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可实际上,那个盒子被他束之高阁,放在书法的角落里吃灰,甚至连包装都没有再拆开过。 二十岁的少年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此刻他正雀跃地在她的耳边碎碎念。 “我就说他一定还是很在意你的,你看他着急的模样。肯定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所以疏忽了。” 沈昕瑶望着他未经世事眸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的少年解释,成年人感情的复杂和多变。 没有质疑过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就算是现在,她也相信三十四岁的宋昱庚的心里依然爱着她。 就像他此刻的慌张做不了假。 可那有什么用呢? 他的爱可以分成很多份,她再也不是他心里的唯一。 如果她不曾见过宋昱庚那份澄澈纯粹的爱意,或许还能在权衡利弊的世俗里将就下去。 可偏偏二十岁的少年又一次莫名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提醒着她,哪怕只是丝毫的妥协都是对曾经炙热感情的背叛。 到了急诊室里,护士给沈昕瑶挂上吊瓶,宋昱庚攥挂号单忙前忙后,白衬衫后背都打湿了。 直到听见医生说“过敏没什么问题了,注意休息”时,他才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凉的手背。 “老婆,幸好你没事,不然我……” 他眼眶微红,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喉结滚动着说不出后半句。 少年从输液架后探出头,冲着她挤挤眼睛。 她明白他的意思,轻微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宋昱庚看着似乎很心疼她、很在意她,可二十岁的他,根本不会忘记她海鲜过敏的这件事。 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沈昕瑶躺在病床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她的病床边空落落的,输液架上的吊瓶已经撤去,宋昱庚没有在房间里。 见她醒了,少年眼睛红红地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却听见外面的走廊里隐约传来宋昱庚宠溺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做个饭都能把自己烫到了,要是我不在这,你怎么办?” 沈昕瑶起身,想要出去看看他在和谁讲话。 少年如临大敌似的拦在门口,背贴着门板,双手张开,紧张地看着她。 “你别去,外面没什么好看的!” 下一秒,门外传来林夏萱撒娇的轻笑, “我就是笨一点嘛,人家是想为你煲明天早上的汤才烫到的。” 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她看见少年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她此刻惨白的脸。 她抬起手,在少年的惊惶的目光中穿过他的身体,握住了门把手。 “求你……” 少年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 “当作没看见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打开了病房的门。 门外的林夏萱正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雪纺裙摆卷至大腿根部,烫伤的红痕蜿蜒如小蛇,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宋昱庚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低垂着头,温柔又专注地给她涂抹着药膏。 “嘶……昱庚,你轻点儿,疼。” 随着他指尖的搓揉,林夏萱的眼底噙着柔弱的泪花。 宋昱庚闻声抬头,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角,放柔了力道, “没关系,吹一吹就不疼了。” 沈昕瑶瞬间恍惚了一秒。 刚结婚的时候,她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宋昱庚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替她吹红肿的脚踝,连膝盖磕在瓷砖上也浑然不觉。 “吹一吹就不疼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他这样哄着她。 此刻的走廊里,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语气,却属于另一个人。 记忆与现实绞成碎片,扎得她眼眶生疼。 身后的少年声音压抑着痛苦,他颤抖着想捂住她的眼睛,但却无能为力。 “乖乖,觉得难过就别看了,想哭就哭一场。” “我不难过。”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是我答应你的一周时间的第一天。” 沈昕瑶安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宋昱庚给林夏萱涂好了药起身。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表情骤然僵住。 “昕瑶,你醒了?” 不顾身后的林夏萱,他急忙向沈昕瑶走过来,慌乱无措地解释着。 “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你千万别误会。夏萱她晚上煲汤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腿,我只是帮她处理一下。” “她一个人在这座城市生活,没有亲戚朋友,没办法只好打电话请我帮忙。作为她的老板,我总不能不管她吧?” 他的指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烫伤膏,握在她的手腕处,黏腻的触感让她觉得恶心。 