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装发怒,双手举起鬼婴,作势要往沸腾的热水中扔下去:“你再不住口我就把你丢下去。” 师太晓得道兄只是在吓唬那孩子,所以也就微笑着未作声。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光脚黑衣人却急了,来不及开口,右手臂急速地挥出,五道白光闪电般地疾射而出,分别飞向吴道明和无名师太…… 那吴道明武功本来就不弱,而无名师太更是中原一代武学宗师,按理说是不容易遭到暗算的,但是他俩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地下深处会有人对他们出手发射暗器,沸腾的水泡噪音也掩盖了暗器的破空声,何况这发暗器之人又是武功奇高的刘今墨。 师太觉得身后气流有异,身体右闪急速侧移,躲开了两枚指甲,第三枚指甲却射中了她后背左肩胛的曲垣穴,但觉左背一麻,半边身子登时便不能动了。 吴道明正以双手举着鬼婴,身后门户大开,根本未及反应,左肩井穴与尾骨处各中一枚指甲,高举的手臂慢慢垂下,但见眼前身影晃动,手中一空,婴儿已被夺去。 “妈妈。”沈才华喊道。 刘今墨紧紧地抱住了光着身子的沈才华,不停地在孩子的脸颊上亲吻着。 吴道明可真是吃惊不小,先是惊讶刘今墨竟然会在地下溶洞出现,然后更加吃惊的是鬼婴喊其妈妈,而刘今墨好像已经自认为其母了……想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他觉得身子一软,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师太默默地看着刘今墨,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其在伯仲之间,现在自己曲垣穴受到重创,半边身子麻痕,此刻刘今墨若是出手,自己实无还手之力。 刘今墨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们,只是欢喜地抱着孩子一路亲吻着走远了。 无名师太与吴道明面面相觑,都愣在了那儿。 许久,吴道明才回过神儿来,关切地问道:“师太,你哪儿受伤了?要紧吗?” 师太见道兄中了两枚指甲,看样子受伤重过自己,自顾尚且不暇,却首先关心自己的伤势,心中不由得一热。 “不要紧,老尼的左边小肠经曲垣穴被闭,只是半边身子麻木而已,道兄伤势如何?”师太道。 吴道明笑了笑,说道:“左边肩井穴道阻滞,胳膊抬不起来,尾骨处也中了一枚暗器,下身酥软,那里并没有穴道,也许打偏了。” 师太移到吴道明的身旁,说道:“我来帮你拔出暗器。” 吴道明点点头。 师太探出右手拇食二指,捏住肩井穴的那枚指甲后端,用力拽出那枚指甲,扔在了地上。 “还有一枚。”师太说道。 吴道明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慢慢撅起屁股。 师太正色道:“你我都是武林中人,怎的如此扭扭捏捏?” 吴道明自觉惭愧,顺从地将臀部移过来,原来那枚指甲正好刺在了肛门的一侧。师太揪住指甲,也把它拔了出来。 暗器刺中穴道,主要是起封闭经络的作用,并非拔出来就没事了,还需以真气疏通经络方可以复原。 “多谢师太,我来帮你取出暗器。”吴道明感激道,待欲起身,无奈下体仍是酥麻,站不起来。 师太左边身子毫无知觉,竟也无法蹲下。 “师太,你躺下来。”吴道明出主意道。 师太脸一红,顺从地将右膝盖一弯,就势躺在吴道明的大腿上了…… 两人均是一凛,谁都没有动弹……良久,吴道明轻轻伸出右手摸索到了师太的后背处。 曲垣穴位于肩胛部的上窝内侧端,在肩胛上缘,斜方肌和肩上肌中央,此处有颈横动、静脉降支,深层为肩胛上动、静脉肌支,另有第二胸神经后支外侧副神经,十分敏感。当吴道明的手接触到这一部位时,师太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颤。 曲,隐秘也。垣,矮墙也。曲垣意指小肠经经气中的脾土气血在此沉降,其运行至本穴时脾土气血堆积如丘,如矮墙之状,故名曲垣。 师太头部枕在了道兄的大腿上,闻着那种异样的气味,心中产生了一股缓缓流动的暖流,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这是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吴道明此刻也是心醉神迷,他感觉到师太口中的热气喷在自己的大腿上,麻麻的、酥酥的、痒痒的,比起上次掌按师太前胸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手慢慢地抚摸着师太的后背,已经忘记了是去拔暗器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吴道明想起这句诗来,他记不得是从哪儿看到这句话的,但此刻,他的心情就是如此。 六十年啊,他不曾和一个女子这样肌肤贴近过,他的师父当年曾经说过,上乘的风水大师一定要保持童子之身,这样才能观定阴阳,体察自然界五行的微弱变化,独门阴锥暗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但是,此刻那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师太何尝不是如此?想自己自幼出家,相伴青灯古佛数十载,从未正眼瞧过异性,自诩视天下男人为无物,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徒儿明月,因其竟钟情于一书生,便罚其面壁一年,最终却是悲剧一场。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如此的美妙,如此的说不出口…… 手电筒的电力耗尽了,光线慢慢地暗淡下来。 第69章 婺源县城内的那所深宅大院内。 “姐夫,我求求你了,想想办法把那老医生从京城里弄回来,你外甥就得救了,而且寒生还说,不但能治好他的瘫痪,而且还能长出新的蛋蛋来,我孟祝祺就有后了,求求姐夫啦。”孟祝祺带着哭腔对黄乾穗说道。 黄乾穗拍拍小舅子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为了小兵的身体,这个忙姐夫能不帮吗?京城方面,我自会活动,你就不要多想了。另外,建国发现了沈菜花尸休和那奸夫的线索。你道那奸夫是谁?就是南山村的小队长、民兵排长朱彪。” 孟祝祺先是短暂的惊讶,继而愤怒,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是他!这个狗娘养的,他坑了我一家,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黄乾穗微微一笑道:“哎,不要冲动嘛,找个机会弄他个现行反革命,毙了不就完事了。” “对,这事儿我去办。”孟祝祺恨恨地说道。 黄乾穗又一次拍拍小舅子的肩膀,微笑道:“你回头去和建国商量一下,沈菜花的尸休要尽快挖出来,送来县城火化掉,消灭痕迹,以绝后患。建同这次在南山村还受了些伤,那沈菜花的新坟地还真他妈有点邪气,哪儿来那么多会咬人的土狗子?另外,那个吴道明似乎同朱彪的关系有些不大正常,好像他还帮了朱彪,我们请他来是寻找太极阴晕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你去好好查查,这家伙若是背叛了我们,就给他安上个美特或者蒋特身份抓起来,那个朱彪不就是现成的里通外国的罪名了吗?