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名熹（1v1）_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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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他的方式也很简单，温声细语吹枕边风就行。 “孩子出生一个月要去上户口，就这两天了，我又不方便出去，你什么时候去把户口上了？”艾俪睡在中间，她的侧边是孩子，床边睡着季洋。 “这几天累得很，又是照顾你又是照顾孩子，等过两天看看，离得也远，怕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季洋累得闭眼。他忙来忙去，浑身疲惫，一下多了个成员，家里开销大，他又觉得男人应该支撑家里的经济，压力也大。过两天？艾俪可别不许，现在季洋答应她，万一李秋香一个电话打过来，那可就完了，反悔将孩子送走几率很大。她侧着身子，“孩子这几天都很乖，你去办一个下午也就办好了，万一耽误了呢？到时候办起来多麻烦？” 季洋已经昏昏欲睡，随口应了两声。 “我在跟你说话。”艾俪轻轻推了一下，轻声道，“你明天去把女儿户口上了。” “后天吧。”季洋实在困，睁不开眼。距离季天硕满月酒越来越近，艾俪觉得自己一天都赌不起，户口一天不上，她就忐忑不安睡不香。 “早办不是更好？你明天下班早。”艾俪又推了一下他，“快点答应我。” 季洋是个粗心爷们，想不到那么多，他答应的事情多半也是会做，但这件事她等不了。 “那么急做什么？”他睁眼，侧身看向她。 “早办早安心，之后需要户口办事，耽搁怎么办？”艾俪看着他，有理有据，“再过几天弟媳家的孩子要满月，说不定就忙呢？” “我们又不回去，说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季洋摆摆手。 “份子钱总得……” “一家生一个，抵了。”季洋打断。艾俪被一噎，缓缓又道，“那后天还要去打疫苗，你什么事情都推到后天，去办完不好吗？” “非得我跟你说好几遍才去。” “好了，知道了。”季洋有点好面子，被她这样数落，抿了抿唇，干脆应下。 “凶什么？我还在坐月子，当着孩子的面你凶我。”艾俪往后睡了一点，嘀咕两句。 “你这女人，没完没了是吗？”季洋板着脸，一脸急躁坐起身，“都说知道了，还念念叨叨，明天早起去上班，让我好好睡一觉不行？” 他一生气就沉着脸，还不许别人反驳。脾气大，性子暴。艾俪没说话了，转身去哄女儿。她性子软，也不计较，早就熟悉了和他这样的相处方式，等他气消也就好了。她不说，季洋也消停了，继续又睡下来，将被子往上拉，“我先睡了，下半夜换你。” 一般来说，他守上半夜，然后换她，因为第二天他还要早起上班，可是今天他加班太累，也就先睡一下。 “嗯。”女儿也在睡觉，艾俪也就继续睡，她一睡下，季洋又把被子往她那边放了一点。 “今天天有点凉，我想盖厚的。” 她一说完，季洋起身，在床尾拉过厚被子，给她盖上，然后自己一个人卷着薄被子，闭眼睡觉。小婴儿今晚很乖，一直陪他们睡了几个小时，期间艾俪起来喂了一次奶，对方又继续睡了。后半夜，季洋起来了，孩子也醒，他将她抱起来。小婴儿也不哭不闹，睁着眼睛看爸爸，两人大眼瞪小眼，季洋则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还不能将这个小家伙放下来。一放就哭，哭还会吵醒艾俪。 “女儿，什么时候睡？”季洋看向她，带着困意问。对方甩了甩几下手，精神好得很。快要到天亮，艾俪催促他去睡，自己又起来喂奶，陪孩子玩，还给季洋做了份早餐，让他吃了再去上班。 “今天你下班之前去把女儿的户口上了。”她趁他吃早餐的时候这般说，还把出生证明给他。 “嗯。”季洋吃完最后一口面，点点头，收过来放好。 “一定要记得。”艾俪再三叮嘱。 “知道了。” 艾俪说多怕他烦，转了话锋，“回来的时候买点猪脚，熬汤喝，不然我把奶不够，还得喝奶粉。” 他虽说暂时不用还钱给季家老两口，但不还的话指不定弄出什么事，他们日子也紧巴巴，也要尽力省。 “要不要买点花生一起炖？”季洋穿衣服。 “好。” “那我走了，把门锁好。” 看着季洋离去的背影，她心底有点紧张，两只手交叉，缠在一起。户口上成功了，那么一切都好说，不成功麻烦事又来了。她甚至祈祷天快一点黑，时间过得再快一点，更快一点。下午。她的电话响起，艾俪都被吓了一跳，本能紧张起来，一看是李秋香就知道没好事，响了好几次，还是分不同阶段响，她又怕自己不接对方打给季洋，那可就糟糕，硬着头皮还是接了起来。对方是来确认两人回来的时间。 “硕硕办满月酒是后天，办了六十桌，你们明天要不要回来帮忙？对了，你奶够吗？硕硕那个孩子太能吃了，小凤奶水都不够。” 李秋香在那边唠叨，话语里的欢喜丝毫不隐藏。 “小俪啊，妈就辛苦一点，你们的孩子我也帮你带着，明天你就让季洋带着你们母女俩回来。” “季洋还没回来，不知道他有没有空。”艾俪拖着，把女儿带回去就带不回来了，她才不要。等季洋上了户口，季家生再大的气，她也能忍。 “哪能不回来？硕硕满月呢，对了，少告诉别人你们生了女儿，以免到时候麻烦，尽快调理身子生个男孩，有儿有女多好？” 