她沉默地抽回手,宋昱庚的表情更加慌乱。 “你别生气,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聊天记录证明。” 沈昕瑶摇了摇头,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没误会。” 宋昱庚翻找手机的手停住,屏幕蓝光映着他眼底的怔忪。 “真的?” 心里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他莫名地觉得不安。 “她自己一个人在外地打拼不容易,你多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 沈昕瑶平静地讲出这句话,他半信半疑地望着她的眼睛,却只看见了一片淡然。 犹豫片刻,宋昱庚还是点了点头。 “你没误会就好,她腿上的烫伤还需要冰敷,你……” “我这没事,你去给她买冰块去吧。” 沈昕瑶打断了他的话。 宋昱庚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往医院外面走去。 “昕瑶姐,对不起,是我不该麻烦宋总,只是宋总说他正好在医院,所以……” 林夏萱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 沈昕瑶后背抵在墙上,勾了勾嘴角。 “林夏萱,就剩咱们两个人了,你就别再演戏了吧?” “需要我说得再明白些吗?你每次的‘不小心’都刚好故意让我知道,真的太巧了。” 林夏萱绞着裙摆的手顿住,刚刚无辜的表情收起,挑衅地冲着沈昕瑶笑了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那你还不识趣一点,非要等昱庚亲口说了不爱你了才肯离婚吗?” “亲眼看着自己老公给别的女人涂药,滋味很不好受吧?男人就是这样的,永远喜欢追求新鲜和年轻的事物。就算你们曾经感情再好,也改变不了你现在已经老了的事实。” “体面一点,趁着你还没彻底拖成老女人,拿着钱早点儿离婚吧,昱庚他不会亏待你的,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让步。他的心已经全在我的身上,你再怎么样他都不会回心转意的。” 她话里恶意满满,沈昕瑶却平静地笑了笑。 “你应该不知道吧,宋昱庚他现在的工作室是我们共同一起创办的。” 她摸出手机划开股权证明,屏幕蓝光映着林夏萱瞬间凝固的表情。 “我占50%的股份,创立初期几乎所有的钱都是靠着卖我的画换来的。公司的每一次重大决策都需要我签字,每一分利润都有我的一半。包括后面办画展也是我拉的投资。” 她指了指工作室的名称, “这个‘sy’的缩写,是‘沈昱’,不是你以为的‘宋昱’。早在十年,我就以‘sy’为笔名办过个人画展,只是后面回归家庭封笔了而已。所以,你觉得你拿什么补偿能打动我?” 林夏萱嘴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明显慌乱了几分。 “他如果连十四年的我都一样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你觉得就凭你和他相处的半年他就会爱你?不会有人永远年轻漂亮,但永远有人年轻漂亮,围绕在他的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了,你也不过只是暂时的替代品。” 宋昱庚他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这场感情走到最后,没有人是赢家。 沈昕瑶转身,二十岁的少年正眼圈红红地望着自己,他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林夏萱被她的话刺激到,情绪激动地把她拦在楼梯口,不甘心地炫耀着。 “至少我现在还年轻漂亮对吧?昱庚每次情到深处的时候都会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感叹好软,他很久都没有和你这么激情过了吧?” 她故意扬起脖子,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吻痕。 “昱庚不止一次地说过,和你亲密的时候,像在完成一项索然无味的任务,简直无趣得要命。” 耳边响起嗡鸣声,巨大的羞辱感席卷了沈昕瑶的全身,血液在瞬间凝固。 她几乎是本能地扬起手,“啪”的声响在深夜寂静的楼梯间回荡。 “你干什么!” 怒吼声从走廊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下一秒,她只觉得一个滚烫的胸膛猛地撞过来,她的腰部重重磕在楼梯转角的金属立杆上,差点从上面摔了下去。 宋昱庚的手指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喉结擦过她额头发际线,震出的话音带着刺骨的冷, “沈昕瑶,你疯了?!” 宋昱庚身上熟悉的蔚蓝香水味混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她亲手为他选的味道,曾在无数个清晨缠绕着枕畔。 此刻却像层冰冷的屏障,让她觉得无比的陌生。 小腹的抽痛如利刃绞动,她眼前闪过细密的黑点,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呻吟。 比起身躯的剧痛,更让她窒息的是宋昱庚现在的眼神。 厌恶又嫌弃。 “你突然发什么神经?我不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刁难夏萱?她只是个小姑娘,有什么问题你冲我来。” 宋昱庚挡在林夏萱的前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沈昕瑶望着宋昱庚护在林夏萱身前的模样,记忆猛地被拉回许多年前。 大学刚毕业的那年,她为了赚钱,蹲在夜市角落给人画速写,塑料布下的画纸还是用奖学金买的。 有混混来找麻烦,一脚踹翻了她的画桌。 颜料散落一地,在地上洇出一片斑斓。 她下意识地去护住那盒最贵的进口颜料,却被宋昱庚一把扯进怀里。 头顶有酒瓶碎裂的脆响,还有小混混的叫骂声。 “臭画画的,挡着老子做生意了!” 沈昕瑶抬头,看见宋昱庚左眉梢正淌血,流下来滑进眼睛里,却仍然笑着冲她晃了晃攥在手里的速写本, “你的宝贝没事。” 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带着压抑的痛。 