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曹寅冲他扬了扬下巴:“多谢七阿哥夸奖。” 他又转过头来对康熙说道:“这十二种应时的花卉,不正好指代历史上十二位风华绝代的女性,她们就是十二花神啊。” 康熙眯着眼睛看他:“你等会儿你等会儿,先说说这是哪个古人云的?” 曹寅迟疑片刻,说出一个名字:“冯梦龙。” “……” 康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成天就不能看点正经书。” 曹寅辩解道:“挺正经的。” 胤祐听着他俩拌嘴,小家伙对曹寅说的那个“十二花神”很感兴趣。遂举起手里的那张牡丹图问道:“这是杨贵妃吗?” “当然,”曹寅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胤祐忍不住与他争辩:“怎么不是?李白也说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不就是用牡丹形容杨贵妃的容貌。” 曹寅耐心的给他解释:“四月花神是汉武帝宫人丽娟,传说这位女子身材窈窕、肌肤胜雪、吐气如兰。她常在芝兰殿旁吟唱《回风曲》,引得庭院中盛放的花朵为之倾落,这就是‘曲庭飞花’。” “行了行了!”帝王莺歌燕舞、纸醉金迷又不是什么佳话,不值得拿出来炫耀。康熙不耐烦地打断他,“按你说的去办吧。” 曹寅躬身:“是,臣遵旨。” 选什么主体只是这套瓷器的艺术价值,最后的成品还得看烧制工艺。既然是生活用瓷,那肯定就是杯碟一类的器具。 正当曹寅准备请示皇上究竟做什么器具的时候,梁九功却从外面进来,说是明珠大人正在殿外候着,有重要事务要启奏皇上。 于是,康熙还没来得及关心一下儿子最近的学习情况,今天的闲聊就已经结束了,只能让两个人先回去。 胤祐跟着曹寅走出澹宁居,小家伙立刻拉着他的好朋友问道:“子清子清,十二花神除了丽娟,还有谁呢?”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湖边,曹寅将他举起来,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还有好多呢。” 这不废话吗,讲了一个还剩十一个。 胤祐拉着他的手:“你在给我讲讲。” “不行不行!”曹寅摆了摆手,“刚皇上就不让我说,现在我更不能说。”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曹寅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尖。看到小家伙皱了皱鼻子,“你要是感兴趣,就自己去查阅典籍,岂不更有意思?” 小家伙皱了皱鼻子:“那好吧,我自己去查。” 曹寅现在是宫里和畅春园两头跑,那叫一个累。他又替小家伙整了整衣袍:“我得去找旭东,还有公事要办。” 胤祐问:“旭东是谁?” 曹寅冲他笑:“不就是我那大舅子,你熹姑姑的兄长吗?” 胤祐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去找李煦。 “那你记得替我向熹姑姑问好,告诉她我很想念她。” 曹寅问他:“咱们也许久不见了,你怎么不想我呀?” 胤祐左右看看,又朝他勾了勾手指。曹寅会意,把耳朵凑过去听他低语。 小家伙乖乖地说道:“那个冯梦龙的书听起来挺有意思,” “不行不行!” 小家伙皱着眉看他:“怎么又不行?” “上次给你拿了套《西游记》我被你阿玛好一顿训,还有迦陵的词集,成哥儿差点没打死我,我可不敢再拿书给你看。” 他又看了看小家伙,“再说了,七阿哥现在还有时间看这些闲书,那看来是傅先生不够严格,我得抽空和他聊聊。” “哼!”胤祐从大石头上跳下来,扭头就走。 曹寅赶紧追上去:“怎么了怎么了?这就生气了?” “对!”小家伙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我生气了,特别特别生气!” “这样好不好?”曹寅从后面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湖边随处都有充当防护作用的大小石块,随便找一块坐下去,“等到了夏天,你只用上半课,我再拿些书给你看。” 胤祐想了想,勉强答应下来:“那好吧。” 曹寅又说:“不过,看什么得有我来决定。” “我要看你刚说的那个冯梦龙。” 曹寅摇头:“这个得等你再长大些才能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最后还是胤祐妥协了:“那好吧。” 曹寅笑着搂了搂他的肩膀,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来,蹲下身,仔细为七阿哥挂在腰间。 胤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端午快到了,这是你熹姑姑给你做了个平安袋。说是挂在身上,不受蚊虫叮咬。” 曹寅把东西挂好之后站起身来:“这玩意儿搁我身上好几天了,一直没机会给你。我替你试了试,还挺管用的。” 胤祐举起那个平安袋,凑到笔端稳了稳,果然有淡淡的草药香气。小家伙又想起了熹姑姑在身边的日子,有点笔头发酸。 曹寅抱着他:“怎么了,又要哭鼻子了?” “才没有!”