我们有时候确实比较懒,但并不是瞎子。这玩意儿要是能修好,我们也不会把这东西扔在这儿一个多世纪不管了。”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方长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顿了顿,杨凯又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当地人在这艘星舰上施加的引力太重了,就算是反重力引擎都快承担不起了……根据我们对反应堆运行数据的检查,就算没有这档事儿,这座宫殿最多也就能再飘个三四十年。我们这次再一折腾,估计也就剩下个十年二十年的寿命,你最好和那个阿什么的酋长通个气,别到时候又赖到我们头上。” 方长点了下头说道。 “我会告诉他,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杨凯哈哈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说道。 “那可说不好。” 他这个B级研究员也是从基层一点点爬上来的,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和废土上的幸存者打交道。 那些人心里想着什么他可太了解了…… 就在这时,杨凯终于注意到了方长旁边的那辆推车,以及堆在推车上的裹尸袋。 他的眉毛轻轻抬了下,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这些人……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死剂’的感染者?” 见话题转移到了那些裹尸袋上,方长也收敛了说笑的表情,认真点了下头说道。 “没错。他们是前线阵亡的士兵,我们在他们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没见过的病毒,其遗传物质疑似人为设计。目前联盟生物研究所已经对样本展开了分析……管理者希望我们将一部分样品分给你们研究,也许你们能发现一些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杨凯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神色渐渐认真了起来。 “行,尸体放在这里吧。” 病毒武器可要比核武器危险多了,后者再牛逼也就摧毁一片区域,而前者作用的范围却是整个生态圈。 说完,他扬起食指在个人终端上敲了两下,很快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小伙子走了过来。 那小伙子看着很年轻,只有十八出头的模样,不过身上却有一股专业人士的的气质。 尤其是那锃亮的脑门,简直太令人信服了。 面对杨凯,那小伙子恭敬说道。 “教授,您找我?” “秦远行是吧……没错,我找你有点儿事情。” 似乎是不记得自己有这个学生了,杨凯扫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才将这张脸和系统中的编号对上,接着言简意赅地继续说道。 “我们的老朋友送来了一些病毒样品,我记得你的研究方向包括病毒学,你做下RNA和病理分析,做完了再和我们的数据库比对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弄个成本合适的解决方案出来。” 一听说自己的专业能派上用场了,那小伙子的眼睛顿时一亮,精神抖擞地说道。 “放心交给我好了!” 学院最不缺的就是有研究员,缺的只是出头的机会。 他的能力并不逊色D级的师兄师姐们,之所以仍然是个E级,仅仅是因为履历上不够资格罢了。 看着那个匆匆离开的小伙子,方长眼中带着一丝明显的羡慕。 虽然联盟的研究人员也不少,但显然还没多到随便喊个人出列就能负责一个大项目的程度。 至少在研究人才的储备这块,学院的底蕴确实有够深厚的。 要是能把这帮E级拐来联盟就好了! 此时此刻的杨凯并不知道,就因为他在无意之间装的逼,自己的墙角已经被某个家伙给惦记上了。 从那背影消失的地方收回了视线,方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杨凯继续说道。 “对了,根据我们前线部队最新反馈的情况,他们发现威兰特人将一些携带有病毒的尸体投进了河里,我们担心这种病毒可能污染永流河的水体。” 杨凯的眉头微微皱起,思忖了片刻说道。 “嗯,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最好提醒一下当地的酋长,让他的幸存者们注意一下卫生,比如洗衣服的时候尽量别用河水,饮用水记得煮沸了再喝。” 往永流河里投毒…… 这帮大鼻子真是够狠的。 病毒不会只待在永流河,迟早会被河水冲进海里,到时候只有天晓得鱼群和洋流会把它们带去哪儿。 所幸这个“死剂”具有着极高的致死率,从病理学的角度来讲并不算是完美的病毒,传播的范围想来也不会太广。 