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临走前,纪母看了眼纪念,随口道:“手机这几天就放我这里,记得把牛奶喝了。” 等到父母关上了卧室门,纪雪却还没走。 她收起了笑意,随意道:“贺堇年邀请我高考结束后去乌镇玩。” 乌镇? 纪念有些晃神。 她想起上次班级组织博物馆研学,她盯着展柜里的木雕看了许久。 那时,贺堇年说:“木雕的发源地始于乌镇,那是我老家,要是有人想去,可以找我。” 可现在回想,当时看着木雕的不止有自己,还有纪雪。 原来,他一直为的就是纪雪。 纪念又想起上辈子高考成绩出来那一天,星城所有媒体都争相采访贺堇年。 超级富二代,成绩还排名省前三。 比起自己,贺堇年明显更有采访价值。 而那时,站在他身旁的就是纪雪。 贺堇年的喜欢早就有迹可循。 等纪念回过神来,纪雪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看着放在窗沿那杯凉透的牛奶,缓缓倒进了阳台的洗手池里。 重来一次,她不能再让他们毁了自己。 次日一早,纪念收拾好走进客厅。 却见爸妈和纪雪都坐在餐桌前,三人的对话温馨又和谐。 “雪儿,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不管高考考的怎么样你都是爸妈最疼爱的女儿。” “是,就算出了意外,我跟你爸也能养你一辈子。” 纪念看着这样的场景,心头波澜不起。 同样的画面,她已经看了十七年,她低着头,像个幽灵一般走出了家门。 四十分钟后,星城一中。 纪念站在学校大门前,看着横幅上‘今日散播梦想,明朝国家栋梁’的标语,一时失神。 回忆里涌上上辈子父母污蔑、媒体唾弃的画面,纪念不由心头发沉。 她用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大步走进学校。 刚到班里,就见贺堇年坐在座位上,而周围站满了八卦的同学。 “贺神,你真跟纪雪表白了?” “被贺神表白,纪雪激动的只怕咬牙都要多考几分。” “不过说起来,纪雪早就说过自己会考上北大,难不成她也知道贺神的梦想是北大?” 纪念的视线不自觉地锁在贺堇年身上,被他脸上那点罕见的笑意刺的下,只是转瞬又恢复平静。 这时,贺堇年似乎感觉到什么,抬头朝纪念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贺堇年脸上笑意更浓。 他站起身走到纪念面前,语气清冽如山泉。 “多亏了纪念,我才能如愿以偿。” 贺堇年隔的太近,近的纪念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可他话里透出的意思却让纪念皱了皱眉。 她后退一步,静静开口:“贺堇年,我昨晚并没有跟你说什么。” 贺堇年不喜欢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当这个莫名的‘红娘’。 纪念的排斥拒绝,让贺堇年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纪念就回了自己座位,将书摊开,把脸挡的严严实实。 周围有同学笑出了声。 “贺神,纪念这样的好学生,你跟她开玩笑简直是对牛弹琴。” 四周的哄笑像是狂风,可落在纪念这颗青松身上,只有波澜不惊。。 还好,很快班主任袁嘉宏就进来了,四周同学连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袁嘉宏厚重镜片下的眼睛一瞪。 “都要高考了,还嘻嘻哈哈的,都确定自己能考上好大学了?” “班长,来把卷子发下去,这都是历年的高考真题,你们好好做,就当积累经验了。” 一时间,教室里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 卷子发到手上,纪念垂眸看着。 试卷上的题目还是很熟悉,仿佛昨日才做过一般。 可提起笔,纪念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她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 是父母毫不留情的指责:“考官,我保证她作弊了,你们一定要严查啊!” 是同学毫不掩饰的鄙夷:“好学生胆子真大,作弊作到高考考场上了。” 是邻居毫不客气的讥讽:“怪不得不肯给我儿子补习,原来是肚里根本没货!” 纪念以为自己重获新生,可曾经真实发生的一切却成了她最大的阴影。 绝望和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包围,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前也阵阵发黑。 “纪念,你怎么了?” 贺堇年的声音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身处深渊的纪念。 纪念转头,轻褐的眼眸里充斥悲切的死寂。 贺堇年瞬间失声。 