艾俪不知道怎么回答。 “妈那天说的话也过分，妈也不是存心，也是怕你们养不起，实在不行，就两个都养着，这一个妈先帮你养着，钱给少点就行。” 李秋香还是怕这个大儿子，尽力想要去挽回母子情，只要把男孩生出来，大儿子一家两个都是正经工作，就不用她操心了。 “我听季洋的，他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回来我问他。”艾俪甩锅，哪曾想，李秋香那边一下就眉开眼笑，“那是，季洋他有分寸，妈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她的儿子她还不了解？儿子当然是要的。艾俪还没开口阻止，那边已经挂掉电话，她慌了，算算时间，季洋可能正在给女儿办上户口，她连忙打过去想要占线，结果已经被李秋香占线。慌得是出了一身冷汗，无措不已。第320章重男轻女家庭的可怜女（5）季洋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一开始是占线，后面是关机，等到七点都没人回来，艾俪是又急又担心。担心他出什么事，又着急户口的事情没有办成。外面乌云密布，还下起大暴雨，她连忙去关窗，心情也跟着郁闷得不行。七点半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了动静，季洋手里拿着几个袋子，头发湿了一半。 “雨衣没在车里吗？”她连忙走到浴室去拿毛巾，又走上来递给他，接过他手上的袋子。 “雨太大了，停下来买了点东西，就淋湿一点，我先去洗澡。”季洋往里走。他们还没买车，两人都骑着电动车，一来方便，二来省钱。 “嗯。” 艾俪就是再想问户口的事情，此时也张不开口，拿着他买的菜进了厨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季洋在门口停下来，把钱包放在桌子上，还有户口本，看向她，“女儿的户口上好了，明天我和你带她去打疫苗。” “嗯嗯。”艾俪应得很快，话语里带着难掩的欢喜，幸亏季洋说完就去洗澡，不然可就被他听到。走过把户口本拿起来，翻看一下，确定真的有女儿的名字后，她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来。这下，她是什么都不怕了。小婴儿还在睡，她走到厨房，把菜拿出来，发现季洋买的是熟食。 “猪脚在那，今天排队的人很多，我看天色也晚了，要是回来做饭更晚，直接就买了熟食，再炖花生猪脚就行，一会你晚点吃。”季洋从浴室走出来。 “好。” 如果说因为女儿的事情艾俪对他存有那么一丝的不满，现在是彻底消了。无论季洋是不是和季家人怄气做的决定，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法改变。一辈子就养这么一个女儿也挺好，她对男孩没执念，生儿生女都是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妈今天有没有给你打电话？”艾俪主动问。 “打了，巧宜满月没给办，也没说一声，结果要我们还钱去给小牧的儿子办，于情于理说不过去，那就让她办，我说明天要带孩子去打疫苗，没空回去。”季洋脸色沉下来，语气也不怎么好。 “不回去不好吧？”艾俪性子软，季家办六十桌，结果季洋没回去，别人问起来也不好说。谁都知道季家有个在银行工作的大儿子，却很少有人认识季家好吃懒做的小儿子。她是怕事情闹大。 “有什么不好？我都不打算再回去，过年也别回去，早点把钱还完，两清。”季洋将菜和饭装在碗盘里，端到桌子上。他生气起来艾俪都没敢说话。不过，对方这一次反抗也是为了他们女儿，她应该鼓励，坐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女儿长大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哪有人都不办满月酒的？” “又不是都办不起，小牧的儿子就办了六十桌，我们女儿半桌都没有。” 前几天她没敢说，但真真切切是替孩子委屈。 “随他们，爱怎么办怎么办，也不在乎这些形式。”季洋虽这么说，话语又沉了一些。 “看我生了个女儿。”艾俪道出事实，“都没人疼她，我和你再不疼她多一点，那不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吗？” “胡说，谁没疼？指望别人帮你疼多少？自己生的孩子还不是自己得疼？”季洋放下来碗，轻斥她一声。艾俪点点头，“肯定是我们自己疼。” “那不就得了？”季洋埋头吃饭，偶尔给她夹菜夹肉，一会又起身去看猪脚汤。看着他忙乎的背影，她神色间松气不少，扬起一抹浅笑。刚吃好饭，艾俪去洗澡，洗到一半，听到了外面电话响，她赶紧就加快了速度。等她出去，季洋挂电话了，正在盛汤，还催促她，“过来喝吧，凉得差不多了。” 艾俪走过去。花生猪脚汤有点油腻，但是营养好，她忍着喝了两碗，期间季洋的手机又响了好几次。他都没接。艾俪也没问，之后他直接关机。小巧宜醒来，正在用哭声求爸爸妈妈的关注，季洋先一步走进去。每天晚上他的任务就是哄女儿。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冲奶换纸尿布这种活都不在话下，硬生生的把一个大老爷们变成半个奶爸。