到春节前的严打统一行动时一块儿枪毙。” “好,那我走啦,小兵的事儿……”孟祝祺不放心地说道。 “我会处理的。”黄乾穗阴笑道。 孟祝祺走了,黄乾穗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了几声。 “爸爸,沈菜花确实是舅舅和小兵勒死的吗?”内室里转出来黄建国,穿着一身肥大的草绿军装,光头上戴着军帽,没有领章帽徽,脸上还涂着药水。 “是。”黄乾穗应了声。 “爸爸事先同意他们这么做的?这可是谋杀啊!”黄建国说道。 黄乾穗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也阴沉下来。 黄建国见父亲脸色不好,于是也不说什么,便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黄乾穗问道。 黄建国止住脚步,说道:“明月失踪半个月了,我再去无名庵打听一下有没有她的消息。” “建国,眼下国家正处于动荡时刻,时局变化不定,你怎么还儿女情长的?你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时时关注京城政局的风向,你是咱们黄家的希望啊。过几天我就同你一起上京,把你向首长推荐,你哪儿都不许去,我已经找来了有关首长的经历、思想言论以及政治观点方面的资料,你要读懂吃透,这样与首长见面的时候,才能与他的思想保持一致,他也才会重用你,明白吗?”黄乾穗严厉地说道。 黄建国极不情愿地回转身来,走回内室继续研究那些枯燥的资料去了。 黄乾穗自言自语道:“爸爸要做的就是找到太极阴晕,助你一臂之力。” 下午,秋风阵阵,天凉气爽,在通往文公山的公路上,一辆吉普车疾驶而去,身后留下一片尘土。 黄乾穗靠在吉普车的座背上,一路颠簸,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黄村,那是自己的老家,就在文公山下,村北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庙庵,就是无名庵了。去年仲秋,建国从京城放假回来,在黄村老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不愿回到县城,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同无名庵里的一个尼姑好上了,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自己当时暴跳如雷,恨不能把那庙给拆了。这个建国脾气也犟,好言相劝、威逼打骂都没有用,直到开学他俩才分手,而且还私订了终身。 自己不能眼看着经年谋算的计划功亏一篑,绝不能让这个小尼姑毁了儿子的宏伟前程。于是自己抓紧实施未来大计,请来了香港第一风水师岭南吴道明,前来寻找太极阴晕;另外,杀掉小尼姑,绝了建国的念头。就在半月前,给那庵里送去了一盒月饼,毒死了那个怀春的小尼姑,并偷出尸体丟到了两百里外的景德镇荒郊,也许会喂了野狗。这也只能怨她自己了,谁让她不好好拜佛念经,反而去爱一个她最不能爱的人呢?自古以来,凡成就大业者都必须辣手除去那些危害其建功立业的障碍,等建国黄袍加身之时,他自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吉普车停在了黄村一户三间红砖大瓦房前,这是村里唯一的砖瓦房,这还是自己当上了县革委会主任以后,镇下面悄悄给办的。 “老爹,乾穗来看您老人家啦。”黄乾穗笑容可掬地来到了老人的床前。 黄乾穗的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头,此刻正瞪着一双白内障的眼睛望着声音的来向。 “是千岁来啦。”老人嗫嚅道。 千岁是小名,自幼老爹就一直这么叫着,自己小的时候不知道千岁的含义,后来大了才明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社稷重臣,相当于总理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真的萌发了那么一种想法,如果有朝一日,儿子披上了龙袍,自己不就真的成了千岁? “我在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老头发火了。 “千岁在听着呢。”黄乾穗赔着笑脸说道。 “你说给我找一块风水好的坟地,找到了吗?”老人喝问道。 “老爹,马上就要找到了,干吗那么急呢,千岁可舍不得您走啊。”黄乾穗的语气显得格外的诚恳,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老人接着厉声道:“你说过风水比文公墓还要好?” “好一百倍。”黄乾穗回答道,这点他说的倒是心里话。 老人叮嘱道:“千岁啊,等我死后,按咱们这儿规矩要停尸三天,然后起出你娘的骨头,放到老爹的棺材里,我要你娘和老爹葬在一起,听懂了吗?” “放心吧,千岁会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愿办的。”黄乾穗答应道,同时示意镇里安排在老爹身边服侍的工作人员到外面去。 “老爹,您这几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唉,最多再挨上个半年吧,可惜我见不到建国成亲的日子了。”老人发出长长的叹息。 黄乾穗不语。 “千岁啊,建国喜欢的那个无名庵里的小姑娘找到了没有?你可要下力气去帮着打听啊。”老人问道。 “唔,还没有消息,不过千岁会一直派人找的,您老就别操这份心啦。”黄乾穗说道。 “这是什么话?建国喜欢的姑娘我能不关心吗?虽然老爹的眼睛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那姑娘很不错的,不但说话的声音好听,而且还会念诗给我听呢。”老人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 黄乾穗打断了老爹的话,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老人家商量一件事儿,请老爹搬到城里我那儿去住。” 老头道:“我在这儿都活了一辈子了,到城里干什么去?哪天明月那孩子回来了,还会来陪我聊天呢。” 黄乾穗皱皱眉头,想了想突然说道:“您孙子受伤了,您也不愿意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吗?” “什么!建国受伤了?哪儿受伤了,重不重?你怎么不早说?”老人愠怒了。 黄乾穗道:“浑身上下都有伤,还一直念叨您呢。” “好,我同你上县城。”老人急道。 黄乾穗松了一口气,老爹住到城里自己家的深宅里,将来实行计划时,可以避人耳目,做起事来就方便得多了。 黄乾穗喊来外面的工作人员,将老爹搀扶着抬到了汽车上。锁好了门,吉普车驶离了黄村,奔婺源县城方向绝尘而去。 车上,老人睁着白内障的双目,回头望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黄村,说道:“千岁啊,过些日子我再回来,死也要死在家里。” 那可由不得你了,黄乾穗心里想。 