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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小说> (3pH)娇憨作精vs双胞胎 > 第68章

第68章

……像被人捅破了肚子的小鸟。”文青垂头转硬币,脸上挂着笑意,“M吓哭了,那时的他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爸爸在打姐姐,他要进去救姐姐,这时候妈妈过来了。” 陈仰看着旋转的硬币。 “M想啊,妈妈来了就好了,妈妈会保护姐姐,可是……” 硬币停止了旋转,文青轻声说:“妈妈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喊。” “并且把姐姐房间没关好的房门关上了。” 第137章 你好青春 陈仰的人生有痛苦和悲伤, 他也目睹过别人的不幸,许许多多各种各样,这会听到文青那么说, 还是有一瞬的窒息。 “那天妈妈带M去了街上, 给他买了他最喜欢吃的甜甜圈, 他只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带回家给姐姐。”文青说,“只要姐姐吃了甜甜圈就不哭了。” 陈仰见文青摸着硬币半天没往下说,就问道:“那他姐姐吃了吗?” 文青仰起脸笑:“吃了, 也哭了。” 陈仰把大半个苹果搁在了茶几上面,他想抽根烟, 可惜兜里没有。 “姐姐躺在床上说她很疼, M要给她呼呼,呼呼就不疼了,姐姐又抱着他哭。”文青说, “M跑去打爸爸,打完回来跟姐姐说,姐姐我帮你打过爸爸了,姐姐却哭得更厉害,她说她没有爸爸了, M不懂。” “过了好几天姐姐才去上学, 她不再笑了,总是哭,M想往她房间跑,妈妈叫他不要吵到姐姐。”文青讲着故事,“有次M在幼儿园跟女同学玩的时候把她压在下面,像爸爸在姐姐身上那样动……” 陈仰的余光瞥向文青, 看他咧着嘴笑起来,语气慢慢悠悠:“老师说那是不对的,只有坏蛋才会那么做,于是M知道爸爸是坏蛋,他回家跟妈妈告状,结果妈妈把他打了一顿,爸爸叫他别哭了,他没有听话,爸爸就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墙上砸,他听到了姐姐尖叫的声音。姐姐扑过来抱住了他。” “M头上的伤好了以后,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姐姐也还是姐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和从前一样。”文青的身体后仰,整个人躺在了地毯上,“假的。”他嘻嘻道,“爸爸在演,妈妈在演,姐姐在演,后来……M也学会了演戏。” 随着文青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客厅的空气凝了起来。 文青爬起来咬着吸管喝两口可乐,指指旁边的苹果:“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等会。”陈仰靠进沙发里。 “那我继续讲,故事还没完,还没完。”文青呢喃了句,“哦,对了,补充一下,姐姐很漂亮,弟弟M很普通。” 陈仰单手撑着头,手掌盖着小半边脸,半搭着眼看文青。 “接下来是高潮。”文青的语速刻意放慢,“那一年春节,M又听到姐姐房里传出床晃啊晃的声音,晃得好响,但他没有听到姐姐的哭声,一下都没有哦。” “早上M被妈妈的哭叫声吵醒,他抱着姐姐的旧玩偶出去一看,爸爸死在了姐姐的床上。” 文青瞪大眼笑,“怎么样?够不够精彩?” 陈仰沉默不语。 “帅哥,你这人就是没意思,这么魔幻的故事你都没拍手叫好。”文青把手放在脑后,“我想想后来怎么样了,”他拉长了声音,“后来啊……” 陈仰听到文青说:“后来妈妈要打死姐姐,M也经常被打,他和姐姐都没有家了,再后来,姐姐自杀了。” 他看一眼讲故事的人,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讲得兴起,浑身轻颤。 . “姐姐自杀前把她的小猫存钱罐给了M,里面是她攒的十七个硬币,她希望他能够平安长大,离开家好好活着,不要再回来。”