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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那你能带上我吗?”白棠顿了顿,轻声说,“我也想去长眠山烧个香。” 向东没说不能,也没说能。 白棠像是怕他发火生气,就说:“不方便就算了。” 向东嗤笑:“装。” 白棠红了脸:“没装。” “放屁!”向东粗声道,“你要是没装,老子在东街裸奔!” 白棠立即说:“我是装的。” “承认了?” “我是不想你裸奔,那会有很多人看到你的身体。”白棠咬着唇,眉心拧在一起,眼底都是阴暗的,“那我会哭死的。” 向东牙疼:“你打车去凤沅体育中心,在南门等我。” 通话结束,向东无意间扫了吓后视镜,发现香子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在用一种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神看他。 “……”向东翻了个白眼。 白棠背着一个包站在凤沅体育中心的南门外,他只站了不到五分钟,就有好几个人过来找他搭讪。 全是运动系的男孩子,模样英俊开朗,高高大大阳光爱笑,看他的目光充满保护欲。 白棠抿抿红润饱满的唇,表情很无奈,他一个奔三的大学教授,还被人叫学弟。 要不他剪个陈仰或向东那样的寸头? “叭——叭——” 车喇叭声打断了白棠的思绪,他小跑着奔向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车,轻喘着气拽副驾驶座的车门。 没拽开。 向东朝后指指。 白棠没有动,他的手还抓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双仿佛染着山间雾气的眼眸看着向东。 两人僵持了会,车里传出一声“咔嚓”轻响。 白棠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上面,他把背包拿到前面放在腿上,拽起拉链。 向东听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眼皮就开始跳,不会又有玫瑰花吧? 这些天他每天都收到一朵,红的粉的白的各种颜色,真是够了。 向东在心里吐槽的时候,一朵黄艳艳的玫瑰花被一只纤白的手递到他眼皮底下。 又是玫瑰花! 又给老子送玫瑰花!!! 向东终于爆发了:“花花花,你就知道花,你他妈就不能送个别的东西?” 白棠眨眼:“……能。” “那你想要什么?”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小本子,“你说,我做个笔记。” 向东:“……” 他启动车子,告诉自己冷静。 是你自个让这位追你的,受着吧就! 过了会,向东的额角蹦起一根青筋,他受不住了,他妈的谁爱受谁受去。 “能坐好吗白教授?你这么盯着老子看,就不怕老子把车开进地府?” “抱歉。”白棠把歪着的头转了转,面朝前方,“向东,我追你,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 “车里有其他人在,咱不聊这个话题行不行?”向东真怕后座那位女士又睁眼,跟他来个对视,她的眼珠跟眼白很分明,跟玻璃珠子似的,看人慎得慌。 “香医生都知道。”白棠说,“我向她请教过。” 向东:? 向东:??? 这他妈得,他成了攻略对象还是怎么着,都找熟人请教了。 “你跟她请教什么?请教如何做一个单身主义?”向东气笑了。 白棠摸了摸他搭着方向盘的手。 向东一把甩开。 车里气氛压抑,后座突然响起香子慕的声音:“在前面停车。” “干嘛?”向东吼。 “既然你不想白教授挨着你,那就让他来后面。”香子慕淡淡道。 车没停。 一路开向长眠山。 香子慕上山进庙,是为了还愿。 她一直想来一趟,总是提不起劲,这次向东来找她说事,她才有了这个念头。 向东跟白棠站在很大的香炉前,排队烧香。 香子慕打了招呼就走了。 排在向东后面的少年发出惊叹:“大叔,你上哪找的那么美的女朋友啊?” 大叔?向东澄清的话变成怒火。 少年反应迟钝,感觉不到危险,他还在羡慕地问:“国家会发吗?” 向东露出森白的牙齿:“会。” “那我等着国家发给我。”少年双手合十。 “等着吧。” 向东一扭头对上白棠哀怨的目光,接着就听到他说:“那不是他女朋友。” 少年懵懵的:“不是啊?” “大叔你怎么……”少年看清白棠的相貌后,嘴里的质问就长了腿跑了,他腼腆地笑起来,“哥哥你好。” 向东铁青着脸哈了声,老子跟白棠一个年纪,他是大叔,白棠是哥哥? 这他妈得! “你眼角有笑纹,显老。”白棠垫了垫脚,在向东耳边说。 向东抱着胳膊,狂放不羁道:“那是老子的个人魅力。” 白棠:“嗯。” 他轻咬唇,飞快看了眼向东,“我好想舔。” 向东的呼吸一顿,我看你是想死。 队伍不算很长,白棠在门口烧了三根大粗香,他走进大殿,跪在佛祖面前,虔诚地拜了拜。 佛祖,求求你让我得偿所愿。 白棠的腰背深深地弯下来,光洁的额头抵着地面。 求佛祖可怜可怜我。 佛祖不知有没有听见白棠的祈求,向东是你佛的没听见,他把跪在蒲团上面的白棠拉起来:“差不多行了。” “不行的,”白棠又往下跪,“我再求一会。” 他的神情是肃穆的冷淡的,喉头里却有轻微的呜咽。 向东的面部一绷:“你求什么呢?” “求一份希望。”白棠再次对着佛祖跪拜。 “求希望?