第70章 清晨,茅草屋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勤快的兰儿一大早就起来生火做饭了。 寒生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今天他要去找岭南吴道明,请教有关肉尸的一些情况。 他吩咐兰儿,一清师傅醒来后,叫他先不要走,等自己回来后有事情要谈。 兰儿应允了,寒生便急匆匆地朝村北头的朱彪家而去。 “朱队长……”寒生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犹豫了下后,上前推门。 门是虚掩着的,应声而开,他走进了屋子里。 朱彪盖着被子仍在昏睡着,寒生又叫了几声,朱彪没有任何反应。寒生有些奇怪,遂上前推了推,发觉有些不对劲。 寒生抓出朱彪的手,两指切在手腕上。 健康人的脉象应该是一次呼吸跳动四次,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朱彪本身正值壮年,何故脉象如此沉而弦呢? 沉脉轻按不得,重按乃得,有力者为里实,无力者为里虚。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脉沉有力为里实;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则脉沉无力。 弦脉端直而长,挺然指下,如按琴弦。气机不利,肝失疏泄,脉道拘急而致使气机输转不利,出现弦脉。 这朱彪脉沉里实带弦,必是经络阻滞,可是究竟是哪条经络受阻,寒生却摸不出来了,如果父亲在场,也许可能会搞明白的。再探朱彪的呼吸,却是十分的正常,怪了,不是被点了穴道了吧? 寒生突然想到了点穴,当时在卧龙谷中自己也曾被蒋老二点了昏睡穴,朱彪会不会也被点了昏睡穴呢?呼吸没有问题,脸色也正常,唯脉沉实而弦,应属被外力封闭了某个穴道,不过自己并不会解穴。 《青囊经》上只有一种解穴之法,自己在卧龙谷里的溶洞中曾经对吴道明试用过一次,结果搞出来一大堆屎尿。 要不要再用上一次?寒生拿不定主意。 朱彪被人暗算,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吴道明原本也是应该住在这里的,此刻人不在而门虚掩,搞不好是出事了。管他呢,还是再用上一次吧。 想到这儿,寒生纵身上床,手掌按住朱彪的口鼻,不让他呼吸。朱彪浑身扭动着,涨红了脸,体内的元气左冲右突,寒生都快按不住了,于是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扑哧”一声,朱彪的括约肌失禁,大小便一起喷出,臭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寒生松了一口气,撒开手掌跳下床来,朱彪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幽幽醒转过来。 “哪儿来的臭气?”朱彪疑惑地望着寒生道。 “你屙床上了。”寒生告诉他。 朱彪伸手进裤裆一抓,果然胯下黏稠之极,再看手上已是黄糊糊的一片…… “我来找岭南吴道明。”寒生以手捂着鼻子说道,没有告诉朱彪刚才为其解穴之事。 “咦,他不在吗?”朱彪定了定神儿,叫了起来,“孩子也不见了,快看看那屋的师太在不在?” 寒生赶紧退出门来,到对面的房间看了一眼,回来告诉朱彪说没有人。 朱彪坐在床上犯迷糊了,他们去了哪儿呢? 寒生摇了摇头,走出了朱家。 返回到家中,兰儿已经将早饭端到了桌子上,吴楚山人和一清师傅已经起来了。 “山人叔叔,吴道明没有找到,昨晚,肉尸的毒后来让我解了,是不是让一清师傅留下来几天,我再想想法子。”寒生小声对吴楚山人说道。 山人点点头。 寒生走到一清身边,说道:“一清师傅,你能在这儿多待几天吗?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一清沉思片刻,说道:“我可以到镇上打电话回去,请几天假。” 早饭后,一清便前去镇上打电话,并争取中午之前赶回来。 吴楚山人吃饭时就一直沉默不语,此刻他拉住寒生,说道:“你知道村里谁家卖老母猪吗?” 寒生想了想,说道:“一般人家都不会卖,要留着开春生小猪,干吗?” 山人严肃地说道:“当年刘伯温布下的太极阴晕这个风水迷局,到今天已无大用,而且风声走漏,我担心会有心术不正之人加以利用,对天下苍生未必是好事,总之,自古以来,凡改朝换代,吃苦受难的总是老百姓。” 寒生点点头,山人叔叔说得不错。 “将老母猪葬进去,毁掉太极阴晕。”吴楚山人终下决心道。 寒生随即到村里走了一遭,跑回来问吴楚山人:“有一头得了重病马上就要死的老母猪,瘦得要命,不知道行不行?” 吴楚山人答道:“没问题,即使死猪也是可以用的。” 寒生和吴楚山人来到那户农家,看到了那头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老母猪。老母猪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眼角竟然落下两滴泪来。 寒生见之,竟起了恻隐之心,口中不由得叹息起来。 “山人叔叔,我看这猪兴许医得好。”他用期望的目光望着山人说道。 吴楚山人看了眼寒生,心中叹道,这孩子心地如此善良,将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上可如何立足啊!可嘴里仍是说道:“寒生啊,那你就试试给医治一下吧,我们到哪儿去找头死猪也是可以的。” 那农户老头插嘴道:“寒生,你能治好这头猪吗?” 寒生说道:“我试试看。韩老伯,你看它战栗发抖应该是有烧,皮肤内里发蓝,是不是得了猪瘟?” 那老头说道:“已经死了一头了,应该是传染病吧。” “韩老伯,你马上去抓两只癞蛤蟆剁碎,拌上四钱伏龙肝,以卤水调成糊状给它灌下去,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寒生说道。 韩老伯疑惑地问道:“癞蛤蟆好抓,做豆腐的卤水也要得到,可什么是‘伏龙肝’,啊?” 寒生解释道:“‘伏龙肝’就是你家锅灶里正对着锅底的黄土。” “有,有,我这就去弄。对了,我昨天刚刚埋掉了一头死老母猪,如果你们有用,就去把它挖出来。” 寒生看看吴楚山人,山人点点头。 寒生在韩老伯家的菜园子里,手持铁锄奋力地掘着土,不一会儿,死老母猪的尸体裸露出来,这是昨天刚刚埋下去的,还没有开始腐烂,母猪的皮肤呈蓝色,正是猪瘟的病症。 寒生找来一条麻袋,将这一百多斤的痩母猪装了进去。 韩老伯回来了,要来了一碗卤水,手中拎着两只蟾蜍。 卤水又名盐胆水,这是煮盐初熟时,槽中沥下来的一种黑色浓汁,味咸苦,有大毒不能吃,但可以用它来做豆腐的凝固剂。 韩老伯犹豫道:“这东西能行吗?当年杨白劳可就是喝卤水死的呀。” 寒生笑笑说道:“卤水能治人的颈痿,也就是颈部淋巴结核,猪瘟病是由病毒引起的,全身淋巴肿胀。立秋后的大蟾蜍,消炎去腹水疳积,尤其是它的眉间白汁,乃蟾酥,解毒甚速。药引子伏龙肝,千烧万煅黄土,五行居中,深入腑脏。韩老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两个时辰后自有分晓。” 韩老伯点点头,自去灶间配药。 吴楚山人心中暗道,寒生这孩子倒真的是块儿学医的好材料呢。 韩老伯在自家案板上将两只秋后大蟾蜍用刀剁碎,之后连血带肉糜统统盛入一只大海碗中,从火塘灶里正对着铁锅底的地方,抠刮出来少许坚硬的黄土面来,这就是所谓的伏龙肝了。 