文青砸了砸嘴,“那时候的M六岁,他已经懂了很多东西,姐姐送他的旧玩偶是姐姐最喜欢的,爸爸不是坏蛋,是魔鬼,妈妈是魔鬼的仆人,姐姐被他们害死了,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被关了起来……” “第二年的夏天,七月份,妈妈带着满身都是新伤跟旧伤的M出门,说是要买好吃的,因为爸爸从外地回来了。”文青对陈仰挤眼睛,“是的,没错。M的妈妈从魔鬼的仆人变成了疯子。” 陈仰从文青的眼神里猜到了故事的走向。 “路上很热闹,全世界都很热闹,M呆呆地看着,他也想融入进去,却怎么都不行。”文青说,“走了没一会,M看见一辆车从一个路口拐出来朝着妈妈的方向开去,他没有对妈妈叫喊提醒她跑开,而是像当年姐姐被爸爸欺负,妈妈在门口对他做的那样,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妈妈被撞死了,她死了!”文青哈哈大笑,“怎么样?这走向在不在你的预料之中?” 陈仰没有回应。 “是不是以为结束了?”文青坐起来端起可乐,“这是上卷,还有下卷呢。” 陈仰想到文青的“邵”姓,猜到下卷跟他的亲生父母有关。 “要么说你聪明,既然你都猜得差不多了,”文青撇撇嘴,“下卷我概括一下好了。” “那次的事故上了新闻,M被亲生父母那边的人发现了,半个月后,他的亲生父母闪亮登场,于是他又有了爸爸妈妈和家,哦,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从此他们一家五口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Happy ending!” 文青唉声叹气:“以上是童话故事,跟我说的不是一码事,我这是故事,只是故事,不是童话。” “M的哥哥和妹妹不接受他?”陈仰说。 “错。”文青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哥哥和妹妹看不见他。” 陈仰:“看不见?” “无视啊,就是那种,”文青笑笑,他不知是学起了谁的样子,嫌弃地嘟嘴,看恶心的垃圾一样,“哼,我才不要和长得那么平凡的人说话呢!” “哎呀呀,说了下卷要概括,怎么还详细起来了,”文青把硬币放在了自己的眼皮上面,“M的哥哥妹妹无视他还好,最惨的是他亲生父母不喜欢他,简直是人间悲剧。” “你是不是想问,那为什么他们还要接M回去?”文青眨眨眼睛,硬币也跟着动,“因为他们也不想啊,上报纸啦,不接回去影响家族企业的股市,至于亲情?不存在的。” 陈仰看向阳台,感受外面的光度。 “M在冷暴力的环境下度过几年进入少年时期,他觉得真的太没意思了,活着一点劲都没有就拿美工刀划手臂,每次划几下,没有一次划动脉,因为他不能那么做。”文青第二次大笑,“你说搞不搞笑,想死都死不成。” 陈仰道:“为什么?” “我没跟你说吗?M有个爷爷。”文青惊讶地“啧”了声,“那老人家为了怕他死怕他离开,就拿走了他姐姐留给他的存钱罐,只给了他两个硬币,瞧瞧这心思费的,多慈祥啊。” 陈仰拿起有一点点氧化的苹果:“M不是有哥哥妹妹吗?他爷爷还要抓着他不放?” “智障呗,没一个争气的,M恨铁不成钢,成天盼着他亲爱的哥哥妹妹抢家产,结果全都是只会嘴上逼逼的怂货。”文青将眼皮上面的硬币收进口袋里,起身去阳台把挠玻璃门的妮妮放进来。 陈仰喊道:“故事的结尾呢?” “没有哦,还在写。”文青背对着他给狗撸毛,动作温柔,“好了,就这样,讲完了。” 陈仰咬了口苹果,眼珠随意扫动,他冷不防地发现了什么,身形顿了顿。沙发另一端的一堆玩偶里有只旧的。 “妮妮,冷静,听我说,那是我朋友,他养了一只小可爱,也许是你姐妹,也许是你小男友,事关你自己的后半生……”玻璃门边响着青年的教导声。 陈仰扒着沙发背旁观,文青没有走上绝路的原因不止是为了那十五个硬币,还因为他姐姐希望他好好活着。但他在海水浴场那个任务里透露过,如果活得无趣,他会死。 现实世界激不起文青的兴致,只能寄托于任务世界的每个任务,每个规则玩法,他搭舞台吸引其他任务者的注意,从那种被关注的荣耀里获得存在感和快乐。 这也是文青没想过解绑身份号的原因,他不愿意走到终点。 陈仰跟文青接触了两个任务,这是他们在现实世界的第一次碰面,交心的朋友谈不上,老队友老战友是一定的。 