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一句话吐出,在令得冉闵眸中再现暴怒火焰时,陈容伸手拂开挡在眼前的碎发,懒洋洋地继续说道:“我寻死,是因为他只给了我一个妾室之位……便是将军,当初若不是许了娶我,阿容也不会向将军瞟上那么一眼半眼。” 以一种懒散,傲慢的语气说到这里,陈容斜睨着冉闵,似笑非笑地瞅着暴怒的他,轻轻问道:“将军,你不想杀我吗?如果不想,阿容得走了。” 这样的陈容,冉闵什么时候见过。 他沉着俊脸,右手再次按上了刀鞘。 就在这时,陈容向他走近一步,她伸出玉白粉嫩的手,轻轻地按在他的刀鞘上。以一种似是好奇,也似是无聊的姿态,她抚着刀鞘上的花纹,右手握着刀柄,缓缓向外一抽。 随着她这一抽,一道寒森森的光芒射入眼帘,这时,陈容却是低低笑了起来,她抬起双眼,妖媚,似是爱怜,似是欢喜地瞟着冉闵,慢慢凑近,慢慢地将樱红的唇,凑到他的脸孔前。 她朝着他,吐出一口芳香之气,娇滴滴地问道:“冉将军,你爱上我了?”问到这里,她抽身后退,广袖掩嘴,双眼笑成了一线,“冉将军,莫非你不知道,从第一天遇到你起,我便在故意引起你的注意,为的便是取代阿微,成为你的妻室?” 她瞟着他,眸光轻浅,笑容妖艳,那眸光,那笑容,在突然间,让冉闵感觉到一种奇耻大辱。 几乎是想也不用想,他便相信了陈容的话。他与她素不相识,这个妇人却在第一次相见时,便表现出对他的强烈的怨和恨,还有那欲语还休,泪光隐隐的楚楚之姿。正是因为这些,他才被她吸引住。 不错,她一定是为了勾引起,而使出这种种手段的。是了,她一个小小的父兄不在的庶女,除了勾引自己,还有什么出路? 冉闵的俊脸,剧烈地扭曲起来。他瞪着陈容,瞪着她,突然的,他右手一伸,扼住了陈容白嫩的细颈! 扼着她,望着脸色迅速转青,却依然微笑着,嘲讽地望着自己的陈容,冉闵咬牙切齿地喝道:“贱妇!你这个贱妇!” 喘着着急喝两声,就在身后的王弘似要出手时,冉闵把陈容重重一推,令得她向后踉跄着倒退几步。 冉闵瞪着抚着脖子,不停地咳嗽着的陈容,嘶哑一笑,低声说道:“为了这么一个贱妇,倒是真不值得!”说到这里,他大袖一甩,提步离去。 众护卫急急散开,让出一条道来,让冉闵大步离开。 转眼间,马蹄声远去。 一个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一袭雪白的衣裳出现在陈容的视野中。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颈,那大手温柔地抚摸着那被扼得青紫的玉颈,轻轻地,怜惜地说道:“痛不痛?” 一直低着头,任由墨发挡在眼前的陈容,伸手拍开了那只大手,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她的衣袖一紧,紧接着,她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秀发上,喃喃说道:“阿容,别那么说你自己……我会心痛的。”声音如流泉,沁人心田。 再一次,陈容扯开了他的手。 如缎的墨发遮掩了她的眼,因为咽喉受伤而变得沙哑的声音低低飘来,“七郎。” 听到她主动叫他,王弘的声音变得好温柔好温柔,“恩。” 陈容笑了笑,她轻轻说道:“七郎,我是不想你死……。”她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眸光清冷漠然,“刚才,冉闵让我跪也跪了,打也打了。不过,受这么点苦,救你一命,还是挺值的。” 不管是她,还是王弘,都是了解冉闵性格的。他这个暴戾起来,行事会有点不顾后果。刚才,他是真的对王弘动了杀机。 王弘怔了怔,蹙着双眉望着陈容。 陈容依然笑着,这笑容,冷漠,清冷,淡然,还有着一种遥远。她静静地看着王弘,“在南阳王府时,七郎你救我一命。那一命,我前赴莫阳城还了。其间你多次对我伸以援手,我也用清白之身还了。” 她嘴角微扯,笑得好不冰冷,“这一次,我救了你,七郎,我想换你一诺。”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许诺:从此后,你与我,两不相干!永不相干!” 她的眸光冰冷,她的声音沉而静。 她是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出的。 这么一张美丽精致的脸,这么一个动人妖媚的妇人,前不久还与他床塌缠绵,流着泪唤着他七郎七郎。那一声声叫唤,分明是相思入骨,魂牵梦萦! 声犹在耳,处子之血还不曾干涸,她却站在他面前,用这种遥远的,冰冷的,毫无情意的姿态和语言来告诉他,她希望与他再无交际! 王弘自出生以来,便是天之娇之,长成少年后,便是那些公主对着他,也是千娇百媚,百依百顺……而对于公主们,不管是他还是他的随从,都是不屑的。琅琊王氏的嫡子,不需要这些公主来添光加彩!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妇人,听到这么一些冷漠无情的话语。 瞬时,王弘呆了。 第129章 砍马 对上陈容冷漠得近乎凛冽的表情,慢慢的,王弘双眼一眯,他温柔一笑,轻轻抚上陈容的唇,抚摸着它,他向她凑近,低低说道:“阿容我不知我啊……我这人,从不喜欢被人逼迫。”