小家伙笑了笑,“你告诉熹姑姑,我很喜欢她送我的平安袋,让她别太辛苦。” “好。” “还有最重要的,”胤祐抬起头来,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生孩子很危险,不要给你生孩子,老了我会照顾他。” “!!!” 曹寅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老脸都有点红:“额……这个,这个……我替她谢谢你。” “……” 进入五月,即将迎来端午。康熙要回宫举行庆典,还要去太庙祭祖。 于是,大家离宫居住三个月之后,又回到了紫禁城。 胤祐本来想要和兄弟们一起骑马,骑射课的时候,让他骑马他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偷懒。现在让他坐马车,他又兴致高昂的想要一路骑马回宫。 最后,还是被康熙扔进马车里,让他陪伴太皇太后。 马车很宽敞很舒适,除了太皇太后和胤祐,还有皇贵妃和苏麻喇姑。 陪着乌库玛嬷胤祐当然是愿意的,坐在垫子上就开始显摆:“乌库玛嬷你瞧。” “瞧什么?”老太太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刚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熹丫头的针线,我那件褂子,当年谁也补不了,还是她给补上的。” 说起李熹,太皇太后乐呵呵的点了点头:“这丫头打进宫那天起就想着要出去,现在也算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皇贵妃把那平安袋拿过来闻了闻,分辨出几种中药的味道,又摸了摸,里面的药草碾成了细小的粉末,用纱布抱起来,外面再用绸缎缝了个袋子,上面秀了个“安康”二字,旁边有云纹图案。 皇贵妃笑道:“里面是菖蒲、艾叶等药材。回宫之后,我就让宫人多做一些,慈宁宫、宁寿宫每个屋子都挂上。” 小家伙趴在额娘膝头:“我也要!我也要!” 皇贵妃轻轻拍他的背:“你不是有一个了吗,还要什么?” “不一样!” 太皇太后问他:“哪里不一样?” “这个是熹姑姑做的,那些是额娘做的,当然不一样。” 这一路上小家伙都没歇着,一直唠唠叨叨的跟太皇太后说话。说他这几个月学了哪些文章,背了哪些诗句。 又说到习武练剑,傅先生既严格又随性的教学方式,他一点也不能偷懒,只要偷懒后面的就跟不上。 最后又聊起了他住的小院,小院后面有两只孔雀。他想给孔雀起名字,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合适的。 后来小家伙又说道他居住的小院:“我读了李群玉的《莲叶》才知道,原来承露轩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根是泥中玉,心承露下珠。在君塘下种,埋没任春浦。” 太皇太后现在可喜欢听他卖弄学问:“你给乌库玛嬷讲讲,这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品行高洁。阿玛要做一套杯子,根据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绘制一种花卉和一首相应的词。六月是荷花,我就跟阿玛说选这句:根是泥中玉,心承露下珠。” 太皇太后问他:“那你阿玛答应了吗?” 小家伙点头:“答应了,阿玛还夸我选得好!” 太皇太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好好,咱们小七可真是聪明,已经开始给他阿玛提建议了。” 小家伙给他阿玛提的建议可不少,他阿玛对他宠爱有加,只要是他提出来的要求,无不答应。 回宫之后,胤祐才发现一个问题,现在乾西五所已经住满了,就算是他想搬过去,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不过这不要紧,虽然搬出后宫的皇子越来越多,但是住的地方还是足够的。除了乾西五所,还有乾东五所。规格与西面是一样的,在前朝就是皇子们的住所。 现在也不需要改动什么,只要收拾收拾,就能直接搬进去。 既然如此,也不能胤祐一个人搬进去。于是,住在宁寿宫的五阿哥也搬进了乾东五所,还有之前和八阿哥住在一起的保泰,也一并搬了过来。 胤祐这个小家伙,在挑选院子的时候就为自己挑了最里面那一处。因为他一大早就要起来习武练剑,担心吵到兄弟们。 保泰一向粘人,于是挑了他旁边那一处。 五阿哥马上虚岁八岁半了,不可能一直住在皇太后的宁寿宫,迟早是要搬出来的。 康熙让他搬去乾东五所,他也没有什么激烈的抵触情绪,一来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皇玛嬷护不了他一辈子。 二来,乾东五所距离宁寿宫很近,他想回去随时都能回去。 五阿哥怕麻烦,也不想多走路,于是就挑了距离宫门最近的那一处院落。 于是,他们仨个就这样住了下来。 康熙念及富兴盛年事已高,每日进宫出宫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干脆赐居大内“苑西”,跟高士奇做了邻居,免了他来回奔波之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是对傅先生的恩赐,这是对七阿哥的无限恩宠。 