文青的人生和世界陈仰不做评价,也不可能参与进去,他只是问道: “故事的主角名字为什么叫M?” “他亲生父母给他取的名字。”文青抱起妮妮过来。 陈仰:“哪个名字的M?” “Monsters。”文青笑着说,“Monsters的M。” 陈仰点了点头,他慢慢咽下嘴里的苹果肉,若有似无地看了眼文青被厚刘海盖住的额角。 那里有一块乌黑的胎记,估计有一个半硬币大小。 陈仰收回视线挠眉心,胎记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扩大,小时候可能只有一个黄豆米大小,很好消除。长大了也好弄。 现在胎记还在,只有一种解释才能说得通,文青不愿意把它去掉,他一边厌恶得用刘海遮挡,一边允许它的存在。 “我回去了。”陈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就回去了啊?游戏盘还没开呢。”文青不满道。 陈仰指指自己的黑眼圈:“我是个病人。” “妮妮,你听到了吗?我朋友说他是病人,相思病。”文青夸张地抱着妮妮诉苦,“有男朋友了不起啊?谈恋爱了不起啊?!” 陈仰:“……” . 文青的故事不长,每个字都裹着沉重的负能量,陈仰睡了一觉才从中脱离出来。 陈仰一直联系不上朝简,他每天都被文青敲门,除了休息以外的时间几乎全被对方占据了。 文青很积极地在陈仰的生活圈里大鹏展翅。 朝简走后一周,陈仰想他想得厉害,梦到他了。梦里的朝简站在人群里直直望着他,眼神崇拜炽烈。 在他有感应的看过去时,朝简偏开头抓抓后颈,下一秒又把头偏回来,抿起唇角对他笑,眼里有害羞的星光。 陈仰醒来怅然若失,他固执又伤心地认为那不是梦,那是他遗忘的一段记忆里的朝简。 “我到底忘了多少……”陈仰喃喃自语,枕头边的手机亮起救命稻草一般的光,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来接听。 “喂。”陈仰艰难地发出一个音。 电话里没响动。 此时是凌晨三点,空调打在26度,陈仰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又喊了声:“喂……” 几个瞬息后,陈仰听到了他想念的声音,回了一个音:“嗯。” “哥哥。”朝简说,“我又没有克制住,给你打电话了。” “没关系。”陈仰心惊胆战,他头一回听到朝简用这么虚弱的气息声跟他说话,坐不住地站了起来。 “你受伤了?”陈仰在床上来回走动,被子被他踢得凌乱。 “只是有些累。”朝简不知怎么了,他闷哼了声,手机像是拿开了。 陈仰的心跳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他屏住呼吸连着叫了好几声,朝简才回应他,气息比刚才还要弱。 “一个疗程结束了。”朝简说。 陈仰愣住,一周一个疗程吗?那还有几个疗程?究竟是怎么治疗的,为什么那么疲惫不堪,听声音犹如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他腿软地坐到了床上,脸色煞白:“朝简,要不……” “要不什么,你敢把后半句说完试试!”朝简阴鸷地粗喘。 陈仰将“要不我们放弃吧”几个字吞入腹中:“我不敢,你坚持吧,你坚持我就坚持。” 电话那头的人似是在抖个不停,呼吸乱得很。 “知道了。”半晌朝简嘶哑着轻笑。 陈仰想提一提丁会春透露的信息,也想问问朝简,他都忘了哪些事情,可他又觉得好不容易才通上电话,不应该说那些。 况且那部分内容牵扯到的东西是要面对面谈的,隔着电话太冰冷。 陈仰还没说什么,朝简就像在他脑子里按了窃听器,开口道: “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你想知道的都会知道,等我回来。” “昂。”陈仰靠着冷硬的墙壁应声,以前朝简叮嘱他,该想起来的总会想起来,顺其自然。 现在真相的一个角已经揭掉了,并且在一点一点向他展开,他却依然很被动,记忆的开关藏起来了,还没出现。 丁会春说他的能力不够,所以朝简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缓步前行。 只要他的能力提上去了,朝简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两者都好了,那么……时机就成熟了。 “朝简,你还在吗?”陈仰喊。 “在。”朝简说,“我给我们争取了五分钟时间,还有两分钟。” 只剩两分钟了?陈仰顿时把“文青搬到了对门”和“种子没动静”删掉,他发过去视频通话得邀请,被拒绝了。 陈仰确定自己没看错,他深呼吸,忍着脾气哄道:“开个视频,我看看你。” 电话里没声。 陈仰说:“你开不开?” “我现在太难看了,不开。”朝简的口吻十分强硬坚决。 “……”陈仰的声调变得温和,“那你拍张照片发给我。” “下次。”朝简低低道,“陈早早,说再见。” 陈仰不想这么快就挂掉,他的心口燃着一团火,又像是积着一堆雪,又烫又冷,促使他很生疏地动用了恋人间的小情趣:“我让你接视频你不接,照片也不肯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朝简破天荒地有几分窘迫,他的齿间磨着奶片,“你先听我一次,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陈仰仿佛看到朝简绷着脸咬奶片的模样。 “两分钟要没有了,哥哥。”朝简发出疲累至极的喘息,神经质地催促,“说再见,快点说,求你。” 陈仰用力闭了下酸涩的眼睛。 就在陈仰要说“再见”的时候,朝简那头响起了门锁转开的声音,有人进了他的房间,他像是砸过去了什么东西,响声令人惊骇。 “陈早早!说再见!”朝简带着哭腔嘶吼,“跟我说再见!” 陈仰耳边嗡响,他下意识回应:“再见……” 这两个字像是一种救赎的信号,朝简听完就挂掉了电话,死也瞑目。 陈仰捏着手机发愣,朝简为什么这么在意每次通话结尾的“再见”,是不是他曾经没有来得及跟朝简…… 不能想了,要考虑到阈值,陈仰扇自己,忍住,等朝简回来,别自作聪明。 . 陈仰后半夜又失眠了,他睁着眼到天亮,浑浑噩噩地在家里走动,魂魄都像是丢掉了大半。 直到一件爆炸性的事发生,陈仰才找回活着的感觉。 ——种子发芽了。 陈仰惊呆了,几个月前花盆里的土就长毛了,埋在土里的种子应该早就烂掉了才对,可事实是…… 绿色的小嫩芽破土而出,向阳而生。 陈仰把花盆搬到桌上,他睁大红肿的眼睛近距离查看,发现小嫩芽有种蓬勃的生命力。 “行吧,整个世界都很玄幻,这也没什么。”陈仰说服自己,他拿着手机拍下照片发给朝简。 聊天框里面都是他发的语音,很琐碎。陈仰又发了两条。 陈仰跑去对面敲门,文青不在家,他这才想起来对方回家开董事会去了。 只有在商业晚宴和董事会这两个场合,文青才会是邵文青。 没办法求助邻居,陈仰上网搜答案,搜出来了还是没底,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不止一次在热心网友的帮助下送走了花草。 植物比妹妹难养N倍。陈仰焦虑地去了妹妹房间,坐在书桌前刷手机,朝简那么重视种子,他不能让小芽死掉。 “暂时不能施肥,水要浇半透,浇多了烂根……”陈仰往下滑网页,看到哪念到哪,他把手机握得发烫才放下来,眼睛胀疼。 书桌有三个横排的抽屉,里面是妹妹收藏的小玩意,弹珠,纸板,笔芯,头绳,糖果纸等等。陈仰很早就整理过,里面的灰都擦掉了,中间的抽屉被清空,放了个小箱子。 陈仰拉开抽屉把箱子捞出来,他想看看亮晶晶的钻石消除眼疲劳,结果越看越难受。 “哎,”陈仰叹着气把箱子关上,手伸进抽屉里,摸出一摞糖果纸,“妹妹,你要保佑哥哥,还有哥哥的男朋友。” 糖果纸没什么味道,陈仰理了理放回去,他正要将箱子也放进抽屉里,无意间瞥到了一个纸板。朝上的纸上有几个字落入他眼中,“真叶”“浇透”,他刚搜过大量养花的资料,对那两个字很熟悉。 陈仰怔了怔,他飞快拿起那个纸板拆开,表情变得五彩纷呈。 一直以来,陈仰都以为纸板是故事书上撕下来的纸,这次才误打误撞地发现了真相。 不是故事书,而是……花卉养护指南! 陈仰把另外几个纸板拆开,他根据内容确定是连在一起的纸张,内容围绕着如何照顾刚发芽的种子。 纸板不知折了多久,折痕深得起毛,字迹都有些模糊泛黄了。 怎么这么巧?难道妹妹也在这个谜团里面?陈仰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呆坐着,好一会才扯动了一下僵硬发白的嘴角。 “好吧。”陈仰笑了声,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那就照着你留给哥哥的养护指南来吧。” . 