然后,他听见纪念开口:“贺堇年,如果有一天我被人诬陷作弊,你听到后,会相信我吗?” 莫名的,贺堇年没有犹豫的回答:“会。” 只一个字,就将纪念心上的冰雪扫去一层。 她勉强笑了笑:“谢谢你,贺堇年。” 然后,纪念举起手:“袁老师,我有些不舒服,想去趟医务室。” 袁嘉宏对这个不惹事成绩又好的学生自然优待,没有二话就应了。 走出教学楼,纪念看着熟悉的校园,躁动的心终于平息。 她朝着心理咨询室走去。 心理咨询室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办公桌,再无其他。 坐在办公桌后的赵晗看见纪念,目露诧异。 “纪念,这都要高考了,你怎么又来了?” 从高一学校设立咨询室开始,赵晗最常见的学生,就是纪念。 而她也知道,纪念最大的心理障碍,是她家里那对父母。 只是事关家庭,赵晗也爱莫能助,只能尽力纾解纪念的情绪。 纪念苦笑一声:“赵老师,我就想在你这里坐坐,行吗?” 赵晗心里叹息,却还是拉开了身后的帘子,露出一张铁架床。 “可以,不过只有一节课的时间,学校的考前辅导还是很有效的,你不能错过。” 她的叮嘱让纪念心头一暖:“我知道的,赵老师。” 纪念走到铁架子床边躺下去,任由思绪放空。 可这时,咨询室外的围墙处,却响起一个纳闷的声音。 “贺堇年到底把不把我当兄弟?他不是喜欢纪念么,怎么变成纪雪了?” 纪念心头颤了颤。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到窗边,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男生懒散站在墙边,板寸发型看上去就不好惹。 纪念认得他,贺堇年的发小,年级常驻吊车尾,老师眼里最大的刺头,赵钧谦。 没等她想什么,赵钧谦拿出手机接起了电话:“什么?在哪?我马上就来。” 看着他的背影,纪念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就因为赵钧谦一句话,她竟然有那一刻,真以为贺堇年喜欢的人是自己。 纪念再次回到床上躺下,用力压下心头情绪。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高考,至少上了北大,她还有机会和贺堇年并肩站在一起。 随着下课铃响起,纪念也走出了心理咨询室。 刚下楼梯,却见贺堇年就站在楼道口。 纪念蓦然停住脚步。 贺堇年却朝她看过来,黑眸之中似乎闪过一丝担忧。 “你怎么样?好些了没?” 纪念看着他那张清朗的脸,不由有些出神。 贺堇年是在担心自己? 她正要开口,就听见纪雪的声音。 “贺堇年,我拿好药了。” 纪雪看了眼纪念,笑道:“姐,我听贺堇年说你不舒服,想着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感冒了?专门给你拿了些药。” 纪雪不跟纪念一个班,但也同属于理科班。 但之前,无论自己发生什么事,纪雪从来不会来找自己。 纪念看着她手里的药,有些抵触。 但贺堇年却开了口:“纪念,纪雪确实为你担心,还专门让我在这里等着你出来。” 一句话,让纪念不禁唇舌发苦。 原来,又是为了纪雪。 她垂下眼,默默后撤了一步:“我没事,先回教室了。” 说完,纪念径直掠过两人身边。 隐隐的,她听见纪雪说:“我姐就是这样的,从小到大,跟家里人都不太亲……” 纪念脚步越快,直到坐在自己座位后,心里那股酸涩才归于平息。 就当她还想再看看模拟卷的时候,前排的谢芝瑶却转过身来。 “纪念,高考结束之后你去哪里玩啊?” 纪念摇了摇头:“我不出去玩。” 谢芝瑶有些诧异:“纪雪说她要去瑞士滑雪,还要去加州迪士尼,你怎么不去?” 纪念闻言一怔,凉意顿时遍布全身。 上辈子高考之前,她确实跟爸妈提过要出去玩的事情。 她现在还记得爸妈不耐的模样。 他们说:“纪念,你知道大学一年学费和生活费要多少吗?你怎么好意思张嘴?” “你要是非要出去玩也不是不行,把北大的名额让给纪雪,我们给你报个省内游的团。” 那时她真以为家里经济比较困难,爸妈才会想法设法的拒绝自己。 可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爸妈有能力让纪雪出国,也能让她去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 纪念眨了下眼,手中试卷都捏的变了形。 谢芝瑶见她这样,有些慌了:“纪念,你……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班级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哄笑。 “天,原来纪念竟然暗恋贺堇年啊?” 纪念只觉得心跳仿佛在此刻停止。 她僵硬抬头,却看见班里的混子正举着自己的笔记本放在投影灯下方。 随着‘哒’的一声,教室的投影仪瞬间打开。 而她笔记本上的内容,就这样显露在所有人眼前。 密密麻麻的课堂笔记里突兀的留了白,一行有力的字迹清晰可见—— 我想考上北大,离贺堇年更近一点。 