寒生见已足四钱,便倒入碗中,加进适量卤水搅拌呈糊状。 “好啦,现在可以给老母猪灌下去了。”寒生说道。 那头奄奄一息的老母猪已经无法开口进食,吴楚山人轻轻掰开母猪嘴巴,寒生顺利地将大碗中的药糊一股脑儿地倒进了母猪口腔里。 “注意观察两个时辰。”寒生叮嘱韩老伯道。 老母猪感激的目光望着寒生,寒生冲它微微一笑,世间的动物也是有感情的,他想。 “我们走吧。”吴楚山人说罢,一只手轻轻拎起那鼓鼓囊囊足有一百多斤的麻袋。 韩老伯惊讶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寒生先跑回家,带好了锄头铁锨,与山人一起奔灵古洞方向而去。 那片毛竹林中,几只黑乌鸦站在竹枝上,不怀好意地望着寒生他俩,冷不丁地发出两声聒噪,唬他们一下。 灵古洞前,吴楚山人放下手中的麻袋,四下里张望。 秋风习习,候鸟南归,天空传来声声雁鸣。 吴楚山人触景生情,长叹一声,吟道: “我徂东山,滔滔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 我东曰归,我心西悲,自我不见,于今何年?” 吟罢,拎起麻袋,径自向太极阴晕而去…… 第71章 拨开灌木丛,圆形约丈把方圆的太极阴晕出现在了面前。 六百年了,所有的风水迷局都是为了这一小块土壤,多少代青田子弟的青春耗费在了这里,江湖上又有多少英雄豪杰为此而折腰,可如今,竟然要成全一头老母猪……哈哈哈,吴楚山人悲愤至极,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笑声在山谷中回荡,许久许久…… 咦,那是什么东西,五色土环中隆起一群小凸包。 吴楚山人吃惊地走近前去细瞧,发现那些小凸起还在动,这时晕中突然隆起一个大土包,土壤裂开,一个硕大的龟头伸了出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吴楚山人。 什么东西,竟然占据了太极阴晕?山人疑惑地探出手臂想将那龟头的后颈部掐住,不料那龟头竟然转动自如,掉转头部张口一嘘,山人未及提防,一时疏忽,手指头感觉到一烫,随即一股热气自右手指手少阴心经的少冲穴而上,闯少府,越神门直达少海,整个一条右下臂瞬间麻痹,山人大惊失色……人的手上经络起处共有六条,即心经、心包经、大肠经、小肠经、肺经和三焦经,唯有心经至为紧要。 这龟头所嘘之气至阴,所谓寒极则烫,此气进入手臂后令人感觉如同炙热火烧般,其实乃是至阴之气。 吴楚山人急出左指,重手点闭青灵与极泉二穴,阻止阴气上行,并后跃丈许。 寒生也拨开灌木丛走了进来,一眼望见太极阴晕中冒出来的金头鼋妈妈,脸上泛起了笑容。 “小心!那龟奇毒无比!”吴楚山人喝止寒生近前。 不料寒生却走进太极阴晕内,蹲在那巨龟的身旁,金头鼋妈妈伸出长长的舌头,添着寒生的手背,它认出了寒生是它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因为寒生上次替它和鼋宝宝们拔去了封住血脉的阴阳锥。 “我认识它们的。”寒生说道。 山人沮丧地笑了笑,这孩子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这时候,钻在土里面的金头鼋宝宝们也都露出头来,围住了寒生,伸出龟头在寒生的手上蹭来蹭去,好不亲热。 山人静了静,说道:“寒生,得想个办法让这些有毒的龟离开太极阴晕,否则没有办法葬下老母猪。” 寒生看着小鼋欢快的样子,看来它们已经把太极阴晕当成了自己的家了。 “山人叔叔,太极阴晕一定要毁掉吗?”寒生有些于心不忍。 “太极阴晕一定要毁掉!”吴楚山人悲怆而严厉地说道。 “谁也不准毁掉太极阴晕……”身后有人冷冷道。 吴楚山人和寒生都是万分的惊愕,急忙转身瞧去。 两个衣衫褴褛、满身汗渍、衣冠不整的男女手拉着手站在他们的面前,正是岭南吴道明和无名师太…… “你们这是?”吴楚山人惊讶得目瞪口呆。 师太羞怯地瞥了吴道明一眼,吴道明温柔地示意她不必害怕,然后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我与师太已结秦晋之好,日后定当请二位喝喜酒。但是,太极阴晕乃天造地设之精华,是我中华民族之瑰宝,我吴道明绝不赞同毁去这一世所罕见的风水文化遗产,请吴楚山人三思。” “你们结婚了?”寒生惊奇地问道。 “江湖儿女,无须那些繁文缛节,一句承诺,便可白头偕老。”吴道明侃侃道来。 寒生望望师太的满头白发,再看看吴道明被阴蝠拔光的头顶,心里面憋不住想笑。 吴楚山人冷笑道“吴先生所言差矣,当年刘伯温布下太极阴晕这一风水迷局,原本是想报复朱元璋的,后来领悟到,大明天下已定,重起战乱只能是让天下苍生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所以按下未动。如今中国天下早已笃定多年,若是重起刀兵,于天下苍生何益?吴先生与师太耆年相伴,难道不想过太平安稳的日子吗?” 山人自忖右臂已伤,动不得真气,本来自己与那岭南吴道明武功相仿,眼下自然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位无名老尼,武功深不可测,瞧他们的亲热劲儿,必定夫唱妇随,自己和寒生根本不堪一击,因此只能晓之以理,但愿吴道明理穷而退。 吴道明与师太深陷地下溶洞深处,两人均中了刘今墨的独门暗器,伤及经络,暂时无法相互疗伤。正是这无助的境地,激发出了两人压抑多年的人性,一个是六十年的真童子,一个是守身如玉数十年的老尼姑,又都是江湖儿女,于是,在热气腾腾的泉水旁,几十年的被压抑的人性终于如同火山一般爆发了……许久,许久,黑暗中听到吴道明喃喃说道:放心吧,师太,我吴道明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由于有了爱,两人顿时滋生出了无尽的勇气,他俩相互搀抉着,摸着黑凭着记忆慢慢地向来路折返,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光亮,他俩激动得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时候,他们听到了灵古洞外吴楚山人那苍凉悲愤的笑声,他俩赶紧上前,不曾想,眼前出现的竟然就是梦寐以求的太极阴晕。 吴道明心中寻思着,权衡一下双方的实力,寒生不会武功,吴楚山人功力与自己不相伯仲,自己这方面,原本稳操胜券,但是师太与自己都已伤及经络,真气受制,看来一旦动起手来,肯定讨不到便宜。 “山人先生,其实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吴某浪迹江湖数十年,岂能不明白?太极阴晕绝不能让那些心术不正的野心家们占了去,那将是中华民族的一场浩劫,我们江湖中人理应同心协力来保护好它,我想山人也是会赞同这一点的吧?”吴道明侃侃而谈。 吴楚山人点点头。 吴道明接着说道:“吴某地理堪舆方面虽算不上宗师,但也是中原屈指可数的人物。依吴某之见,山人大可不必毁去太极阴晕,而我们又有可行的方法保护住它,岂不是好事吗?” “此话怎讲?”吴楚山人警惕道。 “山人可知太极阴晕最快发需几日?”吴道明问山人道。 吴楚山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活葬速发,需五日;死后尸身葬需五十日;骨殖葬五百日。” “为什么?”寒生在一旁听得来了兴趣。 吴道明解释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龙脉地气,与活葬之人五行小周天生物磁场相通,维持该人五天不死,五行各需十二个时辰融合。