艾俪看着，有时候都觉得挺幸运，若是李秋香来照顾她，肯定不会让季洋插手。在季家，男人不会做家务，就是扫把倒在地上都不会扶一下，直接走过，在家就像个大爷，吃完饭把碗往那里一丢，拍拍屁股走人。若不是这次逼得紧，季洋也不会干。两人一起照顾女儿，一起分担养育责任，在她看来更像一个家，不是丧偶式育儿，彼此都参与孩子成长的过程，也深深知道其中的艰辛。 “吃手，你又吃手。”季洋拉着小巧宜的手，轻轻放下来。对方不干，继续又吃。 “啧。”季洋发出不悦的声音，又拿下来，小巧宜看了看近在咫尺爸爸的脸，“哇呜呜呜……” 她用哭来抗议。 “好好好，吃吧吃吧，小调皮鬼。”季洋无奈，将她抱起来哄着。小巧宜眼睛红彤彤的，将自己的手又放在嘴里，这下又消停了。季洋靠在椅子上，开着电视，将一只脚往一边一撑，另一只脚抵着，这样一只手就能抱孩子，另一只手拿着遥控看电视。他喜欢看战争片，悬疑片。电视暗了一会，紧接着又亮起来，上面显示一行字，“第七集。” 电视还没开始，小巧宜又哭了。季洋手脚在抖着，眼睛却在看电视，“好好好，不哭，爸爸看这个坏人怎么死的。” “呜呜呜……” “警察叔叔要抓坏人了，抓住这个大贪官，爸爸看看怎么抓的，乖乖睡觉。” 一个在扯着嗓子哭，一个抖着腿在哄，嘴上还碎碎念念，皱着眉头盯着电视一刻都不离开。艾俪正在收拾厨房，又把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洗好后还要拿出来晾。白天事情都堆积，晚上季洋回来她才有空干，收拾完之后回到房间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典型的爸爸带孩子，她有时候都不放心给他带，不知道会养出什么样的一个熊孩子。 “看，那个坏人，被警察叔叔抓了。”季洋将婴儿抱高了一点，指着电视。艾俪：“……” 孩子根本就不懂，说得那么认真做什么？无力吐槽。她走过去，将孩子抱去喂奶，季洋还在看电视，他也就这点爱好，看看时政，看看战争片看看悬疑片。不打游戏不抽烟不喝酒。以前不做家务，但是他顾家，不乱花钱为家庭着想，努力攒钱买房还房贷，疼她顺她，这也是她选择嫁给他的原因。 “我要睡了，你把女儿抱过去，她今天一直在哭，我从下午就没歇过。”艾俪睡在床上。季洋起身过去抱。艾俪怕这个家伙看电视太入迷都忘记女儿，边盖被子边道，“开着电视我睡不着，关掉吧？” 他抱着女儿走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就关掉了。 “记得多给她喂水，经常喂，我怕她哭太多喉咙会哑。”她睡下来，侧着身子看先他，指了指桌子上，“水我倒好了，在那。” 季洋看了一眼，点头。 “那我睡了？”艾俪看着他，甜甜笑道，“辛苦你了，一会我起来换你。” 在她视线里，季洋正低头逗女儿，心不在焉应着她的话。从这个孩子出生到现在，一些她预料中的事情在不断上演，她的女儿承受着来自这个社会对性别的不公，可季洋没变，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艾俪脸贴着枕头，慢慢闭上眼。迷迷糊糊间，小巧宜好像哭了，可哭声很快就消失，她以为是季洋哄住。实际上，季洋是把孩子带到次卧，这个小不点可真能哭，哭起来没完没了。 “妈妈在睡觉，大半夜了你还不睡？”季洋轻轻晃着她，看着哭得憋红的脸，简直是愁人。小巧宜还不会说话，更不会回答爸爸的话，唯一的回应方式就是哭。等到后半夜，艾俪起来。结果这个小不点哭累了也自己玩累了，睡得很熟，季洋将她放在床里面，自己也睡下来。 “继续睡吧，暂时醒不了。” 艾俪将一半被子给他，处于刚醒，神色慵懒，直接就钻到他怀里，伸手抱着他。刚生孩子，月子里补足了营养，艾俪整个人是又白又嫩，软软的，而且浑身都是奶香味。这么一抱，把季洋的困意都赶去了不少。 “有没有觉得我胖了？”艾俪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问。女人都在意自己身材，尤其怀孩子之后，因为害怕孩子营养不了拼命补，孩子出生后为了下奶又拼命补。很多女人的身材走形就是从生完孩子开始。 “有点。”季洋直男，实话实话，抱着她的腰，“是软了一点，长了点肉，不是挺好的？” “不好。”艾俪摇头，拖长尾音，“会变成水桶腰。” 季洋比较强势霸道，而她性子有点软，他们家很多事情都是他做主，自己也是找他商量，他比较顺着她，感情一直很好，她喜欢被他护着的感觉。月子里没什么精力也没心情和他沟通交流，两人都是闭眼就睡，可是哪有不沟通的夫妻？ “哪能？”季洋笑，“胡说什么？” “那你不准嫌弃我。”艾俪凑近他，今天她才洗得香香，不然可不敢凑他这么近，软着声，“不准，我会减肥的。” 第321章重男轻女家庭的可怜女（6） “减什么肥？你不用减肥。”季洋蹙眉，看了一眼她，眼底皆是不赞同，“这样不就挺好的？” “都胖了十斤。”艾俪郁闷。 “一米六五的身高不到九十斤，瘦得像竹竿，好不容易胖点接近百，这才正常点，你又想瞎搞什么？”季洋侧了侧头，催促道，“赶紧睡觉，别想有的没的。” 女人就爱胡言乱语。 “什么叫瞎搞？我哪有瘦得像竹竿？别人都说我身材好！”艾俪反驳他。 “别人是谁？谁比我清楚？抱过看过摸过，谁比我有发言权？”