那你怕是想多了,佛祖他老人家只会给你失望。”向东在一旁泼冷水。 白棠猛地抬起头,通红着眼瞪过去。 向东莫名一怂:“跪吧跪吧,老子上外头抽烟去。” 白教授读书读傻了,求什么佛祖,求老子啊。 只要别再送玫瑰花,什么都好说。 第196章 番外8 画家的画展举办地在威尼斯。 这趟名为参观画展,实则旅行的队伍有向东,白棠,凤梨,香子慕四人,文青会从别的地方直接飞去目的地,而赵元忙着被学习搞,没空。 向东四人会在米兰玩两天,之后再坐火车去画家那边。 凤梨是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国,他兴奋得像跟着爸爸妈妈姐姐出行的小朋友似的,脸上写着三个彩色的大字“好嗨呀”。 然而他的激动并没有传染给其他三人,要飞将近十一个小时,太乏味了。 香子慕带了个吹气U型枕跟眼罩,她上飞机就睡觉。其实她本想拒绝画家的邀请,却不知怎么被对方说服了,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香子慕在意识渐渐昏沉之际,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画家说,朝阳慈善基金会是陈仰跟朝简的,还说,她想加入就给她发一个会员申请表。 朝阳…… 香子慕的意识坠入黑暗,沉睡了过去。 “香医生这么快就睡着了,真羡慕,我现在不点熏香都睡不了。”凤梨瞥瞥过道那边的香子慕,嘀咕了句,他突然慌了神,“坏了坏了,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没带熏香!” “我带了,够用的。”旁边响起白棠淡凉的声音。 凤梨又活了。 这是三人座,向东靠着过道,他边上是白棠,凤梨在最里面。 而香子慕在对面,她那边就她自己,另一个座位是空着的。向东把棒球帽丢到了那个椅子上面,他们这群人里,有离了熏香就不能活的。 老陈是个细心的人,走之前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每个月的初二,大家都会收到一个匿名包裹,连家大业大,资源无数的画家都查不到寄件人,像是被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干扰了。 这种干扰已经暗示了寄件人的身份,和规则相关。不过,他们可以确定一点,除非Ta不在了,否则他们都会定期收到熏香。 向东搓搓眉心,任务者患的精神创伤跟普通的精神创伤不同,一般药物无法医治,那是做任务的后遗症,很常见,也很致命。 十个任务者里面,九个都会有,症状或轻或重,熏香能延续他们的生命,只可惜不是谁都跟老陈有交集,并被他拉入自己的圈子。 的亏画家他们比较幸运,不然画家去年就凉了,第一个凉,其次是后面几人,都得凉,一个都活不成。 寄件人是老陈朋友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也只是二次重置而已,没其他特殊性。 那人十有八九是朝简的朋友。 向东扯扯一边的嘴皮子,朝简绝不可能那种有“你的朋友就是我朋友”这类想法,爱屋及乌这四个字他估计都不认识。 整件事的脉络很好顺。 朝简自己有病,也想让陈仰做完任务回来不生病,就每天点熏香,两人的衣物上全是那味道,在休息站那会误打误撞地被他发现,他在小镇的任务中提醒画家。 之后画家投其所好,跟朝简达成协议,从对方手上获取熏香。 再后来,朝简顺着老陈的意,让他用熏香救想救的人。 别人的生死朝简才懒得管,不过是为了讨好老陈。 向东把脉络顺完,他用力拍脑门,粗糙厚实的手掌往下,重重抹把脸,呵,呵呵,这熟悉的,操蛋的,久违的狗粮! “东哥笑得好丑。”凤梨悄悄跟白棠咬耳朵。 白棠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不丑。” “丑啊。”凤梨说,“白教授你看过柠檬精吗?东哥现在就是那样。” 白棠的不悦被茫然取代:“柠檬精是什么?柠檬成精?” “……”凤梨掏出手机,小嘴叭叭叭,“白教授,你平时忙不,上不上网冲浪?或者来点业余爱好?” 东哥的口味挺挑的,他喜欢那种又欲,又纯,又野,又美,会来事,但又能乖乖张开腿…… “像你在大学教书开讲座,接触的都是活力四射的学生们,那很好呢,永远不会老。” 凤梨很想直接地告诉白教授,多观察小年轻的那股子劲气,他随意一瞥白教授,找表情的手顿在了屏幕上面。 白教授正在凑头看凤梨的屏幕,睫毛很长很浓密,像勾了一条眼线,他那双眼睛的形状是花瓣形的,眼睫轻抬的时候,会露出眼底那片水盈盈的光。 “小凤梨,柠檬精没找到吗?”白教授揉揉眼睛,眼尾被他揉得发红,像沾了一点胭脂,艳俗而高雅。 凤梨捂住鼻子擦不存在的鼻血,幸亏他没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白教授,丢人。白教授根本不需要升级,他已经是满级大佬了。 满级大佬刷怪…… 结局不用说。 凤·单身狗·梨把狗盆叼到了白教授跟前,等狗粮。 “诺,柠檬精。”凤梨找到自己想要的表情。 白棠抱着求学的心态看过去。 那是个不知道是柠檬画了五官,还是人脸酸成柠檬的表情。 总之就是,看着就酸。 白棠看看凤梨手机上的表情,看看坐在自己左边的向东,又看看那表情,是有一点像。 “这表情代表什么?” “代表见到别人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很酸,好酸,嫉妒羡慕。”