尸身周天已闭,所以融合须费时十倍的时间;骨殖更为困难,耗时五百天。” 寒生插嘴问道:“那骨灰呢?” 吴道明正色道:“骨灰则一点用处也没有。” 吴楚山人说道:“请吴先生明言。” 吴道明见多识广,随机应变极快,城府亦是极深,他看了一眼师太,目光柔情似水,喃喃细语道:“我可以投资在灵古洞口建一座殿宇,太极阴晕之上立一尊佛像,院子内盖上东西厢房数间,我和师太住西厢房,山人夫妇住东厢房,我们平日里共同看守太极阴晕,任何人想要用穴,最快非五日不发,这期间是决计瞒不过我们的。闲时间,你我谈诗论画,切磋武功,岂不快哉?届时,如果山人仍认为需要毁掉太极阴晕,吴某绝不阻拦,如何?” 吴楚山人沉吟不语,首先自己不是他二人的对手,万一冲突起来,自己和寒生被灭口,太极阴晕的秘密就被吴道明和师太独占了。还有,吴道明的提议也是颇吸引人的,自己与荷香也不能久居朱医生家中,自己无钱起房,若是在此处有住处,离兰儿和寒生相距不远,却也不错。 想到此,吴楚山人便道:“吴先生此话当真?” 吴道明信誓旦旦保证道:“吴某发誓。” “那好,一言为定。”吴楚山人道。 “我有一个条件。”寒生突然道。 “什么条件?”吴逬明奇怪地望着寒生。 “肉尸,什么是肉尸,把你知道的都要告诉我。”寒生说道。 第72章 “肉尸?你也知道肉尸?”吴道明诧异道。 寒生微笑不语。 吴道明叹了口气,说道:“肉尸究竟起源在哪儿,大概没有人知道了,然而在民间流传则已经很久了,汉代的大风水师京房的书中就曾提到过,吴某六十年来,也只是在抗战时期的湘西山区见过一具,是个女的。” “寒生,你知道人要死的时候,呼吸停止,身体内脏器官慢慢衰竭时,这将死未死之际的弥留状态叫什么?” “是中阴身吗?”寒生回答道。 “正是,这是佛教的说法。”吴道明望了一眼无名师太。 师太涩涩一笑,说道:“佛门《俱舍论》说中阴身有五个名字,分别是:意生身、求生、食香、中有、起。《大毗婆娑论》曰,人死之后七七日间为中阴。” 吴道明接过来说道:“因此民间都有在人死后七七日内设斋供养做布施的风俗,此时,人的器官先从心脏停跳开始,之后是肺、肝、脾、肾、胰腺、胃等逐渐坏死,最后是子宫,可维系一个月左右,此时胎儿还有存活的。当然,墓穴的风水不好或者停尸在常温下,腐烂得就很快了。” “此阶段,如果由于死者积怨难消,再加上亲友或是仇敌的干扰以及采用药物操控,就会使中阴身发生变异。唔,大概有十八种变异吧,肉尸就是其中的一种。” “肉尸都有什么特点呢?”寒生问道。 “肉尸存活期为四十九天,深夜亥子时,此刻阴气最盛,可出来活动一个时辰左右,吃些东西,有思维和情感,时辰一过,便要回到宿主的体内了。”吴道明接着解释道。 寒生想了想,问道:“肉尸能够回复到原先的正常人状态吗?” 吴道明摇了摇头,回答道:“恐怕不能……”他看到寒生失望的样子,想了想又支吾着,“不过……” “不过什么?”寒生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当年,我见到过的那具女肉尸倒是活了,恢复正常了,而且后来还生了孩子。” 吴道明回忆道。 寒生一听来了精神,说道:“这说明还是有可能回复的,不知是用的什么方法?” 吴道明笑了笑:“那个湘西老叟也不知在不在了,算下来,他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应该要有一百多岁了。” “湘西老叟?”寒生问道。 吴楚山人接过话头:“湘西天门山老叟?” “就是他,此人风水术奇高,自成一路,脾气孤傲,据说当年蒋介石三请而不去,我还是跟随着师父才见到了他一面。”吴进明说道。 “我想要去找找他。”寒生喃喃说道。 吴道明说道:“湘西天门山,古时称云梦山,湘西老叟发须全白,红光满面,长居天门山上鬼谷洞内,快四十年了,当时就已经七十多岁,现在八成已经不在了。” “山人叔叔,我们回去吧,我想收拾一下去找湘西老叟。”寒生说道。 吴楚山人犹豫着,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吴道明。 吴道明看在了眼里,微微一笑,说道:“山人莫非还不放心吗?今有无名庵无名师太作证,吴某绝不擅自动此穴一根手指头。” 无名师太郑重道:“老尼作证。” 吴楚山人此时被封闭的青灵与极泉二穴处,阴气上攻冲关,再不想法救治恐有大碍。想到此,吴楚山人微微颔首道:“既然师太都已作证,我自然相信了。好,就此告辞!”说罢,一只手拉过寒生,两人穿过竹林朝村里走去。 师太见两人走远,脸一红,羞涩地说道:“道兄方才所说可是真心?” 吴道明“嘿嘿”一笑道:“你瞧,金头鼋在此看守太极阴晕,常人近前不得,我们回去疗好伤再作打算不迟。” 师太扭动了一下身躯道:“我说的是盖房子的事儿。” 吴道明的目光盯着师太,坚定地说道:“我是真心的。” 太极阴晕处传来“嘎哧”的声音,他俩定睛一看,金头鼋们已经开始疯狂地吞噬着死老母猪的肉体,连骨头都咬碎了。 吴道明和师太回到了南山村朱彪家。 朱彪依旧坐在床上,屋子里充斥着一股臊臭气味。 “才华呢?”见到吴道明和师太回来,也没有注意他俩的异样,只是忙不迭地问道。 师太噤了噤鼻子,吴道明说道:“我们中了刘今墨的暗算,孩子被他抢跑了,不过,你放心,我们疗好伤就去找孩子回来。” 朱彪茫然地爬起身,走进灶间打水清洗去了。 他的穴道怎么解了?吴道明有些糊涂了。 回到家中,兰儿母女正在晾洗被褥,一清师傅还没有回来。 山人直接进了东屋,对寒生说道:“寒生,我右手少阴心经被那龟喷出的至阴寒气所伤,先热后凉,已经麻痹,你看可有解法?我自己先运气抵挡一阵。”说罢脱鞋盘腿于床上,调动体内阳气至心经,抗衡灵龟阴气。 寒生闻言急忙观看山人的右臂,触之冰凉,血脉已是不通,时间一长,恐怕血管会坏死,那样可就麻烦了。 寒生面色沉重地对山人道:“此阴气不同于人的阴脉之气,单靠体内阳气恐驱除不掉,除非身俱童子纯阳,方有得一拼。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的。” 寒生一溜烟儿似的跑到了野地里,找到了一株向阳的野桃树,折下吸收阳光最多的那根树枝,又跑回到屋里,把桃树枝削成八根木针,筷子般粗,长约五六寸,撂在一边待用,再找来几张绵纸,分三五层包裹衬于山人手臂上,将木针蘸麻油点着,即刻吹熄,分别刺入山人右手臂手少阴心经的九个穴道的上八个,顺序先从腋窝处的首穴极泉开始,依次为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郄、神门、少府,最后空着手指尖的末穴少冲。 吴楚山人感到一股热力自八穴道直接渗入手少阴心经脉,凉气在一丝丝地向指尖退去。其间,哪一穴热力不足,山人告知寒生,寒生便蘸麻油重燃后再刺。凉气自少冲穴逐渐排出体外,山人感觉手臂自上而下慢慢缓和过来。 兰儿母女也都是焦急万分地站在一边守着,谁也不敢言语。一个时辰之后,阴气已基本除尽,山人运行真气至手少阴心经,循环一个周天,经脉已无大碍。 “可以了。”吴楚山人跳下床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寒生,多谢你了,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成为江湖一代怪医的。”山人笑道。 “爹爹,什么怪医?难听死了。”兰儿撅嘴嗔道。 山人哈哈笑道:“寒生给人治病,出手之脱俗,用药之怪异,堪称一代怪医,我觉得这个称呼名副其实啊!” 青囊怪医,嗯,这个名字不错,寒生想。 