他说着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闭上眼。这人一本正经说这些话，艾俪脸又羞又红，偏生人家不在意，直接又睡了。她就不让他睡。手往上一伸，又抱住他，还不断往上伸，纤细的手指往他脖子后钻，季洋倏然又睁眼了，“没完没了了是吗？” 他板着脸自带威严。这人就喜欢装，有时候声音还严厉。别人怕他，她不怕他。艾俪没回话，双手又往上伸，整个人往他又靠近一点，季洋斜睨着她，紧接着，鼻翼又涌入一股奶香味。一个粗心的大老爷们和一个温柔顾家的女人，简直是互补的结合。 “半夜不睡觉，你是闲得很。”季洋嘴上还这么说，语气却轻了很多。别看他脾气暴，骨子里大男子主义，说话也大声，唯独没吼过艾俪，对于老婆，他是很疼的，觉得男人就应该有责任，赚钱顾家养孩子老婆。 “我刚刚睡过了。”艾俪珉唇笑，“你也睡，我没闹你。” 季洋：“……” 这还不算闹？ “那一起睡，我不乱动了。”她又保证，率先躲进他怀里，脸颊蹭了蹭他胸膛，闭上眼。季洋被撩得浑身不舒坦，深吸了好几口气，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抱住，然后睡觉。小婴儿今天晚上难得让人省心，安安稳稳睡了几个小时，两人精神也好了一些。第二天天未亮，一阵哭声将紧抱的两人吵醒。季洋松开艾俪，坐起来揉了揉眼，往里爬去，“爸爸抱，别哭了。” 一抱起来哄两下，哭声又停下来。小巧宜就是不许别人放下来，要看到爸爸妈妈，不然她就哭，大声哭给你们听。艾俪也起来，给孩子冲了点奶，去洗漱之后给季洋做早餐，等他吃完早餐，出门去上班。小巧宜吃饱了，又睡觉。艾俪也跟着她躺下来，谁知道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开始闹？只要她一睡，她也赶紧睡，不然哪有精神？现在她也不做饭了，就熬一点汤补充营养，季洋中午回来会给她带饭。这样省事一点。才刚睡下，门一下被敲个不停，把两人都吓醒了，小巧宜哭得可怜兮兮。艾俪起身去看，发现李秋香在门口，心底猛地一咯噔。她来准没好事。 “季洋他媳妇，还没睡醒呢？”李秋香的大喇叭开始响起来，“赶紧开门，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没醒？在家就知道睡觉了？” “砰砰砰。” 孩子又在哭，想装不在家都装不了，再这样下去，都怕门被她砸坏。 “来了。”艾俪假装刚从卧室过来，伸手打开门，佯装吃惊，“妈，您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不能过来？我不过来你们还会回去？”李秋香没好气说了一句，看了一眼艾俪怀里的小巧宜，“不是说了我给你们带？难道你们真想送人？” “好歹也是自己生的，怎么忍心？还是怕我对她不好，我也是她的亲奶奶，我能对她不好？” 李秋香进来就念念叨叨，看样子火气也不少。从昨天打季洋挂掉她的电话，这个大儿子就不理她了，明天可就是她孙子的满月酒，要是季洋不回来，那不就让人笑话吗？ “明天就别带回去了，收拾一下，送去你妈那里养一天，后天硕硕办完满月酒你就去接回来，我帮你养。” “我也不要你们多少钱，奶粉买点回来，钱少给点就少给点，我帮你们养。” 李秋香觉得自己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到时候孙子孙女一起养，反正季牧两口子也没工作，买不起奶粉，一份奶粉两个孩子吃，这样省事。她清楚季洋的脾气，可不敢惹怒。 “妈，我和季洋商量过了，我们自己养。”艾俪将女儿抱紧，接着她的话。对于这件事，季洋都没说什么，户口也上了，没必要去听李秋香的。 “什么叫你们自己养？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生男孩，要是你们养，得缓多久？你？”李秋香不满了。 “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想要自己养。”艾俪摇头说。李秋香黑了脸，“那得什么时候才生男孩？我和你爸都这个岁数，还能活几年？没准明年就去了，死的时候都见不到男孙，死都不瞑目！” 艾俪不知道怎么接话，转移话题，“妈，您大老远过来，先坐下喝点水吧？” 男孙是别想了，可能再也见不到，只有孙女。 “我不渴。”李秋香看着她这幅样子，精锐的目光扫向她，“这是季洋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她家那个儿子，在手术室的时候时候都哭了，说他对不起祖宗，应该马上生二胎才是，在她看来，肯定是艾俪搞的鬼。 “季洋说毕竟我们才是父母，肯定是放在自己身边养才安心，我的产假也有六个月，到时候再做打算。”艾俪回她。季洋的确这样说过，她没撒谎。对上婆婆当然要把她儿子拉出来，自己扛着多讨人嫌？她不想当面和李秋香对峙，对方那个泼辣的劲，口水怕是能把她喷死，她一个身体虚弱的产妇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拖到季洋回来解决才是良策。 “什么六个月？你恨不得别人都知道你生了女儿？现在你就应该去上班。”李秋香提高声调，仿佛生了女儿就像做了什么孽。 “女儿也没什么，我和季洋也挺喜欢。”艾俪抿唇笑，往前走了两步。