凤梨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你们他妈的在搞什么东西?”向东跟凤梨同时说话,用低吼的。 凤梨不怕老大抽他,中间有白教授挡着呢,他现在怎么说也算是白教授的半个闺蜜?凤梨悠哉游哉地把手机关机,坐等飞机起飞。 希望这趟能吃狗粮吃得饱饱的。 单身狗没别的愿望了,只求狗粮精纯点,不要掺杂碎玻璃。 白棠把脑袋凑近向东:“你嫉妒什么?” 向东:? 白棠轻声说:“你是不是想到陈仰了,嫉妒他和朝简?” 向东:“……” 老子就知道自己以后没好日子过了,这家伙的脑子灵光着呢!不知道准备多少大招在等着他。 向东的脑中瞟过白棠发的那些朋友圈,他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那是只给他看的。 每晚诱惑,他都要弹尽粮绝了,妈得。 白棠垂着头,白玉般的手指在乌黑发丝里拨弄,发间有淡淡的草本香:“与其羡慕别人,不如左右看看自己身边。” “左右看看?”向东似笑非笑了声,往过道那边瞧。 胳膊上一疼。 那力道绝对不是小兔子肉乎乎的爪子能抓出来的,而是野猫挠的,直接见血。 向东用拇指蹭掉那道挠痕渗出来的血珠,放在唇边舔掉,他一把捞住白棠的头发,往自己面前拽。 白棠一点反抗都没有,他毫无保留地顺从这股力道,白嫩的脖颈因为头发被抓而往后仰,秀气的喉结上下一滚,看着十分可口。 向东的眼色一深。 里面的凤梨看得心惊胆战:“东东东东哥,家暴是犯法的。” “家暴个屁。”向东俯视眼皮底下的如画容颜,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警告,“不准再挠老子,听到没?” 白棠垂了垂眼,耳朵泛着点薄薄的玫红色:“听到了。” “一边玩去。”向东松开他,戴上耳机听歌。 飞机起飞的时候,凤梨紧张得心跳加速血脉偾张,他想,爱上一个人八成就是这样子。 蓝天,白云,我来了! 凤梨在那股热血的心境里想,活着的感觉真好。 他要努力往前走,一路往前走。 一定要走下去! 机舱里的位子没有坐满,空了一小部分,没什么嘈杂声。 凤梨的亢奋在半小时后慢慢持平,他捣鼓起了前排座位的靠背上的LCD屏,不懂的就问白棠。 白棠只是有一副清清冷冷的皮相,其实他骨子里是个很随和的人,外冷内热,也软,他很耐心地教导凤梨。 凤梨感动得哇啦哇啦,但凡他上学那会能有个这么温柔这么美的老师,他也不至于总考个人数。 白棠教完凤梨扭头,向东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伸了下脑袋,没见到人。 “去哪了……”白棠咕哝了句,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做记录,向东是他迄今为止最复杂的一项文学研究,会是他个人转记里最浓墨重彩,也最灿烂炙热的一笔。 那份记录的名称简单直白。 ——追向东。 “追”字还被圈了起来。 白棠所有计划都围绕着那个字,等他把那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名称里的后两个字就是他的了。 佛祖求过了,自己也要努力,不能只指望佛祖关照。白棠上学时期的座右铭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座右铭能套用在他的爱情里面,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场持久战无论打多久,他都奉陪到底。 向东不是南墙,是彼岸。 他想靠岸。 向东在酒吧坐了会回来,发现香子慕还在睡,凤梨也睡了,头仰在椅背上,嘴角流着哈喇子,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嘿嘿笑。 而白棠在看电影。 向东斜一眼,只看到黑漆漆的屏幕,他凑过去,从正面看,才发觉是最新上映的大片之一,战争片,枪林弹雨在屏幕上炸开,死伤无数。 白棠看得入神,他除了在向东面前容易红着脸,也容易红着眼,其他时候都还好。 脆弱是有针对性的。 向东坐回去,凤梨给他发过S大的论坛截图,白教授是论坛流量,只要带上他,帖子就不会坐冷板凳。 白教授二十九了,是个家世相貌,学识品行都很出色的大学教授,受到很多异性同性的青睐,只可惜……是个一根经的傻缺。 一张折成四方形的纸落入向东眼帘,他瞥瞥不知何时已经看完电影,正在看他的白棠:“这什么?” “情书。”白棠咬了下唇。 向东还没来得及拒绝,前一秒还在害羞的白棠就把纸拆开,举到他眼前。 这他妈的还有人强行送情书的?! 向东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在这之前他觉得,文化人写的情书肯定都是堆砌辞藻。白棠是历史专业的牛人,那应该会有一股子史味。 然而…… 这张纸上就四个字。 ——我心悦你。 还跟节约用纸似的,窝在左上角,底下空了一大块地方。 向东的面色从黑到青,再变成黑,他问白棠要支笔,在那行字下面添了两个字。 于是情书就变成了对话。 -我心悦你。 -已读。 向东四人在傍晚到达米兰,画家安排的人将他们接去酒店,一路都是凤梨哇哇哇的惊叹声,他把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精髓抓住了,小小年纪就有这天赋,未来可期。 向东拍下凤梨哇哇的视频发到群里。 