养护指南很好用,小芽在陈仰的呵护下慢慢长大。 向东来看陈仰的时候,陈仰在阳台抱着花盆晒太阳,就像抱着朝简。 家里不太整洁,陈仰懒得搞,要不是他不想朝简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具尸体,他连饭都懒得吃。 向东踢开垃圾篓:“你臭了?” “快了。”陈仰就跟垂暮老人似的歪着头坐在椅子里。 向东被他身上微弱的精气神给刺激得面色铁青:“妈得,你还不如进任务世界!” “我也想啊,问题是没轮到我。”陈仰幽幽道。 “起来!”向东拽他,“你给老子起来!收拾收拾上街去!” “不去。”陈仰往椅子里赖。 向东打开手机戳到自拍模式,将手机屏对着他:“你看看你什么鬼样子。” 陈仰散漫地瞥了瞥:“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几把好。”向东气得爆粗口,“起来起来,今天必须出门,你要烂掉了知道吗?”他强行去夺陈仰抱在怀里的花盆,“朝简在治病,又不是他妈的死了坟头草两丈高,你这副守丧的德行……” “十三天。”陈仰突然说。 向东掰他手指的动作一停:“什么?” 陈仰重新将花盆抱进怀里,面向阳光:“他有十三天没给我打电话了。” “你不会给他打?”向东简直要气死了。他一定是上辈子十恶不赦,这辈子放着舒服日子不过,绕小半个青城开车上门又当爹又当妈。 “我打过去提示关机,每次都是他觉得自己可以了才打给我,这次这么长时间,说明他的状况很差……”陈仰眼下的青色很重。 “那又怎样?你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向东再次夺他的花盆,“多重人格障碍是那么好治疗的?” 向东看陈仰半死不活样,咬牙切齿道:“老子替你咨询过医生,通常情况下病人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最快也要大半年到一年,朝简就是再牛逼也他妈的是个人……” 陈仰把花盆给他,起身往客厅走。 向东吼:“干嘛去?“ “洗脸,全是你喷的唾沫星子。”陈仰说。 向东:“……”他低头跟翠绿的小苗对视,“陈白菜自己萎掉了,他却把你养得这么精神,宝贝得不行,该不会你是朝疯批的真身吧?” “呵呵,老子知道了,盆上的画是那家伙画的。”向东客观评价,“真他妈得丑,丑出了外太空,辣眼睛。” 向东把花盆放地上,直起腰的动作忽地卡住,不对,盆上那画的手法有点熟悉,他好像在哪见过。 哪来着?向东翻了翻记忆库,没找出对应的片段,他轻啧,看来是记错了。 心里这么想,向东却盯着花盆上的画若有所思。 . 陈仰被向东拖出去的时候,恰巧碰上从国外回来的文青,于是三个大老爷们一块儿上街去了。 瞎逛了一个多小时,三人坐在了湖边的草地上,风筝在他们头顶飞。 这天是周末,不少人来这支帐篷,大人陪孩子玩,孩子对大人笑,一片岁月静好。 向东也买了个风筝放,大黄蜂图案的,他什么时候放过风筝啊,明明是头一回却死要面子,结果不忍直视。 文青嚼着口香糖在一旁指挥:“智障,拉高,要掉下来了,后退,往里收。” 风筝掉了下来。 “哦豁。”文青幸灾乐祸。 向东拎小鸡似的拎起文青,往风筝方向一推:“你去捡!” “关我什么事。”文青吹泡泡。 “要不是你在老子耳边嗡嗡嗡,风筝早上天了。”向东不要脸地说。 文青笑呵呵地喊住不远处的小孩,指了指向东说:“小朋友,你觉得这个叔叔的风筝放得怎么样?打几分?” “零分。”小孩看着瘫在地上的风筝。 文青笑得前俯后仰:“零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能有个十分八分。” 向东一张脸臭得跟茅坑里长了青苔的石头一样。 文青的手肘碰碰向东,示意他看躺在草地上的陈仰:“相思病来势汹汹,那位被折磨得瘦了一圈。” “要你逼逼?”向东斜眼,“你想得相思病都没机会。” 文青不慌不忙反击:“彼此彼此。” 向东鄙视地“嘁”了声:“老子是不想,你是想不了,两码事,别他妈瞎捆绑。” 文青说:“结局不都一样。” 向东的拳头刚捏起来,文青就夸张地朝着陈仰飞奔过去,风把他的厚刘海吹开,乌黑胎记吸引了周围人的异样目光,他视若无睹笑容灿烂:“仰哥救我!” 陈仰拿开挡在眼睛上面的手臂,微微眯着眼看打闹的向东跟文青,他不由得想,任务结束了会怎样?