不过很显然,那群杀红眼了的疯子不可能满足于眼下的半成品,一定会想着法子对现有的样品进行改良,让它在兼具破坏力的同时拥有更强的传染力以及传播效率。 用高科技干坏事儿,可比搞建设容易太多了…… 第876章 生化战 《废土OL》的世界并非一个个彼此割裂的孤岛,而是一个无缝衔接且连续的整体。 一场发生在婆罗海的台风,可能引发百越行省的暴雨。 经过如此之久的封测玩家们对于废土上发生的各种环环相扣的事件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当狂风看见军团向河中投放尸体的时候,立刻就联想到了尸体上携带的病毒可能对下游聚居地产生的影响。 在咨询了学院研究员的意见之后,方长立刻将消息转告了阿布赛克,希望婆罗国当局能做好疫病应对工作。 然而很遗憾的是面对那焦头烂额的事务和一刻也不消停的派系斗争,阿布赛克显然没有拿出足够多的重视。 他嘴上答应了下来也确实吩咐给了卫生委员,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显然没有将这件“小事儿”放在心上。 其实也不怪他不上心。 玩家们对病毒的理解,和废土客们对病毒的理解是截然不同的。 毕竟传染病在人联时代就是一件希有的事情,对于生活在红土上的婆罗人来说更是不痛不痒。 联盟的志愿者们时常有水土不服感冒的人,甚至就连大眼这样的觉醒者都感冒过一次。 然而阿布赛克在当地生活了这么久,只听说过饿死的和穷死的,还真没听说谁是被病毒弄死的。 人联给它的孩子们留下的最大一笔遗产,其实就藏在每一个人的DNA里。 那是受控进化的产物。 即便人类文明已经陷入了停滞,自然诞生的病毒想要追上人类进化的脚步,恐怕也至少需要数个世纪的时间。 然而,这仅仅只是自然衍化下的情况。 如果加上科技的催化,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几乎就在方长通知阿布赛克做好应对疫病准备的第二天,天都北边临河的村庄便发生了严重的灾情。 全村近百户居民六成以上出现了发热症状,而出现发热的病患中更是有一半以上陷入了重度昏迷。 所幸玩家们对可能发生的状况已经有所预料,联盟驻天都战地医院立刻派出医疗小组,对患者进行救治的同时将村庄隔离,并采集病毒样本进行化验。 除此之外,学院的研究员也跟进了调查。 直到这时,阿布赛克才意识到了“生化战”的可怕,连忙从天都城内调遣了一支千人队前往永流河沿岸驻扎,并配合联盟战地医院划定管控区域,接着发电报通告了婆罗国全境,要求各级单位做好卫生以及宣传工作,告诉幸存者们切勿直接饮用未煮沸的河水。 事实上,根本不用阿布赛克当局宣传。 当听闻南方军团往永流河里下毒,从天都到金加仑港的幸存者们都被吓坏了。 家家户户都把锅碗瓢盆放在了屋顶,等着天上下雨,别说是河水不敢碰了,就连井水都不敢喝了。 虽然有矫枉过正的嫌疑,但没有人敢赌那个概率。 毕竟除了学院的研究员和联盟的战地医院,没人能保证水烧开了就一定能将病毒灭活。 感染事件发生的第三天,联盟的战地医院在学院研究员的配合下很快完成了对样品的分析。 收到了来自联盟战地医院的分析报告,阿布赛克虽然前半部分看的云里雾里,但瞧见了报告末尾处那预估上百万的伤亡,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这狗曰的威兰特人真是狠毒!” 虽然联盟的医生在报告中同时也做了科普,这个死亡人数并不会直观的反应到总人口数以及户籍数的变动上,可能会与自然死亡重叠,但还是将阿布赛克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百万人! 整个雄狮城也才一百万人口! 这威兰特人只是朝着永流河里撒了泡尿,就能灭掉相当于一整个雄狮城的婆罗人! 另外,根据联盟生物研究所提供的分析模型,名为“死剂”的病毒已经彻底污染了永流河水系。 虽然目前该病毒的传染力不高,但随着南方军团对该病毒的改良,谁也说不好未来会发生什么。 而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大统领明知道这把剑已经架到了脖子上,除了干着急之外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南方军团与学院、联盟的较量。 虽然这场决斗决定的是婆罗行省幸存者的生死,但他们自己却连站在擂台上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阿布赛克才真正体会到了科技的力量,以及卡巴哈委员所倡导的教育改革的重要。 如果不能掌握知识,并让知识在社会中发挥该有的作用,婆罗人永远都没法真正的站起来,永远都有吃不完的苦! 放下手中的报告,阿布赛克抹了下额前渗出的汗水,嘴里又低声骂道。 “特娘的……这教改一定得搞下去!” 不管有多大的阻力都得搞! 看着骂骂咧咧的阿布赛克,站在办公桌前的内务委员瓦迪亚虽然搞不清楚大统领为什么突然扯到了教改上,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大人您请放心,卡巴哈委员和他的家人已经转移到了天宫,目前已经在内务委员会的保护下,没人能伤的了他们。” 