笨笨在院子里吠了起来,寒生出门一看,原来是一清回来了。一清告诉寒生,单位的假已经请好了,总共十天。 “我想请你随我去找一位高人,他也许能够帮得了我们,明天出发。”寒生征求一清的意见。 一清表示说没有问题,而且路费及沿途吃用都包在他身上了。 黄昏时,吴楚山人拉寒生走出院门,来到了野地里,他有话对寒生说。 “寒生,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次远赴湘西,需要有些心理准备才是。”山人说道。 寒生神色凝重:“山人叔叔,您有什么叮嘱的话就请说吧。” 吴楚山人道:“寒生,你心地太过善良,容易相信人,可以说是不谙世故,这个世界上心术不正的坏人比比皆是,防不胜防,总之,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你是没有的,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寒生笑笑,说道:“山人叔叔,我一身清白,身无分文,别人害我也没有用啊。” 吴楚山人叹了口气,道:“湘西自古多诡异之事,有些东西不可不知,主要是‘湘西三邪’。第一邪,湘西赶尸,夜里走路要十分留意了,那赶尸的法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排中阴身的尸体,以草绳相连,每隔六七米一具,据说,法师怀里都有一只黑猫,此猫尤其碰不得,而且即使遇见,也不要正眼对视那只猫。” 寒生奇道:“天下竟有这等离奇的事?” 山人又道:“第二邪,放蛊,蛊是一种苗人养的毒虫,种类繁多,害人于无形,记住一点,凡是农家清洁得异常,一尘不染,甚至梁上连蛛丝都没有的,就是养蛊人家,吃饭时先吃上两瓣大蒜,遇蛊则吐。” 寒生听得有些目瞪口呆,父亲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这些。 “第三邪,落花洞女,据说是部落中有一些未婚的女子,能将树叶哭下来,然后到山洞里数天不吃不喝,回来后也不饮不吃,几天后就死去。部落人们认为她是去和树神、井神结婚了,人死后理应是办丧礼的,而她的家人给她们不但不办丧礼,还要办婚事。”吴楚山人说道。 寒生奇怪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吴楚山人摇摇头,说道:“其实最神秘的就是这第三邪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甚了了,但是我始终怀疑她们就是……” “就是什么?”寒生问道。 “肉尸。”山人道。 月上东山,空旷的野地里,吴楚山人和寒生交谈了小半夜,直到月悬中天。寒生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这么多的社会经验以及灌输了这么多的江湖知识,寒生自觉受益匪浅,从今往后,他凡事都得多留个心眼儿了。 回到房内,寒生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寒生,你还没睡吗?”明月甜甜的话语传来耳边。亥时末,肉尸出来了。 寒生坐起身来,明月也端坐在了对面。 月光下,明月面庞俏丽,双峰高耸,身上散发着一种古仕女般的恬静美。 寒生说道:“明天我要带你去湘西天门山鬼谷洞,找一下湘西老叟,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明月浅浅一笑,轻声道:“但凭寒生大哥做主,小女子自半月前变身后,夜里出来的时间一日少似一日,并略带疲倦,不知何故。” 寒生知道,七七四十九天后,明月将会消香玉陨,自己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但他不想告诉她这些,口中只是说道:“明月,肚子饿了吗?” 明月“咯咯”笑道:“还想给我吃那猪大肠么?一股臭味,现在感觉嘴里还是怪怪的,这两天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对了,上次没有来得及问清,与你相好的那个书生是谁?”寒生突然想起来,问道。 “他叫黄建国,是在京城里读书的大学生,老家就在黄村,离无名庵不远。”明月幽幽道。 黄建国?黄乾穗的儿子! 寒生闻言吃了一惊。 “寒生大哥认得他吗?”明月看到寒生的表情有异,问道。 寒生微微一笑,说道:“只知道黄建国是婺源县革委会黄乾穗主任的儿子,人并未见过。”不知怎的,寒生心中似乎有一丝酸酸的感觉。 “难道是黄乾穗送给你的毒月饼?他想杀死你?”寒生想不到政府的高官竟会做这种事。 “不,是黄建国的爷爷,那个双目失明的老人家送我的。”明月说道。 “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如何在月饼里下毒呢?”寒生不解道。 明月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寒生,语气坚定地说道:“绝不会是那老人家下的毒,他对我很好,不会害我的,当然也不会是建国,他说过两年后一定会回来娶我的。” 那就是黄乾穗了,他为什么要杀死儿子的对象呢?听说那黄公子将来会留在京城做官,难道说是为了前程?怕娶了一个尼姑在政治身份上影响仕途?即便如此,也不能杀人啊。看来山人叔叔说得不错,江湖上的确是险恶之极。 天刚蒙蒙亮,兰儿就生起火来,寒生要出远门了。 她是一个农村里长大的女孩,跟着多病的母亲到处颠沛流离,讨过饭,睡过街头,翻过垃圾箱,遭尽世人白眼,如今在寒生这里,就如同生活在天堂里一样。 寒生要走了,据说很遥远,也很危险,她不会像城里的女孩子那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只会每天早早地起来生火做饭,找出寒生的衣服洗净晾干叠好,在心里头默默想着他,每当这时,兰儿的心头都是甜蜜蜜的。 火塘映红了她的脸庞,眼角处有两粒晶莹的泪珠。 寒生推门进来,默默地在她的身旁蹲下,天亮就要启程了,心里仿佛有许多话,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想安慰下兰儿,却只是一个劲儿地往灶坑里填着柴草。 他俩就这么默默地望着火塘,熊熊的火苗,鼻子里一股淡淡的炊烟气息,心中各自浓浓的情意,一切都在不目中。 早饭时,兰儿没有一起吃,在一边默默地收拾着寒生的行装,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块洗脸的肥皂,两条毛巾,一条檫脸,一条揩脚,一把青色的尺子,最后,她把寒生送给她的那块绿莹莹的宝石也放了进去。这样,寒生无论走到什么地方,看见那块石头,就会想起她来的。 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大家的心情也都有些沉重,似乎预示着此去湘西将会艰险重重。 笨笨一直蹲在一旁闷闷不乐地望着寒生,它好像也明白小主人将出远门,要有一段时间不在了。 “寒生,记住我说的话,不关自己的事儿,尽可能避开得远远的,找不到湘西老叟就尽快回来,有时候天意如此,人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吴楚山人叮嘱道。 寒生点点头,顺便请山人随时打探父亲的情况。 走远了,回头望去,山人和兰儿母女还有笨笨依旧在路口默默地站立着,泪水涌出了寒生的眼眶。 深秋,南山上的树叶已经红了,半空里鸿雁排成人字形向南飞去,寒生心中默默地说道,这才仅仅是开始。 