文青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表示要跟着凤梨学习。 凤梨看了视频里的自己,尬得脚趾头快把车子抠出个洞,他哈哈哈地岔开话题。 凤梨酥:文哥,你到威尼斯了吗? 一元钱:我在国内。 凤梨酥:??????你不是在德国吗?怎么跑国内了?什么时候的事呀? 一元钱:生活不易啊小凤梨,成年人不管多累,都要微笑呢。 凤梨酥:你是回国忙事了吗? 凤梨酥:那文哥你要多注意身体啊! 一元钱:明天飞过去找你们。 凤梨回了个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感觉文青活得很自由,又没有自由,很矛盾的一个人。 “东哥,你看群了吗,文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要不要私聊他一下?”凤梨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能有什么事。”向东嘴上这么说,还是点进微信,戳了戳文青。 天下第一无敌大帅逼:事业,家庭,爱情,你哪个堵上了? 一元钱:东子,咱好歹也已经认识一年了,你那话问的,不知道那三样我一样都没?你就这么不了解我不关心我不爱护我?你真让我失望,我想对于我们的朋友关系,我需要重新考虑考虑。 天下第一无敌大傻逼:不逼逼会死啊?老子问你,那你累什么? 一元钱:这是个好问题,对啊,我累什么呢…… 一元钱:!!!我不累的好吧,谁说我累了?是不是小凤梨?误会啊真的是,网聊就这点不好,容易瞎猜,我不知道多精神。 下一刻文青却又发来一条信息。一元钱:困死了,不说了,等明天见了面再说,拜拜。 向东把手机塞口袋里,撕开一盒烟。 白棠小声问:“文青怎么了?” “没怎么。”向东拔出一根烟,两指夹着抵在烟盒上面,敲了敲,难得地正经深沉起来,“生活不是童话故事,谁都有低谷期,走出来就行了。” 白棠轻轻“嗯”了一声,他侧头看身旁闭着眼的香子慕,犹豫着问她是不是晕机。 香子慕抿着浅淡的唇:“有点。” “那到了酒店你好好休息。”白棠说,“晚上我们不出来了吧,明天再逛景点。” 他后半句也说给向东和凤梨听,那两人没回应,很显然是打算天黑后出来浪。 白棠碰了碰向东的腿,隔着裤子布料若有似无地蹭了两下,感受他硬邦邦的肌肉和体温:“晚上想去哪玩?” “看情况。”向东把腿翘起来,蹭个几把蹭! 白棠幽怨地撇撇嘴,虽然老话说,男人不是用管的,要靠自觉。 可向东现在还不是他男人,他没资格管,更没资格要求向东自觉,所以他必须跟着。白棠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本来准备把长出来的那一截全部剪掉,他心想,还是留一点吧。 向东莫名打了个冷战。 车停在酒店门口,向东他们拉着各自的行李箱进转门,四人里只有白棠会意大利语,他负责跟前台交涉。 凤梨站在酒店标志性的雕像前拍照发朋友圈,配文——人生巅峰时刻。 “香医生,你笑一下!” 凤梨将手机对准不远处的香子慕,满眼的期待。 香子慕没有笑,她没没走出镜头,由着凤梨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她的手机上面。 那照片里的她站在金灿灿的光晕下,整个人看起来都暖和和的。 不多时,大家离开大厅去坐电梯,拐角处毫无预兆地跳出来一个人影。 “嘚!” “当当当当!” 向东四人看着突然出现的文青:“……” 向东丢掉手上的行李箱,冲上去把文青抓起来,抵在墙上踹一脚:“你妈得,你不是在国内吗?” 文青笑嘻嘻:“惊喜啊。”他挨个打招呼,“嗨,白教授,嗨,小凤梨,嗨,香医生,嗨,东子。” 凤梨一把抱住文青,他原先不敢这么干,直到有次不小心摔到了文青身上,文青没吐出口香糖糊他一脸,他才慢慢放开。 朋友嘛。 就不该拘谨。 文青说自己上午就来米兰了,鸽子不好玩,景点没意思,还好他白天进任务世界做了个任务,精神得到充电,不然他要无聊死。 那句话别人说出来是一种夸张的比喻手法,可从文青嘴里蹦出来却不是比喻,他是真的会无聊死,无聊到死。 大家的房间都在一起,挨着的,香子慕晕机躺下了,白棠问她要吃什么,回来给她带,她说不吃。 白棠给了她一盒没拆的梅肉,又酸又甜。 房门被带上,香子慕看着那盒梅肉,好一会才把手伸过去,她打开盒子,拿出一片梅肉放进口中。 前世今生的过往在她眼前晃过,什么都没留下,这就像是她的人生,到现在是一片白点。 香子慕又吃了片梅肉,堵在胸口的那股霉气隐约消散了一小块。 向东他们决定去唐人街吃饭。 到国外了,还是想吃中餐,吃家乡菜。 文青在哪都有住处,包括这里,他开的是自己的车,车里弥漫着一股子草莓味。那味道来自他的一大袋口香糖。 向东被熏到了,他嫌弃地皱紧眉头,还把车窗降下来了一点,热浪往吹着空调的车里吹,冷热交加,那滋味绝了。向东懒得打探文青为什么只吃一个口味的口香糖,就觉得这味道太甜,他的余光下意识往身边人那一瞥,还不如白教授身上的…… 脑子一抽,向东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 这声响瞬间就吸引了车里三人的注意力,他们各有反应。 “哦豁。”文青兴奋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凤梨看窗外。 白棠垂着眼皮回画家的信息:我们到了,正要去吃晚饭。 向东在后座躺尸。 “谁能告诉我啊?”