阿布赛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现在倒不担心卡巴哈反倒是担心那些学生们,马上天都就要打起来了,现在又闹了瘟疫,得尽快安排他们上路。” 阿卡勒县已经失守。 前线的二十万炮灰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很快就会轮到杜瓦塔和尼格利的麾下顶上去。 包括他自己的嫡系。 相比起永流河中的毒液,那军团长驱直入的大军才是更迫在眉睫的威胁。 联盟已经向他预告了城中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将那些学生们先送出去。 看着忧心忡忡的阿布赛克,瓦迪亚沉默片刻之后低声说道。 “这项工作本来是教育委员会负责,可自从卡巴哈委员被带走之后,就有流言传出军队要清洗教育委员会,以至于整个教育部门几乎停摆……” 阿布赛克怒道。 “谁特么在那儿乱讲话!” 瓦迪亚苦笑着说道。 “八成是杜瓦塔万夫长……但也有可能是他下面的人。” “这个滑头!” 阿布赛克眯起了眼睛。 好一个将计就计! 那杜瓦塔显然是看穿了他软禁卡巴哈委员的真实意图。即,明面上就大考的事情敲打教育委员,安抚军中的不满声音,背地里却是把人保护了起来。 于是那家伙就给他来了这么一手,帮他的“好人好事儿”做了一波宣传。 站在当局的立场上,偏偏又没法澄清这背后的隐秘。 毕竟人确实是他们抓的,现在澄清抓人是为了人家好,且不说会不会有人信,反而会激怒了他好不容易哄好了的大头兵们。 阿布赛克眯着眼睛沉思了许久,看着瓦迪亚下令道。 “既然他们来个将计就计,那我们就陪他们把戏做全套好了……从即日起,教育委员会暂时由内务委员会接管,直到战时状态结束。” 瓦迪亚神色一肃,恭敬领命道。 “是!” …… 红了眼的不止是步步紧逼的猫,还有那被逼到墙角的老鼠们。 即使军团的铁蹄已经兵临城下,天都的婆罗人依旧没有忘记那祖传的艺能,反而在残酷的高压下变本加厉了。 小小的一场考试不但害的一个委员跌倒,还闹得整个教育委员会几乎停摆。不但各个学校关了门,老师更是停了课,要求阿布赛克放人。 至于城里的士兵们,则一个二个都是虎视眈眈着。 无论他们是谁的麾下,他们对卡巴哈的不满都是相同的。 他们倒要看看谁敢动一下! 这次出来唱戏的又是婆罗国的内务们。 一群戴着黑帽的军官火速接管了教育委员会的院子,并宣布了阿布赛克的命令。 由于教育委员会消极怠工,现在教育委员会由内务委员会接管。 消息一经传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拍手称快,说那些老不死的玩意儿早该突突了,也有人扼腕嗟叹,替卡巴哈委员没遇上明主而惋惜。 尖锐的矛盾已经在事实上割裂了婆罗国的各个阶层。 所有人的肚子里都憋着一股气,只差一个宣泄口释放。 毫不夸张的说,这千疮百孔的天都就像一栋漏雨的屋子,就算没有人来踹门,指不定哪天自己就倒了。 从这层意义上来讲,阿布赛克确实得感谢军团。 他不但从那些大鼻子们的手中拿到了天使轮的投资,还靠着那些大鼻子们的野蛮,愣是把这栋摇摇欲坠的屋子撑了起来。 对于一个平庸的码头工来说,这几乎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总之,虽然整个过程充满了曲折,但结果却是圆满的。 大考选出的500个学生最终还是顺利等到了前往猛犸国的航班。 另外,经过天都大学与猛犸大学反复沟通,后者又给前者多安排了100个学习名额,面向军官以及阵亡将士的家属。 临行当天,天都郊外的军用机场,跑道边上的护栏外挤满了为孩子送行的家属们。 看着脸上爬满皱纹、却洋溢着笑容的老父亲,模样略显稚嫩的小伙子低着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爸,等我学出息了……把您接去联盟。” 老罗茨微微一愣,随即双手抓住了儿子的肩膀,诧异地看着他的眼睛。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阿布赛克大人还等着你回来做官呢,你去联盟做什么。” 纳亚克抬起头,对上了父亲那张老实巴交的脸,还有那双诧异的眼睛。 左邻右舍总夸他父亲老实,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一点都不老实。 那个眼神浑浊的男人其实比任何人都狡猾,也比任何人都市侩。 不过纳亚克并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坏人,更不认为狡猾是什么坏事。 在残酷的丛林中,即使是人畜无害的兔子都长了一千只眼睛和一千只耳朵。 如果他的父亲不够狡猾,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根本活不下来。 相反,坏的是那些绞尽了脑汁,想给他父亲贴上老实这个标签的人。 