第1章 高考出成绩那天,我带的清北尖子班三十名学生全部只堪堪过了专科线。 不可置信的家长们联合上访,要求重新验分。 阅卷组的老师们连夜复核考卷,惊讶的发现这三十名考生成绩最差的都能考上211! 却纷纷摇摇头,遗憾的告知家长。 “他们虽然实际考的分数很高,但我们登记的分数也的确没有错。” 闻言,满场骇然,就连维持秩序的特警都投去讶异的眼神。 我慢悠悠举起手,好心的帮着阅卷老师解释。 “毕竟他们用的都是假的涂卡笔,丢了选择题的分还能考上专科,也都很厉害了。” 1 话音落下,本来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班长颤着嗓音问我。 “老师,涂卡笔是你发给我们的,你还特意强调笔都在阅卷机上试过,没有问题的...” 对上他满是希望的眼神,我故作沉思状,最后恶作剧般地笑了笑。 “我是这么说过,笔也的确都在学校的阅卷机上验过,可我发给你们的是特意准备好的假笔啊!” 顿时,全场人的目光聚集到我身上,几个特警更是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几个阅卷老师控制不住的冲出来对我质问。 “你知不知道有好几个考生分数都能上清北,甚至最差的也能去末流211,同为老师,我们不就是希望孩子们有个好的前途,你为什么要毁了他们?!” “真的是因为涂卡笔的原因?”有几个和我相熟的家长反复确认。 看见阅卷老师惋惜的点头时,纷纷对我怒目以示。 学生们更是各个红了眼眶,满脸震惊委屈。 “李老师,你怎么能这么做!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如果没有特警拦着,我都怀疑这群愤怒的家长想当场打死我。 饶是如此,我也挂了不少彩。 额头被包砸疼,我的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来啊,打死我!看看你们去坐了牢,孩子以后怎么办,还考公吗,还参加政审吗?” 闻言,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人人猩红着双眼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老师,孩子们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就是今天,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孩子们考得好不是给你这个班主任争光吗,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不是怪我们没有送过礼啊,但你也不能拿孩子们的前途开玩笑啊,我道歉,我跪下求你了,你去说明情况,给孩子的分改回来吧。” 有几个条件不好,面朝黄土的农民父亲说着就跪在了我面前。 “我们家里条件不好,孩子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啊!李老师,你不能这么糟蹋我们的心血啊。” 看着他们满是沟壑的脸为难痛苦的样子,我犹豫了一瞬。 但是想到我的最终目的... 我只是默默别开了头,不敢再看。 第2章 被砸的明明是额头,我却觉得心口痛的要窒息。 家长们却突然反应过来,同步扭头看向阅卷老师。 “孩子们是被害的,而且涉及到这么多人,不能网开一面,手动计算孩子们的分数吗?” 2 闻言,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我依旧紧张的看向阅卷老师。 好再他们一脸为难。 “改分的事情太大了,我们做不了主,得上报督察组。” 看向家长和考生们眼里露出的希望,他们现场拨通了电话。 那头传来震惊却坚定的声音。 “改分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事情没有过先例,我们也不可能开。” 许是听出了阅卷老师的惋惜,督察组的人放缓了语气。 “他们今年能考上好的大学,明年肯定也可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往前看。” “如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个人建议家长们报警,那个班主任故意给假笔,破坏高考,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肯定够量刑的。” 家长们却不买账,毕竟他们的诉求是恢复孩子的分数,让孩子上一个好大学。 “凭什么不给我们改分数,我们也是被骗的啊!我们的孩子明明可以考上好大学的!” “你们别想忽悠我们,今天不给个解决办法出来,我们就联合上访告到中央去!” 督察组的人匆匆挂了电话。 虽然他刚刚提议报警抓我,但我还是好心肠的替他开口解释。 “你们就放心吧,闹道到哪去也不会给你们改分数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口子被撕开,之后会不会有很多精心设计的类似行为。” “高考是最公平公正的考试,你们区区三十个考生而已...不值得破例。” 话音落下,有几个气性大的家长竟然生生吐出了血。 他们的孩子急的哭着团团转。 “爸妈,我先送你们去医院吧,我可以明年再去参加考试,你们身体不能有事啊!” 有人打头,心灰意冷的学生们顿时哭成一团。 提前被清大录取的班长是现场唯一还能保持住理智的人,他死死盯着我。 “李老师,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假的涂卡笔?” “你是怪我们考试前没听你的话,吃了外面的垃圾食品吗?还是怪我们临近考试还在课堂上交头接耳,可我们真的是在讨论问题,闲话说的连一分钟都没有。” 说到最后,少年嗓音里的哽咽怎么也掩盖不住。 “李老师,您带了我们三年,朝五晚十,哪怕您发烧住院,都会委托学科老师开视频确保我们的状态。” “整整三年,我们有多努力,您对我们就有多尽心,而且咱们师生之间从未有过争吵。”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啊,您不应该是最盼着我们考个好成绩的人吗?为什么要害我们啊,是有人逼您吗?还是...” “没有任何人逼我,毁掉你们的高考,是出自我的本心!” 第3章 我打断了班长的对话,对上他满是受伤和不可置信的眼神。 心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好再他争气,哪怕高考失利,依旧能进入自己心仪的院校。 这让我心中的愧疚和心疼稍稍有些缓解。 “李知夏!你还说没人逼你,那这是什么?” 3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是听到消息赶来的校长。 成沓的文件被他气势汹汹的砸到我身上。 纷纷扬扬,有的还落进了家长和学生的手中。 是聊天记录还有大额的转账记录。 校长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有多久没出现过这么多成绩好的学生了,整整三十个985、211准大学生啊!” “真是枉费我对你那么信任,枉费学生们对你像母亲一样敬重。” “你竟然为了钱,为了让其它学校的尖子生赶超他们,就这样把人卖了。” “李知夏,我告诉你,你被开除了!” 