投影仪的光影明亮,将纪念那份不可言说的心思照的纤毫毕现。 纪念浑身的血液仿佛都生生冻结。 同学们或惊诧或鄙夷的眼神,就像锋利的刀子,顷刻就将她扎的千疮百孔。 还是谢芝瑶率先起身,直直冲向讲台关了投影仪。 “孙炎森,随便动女孩子的东西,你要不要脸!” 孙炎森不以为意吹了个口哨:“行啊,纪念,你去跟班主任说我侵犯了你的隐私,把你喜欢贺堇年这件事昭告天下了呗!” 纪念脸色瞬间惨白,一股难言的羞耻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 她任由指甲掐进掌心,刺痛遍布全身,人却意外冷静下来。 纪念起身快步走上讲台,用力抽回了自己的笔记本。 “孙炎森,我喜欢贺堇年这件事并不丢人。” 她笑了笑:“我不像你,连喜欢都不敢表露分毫。” 纪念记得上辈子,孙炎森在高考后高调向纪雪表了白,只是被拒绝。 可他却恼羞成怒,在自己被污蔑之后,第一个朝自己发难。 就好像侮辱了自己就等同出了被纪雪拒绝的那口气。 纪念清眸如刀,狠狠刺中了孙炎森最薄弱的地方。 他只是怕自己的喜欢会给纪雪带去麻烦,怎么就见不得光了? 孙炎森恨的咬牙,高高扬起了手:“纪念,你他妈……” 纪念正要躲开就感觉身边闪过一个人影,随即贺堇年泛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你干什么?” 少年精瘦的身形覆盖眼前,身上好闻的薄荷香侵入鼻尖。 纪念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笔记本。 对上贺堇年冰冷的黑眸,孙炎森脸色变幻几轮,最终还是放下手,大步冲出了教室。 纪念狠狠松了一口气,朝谢芝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才回了座位。 贺堇年走过来,随口道:“上节课的那套模拟卷我做了笔记,你可以看。” 纪念张了张嘴,却看他开始收拾起了东西,不由问道:“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贺堇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家里有点事,不知道还来不来学校。” 闻言,纪念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可她还是笑了笑。 “哦,那祝你一切顺利。” 只是高考之后,各奔东西,想要再见,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贺堇年听见这话,再度诧异打量了纪念一眼。 只是他很快就开始收拾东西,或许事情真的很急。 “我走了,同桌。” 贺堇年走后,纪念埋头做题。 时间就在无止境的模拟卷中流逝,很快,晚自习的结束铃响起。 纪念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如往常一样走出了教室。 回到家后,纪念闻着厨房飘出来的香气,面无表情的回到了阳台。 在这个家里,好像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纪雪的,从来不会轮到她。 很快,纪雪也回来了,客厅里的欢声笑语,衬的阳台里的纪念越发孤零。 可没一会,一只手拉开了阳台的推拉门。 “纪念,你也要高考,别说爸妈厚此薄彼,把它喝了吧。” 纪念睁开眼,看着自己妈妈手中的牛奶,心下发冷。 她闭了闭眼,轻声道:“好的,妈。” 但等到纪母走出去,纪念坐起身来,像昨天一样,将牛奶倒进洗手台。 重新躺下后,纪念戴上耳机,却发现耳机坏了。 她抿了抿唇,十块钱一副的耳机,使用周期真的不长。 她只能认命的起身,准备去不远的便利店再买一副。 星城夏季的夜并不冷清,可纪念没想到,会在街边遇到贺堇年。 他跟发小赵钧谦走在一起,透着一股矜贵的散漫。 纪念正要躲开,却听见赵钧谦打趣贺堇年。 “我听说,今天上午孙炎森当着你们全班人的面,戳破了纪念喜欢你的心思啊?” 纪念下意识停下脚步。 贺堇年轻描淡写的话语随着夏夜的风缓缓飘进耳中。 “早就明了的事情,还需要他戳破吗?” 夜风燥热,人潮喧嚣。 可纪念的心头一瞬沉了下去。 她抬头看着贺堇年。 贺堇年话里轻描淡写的意味太浓,好像她的喜欢,根本不值一提。 等纪念回过神时,贺堇年和赵钧谦正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纪念看着贺堇年的背影,心头突然有些闷。 贺堇年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 直到贺堇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纪念才茫然转身。 她走在街上,虽然要高考了,可街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学生。 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纪念心里有点空。 