文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都不告诉我,那我只能自己猜了。” 向东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正要前倾身体靠近驾驶座,从后面捂住文青的嘴巴。 但是来不及了。 “东子觉得我车里的草莓味不好闻,还是白教授的味道好。”文青说。 向东:“……”妈得,文青这家伙的观察力比上次见的时候更恐怖了,怎么不上天呢,还待在人间干什么? “我知道我猜的肯定不准,哎,”文青唉声叹气,很挫败的口吻,“我尽力了。” 向东瞪着自己搭舞台,演上瘾了的文青。 白棠眼睛水亮地望着向东。 “……”向东选择先弄死文青,再弄死自己。 副驾的凤梨见文青还要开口,他赶紧说:“文哥,你行行好,别演了,你再演下去,我老大就要吐血了,他挺不容易的。” “吐什么血,不是该脸红吗?”文青哼哼,“我都替他尴尬。” 向东冷飕飕道:“那你就替着吧。” “白教授,”文青透过后视镜看满面春色的美人白,“你是不是有什么忘了对我说?” 白棠福至心灵,他红着脸抬抬白净的下巴:“多谢。” “客气了。”文青笑容灿烂,“加油哦。” 向东一张脸黑成锅底,那锅底还是烧红了得,靠近点都能被火气烫伤。 白棠不怕烫,他离向东近点,再近点:“我身上没有喷香水,洗澡用的沐浴露很淡,只有洗发水有点香味,你喜欢的是哪个味道?” 向东把一口烟圈喷到他嘴边。 “嘴里的味道吗?”白棠说,“我嘴里没味道啊。” 他两片红艳的唇瓣微张,洁白牙齿跟粉嫩舌尖若隐若现,这么色欲,偏偏眼神是澄澈的。 向东抽烟抽呛到了。 白教授,你放过老子吧,老子的段位不如你,甘拜下风。 吃饭的地儿是白棠选的一家餐厅。凤梨进去就直奔上洗手间,不一会,他兴冲冲地跑回来。 “我碰到了一个活着的斯文败类,穿西装打领带,大背头,戴金丝边眼镜,很禁欲也很精明,而且你们知道吗,他挨着衬衫领口的喉结好大,听说喉结大,那里也大,不是,这无所谓,大小我其实没有太关注,我是说他好帅,真的好帅,帅大叔!” 向东恨铁不成钢:“死梨子,你还记得自己是直的吗?” “……” 凤梨尬且默。 第197章 番外9 “小凤梨, 到我这来。”文青过了勾手指,“别坐两个弯的中间,你会被带弯的。” 凤梨傻愣愣的:“你直?” “我直。”文青指了指面前的木筷子, 严肃道,“比这个都直。” 凤梨用眼神说, 我不信。 “这人啊, 就是有意思,假的偏要当真的, 真的摆在面前, 又觉得是假的。”文青兴味地摇摇头, “好玩,真好玩。” 凤梨囧得脸一红,他瞄瞄老大和白教授那俩弯的, 仿佛看见他们弯着的那头已经蹭在了一起。 噫,突然好污。 菜还没上桌,凤梨坐到文青那边, 看他转硬币玩:“文哥,你是我见过的最会转硬币的人。” “那是你见识少啊, 小凤梨。”文青说, “有比我更会转的。” 凤梨半信半疑:“谁啊?” “一个大美人。”文青趴在桌前,眯着小眼睛看不停旋转的硬币, “他那双手会弹钢琴,会杀人,会转硬币,还会变魔术, 很厉害的哦。” 他忽地一把按住硬币,捞起来塞进口袋里, 起身离开餐桌。 凤梨的视线疑惑不解地追着文青,他瞪大了眼睛。 文青走向一个身着挺括西装的男人。 凤梨揪住了垂在他身前的浅蓝色桌布,那西装男就是他在洗手间里碰到的帅大叔! “熟人啊……”凤梨目睹文青搭上帅大叔的肩膀,难以置信地呢喃。 难道帅大叔就是文哥刚才说的那个很会转硬币的大美人?凤梨在心里头摇头否定,应该不是。 大叔不美,他是帅,英俊倜傥,浑身上下都是事业成功的商场老男人才有的成熟魅力。 凤梨擦擦不存在的口水,眼观鼻鼻观心,我是直的,直的,直的直的直的。这次看完画展回去,我就找个女朋友谈恋爱。 下一刻凤梨就瘪了气,身份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绑,那定时炸弹让他Y不起来,还是算了,等解绑了再谈。 凤梨啪啪啪敲着自己的小算盘,眼角忍不住又往帅大叔那瓢,发现对方的视线越过文哥,落在一桌上面。 那桌就一个客人,是个男的,肤色偏白,腮帮凹凸无肉,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最巴是嘴巴,五官都在该在的位置上面,可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对称。 说白了,就是丑。 而帅大叔看那客人的眼神掺杂几分……欲望? 凤梨惊呆了,我的天,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桌上的向东没留意那些,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白棠身上,对方见到西装男时的情绪变化让他神色不明。 “认识?” 白棠摇头又点头:“以前认识,现在不认识。” 那个男人在他的梦里出现过,重置前的他和对方做过队友。 白棠的椅子被勾住,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里被带到向东跟前,向东一条腿的膝盖抵着他,带着凶猛而刚硬的压迫感:“梦到了几次?” “一次。”白棠被向东的荷尔蒙气息笼罩,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湿软,眼若桃花。 向东另一条紧实的长腿也抵住他:“梦里你们都了什么?” 白棠说:“只是做任务。” 