以往所有人都说她做错了，被说多了，她都觉得自己做错了，可现在不一样。季洋从来就没有说过男女孩，两人一起给孩子起名字，一起照顾她。女孩怎么了？现在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吗？为什么一定要生一个男孩来赡养自己？女孩就不行了？而且，他们老了会努力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劳烦孩子。如果是因为女孩而遭遇这个世界的不公，作为她父母，他们就更应该去疼爱她。 “喜欢是一回事，你们只能生一个，总不能上户口吧？”李秋香看向这个大儿媳妇，强忍着火气。本来没有多大不爽，生了男孩出来，她依然偏心老大家，可这么一闹，她就有点火气了。见艾俪没说话，她就跟人精似的，立马察觉不对劲，“你们没上户口吧？户口可千万不能上。” 艾俪本来还想瞒，等季洋回来处理，被她这么盯着，已经躲不过，开口道，“季洋那天把户口给上了。” “什么？！上户口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啊？” “马上花点钱消掉，哪能只生一个女孩子？这不是让老大绝后吗？” “这是我不同意，叫季洋回来！” …… 李秋香一下就跟炸毛了一样，破口大骂，就差没蹦起来撕掉户口本，把小巧宜都吓了一跳，哇哇大哭。艾俪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可是她不怕，户口都上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生一胎，那么他们这辈子就生这一个。奇葩的是，李秋香骂完，又指着小巧宜骂，说什么害她儿子没后代，艾俪气不过回了两句，说女儿也是后代。得了。对方一下坐在地上哭，抹着眼泪哭，哭他们老季家命苦，哭季洋命苦。 “要变绝户了，到时候这房子，赚的钱都是别人的，图什么？活这辈子图什么？连个男孩都没有。” “没希望了，这样下去没希望，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季洋娶你，早点离婚得好。” “离婚你就把这女娃子带走，不要再害我们家季洋了，我和他爸辛苦了一辈子才培养出他，艾俪，我求求你，带着这个女娃子走吧。” …… 李秋香真是有艾俪想不到的爆发力，骂了一通，直接上升到离婚，仿佛不离婚，她就是季家的罪人，罪大恶极。而且，全程李秋香就是哀嚎，大骂，不让人插一句话，她还喜欢骂给别人听，就是开着门骂给外人听。模样甚是滑稽可笑。艾俪抱着不断哭的女儿，气得胸口都发疼。她也想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女儿就不是人？就不是血脉？第322章重男轻女家庭的可怜女（7）李秋香可是骂街的好手，妇女在村里吵架都拉她去当帮手，谁能骂得赢她？艾俪回一句，她给你骂一百句，骂遍祖宗十八代都不戴重复，逼急她撸起衣袖对着你咬牙切齿，下一秒可能就要上手了。 “就是这个儿媳妇，不孝顺，怂恿我儿子跟我离心，我有什么错？辛辛苦苦攒钱给他们买房子，我和他爸苦了一辈子。” “有了媳妇忘了娘，忘了娘。” …… 街坊邻居来看，她逮人就说，抹着眼泪唱苦情戏，艾俪一下都懵住。以往回去李秋香对她都客客气气，她也把对方当亲妈看待，突然就变了。争执也不是，不争执也不是，孩子哭得更是满脸通红，她脑袋嗡嗡嗡直响。想了想，在一起对骂也有失颜面，她沉着脸走回房间，直接就把门反锁，给季洋拨了一个电话。现在这样的局面不是李秋香让季洋回来，她都想让他马上回来，解决掉他家引起的这些破事。艾俪挂掉电话，将孩子放下来，起身去冲奶，又开起给女儿听的轻音乐。她可不想女儿被影响，而且还能隔绝那燥人的声音。半个小时后。李秋香骂得口干舌燥，见季洋回来了，马上住口，装出可怜悲惨的模样坐在门口。 “你这是在干嘛？”季洋看着对方的不雅姿态，再看看邻居，语气不太好，“还嫌不够丢人？” “丢人什么？你都把户口上了，一点都没和我还有你爸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我要面子做什么？以后人家知道你只有一个女儿，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女儿，你这一脉就算断了，一辈子都要被人笑掉大牙，我还要这点面子做什么？”李秋香哭得那叫一个真情流露，捶胸拍腿。 “哪有人只有一个女儿？郑武家的媳妇又去做什么试管婴儿，没成功，人家都离婚了，现在娶了个省外的，已经怀了个男娃。” 在她看来，只生一个女儿这辈子就毁了，干活手脚都得发软。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需要家里有男人干活？你也思想也变一变。”季洋把门关上，语气不太好。以前是生产靠人力，人多力量大，家里没男孩就没苦力。 “哪能没个男娃？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死后女儿烧钱你在地下都收不到，到时候谁管你？”李秋香说得有理有据。 “少瞎扯。”季洋不耐烦，“我不信这种东西，死后还花什么钱？” “妈不会害你。”她抹了把眼泪，站起身，凑近他，带着一丝希望，“户口能消掉吗？