在牛州的农场中,最老实巴交的就是那些长了两颗脑袋的双头牛。 而最任人宰割的也是它们。 旧帝国曾授予了它们无上的荣誉,但从来没有真正的尊敬过它们一秒。 贵族可以随意享用它们,外人也可以,只有养它们的人不能。 天都的每一个人都说这天已经变了,但他却看得很清楚,这一年四季都在变的玩意儿,变或者不变又有什么用呢? 人还是那些人。 他们悲伤过,愤怒过,清醒过也睡过,但唯独没有变过。 看着还被蒙在鼓里的父亲,纳亚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阿布赛克统领从来都没这么说过……那都是你们替他说的。” 看着还在犯浑的傻孩子,老罗茨着急地恨不得把他摇醒。 “那种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人说吗?你别想那么多,把你的书读好就行了,听爸的话。” 纳亚克没有说话,最终轻叹了一声,把真话藏在了心里。 “我知道了。” 亚努什的死才是个意外,杀了那家伙的人才是真的死定了。 不过他改变不了什么。 他学的再有出息,那位被软禁的卡巴哈委员就是他这辈子的上限了。 若是学习父亲的本领,他说不定能当个不被软禁的卡巴哈委员,或者被捧到神坛上的卡巴哈委员……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权力本来也不是他的追求,包括那些变来变去的花花绿绿的纸钱。 要说真对什么感兴趣,他倒是更想去月亮上看一眼。 听说两百年前曾是一个伟大的时代,那时候的人们比现在有力量的多,也更有知识,只差一点点就能真正地走向星空。 让那段伟大的事业半途而废未免也太可惜了,总得有人替那些先行者们将未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 他想成为那样的人。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要抛下自己的至亲。 只是他会用自己的办法来帮助他们…… 并不知道儿子心里想着什么,老罗茨只见他终于温顺的低头,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咧嘴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真乖……” 昨天喝酒的时候,邻居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儿子吃上皇粮那是迟早的事情。 或许他该认真考虑下,给这以后的家族想个名儿了…… 就在老罗茨将儿子送上飞机的同一时间,皮克利万夫长的小儿子盖尔也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泪别下拎起了行囊。 和老罗茨的儿子不同,他其实不太想去什么猛犸城。 一来马上要打仗了,他不想离父亲太远。 二来那里是狠人拉西的地盘,他的父亲手伸不到那儿,他去了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哪有在天都逍遥自在? 在天都,他不敢得罪的人扳着手指头一数就数完了。其他人只要不是联盟或者学院的外宾,他想怎么得罪就怎么得罪,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不止如此。 这里还有一群和他玩得来的小伙伴,而他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帮重感情的好哥们儿了。 然而无奈的是,这事儿由不得他。 用他老子的说法便是,这机会是他老子提着脑袋去杜瓦塔大委员那里求来的,天大的人情已经欠下了,他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盖尔虽然纨绔了些,而且纨绔的不怎么体面,却并不是个蠢人。 面对老爹捏在手里的皮带,也只能硬着头皮从了。 看着马上要上飞机的盖尔,一位身材略有些发福的小胖子挤到了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老大,您这一去……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盖尔心中隐隐感动,但还是拿出大哥的做派,拍了拍这小弟的肩膀。 “别特么哭哭啼啼的,你特娘的真要是挂念老子,就下功夫学个一年半载,等明年大考考过来陪我!” 一听到这句话,前一秒还在哭着的小胖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苦瓜。 “老大……您也知道那个老东西出的题有多变太,我就是想考上也有心无力啊。” 其他几个千夫长的儿子也纷纷应和,跟着拍起了马屁。 “是啊老大。” “我们脑子哪有您好用。” 见这帮小伙子磨蹭了半天就是不上飞机,站在机舱旁边等着关门的玩家终于是等的不耐烦了,出声催促道。 “喂,你们过剧情能不能快点儿?我们还赶着送下一趟呢!” 过剧情? 盖尔愣了下,却没敢多问。 