路的尽头能有几个战友。 风大了,枯叶被吹得往陈仰身上飘,他随意捻起几片把玩。秋天了,朝简还没回来。 . 那次之后,文青没有再去过国外,他一直和陈仰在一起消磨时间,向东也会隔三岔五地上门。 陈仰的焦灼状态渐渐减轻,人还是很消瘦,肉什么时候长回来全看朝简什么时候回到他身边,他偶尔会去康复院看看武玉,要是碰到孙文军不忙就坐一块聊聊天吃个饭,而张琦还没有回来。包括香子慕。 距离陈仰二十六岁的生日还差两天的时候,他接到了朝简离开后的第一个任务。 陈仰很平静地站在走廊上,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任务者们还没来,他转头往后看,入眼是一间空教室。 正当陈仰再查看一下环境时,有脚步声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传来。是两串,一前一后,一个慢慢悠悠拖拖拉拉,一个平稳有力。 来了两个人,可能是学生,也可能是任务者。 陈仰扭头看楼梯口方向,他看清其中一人的时候,也听到了惊喜的喊声。 “哇,我收回这次任务会没劲的话。”文青大步走向陈仰,“尽管我真的超级无敌讨厌校园背景。” 陈仰的视线越过文青落到他身后的男人身上,那人比文青高很多,棱角分明的脸上戴着墨镜,露在外面的鼻梁高挺,唇淡薄,黑色刘海乱糟糟地翘着,气质慵懒又凌厉。 “怎么穿着西装?又是从晚宴上过来的?”陈仰将注意力收回来,看着面前的文青说。 “是啊,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到一半进了这里。”文青的食指往后戳,“他是我老战友,靳骁长。” 文青没有介绍陈仰。 这很微妙,文青虽然喜欢装逼喜欢演戏,却不会故意干出这种让场面尴尬的事。忘了更不可能。 除非……他的老战友不需要他介绍。 陈仰若无其事地对着走近的高大男人伸出手:“你好,我叫陈仰,耳东陈,仰望的仰。” 靳骁长没有摘掉墨镜,也没出声,他从墨镜后投过来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那只手上。 时间分秒流逝,陈仰没有难为情的手足无措,他淡定地任由男人打量,就在他想要把手撤回来的时候,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覆上了他的手。时长跟力道很符合初次见面的礼仪。 “怎么没见其他人?”文青东张西望。 “还没到。”陈仰走到教室的后门口往里看,黑板报上的六个大字闯进他的视野里。 ——欢迎新生入学。 第138章 你好青春 “新生入学?”文青的脑袋凑在陈仰旁边, 他看了眼黑板报上的字,一脸的诧异,“高一啊。”他抓了几下精心打理过的头发, “怎么办, 好紧张, 我不太会装嫩诶。” 下一刻他就抬头挺胸,双腿并拢,站得笔直,朝气满满地大声道:“陈同学, 靳同学,很高兴认识你们, 接下来的高中生活希望我们能一起加油, 一起进步!” 陈仰看着文青憋红的脸和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纯澈眼神,他的嘴角狠狠一抽,不愧是郑之覃亲口盖章的影帝, 这么快就入戏了。 周围很安静,陈仰站在走廊往楼下看,一点声响都没有,这所学校像一个空壳。 “你们进来的时候在哪?”陈仰回头问两个队友。 “二楼的楼梯上面。”文青剥口香糖。 “那这是第几层?”陈仰压着半人高的走廊往下够,后面忽然响起陌生的声音, 声线华丽而深刻, “第四层。” 陈仰不是声控都觉得耳朵麻了一下,这样的声线听一遍就能记得住,并且很难忘记。 “靳同学有一把能让人酥断腿的好嗓子。”文青酸溜溜地撇了撇嘴,“羡慕不来啊,没法比。” 陈仰瞥瞥跟向东差不多高的新队友,对方似乎见多了文青的戏路, 习以为常。 “这次的任务是校园背景,花季雨季少年情怀总是诗,很适合靳同学发挥,求带飞。”文青又剥了两个口香糖放进口中,三个一起嚼,草莓味浓郁香甜。 “安静点,青青。”靳骁长捏住他的嘴巴。 “唔……嗯……嗯嗯!”文青的嘴被捏成鸭子嘴,脏话变成了模糊的音节,他不大的眼睛死死瞪着靳骁长。 说了不准再这么叫我,你死定了,你绝对死定了! 文青气得血脉偾张,眼珠亢奋地转到陈仰的方向,他迫切地想要揭穿什么,靳骁长的手掌盖住他的脸将他往墙上一压。 