说完,他面向家长们不断鞠躬道歉,作出承诺。 “都怪我这个做校长的没有及时发现包藏祸心的老师,孩子们要是复读,所有费用我们学校一应承担,我保证明年孩子们肯定都能考上好的大学!” 他这话一出,殊不知家长们心头更是绝望。 “这次的分数真的不能再改了吗?孩子们还要再吃一年苦吗,我心疼啊!” “而且,一句开除就想把我们都打发了吗?我们可是被耽误了一年的时间,孩子们的压力得有多大?” 说话间,各个更是看仇人一样的看向我。 我冷嗤一声,把手里的纸张张撕碎,朝校长扔了过去。 “谁的压力大,他们的压力也不会大的。” “还有这些聊天记录是真的,但只有一半,我拒绝的怎么没有打印出来呢?还有转账记录我可不认,在场的谁不知道我手握千万拆迁款,为了这么点钱,违背教师职业道德的事我可做不来。” 他们像看疯子一样的看向我,校长更是气到浑身哆嗦。 “那你给考生假的涂卡笔,不是违背教师职业道德吗?” “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的好处是什么?” 这时几个记者也扛着长枪短炮冲了进来,纷纷把镜头对准我。 “你就是李知夏老师吗?身为高三班主任却给考生们发假的涂卡笔,导致他们高考失利,你知道自己会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吗,请问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班长也带着学生们无声的看向我,但我看的清楚,他们眼神里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围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我的脑子简直都要被吵到爆炸。 但为了达成目的。 我依旧死死咬紧牙关,竭力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能有什么原因,想做就做喽!” 第4章 “要非说原因的话,好玩算吗?毕竟你看看他们现在脸上的表情,多有趣啊!” 我不断的刺激着已经濒临失智的人群。 终于有个家长忍不住一拳挥在了我的脸上。 “我实在忍不住了,老子家有钱!儿子不考公!” 4 就连特警也只是象征性的拦了拦。 但我没想到,班长会带着学生们冲出来,他们挡在我身前。 或哭,或沉默。 “爸,你不知道李老师这三年对我们有多好,她肯定是有苦衷的。” 几个女孩子拉着我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师,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快说出来啊。” 心就像泡在苦水里,一片酸胀。 我爱怜的摸了摸她们的头发,强迫自己狠下心来。 一副手铐却突然拷在我的手腕上。 一个警察一边出示证件,一边对我说。 “有人报警说你恶意破坏考生考试,造成了严重的不良社会影响,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闹腾半天,终于等来了我要等的人。 “我认罪,我的确是给了学生假的涂卡笔,恶意影响他们高考。” 没有任何犹豫,我抬脚就要跟上警察的步伐。 学生们却拦在面前。 “是谁报的警!我们老师这么做肯定是有苦衷的。” “我是当事人,我原谅老师!” “对,没错,我也原谅老师!” 家长们看向自己的孩子时,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李知夏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耽误了一年的时间啊!” 校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看向我。 “你对学生们有多好,我是看在眼里的,现在他们宁愿不要自己的前途也要维护你,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看着眼前一张张年轻带着担心的脸。 眼泪还是没控制住的掉下来。 是啊,这是多么好的一群孩子。 他们本该有个光明的未来。 想到这,我的心再次硬下来。 “你们不用拦着警察,也不要在自欺欺人了,我没有任何苦衷。” 所有人失望的看着我。 就连警察也匪夷所思的看向我。 “你的学生们都为你说话了,你还要坚持下去吗?”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旦坐实,传出去,不仅是你,就连你的家人在这个市都会抬不起头。” 听到父母,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这关我家里人什么事?” 警察无奈的看向我。 “网上不是只有正义的网友,还有键盘侠,你以为他们会管你家人的生死?” “就算你没有苦衷,那你到底为什么要给学生们假的涂卡笔?你总得说个原因出来,我们写警情通报的时候,才可以为你的家人规避风险!” 所有人目光再次集中在我身上,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原因。 想到基础病缠身的父母,我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缓缓回答道。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原因就是...” 第5章 5 “原因就是我嫉妒他们!凭什么他们就能考上985,211,而我只能上一个普通的大学。” “我嫉妒他们,所以我想要毁了他们!” 闻言,警察皱紧了眉,望向我的目光满是厌恶。 校长却气的猛锤墙壁,甚至不顾警察在场,猛地钳住我的双肩。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你是真的会坐牢的!” “你是上了普通的大学,但你研究生清华毕业,博士生更是国外知名大学毕业!” “你嫉妒他们,却在班长车祸时不顾自身安危献血,学习委员早恋时和她彻夜谈心,一个月一次的外出玩耍,就连高考前你还带着他们出去踏青舒缓心情,现在你告诉我你嫉妒他们!” “你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是吗?” 校长疯狂的大吼大叫,眼里满是对我的惋惜和不解。 家长们也撇开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附和道。 “李老师,我们家孩子对芋头过敏的事都是你发现的,你甚至比我们这些当家长的都要了解孩子...” “我们家的孩子也经常夸你,说你就是她最好的闺蜜,最棒的知心大姐姐。” 学生们哭得早已嗓音沙哑,却怎么也不信我说的话。 见状,我心下一沉。 过去三年,我真是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全都放在了这三十名学生身上。 我清楚的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爱好,和他们亦师亦友。 发生过的事情骗不了人,一千多个日夜的辛苦付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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