他的父亲早叮嘱过他,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客客气气地说了句抱歉,盖尔立刻拎着行李钻进了机舱,随便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引擎的轰鸣声顺着舱壁传来,四道幽蓝色的弧光推着那庞大的机身,在那笔直的跑道上越来越快,随后腾空而起。 那是天都周边的幸存者们,用锄头和铁锹一点一点儿敲出来的跑道。 而那双银色的翅膀则承载着所有地上的期望,带着那一双双盼望的视线暂时摆脱了地心的引力,飞向了那未知的远方…… …… 另一边,狮州的西北部,紧邻着狗州的苏拉克县,扛着步枪的士兵们正沿着沿着四四方方的田埂巡逻。 他们是来自殖民地的仆从军,虽然说着同样的人联语,但口音却各不相同。 就在瑞恩万夫长拿下阿卡勒县的同一时间,奥莱特万夫长率领的第17、18、19万人队已经拿下了狗州,并且正向着北方三州正中间的羊州一带进军。 而作为奥特莱万夫长的麾下,驻扎在苏拉克县的罗斯也跟从了调遣,带着第171千人队奔赴了北方的前线。 至于苏拉克县,则移交给了殖民地调来的仆从军防守。 这里算是北线的后勤枢纽,战略意义还是比较重要的。 除此之外,某个打死不招的“联盟硬汉”也被移交给了接管防御的仆从军。 和威兰特人不同,这些从殖民地来的打工仔们对于折磨俘虏并没有太多热情,见后者死活都不招,便将其扔在地牢里没管了。 其实说实话,对于这帮狗腿子们的消极怠工,老狗的心里其实是有点儿遗憾的。 倒不是他是个M,主要是之前那个关他的大鼻子说要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结果翻来覆去就那些花样。 他得承认,他一开始确实被吓尿了。 然而不知从哪天开始,他忽然发现自己意外地能接受了。 头盔帮他屏蔽掉了绝大部分的痛觉,而他则能够在清醒的状态下,充分欣赏那些威兰特人脸上挫败的表情。 在他那钢铁一般的意志面前,这些威兰特人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反过来还得忍受他“就这”、“杂鱼”的嘲讽。 反正他也不急着死,倒不如练下人联语,顺便还能套些情报。 而那些想从他嘴里撬出情报的威兰特人,虽然折磨他的时候没有手下留情,但也没敢真把他弄死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乐趣,那便是在小群里和好兄弟们分享自己的“游戏体验”。 即便那四个人的小群里没有一个人想听他描述,都在劝他赶紧找块墙把自己撞死得了,再蹲下去指不定资料片都结束了……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老狗听到门外的动静,以为是来给他送饭的,结果没想到却进来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那人个子很矮,身形瘦小,衣服和头发上还挂着些干草。 老狗一看这家伙就笃定,他肯定不是威兰特人的狗腿子,于是用那磕磕巴巴的人联语好奇问道。 “你,是谁啊?” “我是家人会的!您叫我家人就好!兄弟,让您受苦了!” 那小伙子也不顾身上的草,脚步匆匆地走了上来,摸出一把钥匙,叮叮咣啷地打开了栅栏门上的锁,又解开了靠在他脚上的锁。 家人会? 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奄奄一息的老狗眼睛忽然亮了,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 “哦哦……我听说过你们,你们还去过曙光城对不对?” 他对这伙人有印象。 因为老兄的一篇帖子,这伙人还在论坛上火过一回,不少玩家都给他们捐了钱。 这游戏的NPC都很智能,然而愿意陪他们玩梗的却太少了。 那表情憨厚的小伙子冲他礼貌一笑,不知是听懂了他的人联语还是没听懂,随即又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您离开这里!” 勉强听懂了他的话,老狗心中一喜,终于有机会存档了。 然而一想到就要从这里离开,他忽然又有点不舍。 “哎,你们太客气了……其实不用管我也行,我在这里呆着挺好的。” 那小伙子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直接放弃了和他的沟通,一把将他背在肩上,便猫着腰出了门。 夜里静悄悄的,只有呱呱的叫声。 老狗虽然有心留下来,却没害人的心思,最终还是老实的把嘴闭上了。 就在两道身影从小黑屋离开不久,空中传来喷气式飞机引擎的轰鸣。 一枚金属氢航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老狗先前待着的营地,爆炸的火焰瞬间将夜晚照亮。 挨了空袭的仆从们一顿叽里呱啦,惊慌失措的四处出击,却反而给藏在村子边缘的两人制造了逃跑的时间窗口。 