重生前,她只想脱离家庭,一心扑在学习上,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辈子……纪念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纪念,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 纪念一惊,猛然转头,正对上谢芝瑶惊讶的神情。 她的前桌,也是上次她暗恋贺堇年的事情被挑破时,第一个站出来为她出头的人。 谢芝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凑近了一点:“纪念,你不高兴?” 纪念双唇紧抿,转过头去:“你怎么在这里?” 谢芝瑶见她不想说,也顺势接了她的话。 “我妈妈明天生日,我出来给她买个礼物。” 纪念这才注意到,谢芝瑶手里拎着那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对了纪念。”谢芝瑶想了想,“我上次听纪雪说她也要过生日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纪念心一颤。 生日…… 她从来就没有过过生日,因为那一天,所有人的目光都只会在纪雪身上。 精致的蛋糕,精心准备的礼物,就连蛋糕上勾勒的名字,都是属于纪雪的。 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人,她好像永远都是纪雪的影子。 纪雪生来就被宠爱,而她生来就被所有人不看好。 想到这,纪念的喉头不由干涩,半晌才压住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谢芝瑶一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喂,妈妈,我这就回来。” 挂了电话,谢芝瑶朝纪念笑笑:“我妈妈叫我啦,我先走了。” 看着她欢快离开的背影,纪念也没了买耳机的心,转身朝家里走去。 菽瘘貸嗎鄊鸊緘贲觊罽雂錚仰饌杝齭 回到家里,一片寂静。 没人在意她去了哪里,又什么时候回来。 纪念轻手轻脚的回到阳台,将自己丢在床上。 刚翻了个身,却瞥见简陋的书桌上,那一抹亮眼的蓝。 是一个精致的笔记本,跟她各种用了又用的破烂格格不入。 而她一次也没有用过。 这本笔记本是贺堇年送给她的。 高二那年,上完晚自习后,贺堇年突然将她叫住,将这个笔记本递到她面前。 他说:“纪念,生日快乐。” 那是纪念第一次受到生日礼物,也是贺堇年唯一一次送她东西。 但现在,那个笔记本被妥善放在那里,连包装都还没拆。 纪念很轻的勾了勾唇,心里缓缓浮出贺堇年三个字。 可想到他今晚说的那句话,纪念又闭上眼,将在脑海沉浮的名字挥了出去。 纪念正要睡,却听见客厅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她爸纪天明紧张的压低声音:“纪念应该睡了吧?” 她妈声音更低,但又渐渐近了。 “放心,牛奶里放了安眠药,保证她睡的死死的。” 纪念蓦的屏住呼吸。 下一刻,阳台上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随着脚步声靠近,纪念的心也渐渐提起。 她闭着眼,听见爸妈几乎是气音的交谈声。 “纪念,你别怪爸,纪雪才是我的希望,你就算不上北大也没什么。” “你别念了,就她这个不亲人的性子,快点把东西放好了出去。” 纪念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点,看着她爸妈拿起了她的书包,却看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只是,那一双身影在月光下,从骨子里透出的冷,让她视线骤然模糊。 纪念紧咬牙关,不敢让自己露出丝毫异样。 不过两分钟,纪念爸妈这才离开。 纪念这才敢张开嘴,像一条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呼吸。 她站起身来,往书包里看去。 就像上辈子那样,一套极为不起眼的设备被他们放进了书包。 上辈子的她就是因为这套设备,被认定为高考作弊,从省状元沦为旁人口中的笑柄。 眼前这拉链大开的破旧书包里,包裹着的那套设备就像是黑夜里的怪兽,无声的嘲笑着她。 “看吧,你就是这样一个不讨喜的人,连你爸妈都要放弃你。” “纪念,你活着有什么意义?你爸妈恨不得只有纪雪一个女儿!” 纪念指尖触碰上那套设备,悲凉与讽刺齐齐涌上。 她就这样看着这套设备,直到天明。 第二天,纪念顶着通红的眼睛走进客厅时,纪母诧异看她一眼,随即有些心虚。 “纪念,你昨晚没睡好?” 纪念张了张嘴,哑声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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