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再次避开,因此不忍。 花咏的每一次躲避都像在挥一把双刃的刀,锋利的刀尖捅穿了花咏,也割伤了痛他所痛的盛少游。 盛少游最讨厌扫兴的伴侣,却唯独拿这个清高,话少,性子倔的Omega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碰上这种能轻巧拿捏住他的伴侣,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被爱冲昏头脑。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以前,李柏桥常常感叹,说爱情的滋味很复杂。 盛少游不以为然,他没试过和谁坠入爱河,也没兴趣试。 哪知道,花咏用短短一年就教他尝遍了酸甜苦辣。 第一次被人夺走心爱的Omega时,盛少游饱尝了被掠夺的失去感,而这次,主动献祭的花咏让他心酸心软,挫败感空前。 他自傲于是个S级Alpha,却总在关键时刻保护不了自己的Omega,让脆弱易折的Omega为他赴汤蹈火。 简直是罪过。 被迫与花咏分房,盛少游的睡眠质量差到极致。 好几次花咏清晨睁眼,都会看到盛少游趴在他床边。 高大的Alpha蜷缩在他的床前,像只缠着主人的黏人忠犬,可爱又可怜。 他贪婪地欣赏了一会儿Alpha毫无防备的睡脸,伸手把他推醒:“盛先生,地上很凉。” 盛少游睁开眼,迷茫了一瞬,看见花咏的脸,心情不由自主变得好了一些。 “早。” 花咏被他温柔笑眼迷得一愣,脸飞快地红了:“早。” 如此反复了一周,花咏终于无法再任由盛少游继续趴在他床沿上睡。 “盛先生,这样太委屈你了。”他的心疼和心爱一样,都藏不住。 这份心疼正中盛少游的下怀,苦肉计奏效,他立即拢着Omega的手,柔声地哄:“那你可怜可怜我,同我搬回主卧去睡好不好?” 盛少游从未这样讲过话,花咏一时脸红更甚,眼睛简直不知道要往哪瞟才好,“你、你。”他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盛少游受够了当正人君子,一把抱起他,笑道:“接新娘子进洞房咯。” 花咏又急又羞,“放、放我下来。” 盛少游大步走到主卧,从善如流地把他的Omega扔到床上。 秀弱的青年人被他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修长的脖子向后仰,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抬起脸,眼神慌乱又迷茫。 “盛先生。”他用漂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盛少游心咚咚地跳,像个被初恋瞪了一眼,就立即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还没来得及装一装绅士,身体已经急不可耐地覆上去,嘴唇寻到两片中意的软肉,迫切地纠缠着。 花咏想要推开他,手虚虚罩着他的胸口,却被盛少游一把按住。有力的心跳在掌中节奏分明地跳动着,一想到掌中握着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一颗心,花咏便再舍不得躲了,他顺从地张开嘴,和心爱又心急的Alpha热切地交换着唾液和体温。 手指伸进衣服底下,抚摸着纤薄的腰,花咏的眼睛蓦地一睁,下意识地叫:“不要。” 盛少游立马停下动作,大骂自己禽兽,心中懊恼,脸上却丝毫不露,手指从衣服下摆里探出来,温和地触上Omega白皙柔软的脸颊:“嗯,你说不要我们就不做。” 花咏的眼睛缓缓地湿濡了,脸埋到他胸前,闷闷地道歉:“对不起。” 盛少游真恨不得把心都割下来捧给他,嘴唇胡乱地靠他的额头,向他保证:“用不着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以后不会了,就是亲一下,我也提前向你打报告好不好?” 花咏被他逗笑了,噗嗤一声:“那你现在还亲?” 盛少游立马移开嘴唇,捧住他的脸,认真地问:“那我能吗?我想亲,你同意吗?” 花咏不同意,他不想盛少游再继续单方面主动了。 他仰着头凑上前,柔软的、闪着光晕的湿润嘴唇印上Alpha线条坚毅的下巴,“盛先生好笨啊,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第39章 这天中午, 精疲力竭的盛少游难得补了会儿眠。 