也就在这时,老狗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黑暗中还藏着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们的手中拎着一些从村子里偷出来的自动步枪…… 远处的土坡上,两个披着吉利服的玩家正举着望远镜朝着爆炸中心远眺。 “弹药库爆炸,干得漂亮。” 通讯频道中传来沙沙的电流音,片刻后落羽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个萌新呢?” 夜十打了个哈欠道。 “已经回收了……其实我觉得有点多余,那家伙把自己补的是最快,有这时间干耗着还不如重开,早把丢的经验捡回来了。” 狂风瞟了他一眼。 “每个人的游戏理解不同,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夜十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我就随口一说……该撤了。” 两只草垛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土坡上,就像未曾来过一样。 阿卡勒县失守之后,他们没有跟着燃烧兵团的其他弟兄们一起撤退,而是骑着小电驴一路向西,转移到了狮州。 往后他们的任务便是配合联盟的空军以及活跃在当地的游击队,打击南方军团的后勤系统。 至于救人,只是顺手罢了…… 第877章 兵临城下 金加仑港西边的荒郊,一群穿着囚服的威兰特人正在工地上干活。 作为联盟的小弟之一,金加仑港继承了联盟的光荣传统,战俘营一直都是战俘们自己修,什么时候修好了什么时候住进去。 在这里没有百夫长或者万夫长的身份区分,只有监工和犯人。 就算是伍尔夫也得和士兵们干一样的活儿。 战俘营的门口。 一名执勤士兵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手中的报纸,忽然没忍不住地破口大骂了一句。 “真特么的废物!” 只见那报纸的头条上印着一行触目惊心的白底黑字。 《阿布赛克临阵换将!阿卡勒县失守!》 半个月前印在这头条上的标题还是阿卡勒县大捷。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那个废物就把手上的优势给丢掉了。 不止如此,更气人的还是报纸上的内容! 第50、51、52师(万人队)伤亡过半,死亡兵团更是全员阵亡! 如果第11师和第3师不北上驰援猛犸国,而是和那增援的三个师一起防守,怎么至于被军团打的一泻千里! 而且说增援也说不过去,谁不知道南方军团的目标是天都? 这时候打着增援盟友的幌子北上,无非是想保存自己的嫡系,等天都打完了再杀个回马枪捡便宜! 这按计算器键盘的声音,他在金加仑港都听见了! 看着战友一脸气愤的表情,倚在柱子上的士兵呵的笑了声,调侃了一句道。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那家伙不是个废物的错觉?” 肩上挂着步枪的士兵也呵呵了声。 “一个码头工懂个屁的打仗,老子上都比他强。” 靠着柱子的那个士兵打了个圆场。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他干码头工之前也是当过兵。” “哦,灰狼军……搞半天还是个游泳健将来着。” “哈哈哈,草!” “哎……你说为什么咱每次都摊上这种草包,就不能来个正常人当头儿吗。”摊着报纸的士兵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 要么是会打仗不会治理的,要么是会治理不会打仗。 联盟并不是没有出力气帮他们,甚至包括正在揍他们的军团也是帮了他们一些忙的。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他们明明有那么多同胞都已经睡醒了,却始终等不来一位值得他们献上忠诚的圣人。 一直没说话的老兵将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上,淡淡地说道。 “也许是命吧。” 他是尼哈克公爵时期的老人了,那时候就在当兵。 比起这些新入伍的小伙子们,他其实要看得开许多。 阿布赛克有一万个不好,哪怕在河里游过泳,也是比巫驼和尼哈克他们强许多的。 在他看来,一个不存在道德瑕疵、不仅勤劳肯干讲奉献、而且还力大无穷有智慧的完人,要么是神,要么就是骗子。 只有骗子这个职业,能满足人们的一切要求,无论那些幻想听起来有多么的苛刻和变态。尤其是技术高明的骗子,他们永远都能在受害者开始感到怀疑的时候自圆其说。 从这个角度来讲,阿布赛克确实不高明,只骗了军团一次。但凡他有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远不至于会有这么多人骂他。 听见那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俘虏们纷纷往旁边躲远了些。