向东前倾上身,一再逼问:“还有呢?” 白棠看着向东,没说话。 向东被看得后背体毛竖了起来,那感觉像是有一股香风吹过他的背部,又痒又躁,他不知道在跟谁发火,粗喘了几声,板起脸道:“老子只是随便问问!” 白棠对着向东轻轻笑了一下,眉梢的碎雪尽数融化,春意染红他的眼眸和脸颊,风华绝代。 艹!真他妈得是只欠干的小狗!向东一脚将白棠的椅子踢回原位。 文青在听到凤梨描述帅大叔形象的时候就猜到了姓郑的老东西,没想到还真是他。 今天做的任务里遇上了,这会又碰到。文青往餐厅外走,没回头地问身后的郑老狗:“做任务那会,你不是说你是直接从科技园进去的?” “身在米兰,心在公司,不可以?”郑之覃一派坦荡。 文青翻白眼。 这个月份的米兰温差大,夜幕一降临,温度就下降了很多,T恤外面需要加一件外套,郑之覃的那身正装刚刚好,不冷不热,他站在文青旁边,和对方一起看夜色中的唐人街。 郑之覃的老战友在米兰举办婚礼,他来喝喜酒的,今晚他在附近的地下网吧碰了个还不错的小朋友,带人来这家餐厅吃饭。 中途小朋友的脚一直蹭他,把他蹭出火了,拉着人去了洗手间。 小朋友矫情起来了,才跪了一会就说膝盖疼,洗手间味道不好闻,还说他太腥,各种埋怨,无非就是想要哄。 可郑之覃什么感觉都没了,他让人滚蛋了。 当然不是直接说滚,那太粗俗,不是他的处事作风,他只是亲亲小朋友的脸蛋,趁机收回了送出去的卡片,取消了再约的机会。 “郑老狗。”文青邪笑着看郑之覃,“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正在考虑?” 郑之覃突然抓住他额前的厚刘海,盯着他额角露出的乌黑胎记,勾唇:“去酒吧喝一杯?” “哪个酒吧?”文青没挣脱,任由自己的胎记暴露在外。 郑之覃说了个名字。 文青对这一片很熟悉,他知道那酒吧离餐厅不远:“我还没吃晚饭,空腹喝酒伤身体诶,那不行。” 郑之覃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扔给文青,径自大步前往酒吧,料定了他会跟过来。 文青是会跟,他无聊嘛。 巧克力太甜,文青嫌弃地咬一口含在左边,他摸出手机给向东发了个信息,慢慢悠悠地追上郑老狗的背影。 酒吧既不轰炸,也不迷乱,有一股子独有的情调在里面,像是给绅士们提供消遣的场所。 郑之覃脱掉西装外套搭在腕部,单手松了松领带:“去包间?” “就卡座吧。”文青平时很少来这类娱乐场所,每次来他都是邵文青,就这次他还是文青,他新鲜得很,呼吸都快了两拍。 郑之覃带文青去了一处卡座,问他喝什么。 文青点了一杯花里胡哨的酒,名字叫“蓝色的天空红色的雨”,看酒名似乎是蓝蓝红红的色调,肤浅又俗气。 “我是有事情想跟你聊,下午做任务的时候不方便。”郑之覃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叠着腿道。 文青在厚沉的光线里顺了顺刘海:“嗯哼。” 郑之覃道:“年初我在一个任务里碰到了陈仰,那任务的地点是三连桥,他在那里住的地方就是他家,出来后,我按照任务点的地址找他,发现那一家换了人,之后我又去康复院找香子慕,她是我的一个老友,也是我跟陈仰共同的队友,我没从她那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我找不到陈仰。” 文青古怪道:“你当然找不到。” “他出去了?”郑之覃用的是笃定的口吻。 文青撕了片口香糖咬进嘴里,牙齿一下一下嵌进口香糖里的水声听起来有些散漫。 “还真的出去了……那就对了……”郑之覃喝了口酒,指腹磨蹭着杯口,自言自语,“这个现实世界是假的,走出终点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他回家了。” 文青一脸的震惊:“你说什么?” 他拿着酒杯的手在抖,“这里是假的?这里怎么会是假的?我听不懂了,郑老狗,你这都是从哪得出的结论,你做过实验了吗?” “文影帝,”郑之覃摘下眼镜丢一边,掐几下眉心,看过去的眼神深邃又戏谑,“你这次的演技没发挥好,是不是陈仰对你来说有一定的特殊性,他的事影响了你的发挥?” “切。”文青吹着大泡泡往沙发里一倒。 任务者在这条路上走久了,都会知道一些秘密,关于任务,关于规则,关于真假世界。 就看谁知道的更多。 文青嚼着口香糖笑,跟郑老狗相比,那自然是我知道的多咯,一个两个的都二次重置了,就我没有,一个两个的都想去终点,只有我不想。我这一路看到的精彩风景多着呢。 唯一不好玩的是,只要有个队友被重置,我就会被抽走对应的那部分记忆。 这挺没劲的。 “我感觉我已经去到了离终点最近的一次。”郑之覃对文青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一次就是三连桥。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想法在他心底扎了根,他确定陈仰当初只是简略地讲述了重置相关,并没有对他透露全部的真相。陈仰有顾虑,所以有隐瞒。 隐瞒的那部分应该就和他的那个想法相关。 三连桥任务期间的他跟平时有很大的差别,包括陈仰在内的其他任务者状态也都不行,情绪起伏很大,随时都会愤怒冲动崩溃等等,这预示着某些东西,他能推测出来,譬如那个任务是某种审核。 审核的条件是任务者的阈值之类。 阈值要低,足够低。 