他温柔地望着她,声音放得很轻,宛如春风指过心尖,“望着阿容,我更欢喜了,这可怎办是好?” 他情意绵绵地望着她,食指在她的唇上轻轻一按,转身回到塌几上。 不一会,琴声悠然响起。 此时,夕阳的金光染在他的眉尖眼上,晚风指过那飘扬的白裳,明明胸口那一大块血渍触目惊心,可他不管动作,还是表情,还是那么悠然高雅,便是琴音,也中如既往的清远飘渺。 慢慢的,陈容垂下双眸,她扯了扯嘴角,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刚刚走出一步,一个王府的婢女走了过来,她朝着陈容福了福,低声说道:“女郎,请允许婢子为你加衣。” 陈容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那婢女轻步上前,她把一袭白色的裳服给陈容披上,然后解开她的头发,略略梳理两下,重新挽起,再用毛巾拭去她脸上的泥土。 不过一刻钟,刚才在地上滚了两滚的陈容,已是修饰一新,洁净如初。 从眼角,陈容瞟到两个婢女跪在王弘旁边,为他包扎伤口。 当陈容再次提步时,围在她与王弘四周的王家护卫们开始散去。瞬时,散在四周,一直好奇地朝着这里张望的目光齐刷刷望来。 在这些目光中,陈容大步走向自己的马车。平妪正呆在马车旁,看到陈容走近,连忙迎上,她看着陈容身上的白色外裳,又朝她打量了一眼,小心地问道:“女郎,刚才冉将军来了?” 陈容没有应她,径自爬上马车,不一会,她的命令声从马车后传来,“妪,为我梳洗。” “是。” 夜深了。 明月如洗,白云如棉絮悠然来去。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婢女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女郎可在?” 平妪连忙应道:“在。” 那婢女笑道:“郎君假她多时了。” “是。”平妪连忙欢喜地应了一声,对陈容催促道:“女郎?” 陈容掀开车帘,她朝着那个婢女望去,“请转告郎君,阿容身体不适,今日就不过去了。” 她的话刚说完,那婢女已掩嘴笑了起来,她快乐地说道:“我家郎君料到女郎会身体不适,他令婢子转告女郎,良医已备,女郎要是走不动,他会令护卫前来相请。” 护卫前来相请?这不是胁迫么?陈容莞尔一笑,说道:“何必劳动护卫?郎君何许人也,他执意要阿容前去,阿容不敢不从。” 她跳下马车,在那婢女瞪大的眼睛中,笑吟吟地展开双臂,晃了晃广袖,道:“看,一听到你家郎君相邀,阿容我的那一点不适都没有了。” 那婢女还在瞪着陈容。 不过这个时候,陈容已踏着木履,‘哒哒哒’地向着王弘的马车走去。此时晨风甚好,陈容走在前面,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和翘挺的臀部,给她的背影勾勒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妖媚。 那婢女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笑道:”女郎与别的女郎,似有大不同?”明明俗艳至此,可她的行为举止和笑容,却有一种自在。 陈容没有理会。 不一会,她来到了王弘的马车前。 目光瞟去,那个俊逸清华,如银月泄地的男人,正坐在塌上,专注地翻看着一册帛书。 陈容瞟了他一眼,慢慢爬上马车。 她刚坐下,王弘便轻声吩咐道:“动身。” “是。” 车轮滚动,烟尘微扬,车队开始启程了。 陈容再次看向王弘。今天的他,穿了一件高领的白色衣裳。那领褶用淡金色的丝线,绣出凤凰的双翼,衬得他整个人无比高雅。 看他眉目微敛,嘴角轻扬,笑靥隐隐,哪像受过伤的人? 望了他一眼,陈容收回目光。 这时,一侧传来王弘的轻笑声,“阿容安好,想是不需大夫的。” 这笑声温柔轻缓,可陈容怎么听,都是带着嘲弄。 陈容眨了眨眼,慢腾腾地说道:“阿容一听到郎君要派护卫前来,哪里还敢不安好?” 她这话却是在讽刺他胁迫自己。 王弘低笑出声。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歪着头,一缕碎发飘摇于眼眸前。含着笑,王弘轻轻说道:“阿容。” 陈容抬头看向他。 王弘对上表情淡淡的陈容,低低笑道:“现在的阿容,甚是动人。” 听他这语气,看他这神情,似乎昨天的冲突,昨天陈容的种种表现,只是在变法子取悦他,只是在换着名目吸引他的注意? 陈容抿了抿唇,她果断地转过头看向马车外。 她一转头,王弘便不再吭声。陈容目光瞟去,便看到他伏几 疾书,也不知在写些什么? 这时,一辆马车驶近。 那马车在靠近王弘的马车后,马上停了下来,然后,瘐志和桓九郎被婢女从马车中扶出。他们踏上自动停下的王弘的马车,在王弘对面的塌几上坐下。 二人一坐好,瘐志便从咽中发出一阵‘咕咕’的怪笑声,他一边笑,一边朝着一侧的桓九郎说道:“九郎昨日不在啊,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说到这里,他身体前倾,认真地盯着王弘的颈项,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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