他有日子没睡得如此安稳。 想来,最近也真是倒了血霉。先是莫名其妙地在宴会后遭受到了侵犯,醒来又因花咏的失踪寝食难安。 这些日子以来, 盛少游焦虑不堪,心慌气短, 体力透支到了极点。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四点。 醒来时, 花咏正围着围裙把烤箱里的戚风端上桌。 盛少游不怎么爱吃甜的,花咏就做了减糖版, 砂糖加的不够多,打发的蛋白消泡速度很快,因此戚风不如常规配方的那么松软, 但甜度适宜, 是盛少游喜欢的口味。 尽管卖相差了点,但盛少游还是很给面子地掐了一小块拈到嘴巴里, 评价道:“很甜。” 花咏有些紧张, 沮丧地皱起脸:“还是很甜吗?我已经减了一半的糖。” 盛少游笑眯眯地凑上来舔他的唇角:“嗯,你做的, 不加糖也甜。” 年轻的Alpha满意地看着心上人慢慢地红透了脸, 因得而复失和窃夜受辱而灰暗的心情, 变得明朗了一些。 心像刚烤好的蛋糕胚,松软,甜蜜。 重新夺回了独属于自己的静谧兰香, 又抱着睡了一下午, 盛少游身上的酸痛和不适也好转了许多, 他神清气爽, 连后颈被撕咬的疼痛都有所减轻。 那天下午, 他们在一起吃了个愉快的下午茶。腻腻歪歪地回到书房,打算各自挑两本书来看。 盛少游不肯好好走路,黏着花咏不肯放,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花咏被他绊得走不了路,哭笑不得地推了推他:“盛先生,你这样我怎么走路呀?” “你自己想想办法。”盛少游蛮不讲理,低下头来咬他的耳朵:“我们花咏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Alpha胡搅蛮缠的样子实在可爱,语气软得能挤出水来,仿佛离了花咏,他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花咏得偿所愿,弯着眉眼笑了笑,反手去摸他的背,像经验老道的猎手抚摸一条被驯服的狼:“盛先生,你乖一点呀。” “已经很乖了。”盛少游低低地笑,呼吸温热,甜腻腻的:“不乖的样子,下次在房间里给你看,你可别吓坏了。” 花咏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在说:你吓吓看。 盛少游的书柜是从旧居里般来的,搬家时,四个强壮的A级Alpha也没能把它完全抬起来,木料名贵、又重,室内电梯的横截面过窄放不进,他们想尽办法也无法仅凭人力将它搬运到二楼书房,最终不得已动用了起重机才将其从二楼阳台吊到了室内。 柜子是盛少游母亲的陪嫁,祖传的老木料历久弥新,在书房散发出阵阵令人心安的木质香气。 盛少游站在柜子前,抽出一本笛卡尔的《第一哲学沉思集》,花咏站在他身边,手指在纪伯伦的《沙与沫》和茨威格《昨日的世界》之间犹疑,盛少游用余光温和地观察着他,细白的手指优雅柔美,看得人心里又软又热。 花咏最终选定了纪伯伦的散文集,手指轻轻按上书脊,但没等他把书抽出来,书本突然微微一震。花咏的表情变得警惕,按着书本的手没再动。 一种前所未闻的奇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盛少游也感受到了震动,但幅度太小,时间太短,他一时有些不敢确定,敏锐地抬起头环顾四周,试图辨别方才的感觉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而就在他屏息四顾时,地面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噔噔蹬蹬—— 坚固的地板仿佛顷刻便生出无数旋涡,巨大的波涛汹涌地互相撞击着,回旋将一切原本固定在地面上的东西遽然吞没,沉重的柜子也不再只是震颤,它像支插在融化奶油上的蜡烛,摇晃着倒下来,猝不及防地冲着站在书柜左侧的花咏倒去。 轰——砰! 盛少游始料未及,但本能先于理智,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自动扑过去拉着花咏的手腕,把他牢牢拢在怀里。 动作迅速,快如闪电。 S级Alpha背部的肌肉紧绷到极致,沉重的柜子压得他内脏仿佛移了位,骨骼挤压着肌肉形成难以言喻的剧痛,坚硬的木料边框磕到额角,立马破了皮,血从额头缓缓地流下来。 盛少游的表情丝毫没有慌乱。 他果敢、坚毅,是生来的保护者。 