我们去消掉。” “你说笑呢？户口怎么消掉？”季洋无语看着她。 “那妈就不同意你继续和艾俪在一起，她虽然工作好，但也不能照顾孩子，我们条件这么好，为啥养她的女娃？要不离婚算了。”李秋香指点着他。每一个强势的婆婆大多都觉得她生的儿子优秀无比，没人配得上，与儿媳妇作对时，就要把她掐得死死的。他们优秀的儿子，即使离婚，那也是会让女人排队争抢的“优质男”。 “什么叫她的？不是我的？没给巧宜办满月也就算了，妈你这是跑来给我添堵？”季洋脸上布满阴云，眼眸火光四溅，重声道，“喜欢男孙就回家抱去，生出来还能塞回去？就你这样我还敢给你带？” 别人不会怼李秋香，季洋可是会怼，不怼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事多离谱。 “我能害你？”李秋香扯着嗓子，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还要以人生经验说服季洋。 “不是害我是什么？生而不养，依我看，造的孽都能下十八层地狱不翻身。”季洋冷哼了一声。动不动就扯离婚，都成家了时不时还来掺和一脚，说白了，还是存在想要掌控儿子的思想，还想和儿媳妇抢，做儿子心中第一位。 “一个女娃，能有什么报应？以前一条路上扔了十个八个，叫了几天活活饿死，有什么报应？养她都算她命大！”李秋香叉腰，还拔高声音让里面的艾俪听。就是要让艾俪知道，她这么做都算好了。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她这个暴脾气的儿子直接把她轰出去，直接就把门关了，还放下话就养这一个，管他同不同意。李秋香闹？谁理呢？闹累了还得灰溜溜回去，男孙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照顾呢。 * 季洋请了半天的假，下午不上班。李秋香走后，他走进卧室，艾俪正在床上逗女儿，见他进来，也没抬头，没看他，也没说话。 “中午吃什么，我去买。”他站了一会，开口问。艾俪说了几个菜名。 “嗯。”季洋记下，斟酌了一下道，“妈说的话你也别放心上，都生了肯定是要好好养，暂时也别回去了。” 艾俪没应。季洋站了一会，走出去买菜。半个小时后回来，两人张罗一下，简单吃了个饭。小巧宜早上睡得好好的，又被闹了醒，她心情也烦躁，今天哭得格外频繁，艾俪哄得心烦意乱，将孩子递给她。季洋接着女儿，开始哄。若是以往，吵了架，艾俪肯定也是劝季洋回去，父母间哪有隔夜的仇？而且，家和万事兴，争锋相对谁都不爽。但这件事，她不会妥协，就算他要回去，她也不会回。 “妈妈生气了。”季洋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摸着她的小手，一边手拿着奶瓶在喂奶，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光瞥向床上的艾俪。她性子软，平日也挺能包容他的脾气，今天怕是被气狠了。 “我妈那人就这样，估计也得闹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也说不通，不接触就是了，别气到自己。”季洋冲她说。李秋香这种人是很难改变的，硬碰就等着自己吃亏。艾俪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侧身看向他，“孩子慢慢会长大，如果她知道这些该多伤心？又该怎么想？” “从出生就是不被欢迎的存在，她又该怎么好好去生活？” 这才是她担心的问题。 “喝饱了？”季洋低头看女儿，抽出一张纸，小心翼翼给她试擦嘴角，而后才看向艾俪，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她只需要知道我们的想法，爸妈的思想很难改变，如果硬杠，那得气多少回？气饱都不用吃饭了。” “我们给她好的生活，她就能过好的生活，是我们带她看这个世界，不是任何人。” 艾俪眼神变了变。 “社会会慢慢变，人的思想也会慢慢变，我们不可能去改变别人的思想。”季洋看着半闭眼的女儿，抱着往床边走，“问题是你怎么想，你觉得生一个也可以，养女儿也不错，不要男孩也满足，男女都一样，这就够了。” “我想通了，把她送到乡下这种事我干不出来，养在身边我也安心。” 闻言，艾俪看向他，突然为自己内心处的想法感到羞耻。季洋都能这么说，她又何必去耿耿于怀别人对她女儿是什么样的看法，越是介意，才会在乎。说到底，还不是原生家庭和一直以来的认知偏差带来的烙印？她也应该好好审视自己，去改变她骨子里可有的那点落后思想。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呢，评论区有亲爱的说艾俪性子太弱或者怎么样，米儿觉得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忍一点也成不了一个家，和李秋香这样固执的人吵起来不是一个好办法，往往更处于不利地位。艾俪的性子就决定她不可能对着干起来，而且，动不动就硬碰硬，有点行不通，可能会引发新的矛盾。婆婆是不会记恨她儿子的，但对于媳妇，那是相当记恨的。