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从此往后,你可不必再忧心你迟迟不可飞升之事。此剑有灵,认你为主,便会护你一生。” 少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那人雪白的衣袍上。 “师尊,我,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扑进眼前人怀中,二人紧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仙剑萦绕在二人身边,团团转着圈,找不到机会回到剑鞘。 少年赤忱的一句话,却教师尊蓦然间退了半步。 “师尊……?” 回忆破碎。 玄隐道祖的脸色看不大清楚,只低垂着头,为了抚平他的不安,再一次伸手捋过他的鬓发。 “你还小,知道什么是喜欢。” 少年猛烈地点头,“知道,我知道的!” “师尊对我好,收留我,教我剑法,待我如兄如父……我,我……” 玄隐道组再退一步,似是在探他周身灵脉,素来温雅的道祖,此刻周身却萦绕着压抑的仙云。 “怎么了,师尊,师尊不喜欢我吗。” 少年迟迟等不到回答,抬起头,却蓦然间看见雷云滚滚。 看着始终和他保持着两步距离的师尊,少年的心渐渐沉下去。 “您,你赠我剑,是,是不想收我作徒弟 了吗,您,您讨厌我了,因为我一直无法飞升,因为我……” “不是。” 师尊看出他的慌乱。 唇角终于再一次露出他熟悉的和煦笑意,“师尊没有讨厌你。就算你一辈子都不飞升,我也会护着你。” 少年终于露出放松的神色。 玄隐道祖抬眸看了眼渐渐聚来的浓厚仙云,其中竟隐隐可见紫光。 蓦然间,眼神暗沉,在身后划出一道阵法,强行将乌云驱散。 日光再现。 他摊开掌心,凝结出曾送给过小徒弟的糕点,唇角笑意依旧。 “吃吧,阿云。” 第139章 杀夫证道无情人(十八) 细白的手指接过他手中的糕点, 清亮的眸子抬起,那眼底的眷恋清晰得如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将人心底照亮。 玄隐道祖眼神蓦然深邃。 手中空空的布帛被一阵风卷起, 飘落山崖下。 …… “你还未渡劫飞升,阿云。这一次的魔族动乱,我和你师兄去就可以。” 少年坐在月下窗阁前轻轻擦拭着剑上的流苏。 他最近有些奇怪, 三个月前,就在某个晚上, 他忽然之间好像被打通了仙脉搏似的。 法力忽然之间开始突飞猛进,迅速地通了灵脉,结了仙元。 “师尊,我可以的。” 少年示范了一下操纵离水剑的招式,“您看,我都会了。” 他的确很有天赋。 原来, 过去那十年, 是他还没有开窍。 他和师兄一样,都是修元界的天才。 少年从未如此开心过, 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着师尊一起去除魔卫道,护佑苍生。 “阿云, 你不用去。” 师尊却还是说着刚刚那句话, “你仙元不稳, 道心尚初。记住,往后要勤勉修习,和你师兄一起……护佑三界。” 少年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 可又不知奇怪在哪里。 “好, 那徒儿便在这里等着师尊回来。” 他还没意识到, 这一次的仙魔大战将会严重到什么地步, 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平乱,师尊和师兄一定会像从前一样,不出三五日就能回来。 然而,他错了。 这一场仙魔大战,打了足足三个月,仙门百家几乎被耗尽,连师兄都重伤。 人人都说。 他的师尊马上就要飞升九天仙界,成为真正的神祇。 这样厉害的人,不可能会受伤的。 时雾心底有些惴惴不安,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只恨自己没有飞升,不能像师兄那样,跟在师尊身边保护他。 可那种感觉朦朦胧胧的。 又好似没有从前那样急切,就像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师尊以身祭阵那一日,他眼皮一直跳,禁不住便跟着下了魔界,看到那滔天的阵法将那人最后一缕魂魄撕扯殆尽,他一瞬间眼眶发红。 “师尊——!” “别过去!” 师兄袖中一道捆仙绳将他紧紧束缚,“阿云,师尊,他……他是自己决定以身祭阵,他,他是为了拯救三界,阵法一旦启动,他……他注定神魂俱灭,不可能能活下来。” “不,你怎么可以让他死,你,镜渊,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为什么看着他死!” 在那一瞬间,少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怀中的离水剑不断发出震颤的嗡鸣声,不断告诉那个人,它原来的主人已经死了。 