花咏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有盛少游读不懂的复杂,好像很意外盛少游会突然扑过来舍身救他,更意外于这不起眼的木头柜子竟然这么重,居然能砸伤强大的S级Alpha。 “好像是地震。”他说。 大概是因为躲在Alpha怀里的缘故,花咏显得十分镇定。 盛少游的额角钻心的疼,背上像被一群大象踩过那么痛,不久前被咬伤的腺体突突地跳动着,腺体的刺痛通过敏感的神经扩散到背部,和遭受重物碾压的剧痛融合到了一起。 “唔——” 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花咏别害怕,但话还没出口,痛呼已从唇边溢了出去。 剧烈的晃动一直没停,柜子距离墙面倾斜角度不断变大,把勉力支撑的顶级Alpha压得站不直腿,咬着牙发出极为费劲的粗喘声。 “嗬、嗬——” 数百公斤的重量,足以压死任何一名劣质的男性Alpha。 盛少游几天前遭到过度使用的腿根绷得发麻,修长的脖子因用力过度,鼓起一条强悍的、扑扑跳动着的青筋。 他怀里的Omega望着他,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犹豫。 屋内的其他家具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摇晃着,窗户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也不断发出沉闷的、分崩离析的割裂声响。 咯吱——咔——咔! 天花板吊顶的墙皮簌簌地往下掉,让人睁不开眼睛,柜子顶部各类奖杯、摆件一个个地往下坠,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柜子正上方的鹿首摆件嵌在墙壁中,随着墙壁的震动而发着抖。 这件被艺术家称为“永生鹿”的作品,栩栩如生,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却抖出朝不保夕的态势。 时间也被震动掰碎了,碎得稀烂,不过十几秒,却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盛少游的力气就快要用光,但震动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在耗尽全部气力前,他松开圈住花咏的手臂,转而艰难地抬起手,握住他的肩膀,目光如炬地安慰:“没事,不要怕。” 震感加剧,柜子倾倒得更厉害,背部巨大的压力和尖锐的头疼让他说话困难,口中泛起血腥味,叮嘱与安抚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先离开这里,找个......空旷的......地方,我......马上......马上就来。” 视线模糊,眼前白皙漂亮的脸也逐渐黯淡,花咏张开嘴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但盛少游没能听清,周围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他感到自己正在失去意识。 咔嚓—— 后方的墙壁陡然裂开。 固定鹿首的金属环扣因剧烈震动松脱,鹿首整个歪到了一边,鹿角勾住金属环,把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固定扣扯得彻底脱了出来! 震动中,那枚硕大的鹿首再也不受控制,忽然往下砸。 腾—— 盛少游余光瞥见有个巨大的黑影兜头往下罩,却分身乏术,实在无力避开。那颗鹿脑袋虽只是个装饰品,但用料夯实,少说也有十几公斤,劈头盖脸,砸中要害那也是要命的事。 砰!咚—— 盛少游下意识地双眼紧闭,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再睁眼时,那枚鹿首已四分五裂地躺在了几米外的地板上,半只鹿眼咕噜噜地滚到脚边,仿似控诉着身体已被某种凶残野兽的利爪,开膛破肚。 盛少游来不及心惊,也没余力多想,在黑暗将意识团团围困前,他蓦地一抬头。 ——那名一直被他死死护在怀中的Omega,伸出细细的一截手腕,纤薄的手掌越过他,按上重达数百公斤的柜体。 盛少游的背上骤然一轻,紧绷的肌肉失去了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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