总是要慢慢改变的啦^_^ 米儿之前和大学的同桌去过她家，我还记得当时她指着一条路对我说，以前这条路上经常被扔了五六个女婴，叫了几天活活饿死，不知道有没有夸张，但说明这种现象是存在的o(╥﹏╥)o 第323章重男轻女家庭的可怜女（8）李秋香气呼呼回去，家里热热闹闹，村里的人正在庭院里帮忙，准备明天满月酒的食材。这次办了六十桌，这算是大办。借此机会也能把这些年送出去的份子钱收回来，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李二婶，去哪回来？”正在干活的人问，笑着道，“这么大喜事脸这么黑，谁又招你惹你了？” “咦，你家老大没回来？老大媳妇生了没？上次回来看肚子也好大了。” “不说都忘了，李二婶，生了没？” …… 村里的婆娘爱八卦，凑在一起总是聊东家长西家短，季家老大是读书人，有出息，还娶了个文化人当老婆，也是“重点关注对象”。 “生了，生了个女儿。”李秋香一气，直接就说出来，一屁股坐下。 “女娃啊。” “怎么是个女孩子，你家这风水好啊，一生应该都是男孩子，你看看阿东他媳妇，两个男孩，你也是两个男孩，还有季牧她媳妇，也是生男孩。” “啧，坏事，季洋他媳妇生了个别人家的。” …… 村里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这么一说，李秋香更觉得丢面子，没好气道，“可不是，人家一生都是男孩，这一脉就没人生出女娃子，她媳妇多厉害，直接生个女娃，现在还跟我横！” “事业单位人家只让生一个，这不是……”另一个大婶开始套话了。 “可不是，我都让他不要上户口，结果他媳妇是个蠢货，直接就把户口给上了，现在好了，两人的户口也迁到城里去，二胎是别想了。”李秋香满怀忧伤，眼底更是火光四溅，“我都被气死，办的叫什么事？还说要养在身边？怎么养？两人都是在上班，养什么养？” “年轻人做事是一点分寸都没有，白读了那么多书，白上学了，还不如村头那个傻子灵光。” …… 众人附和，李秋香开始自艾自怜，又是如何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如何凑钱给他们买房，现在还欠着他们老两口多少钱，当初是不同意季洋娶艾俪的，这个儿媳妇多不孝…… 说个没停。人家都是怕家丑外扬，她不行，最好点着一根香咒骂，骂完还得想想自己还有哪是没说到的。最好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个儿媳妇多不好，多不孝，少一个人知道她心底都不舒坦。 “上了户口也有办法。”一道声音出口。 “什么办法？”李秋香眼底一亮，重新又燃起希望，“胖嫂，你说。” “小婴儿夭折也和能正常，只要死了就能注销户口，到时候两口子还能生，做得隐秘点，谁知道？” “再不济啊，躲着偷生，孙子带回来给你养着，那也行。” “也是，我龙头岸那边的亲戚，人家也是这样干，躲着偷生了个男孩。” “张晓他妈生他前不是生了对女双胞胎？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都没带回来，直接就扔进山沟了。” “没办法，养不活啊，女娃子谁要？” …… 胖嫂说的话李秋香是听进去了，隐隐觉得可行，可怕的是，在场的人没人觉得不对。就连后续讲的话，也当笑话听，仿佛这么做没错，周围的人为了生男孩，最拼的能生七八个女儿送人。封建腐朽的思想也深深植入每个人都心底，哪怕经济正在发展，社会也繁荣，老一辈的人依旧这么想，而生在这样的坏境，在潜移默化下骨子里多多少少也带上这样的“痕迹”。李秋香走回大房间。季家建了一间大屋子，有三个房间，以前宁凤没生男孩之前，睡的是楼上的小房间，和季洋夫妇一人半边，也只有二十平。生完男孩地位自然不同，搬下来住了李秋香和季春军住的屋子。电器齐全还有厕所。 “亲家母来了？”李秋香进去，看到宁母，又看了看床上的男孙，整个人又染上喜气。幸好还有一个男孙，他们老季家不会绝后了。 “小凤给你添麻烦了。”宁母假意说两句。 “哪有，简直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哪里像老大她家媳妇，生了女儿，现在还在和我闹。”李秋香直接就说。 “女儿也好啊。”宁母笑呵呵，还是自己家女儿厉害，这下在婆家也能挺直腰板。 “好什么，两个人都是吃公家饭，这下之能生一个，你说气不气人？”李秋香仿佛找到倾诉对象，又开始像个复读机一样，开始重复刚刚在外头说的话。宁凤在一边听，乐了。妯娌间不就那点事？艾俪败落她就受宠，公婆还能种点庄稼赚钱，受宠就相当于有甜头，生了儿子都不用自己赚钱养，日子也会过得舒坦。 “一个女娃子以后可怎么办？”宁母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摇头。李秋香走过去抱着男孙，看着对方都觉得能多活几年，这可是他们老季家的“根”。晚间。季春军得知季洋那头的事情，当晚连抽了十几根烟，面色沉重，最后阴着脸道，“生，怎么不生？躲着都得生！不生我都不认他！” 话语坚定，不容反驳，仿佛这是一定要做的事情。翌日。季天硕的满月酒办得热热闹闹，李秋香怕丢了面子，又偷偷给季洋打电话。艾俪不回来没关系，可她想这个争面子的儿子回来撑场面。可惜，季洋没接电话。面对众人的祝福，说着宁凤“一举得男”的恭维话，她又眉开眼笑起来。她还有一个男孙，季洋那边就先不急。