达到要求的任务者就会被送进去审核,那也是个任务,流程跟普通任务差不多,大家要查线索要躲禁忌,有人死在那里,有人去最后一关,就像陈仰,而有的人阈值没有突破规则设置的临界点,缩回去了,于是就做完那个任务出来了,继续往前走,等待下一次的被审核。他自己属于后者。 以上是郑之覃做完那个任务回来,冷静沉淀几天后,根据丰富的经验整理出来的猜测,他认为有八成都是对的。 郑之覃看着文青,等他的反应。 文青怜悯道:“你是说,你快要走到终点了,却又后退了,是这么理解的吧,好惨。” “介意我抽烟吗?”郑之覃拿出半包烟很打火机。 文青“啪”地吹了个泡泡:“介意。” “那你受着。”郑之覃说。 文青的脸色阴了下去:“你这老狗还真是讨厌。” “你也不讨人喜欢。”郑之覃吸了口烟,他解开衬衫上面的扣子,粗大的喉结随着吞烟滚动。 文青托腮:“你大不大?” 郑之覃唇边的星火明明灭灭,嗓音富有磁性:“怎么?” “我有个朋友说喉结大,就会大。”文青满脸的天真表情,“你喉结有我两个大,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比我大一圈。” “呵呵。”郑之覃胸腔震动,下一秒就敛去笑意,“想看?” “这里有老变态,我要打电话给警察叔叔。”文青喝完蓝蓝绿绿的酒,点了杯“花飞花满天”,猜想一定飘着一层小花,结果还真是,他找到了乐趣,开始在酒单上点带颜色的酒喝,偶尔跟郑之覃聊几句。 话题绕进终点外的世界,跑出来,又绕进去。 两人三观不同,目标不一样,也能聊得起来,毕竟是老队友了,合作过很多次。 郑之覃坚信他重置前也和文青合作过,只不过他们不论再怎么合拍,都不会成为搭档,因为他们的脚步不一致。 而且文青没信念感,他自己有,却也不强,他需要一个信念感像陈仰那么强的搭档,能感染他,带他往下走。 只可惜可遇不可求,随缘了。 不知不觉的,文青喝趴下了,他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在响,郑之覃推了推他,没推醒。 郑之覃掏出文青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jin”。手机没密码锁,他划开了,接通,让那位“jin”来接文青。郑之覃要回去了,他喝的也有点多,头疼。 电话那头很静。 郑之覃隐约嗅到了什么,他欲要说话,就听见了一道声线华丽低沉的声音:“把手机给青青。” 青青?郑之覃啼笑皆非,这叠音用在文影帝身上,竟然有种微妙的贴切感,光看脸的话,他是挺乖的,乖乖仔。 郑之覃道:“他醉了。” “给他。”那人说。 两个字里饱含沧桑深远的威势和命令,像是一个住在黑暗森林里,食人血的老怪物。 郑之覃倏然转头,对上一双清明的小眼睛:“你装醉?” 早该想到的,这家伙成天的演,什么时候不演了,就是死去的时候。 文青从郑之覃手里拿走自己的手机:“hello,靳。” 最近他都这么叫靳骁长,说是老靳,靳美人叫腻了,换一个。 靳骁长道:“庄园的葡萄熟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熟了啊。”文青随意曲在桌前的腿轻晃,“我突然又觉得摘葡萄不好玩了。” 靳骁长的语调有些懒倦:“庄园还有牛,马,蝴蝶,麋鹿,斑马……” 文青突发奇想:“有猪吗,我想骑猪。” “猪禁不起你骑,青青。” “那你能趴地上,让我骑吗?”文青再次期待地问。 靳骁长似乎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没意思。”文青把手机拿开点,不让那头的危险气息往自己耳膜里钻,“我这周没空,下周吧。” “没空你在酒吧?” “临时跟熟人喝杯酒而已。”文青站起来活动手脚,捕捉到郑之覃坐在吧台,边上还有个瘦不拉几的金发少年。 郑之覃的口味是固定的,十八到二十岁之间,消瘦,小只,丑。 文青眼前的景象从酒吧变成一片碎尸残肢,脚下是血淋淋的肠子内脏,他看着那个金发少年,想起的是一个瘦小的短发畸形女孩。 她艰难地藏好了郑之覃,自己被啃得碎烂,脸朝着郑之覃的方向,没了眼珠的眼眶对着他。 和我。 文青在心里呢喃了声,他已经站在了郑之覃身旁。 脸部丑陋的金发少年没有获得命运被修改的机会,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的救世主,手隔着衣物摸摸得到的一张卡,失望不甘地走了。 “钱都给了,不开房?”文青的手臂撑着吧台,又要了一杯酒。 郑之覃咬着脖子上的项链,小十字架被他的唇舌吻热,吻湿:“不够味。” “凑合呗。”文青拍拍郑之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告,“老师说,人生在世,该凑合的时候就要凑合。” 郑之覃发觉肩上的手猛然收力,他吐掉项链侧过脸,见文青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一个方位,挑挑眉扫了一眼。 女孩和男人,拉拉扯扯。 “那是我妹妹。”文青笑着对郑之覃介绍,“亲妹妹。” 光线暗,距离不近,正常人看不清,郑之覃倒是可以,那女孩的眉眼跟文青并不怎么相似。 文青伤心地叹了一口气:“我只遗传了父母的缺点。” 郑之覃将酒杯转一圈:“那男的给她下药了。” 文青斜斜地弯起一边的嘴角:“哦豁。” 那边的拉扯情况变得恶劣,女孩的假发掉了,睫毛也掉了,她软倒在男人怀里,嘴中模糊不清地说着意大利语,在喷脏。 男人抓起她的皮包跟外套,装作男朋友的样子,体贴地半抱着她往酒吧外走。 