她嗅到他领口洗衣液的清香,混着汗水,成了她此后十年间最安心的味道。 如今同样的臂弯,圈住的却是另一个女孩颤抖的肩膀。 “我只是想跟昕瑶姐道个谢的,结果可能我嘴太笨了,说错了话,让昕瑶姐误会了,才生气动手的。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昕瑶姐的气。怪我,今天晚上我就不该给你打电话的……” 林夏萱的抽泣声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却在偷瞄沈昕瑶时,眼尾扬起得意的弧度。 “沈昕瑶,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宋昱庚心疼地抚摸着林夏萱脸上的红痕,看向沈昕瑶的表情阴沉。 “好好想一想你自己的错,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一谈。” 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他将林夏萱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望着两人消失的拐角,她的眼泪滴落在地上。 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宋昱庚就已经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林夏萱的话,认定她是因为吃醋在无理取闹。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她摇晃着身体抓住楼梯栏杆低下头,才惊觉地上有血。 “乖乖,你没事吧?” 二十岁的少年声音都着急地变了调,一次次地穿过她的身体尝试扶住她,却毫无办法。 他焦急地在医院里穿梭,想找人来帮她,但是没有人能看得到他。 少年终于崩溃地蹲在她脚边,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无助又可怜。 “对不起,乖乖……”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沈昕瑶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二十岁的宋昱庚从来没有对不起她,他会在她生理期的时候细心地熬红糖姜茶,会在冬夜跑三条街买她想吃的糖炒栗子,会打工赚钱给她买昂贵的颜料。 那时他的眼睛里盛着银河,满心满眼全是她的影子。 可三十四岁的宋昱庚,不再是她的少年了。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过来,沈昕瑶眼前的光影开始碎裂。 她努力伸出手,想抚摸少年流泪的眼睛,虽然触到的只是残影,却比现实中宋昱庚更真实。 “女士,你怎么了?” 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有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来到她的面前。 意识渐渐沉入黑暗,她恍惚间看见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朝她飞奔而来,带着赤诚和热烈和永不褪色的二十岁的夏天出现在她的眼前,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这次沈昕瑶是被少年的哭声吵醒的。 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她强撑着睁开眼,看见二十岁的宋昱庚正对着一张薄薄的 B 超报告发抖。 他指腹反复摩挲着“意外胎停”的字样,像要把那些字揉进血肉里,眼泪砸在B超报告上,字迹模糊成一团蓝晕。 沈昕瑶怔怔地看着那几个字,忽然笑了笑。 她和宋昱庚结婚数年一直没有孩子,一开始是因为忙着工作室的事情没有准备要,后来准备要了许久没有怀上,她就一直在喝中药调理。 他们盼了这个孩子盼了许久,结果就这样失去了。 或许有些缘分就是如此。 “我答应你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 沈昕瑶望着少年猩红的眸子,轻声说着。 少年泪流满面,却点了点头。 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他努力为现在宋昱庚争取来的一周时间的机会,只会变成他一次次伤害她的钝刀,让她遍体鳞伤。 三天之后,沈昕瑶出院回到了家里。 家里还和她来医院的那天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宋昱庚这三天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过她。 林夏薇新发的九宫格朋友圈里,烛光晚餐的牛排上插着玫瑰,宋昱庚的手握着红酒杯入镜。 她配文:遇见对的人,连空气都是甜的。 评论区宋昱庚回复了一个粉红色的爱心。 二十岁的宋昱庚站在落地窗前,夜风卷起他的额前的碎发,楼下樱花树的沙沙作响。 他伸出手虚虚地抚过她的脸颊,在触到她时渐渐化作光点。 月光照着他的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少年喃喃自语。 “忘了我吧,不要再原谅我。” 少年的身影像被晕染的水彩,最终和夜色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 沈昕瑶拉开抽屉,翻出了那本日记,用打火机点燃了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火舌一点点将它燃烧殆尽,只剩下了一滩灰烬。 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和 B 超单放在茶几上,沈昕瑶的指尖在纸面停留了三秒。 那个少年曾用整个青春为她编织的“永远”,此刻成为风一吹就会碎裂的齑粉。 她和宋昱庚的十四年感情,终究什么都没有留下。 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她轻声说了声。 “再见。” 正在陪林夏萱在大理旅游的宋昱庚心头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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