皇子粗略一数十好几个,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从学师傅和谙达,哪个有这样的待遇。 胤祐的剑法进步神速,一来是傅先生教得好,二来是这学生确实天赋异禀,不管什么东西,一说就懂,一学就会。 除了剑术方面进步很大,胤祐在其他方面也有了巨大的改变。但这些改变别人是不知道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本以为这些都是因为剑术的精进带来的变化,但是小剑灵非说这是他坚持不懈修习心法的缘故。 胤祐自己也很疑惑,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以前在畅春园的时候,傅先生教完了胤祐习武练剑,在承露轩用过早饭,要么摆弄一下他院子里的花草,要么回去休息。 回到皇宫之后,他倒是不着急离开。 上午纳兰给胤祐上课,他便找个屋子睡上一觉,中午起来吃午饭,下午看胤祐读书练字。 胤祐一直是练的颜真卿的字帖,又经常受康熙和纳兰,以及多位上书房师傅的夸奖,就连高士奇也经常称赞他小小年纪,就得了颜真卿的真传。 高师傅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他这人情商高到了一定境界,在康熙跟前拍马屁总能拍到万岁爷心坎里。 他称赞七阿哥的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足以证明胤祐的字练得着实不错。 在这一点上小家伙还是颇有些自信的,毕竟是抄书抄佛经练出来的,无论是大字还是小字,和他的兄弟们比起来,那都不是一个境界。 于是,他得意洋洋的把自己刚写好的字拿给傅先生看,乖乖巧巧的站在一旁,等着被夸奖。 谁知道,傅先生只是粗略一扫,便把那一页轻飘飘的纸,放回了桌上,并且对小家伙的字嗤之以鼻:“这些的什么?我家狗刨的都比你写的好。” “???” 胤祐震惊的看着他:“我不信!” 傅先生哼笑一声:“爱信不信。” “除非……你去把你家狗牵过来,让它刨给我瞧瞧。” “……” 这要求着实有点为难人了,傅先生瞪他一眼:“狗在老家,早已经入了黄土。” 小家伙摊手:“那就是死无对证咯。” 傅先生负手站在桌前,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忽然问道:“你跟一条狗比什么?” 胤祐撇了撇嘴:“不是你说你家狗刨的都比我写的好吗?” 傅先生铺上一张新的宣纸,拿镇纸压好,又吩咐他的徒弟:“过来给为师研墨。” 小徒弟听到“为师”二字很开心,一旁候着的富敦 本来要上前为主子代劳,却被胤祐拦了下来。他自己走到桌前,捧着砚台认真的为师父研起墨来。 傅先生对此颇为满意,提笔便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胤祐见他运笔潇洒恣意,动作大开大合,光是看他写字都觉得赏心悦目。 等师父写完了,小家伙低头,意外的看到了“率性而为”四个大字。 “……” 别的老师教导学生都是敏而好学、孜孜不倦、业精于勤、程门立雪。 到了这位傅先生可倒好,他鼓励学生率性而为。 其实胤祐早就知道他师父与别人很是不同,别人推崇程朱理学,他偏偏不屑一顾。 别人要求尊师重道,要有治学严谨的态度,他却时常跟胤祐这个六岁的小娃娃拌嘴。 两个人在相处中没大没小,互不相让才是常态。 胤祐低着头去看他的字,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围着书桌转了一圈,抬起头来看向师傅:“你你……” “话都不会说了?” “不是,”胤祐挠了挠头,“看过师父的字,我再也不敢说自己写的是颜体了,你才是颜真卿本卿。” 傅先生往旁边站了一步,屈起食指在桌面上轻扣两下,示意小家伙赶紧练字。 胤祐冲他嘿嘿一笑:“我觉得你家狗刨的应该是比我写得好,只可惜它走得太早……” “废话那么多,”傅先生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到书桌前,又替他换了一张纸,顺手拿过砚台开始磨墨,“还不赶紧练!” 胤祐拿着笔,脑子里都是他刚才“率性而为”的四个字,竟然有些不知如何下笔。 这时候,傅先生却在一旁说道:“作书要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 胤祐迟迟下不了笔,他有点理解不了师父这四句话的意思。 小家伙抬起头来,师徒俩对视一眼。傅先生又接着道:“作书就跟做人一个道理,追求的是大巧若拙、含而不露。” “宁可丑陋不堪,也不可能奴颜媚骨取悦于人。” “宁可支离破碎,也不可轻佻浮华。自然萧疏的意趣,远胜品性轻浮之举。” “去掉你那些自以为是的雕琢,学一学其他稚童是如何写字的。” “……” 被他这样一番教训,胤祐差点就不会写字了。硬着头皮写出来的东西,果真结构支离,毫无美感。 小家伙握着笔,心情有些沮丧。傅先生低头瞧了一眼,却满意的点了点头,掷地有声的说出一个“好”字来。 “……” 胤祐充满疑惑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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