一个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男人瞬间竖起攻防,文青视若无睹,他嬉笑着跟似乎清醒点的女孩打招呼:“来米兰玩了啊。” 那女孩从男人臂弯里离开,她认出了文青,他那副普通平凡的长相,以及阴阳怪气的性情都和整个邵家不配套,她往常会听大哥和爸妈的,当他不存在。 这次因为酒精的原因,又或是被友人下药背叛,她的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地骂出平时不屑骂出来的称呼。 “怪物!” “丑八怪!” “恶心!” 爷爷把邵家的家产都给了他来管理经营,她和大哥不但抢不过来分毫,金额超过八位数的支出要他点头才行,这让他们屈辱至极,也对他憎恶至极。 女孩全然没意识到,如果文青没过来,她现在已经被带走了,今晚会有多可怕。 女孩用中文骂的,旁边的男人听不懂,听得懂的文青没有表情。 郑之覃视力好听力也强,那三句咒骂一字不差地落进他耳中,他还在好奇文青要怎么演这场戏,就见文青面带微笑,对着那个狼心狗肺的妹妹甩手就是一下。 那力道极大。 直接把女孩扇倒在地,嘴角流出血丝,爬都爬不起来。 那男人被这一出吓到,他判定文青不是女孩家人,便拖起她就走。 可他没走两步,就被一脚踹中最脆弱的地方,他惨叫着跪到了地上。动静吸引了酒吧里的其他人,他们都围过去,其中就有那男人的熟人朋友。 文青的武力值一般,一两个普通人他可以搞定,三五个就有点麻烦了,他正想找一把水果刀耍一耍,后面就刮过来一道劲风,不是冲他的,是冲得要对他砸拳头的白毛男。 郑之覃在几个瞬息间解决掉这伙人,西裤都没起什么褶子。 地上的女孩药性发作,抓住郑之覃的裤腿往上蹭。 郑之覃看一眼文青。 文青没把女孩扶起来,他只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挂掉对郑之覃笑道:“麻烦你把她打晕。” “你怎么不……” “不想碰。”文青打断郑之覃,他踢开已经开始亲吻郑之覃西裤的女孩,眼中有着浓烈的厌恶跟恶意,仿佛刚才过来救人的不是他。 郑之覃为了西裤少沾点口水,他弯腰敲晕女孩,直起身将手指抄进散下来的额发里面,文青的举动很好理解。 救,是不想她被人QJ,甚至LJ。 照顾是不可能的,他体会不到亲情,那是他没有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给别人,根本给不出来。 人生有多少道弯,人性就有多复杂。 郑之覃跟文青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国内见,他便先走了,下午从任务里出来以后就没休息过,他有点疲,今晚不打算找人。 文青留在酒吧,二十多分钟后,保镖过来接走邵家小姐。 “没劲。”文青喷着酒气给靳骁长发语音,“太没劲了,怎么办?” 靳骁长回过来一条语音:“那就明天过来,让你有劲。” “行吧,说到做到,不然你死定了。”文青把玩着硬币回到餐厅,向东三人还在吃。 白棠跟凤梨都是不急的性子,向东一个人急也没用,他们吃得很慢,边吃边聊,吃到了现在。 凤梨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文哥,你最喜欢的白玉豆腐,给你留着呢。” 文青笑得很开心:“那怎么好意思呢。”他用勺子挖了一块豆腐送进口中,脸上的笑容更加清晰,“好吃。” “文哥,你这怎么有血迹?”凤梨眼尖地扯住他的线衫袖子,“你哪受伤了啊?” 对面的向东脸色顿时一沉:“你他妈跟人打架了?” 文青赤着豆腐,“唔”了声:“四个。” 向东“霍”地站起来:“人在哪,带老子过去,老子弄死他们。” “郑老狗解决了。”文青抬起一条手臂,手往下招了招,“坐下坐下,咱是文明人,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弄死,世界和平。” “诶?你们三个怎么没喝酒?干吃饭有什么意思。” 浑身酒气的人叫来服务员,点了几瓶上好的红白酒,给向东三人倒满,自个举起酒杯,要他们跟他碰杯。 “友谊万岁!” “少喝点,都少喝点。”凤梨边劝边闻杯子里的红酒,觉得跟画家送给老大的那些一个味道,他就是个俗人,不懂酒。 “文哥,这酒多少钱一瓶啊?” 文青笑眯眯:“你要请客?” 凤梨露出小酒窝:“好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然而当文青说出那一瓶酒多少欧时,凤梨…… 凤梨:告辞! “不怕不怕,放开了喝,你文哥别的没有,卡多的是。”文青说完摇头,“不止卡,还有房产,珠宝,餐饮……” 凤梨越听越晕,他战战兢兢:“文哥,你是做什么的?” 文青把酒一口干了:“无业游民啊。” 凤梨:“……”想从文哥嘴里听到真话,全靠运气。 “向狗!”文青突然大叫。 这称呼向东有几个月没听了,还别说,怪想念的……放他妈的屁! 向东咬牙切齿:“你找死是吧?” 文青起身过去,手勾上他的肩膀,一脸的抱歉:“趁着今天是个好日子,我郑重地跟你说声对不起。” 向东的面部肌肉狠抽,今天他妈的怎么是好日子?对不起又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干什么了? 向东想不出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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