时雾心痛如绞,可又好像,也没有那么痛。 比起痛。 更多的,是怨,是憎。 他的心,冷漠如一块磐石。 “凭什么,凭什么死的是他!我师尊一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恶事,凭什么仙魔之战,要他殒没!” “我不懂,这是什么天道,这是什么个狗屁正道!” 时雾手中紧紧握着离水,在这一刻,失去旧主的离水终于彻底认他为主。 少年眼底被激出一片冷厉的狠光。 你也不护着他。 镜渊,你眼睁睁看着他死,你飞升又有何用。 你应当护着他啊……飞升,为什么,为什么飞升的是你,如果是我飞升的话,如果……如果飞升的人是我…… 我绝不会让他死 的! 裹挟着寒风的霜雪吹过少年的眉眼,竟惊动他眉心的仙印。 “师兄,你也受伤了。” 时雾手摁上离水剑鞘,瞳仁冷漠地看向背对着他的人,“仙魔大战结束了,没有危险了。我替你……疗伤吧。” “……好。” 镜渊解开衣袍,露出鲜血淋漓的后背,“师尊的事情,你不必太过感怀,说到底,还是天道残忍,命数如此,谁都……唔!!” 滴答,滴答。 镜渊看着破开下腹的那一柄长剑,眼神错愕。 “师,师弟……你……” 少年剑法极好,趁着镜渊重伤不备,竟凭借着手中仙剑将其仙元瞬间挖出。 随着仙元的靠近,少年眉心仙印渐浓。 镜渊倒在一片血泊中,看着少年冷漠的眉眼,“你,你……” 他记得少年曾经温柔乖巧,如同白团子一般可爱。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会露出这样水波不兴的绝情眼神。 “师兄。” 少年声音寒凉如月,“我没有耐心一点点修炼了。” 轰隆隆—— 飞升之劫,一瞬间劈落在他头顶。 眉心仙印顿成,滔天的仙气萦绕在他周身。 “这一次,换我飞升。” …… 无数破碎的记忆,随着灯火的闪烁坠入那一具魂魄的脑海。 魂魄撕裂重组的疼痛,却比不过那些带来的震慑。 他是—— 是百年前的玄隐道祖。 是时雾心心念念许多年,一心想要复活的恩师! 属于道祖仙师千年的厚重记忆贯入脑海。 他百年前最心爱的小徒弟,他从凡尘界带回来,疼爱如眼珠一般,一点点养大的那个孩子…… 竟然在短短百年内,做了那么多事情。 眉心仙印渐生,季元雪看着满天紫雷,浓厚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回来,几乎要将他完全湮灭。 时雾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别人。 就是自己。 垂下头,他看到怀中被折磨得满身青紫的人。 瞳仁骤缩。 他颤颤巍巍地将怀里人抱紧。 “阿云……” 第四道天雷降落时,季元雪猛然间一个挥袖,即将缝补的神魂再一次被天雷劈散些许。 他为复活自己,可以背信弃义挖走师兄的仙元飞升,可以吸纳众多徒弟的法力拼凑他碎裂的仙体,可以付出一切。 季元雪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灵脉俱断的人。 “阿云,你怎么敢——” 敢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死之前,不是已经好好教导你,要顺应天道,要潜心修习。 你怎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你明明——都没有情根了啊! 轰隆隆! 天雷阵阵。 一切好似又回到了百年前。 没,没时间了! 季元雪双眼殷红,不知所措地拢着身上人。他一挥袖打翻神灯,不等神魂聚齐,便在身下召唤出一道强大的传送阵。 神魂不全,强行抵抗天雷召阵让他胸口血气上涌,唇角竟透出些许血色。 刹那间,他抱着人来到凡尘界。 回到了他曾和转世后的自己住过的小屋,将其复原。 一道治愈术将时雾身上的斑斑痕迹尽数抹去,可自己的残酷地做过的一切,却像是烙铁印在心头,清晰得恍如眼前。 这一段时间。 他简直太愚蠢了。 他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啊! 曾 经视若珍宝,恨不能护他千年万年,可倏忽不过百年……他竟然,竟然可以对此人这般残忍。 正道,天道。 为了他自以为的正义,为了这种愚昧不堪,自以为公道的念头。 这样折磨他,这样报复他。 百年前,他就这样死在他的眼前,魂魄尽碎,仙体消散。 那时候,阿云那时才十五岁啊。 这要他……如何去相信什么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不疼,不疼,阿云……我不是,不是为三界而死的,不是。” 季元雪颤着声音,看着已经被自己炼成鼎炉的,已经长大时雾。 