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近婆罗行省幸存者对威兰特人的仇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以至于当地人一看见他们的鼻子,便忍不住朝他们吐口水和扔东西。 那些执勤的士兵们虽然会把人拦开,但平时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两个世纪前,威兰特人地位最低的时候。 甚至比那个时候更糟糕。 没有人敢触那个士兵的霉头,都埋着头做自己的事情,装做很忙的样子。 也有人心中暗暗解愤或者叫好。 毕竟能让这帮婆罗人如此气急败坏,想来一定是前线吃了败仗。 对于待在战俘营里干苦力的他们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等到瑞恩万夫长的军队杀过来,便能接他们回家! 晚上六点,太阳挂在了天边,战俘营里敲响了钟声。 那是下班的钟声同时也是开饭的信号。 门口执勤的士兵将翻烂了的报纸丢在一旁,和前来换岗的弟兄行了个军礼,然后便扛着步枪去了隔壁的军营。 他们需要还了武器和衣服才能下班,然后就是私人时间了。 至于那张扔在地上的报纸,则成了战俘们眼中的香饽饽。 众人一拥而上将报纸捡起,好奇地往上面瞅着,想看看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看见的头条也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劲爆的消息已经写在了那标题上。 一双双眼睛顿时写上兴奋的神采,好些战俘们都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妈的,真特么的解气!” “打的漂亮!” “干死这帮狗曰的!” 不过兴奋归兴奋,他们到底是以俘虏的身份待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没敢庆祝的太明目张胆,只敢躲在没有监工的地方偷着乐,然后私下里传阅这好消息。 这报纸传着传着,就传到了伍尔夫的手上。 摘掉了黑黢黢的劳保手套,这个模样憔悴的老将军将报纸拿在手中瞧了两眼,嘴角笑着咧了咧,也跟着高兴了一会儿。 然而没多久,他的眉头便引起了一丝淡淡的愁容。 “……第30万人队在阿卡勒县耽搁了将近半个月,这不是个好兆头。” 站在他旁边的副官抬了下眉毛。 “你觉得瑞恩可能会输?” 伍尔夫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 “说不好。”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兵临天都城下了才对,结果却被阿卡勒县这枚钉子卡了这么久。 从这场战争开始,他们的计划就一直赶不上变化。 包括之前对雄狮城的轰炸。 瑞恩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摧毁婆罗行省幸存者的抵抗意志,结果却产生了截然相反的效果,让那群一盘散沙的老鼠拧成了一根绳子,并最终导致他们在阿卡勒县栽了第一个跟头。 他对于阿布赛克的评价和当地人完全不同,那是个狡猾到了极点的老狐狸。 如果换成亚努什做对手,他们根本不会赢得这么艰难。 就在这时,战俘营门口的公路上传来滚滚的车轮声。 伍尔夫抬头向营地外面看去,只见一辆辆满载着士兵的卡车从公路上疾驰而过,驶向内河码头的方向。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倒不是因为那些运送士兵的军用卡车,而是因为那坐在卡车上的士兵。 那一只只漆黑色的防毒面具唤醒了他心中本能的恐惧…… 是死亡兵团! 他们不是已经被团灭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心中诧异的不止是伍尔夫,还有陶特千夫长等等那些和死亡兵团交过手的威兰特人军官们。 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崩溃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妈的……” 一名千夫长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和惶恐。 这帮家伙到底还有多少?! 与此同时,开往码头的卡车上,边缘划水正眯着眼睛眺望着不远处的码头。 上一场仗他还没尽兴,就被一发200毫米炮给抬走了。 希望这次的天都保卫战,运气别那么背了…… …… 经过一个星期的辗转,重新复活的死亡兵团再一次踏上了婆罗行省的大地,并朝着前线的方向开赴。 不止如此。 还有之前被团灭的骷髅兵团,也开着刚从流水线上走下来的坦克重新杀了回来。 决战的地点被定在了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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