儿子满月当天，宁凤和季牧收红包收到手软，简直乐开花，果然是儿子好，生了儿子，公婆都给了两千的红包。 * 市内。艾俪也开始走出去，抱着小巧宜去晒晒太阳，有利于钙的吸收，也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在“有事”的时候没回季家，在她看来，那个地方太压抑了。最起码在这里，不会有人说她生女孩可怜，没人管束太多，好多人就生一个女儿，人家还觉得十分幸福。她低头看小巧宜，对方吐着她的小舌头，睁眼看妈妈，艾俪轻笑，“爸爸马上要下班了，一会我们晚点回去，等一等爸爸好不好？” 小婴儿继续吐着小舌头，突然还露出一抹笑。艾俪跟着她笑。没等多久，还真等到季洋下班，艾俪将孩子递给他，接过他手上的袋子，一家三口往回走。夕阳把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艾俪伸手过去挽着季洋的手臂，轻轻将头靠在他身上。夫妻两人分工合作，日子虽然紧巴巴，但也算过得温馨，有了重心，也有盼头，两人的血脉也将两人更加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不过，平静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季家终究是忍不住了，季春军亲自上门，还带上季牧一家，直接找上门。一家人坐下来，就只有季洋一家三口坐在对面。 “老大媳妇，你就给个态度，这个孩子要养着就养着，但是男娃是要一定要生，什么叫只生一个？谁只生一个孩子的？”季春军吸了一口烟，紧拧着眉头。在他的认知里，国家虽然有政策，但是他们这里落后，管不透，而且农村户口现在也能生两个，除非养不起的家庭就生一个男娃，哪有人生一个？还是女娃子。这种人在村里也要被戳脊梁骨，被人看不起。宁凤低着头逗儿子，季牧也坐在一边，他是送老两口过来，而她纯粹是不想在家，加上又想看热闹。她还没看过艾俪吃瘪呢。 “那是爸你太久没出城了，人家现在都只生一个，城市户口只让生一个。”季洋轻飘飘怼了一句。季家村虽说不落后，但是之前没修马路是没车进城的，现在经济水平发达了，但思想跟不上，直到现在还有卖婴弃婴的现象存在，这也就造成之后一些光棍娶不到老婆，然后人口拐卖或者高价彩礼开始出现。一切都是有因有果。 “那也不能只生一个，躲着都得生。”季春军呵斥一声，“别的事我不管你，这件事必须按我说的做！” 瞧瞧，思想被毒化得无可救药。 “如果我不同意呢？”艾俪受不了烟味，将女儿跑回房间，又走出来，直接忽视抱着儿子有点炫耀意思的宁凤，出奇平静来了一句。 “女人就应该生孩子，由不得你同不同意，嫁到我们家，这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必须要做的事情。”季春军看着她，语气不容反驳。季洋去读了大学，接受高等教育都没能摆脱家庭对他的影响，其原因就是季春军太大男子主义，在这样坏境下成长的他觉得这样正常。 “没什么是我觉得应该做的，我是嫁给季洋，又不是季家。”艾俪觉得好笑，“而且，我在银行上班，怎么躲着生？别说行不通，行得通我也不同意，我和季洋商量过了，既然只能生一个，我们就养一个。” 她以前是敬重季春军，但对方这样说，她就没法忍着不知声了。 “人家说可以把这个弄成假死，夭折也没人知道，体弱的婴儿活不过三个月，到时候偷偷养着，再光明正大生一个。”李秋香看向季洋。季洋还没说话，艾俪就忍不住了，直接打断，“我说了不生，就养这一个，女儿怎么了？季洋我管不着，但我就养她。” 孩子这时候本来就脆弱，李秋香这话不是诅咒她女儿吗？艾俪胸腔里的怒火涌出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那就离婚，你不生有的是人生。”李秋香站起来，叉着腰俯视她，怒道，“把你女儿带走，别妨碍我们家季洋。” 离了婚，艾俪带着女儿还是二婚，谁会要她？大多数人都觉得女人离婚就不值钱了，没人会娶，低人一等，有些人可不就拿着这一条，将媳妇或者老婆拿捏得死死的。 “小俪。”季洋拉了艾俪一下，还没说话，艾俪就对上刘秋香，一字一顿道，“我带我女儿走，这套房子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季洋每个月是不是要给我抚养费？” 李秋香瞪大眼，指着她鼻子开骂，“还要钱和房子？你哪来的脸？这些都是我们老季家的，都是要留给季洋他儿子的！” “房子写着我的名字，那就有一半是我的，凭什么给季洋儿子？我就要留给我女儿，这不是他的女儿吗？凭什么不给抚养费？不给我就起诉，你去问问法官同不同意？”艾俪也不服，对上她。李秋香向来蛮不讲理，她可不懂什么法官，准备用嘴撕了艾俪，季洋呵斥一声，“妈！” “好了。”季春军吸着烟，看着伶牙俐齿的老大媳妇，平日还真没看出来。 “离婚本来就应该给抚养费，一次付清的话卖了这套房都不够，银行还欠着贷款，我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季洋火冒三丈，“躲着生，报假死，亏你们也想得出来，我是公家职员，你们是想把我送到监狱里去吗？” “留下案底，我们家的人以后都别想考公参军，任途都要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