如他想象中一般好看,不,比他想象中。 更加明丽,惊艳。 宛如凌霄花一般。 教人一眼就心动。 原来,这便是你百年后,长大的模样。 季元雪不知所措地凝出一个竹杯,将里头地水热上,在渡一些灵法到里头,喂到时雾的嘴里去,可那人沉沉昏厥着,已经全然没了意识。 “我以为,我以为你可以释怀的,我明明……已经碾碎了你的情根,为什么……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在根本不爱我的情况下。 还要这样一次又一次,为我逆天改命。 季元雪猛然间心头血气翻涌,道侣印的作用下,他也不似前世那么克制,蓦然间将手中竹杯中的水引入口中,再对着时雾苍白的嘴唇印上。 “嗯……呜……”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吻他的小徒弟。 不是作为季元雪,那个一心向善,却一直被无情的师尊辜负的小仙修。 而是作为玄隐道祖。 时光恍然好似百年。 他克制那么久,一直以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不过是这样一道亲吻罢了。 他怪他绝情。 怨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背叛别人,始终学不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设计他入魔,将他造成炉鼎之身,以他自以为是的正义,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磋磨到如今地步。 是他忘了,百年前。这人的情根—— 正是被被自己亲手碾碎。 他怎么可能会懂爱。 他怎么可能,会有情。 第140章 杀夫证道无情人(十九) 无尽的眷恋在他心头浮现, 怀中人也终于恢复些许意识,缓缓睁开眼睛。 他如今已经回到百年前的仙身中,时雾睁开眼的第一眼, 看到的就是他的模样。 “师, 师尊……” 时雾声音沙哑,看上去已经虚弱至极, 他抬起手指, 难以置信一般伸出手去触碰那人的脸颊,“你回来了,你果真, 果真回来了。” “镜渊说你再回不来, 果真, 果真是骗我的。” 极好看的狐狸眼里透着破碎的泪光。 他紧紧抱住了季元雪,宛如抓住了毕生的归宿。 季元雪心头苦涩,“是,我回来了。” 时雾眼神朦胧,“回来便好, 师尊, 我,我好想你……” 话说到一半, 伸出的手指却有些怯怯然收回。 “怎么了。” 季元雪下意识地跟着, 捉住时雾的手指尖,上下打量他,“哪里疼吗。” 时雾抽回手指,忍着身上残留的余痛, 跪坐在竹床上, 将腰袢的离水剑再一次奉上, “师尊,对不起。” “我,我已入魔,辜负了……辜负了您的悉心教导。此剑,我不配拿着,您就当,就当没有我这个徒弟。” 他毕竟不是当年那个痴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徒弟了。 百年已过,他得道,飞升,独自一人撑着灵云山,并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早在做下那一桩桩,一件件恶事时。 便已经想好自己的下场。 总算是……熬到了师尊回来。 时雾眼底的光芒柔软,见那人不动,将离水剑高高举过头顶,对于如何堕魔,如何受辱,如何吃尽苦头的事情,一句都不提,“此剑,奉还。” 季元雪俯瞰着那人清瘦的下颚,唇角一点点抿起。 竟失去了和他说出真相的勇气。 只能颤着手指,朝他伸过去。 “不是你的错。” “不,徒儿……”手中剑悬起,时雾双手交叠在额前,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是徒儿愧对师尊的教养。” 师尊向来秉持公正,最是大道无私。 他早在百年前就可以料想到,一旦师尊真的回来,以他脾气秉性,便是杀了自己也不无可能。 便是真的有那一日,那也不要脏了师尊的手。 “徒儿没有飞升之命。师尊一死,唯恐……唯恐从此没了依仗,故而挖去了师兄的仙元,杀死无辜的道侣,犯下了,无可挽回的过错。”时雾只字不提聚魂灯之事,漠然的模样如同灵云山颠万年不化的霜雪,“徒儿堕魔,是天道轮回的必然。” 不,不是。 是我设计,引你堕魔的。 你道心本是坚定,是我……都怨我。 我不该试探你对玄隐道祖的感情,更不该一怒之下将你炼作炉鼎,让你吃尽苦头。 季元雪指节僵硬,一点点攥紧,“阿云,你,你堕魔,可是对我……” “不。” 时雾脸色虚弱,却迫不及待地否认了这件事,“不是。” 他如今被炼作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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