陈仰连忙将那声“青青”抛在脑后,阔步走近他们:“靳先生,文青他……” 话声戛然而止,陈仰古怪地看着男人陷在阴影里的半边轮廓,一个大胆又微妙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他谨慎地试探:“lee?” 气氛瞬间变了样。 靳骁长松开捏着文青嘴巴的手,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被他抓出褶子的西装。 陈仰紧盯着男人不放,文青抱着胳膊看戏。 怪异的安静持续了几秒,靳骁长单手取下脸上的墨镜,捋两下额发侧过头看向陈仰,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故事感。 陈仰再次喊,语气变得笃定:“lee。” 男人只是看着他,没有其他动作,陈仰迅疾的心跳渐渐下沉,他做好了被否认的准备,冷不丁地听对方道:“怎么认出来的?” “直觉。”陈仰口干舌燥。 “直觉……”靳骁长没什么意义地念了念,戴回墨镜,“就是碰运气。” 陈仰不置可否,他现在有更在意的事情,在意的程度大过查探任务环境,这一刻他的感性和理性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朝简怎么样?”陈仰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给他安排的是什么治疗方案?” 靳骁长刻板道:“我有职业操守。” 陈仰耐着性子,低声下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好不好?” “我说好,你信?”靳骁长不冷不热地反问。 陈仰消瘦的脸上涌出一抹愣怔之色。 “自己有答案了还问这个问题,这么喜欢自欺欺人逃避现实。”靳骁长停顿半秒,“惯的。” 最后两个字的每一笔里面都塞满了挑剔和嫌弃。 陈仰的太阳穴轻抽,那次通视频的时候他有种见家长的慌张感,还脑补家长认为是他拐跑了自家孩子,对他怨恨许久,恨不得随时开支票甩他脸上,然而对方偏偏又因为某些原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不惯他又弄不死他。后来他得知朝简的家人都不在了,他没有机会见家长,现在又确定了lee就是靳骁长,这次的新队友,诡异的是……他仍然感受到了男朋友家长对他很不满意的拘谨忐忑。 邪门的事太多,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不算少。陈仰没有往那方面深想,他失望的是,靳骁长不会告诉他朝简的病情进展。 . 陈仰转身对着还在看戏的文青,冷着脸说:“你都知道。” “这我不得不澄清一下,‘都’这个字用的不太恰当。”文青“噗”“噗”吹泡泡,这几年他只有邵家需要他的时候才会拎起“邵”姓飞这飞那装逼,其他时候都在青城窝着。但他不喜欢总是窝在一个地方,没意思。 两个月前,文青正要换住处,他随口跟姓靳的提了一句,对方就送了他一套房子。 文青没住过老屋,新鲜得不得了,他立马派人张罗一通住了进去。第二天文青去对门借盐,发现邻居是陈仰,他敏感的认知瞬间让他明白事情有蹊跷。 姓靳的算计他,但他最后还是选择被算计,因为他最喜欢玩游戏了。 作为游戏里的一员,文青的任务是看着陈仰,并记录他害相思病的点点滴滴,直到朝简回来。 至于记录的那部分,文青按照游戏规则发给靳骁长了,不知道用途是什么,他懒得管。 文青将自己的心路历程讲给陈仰听,真诚道:“就是这么回事,我很无辜的。” 陈仰没有说话,靳骁长要他痛苦煎熬的过程干什么?给朝简看?动机和目的在哪?难不成是要让朝简知道——陈仰喜欢你,比陈仰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 会是这样吗?陈仰抿住干燥的唇,朝简说他是解药,也是毒品,主治医生会不会也把他放进了治疗的方案里面? 陈仰是愿意被放进去的,只要有利于朝简控制病情,他怎么都行。 “那你知道朝简的情况吗?”陈仰小声问文青。 “我的阿仰啊,你问我这个问题说明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些事,你有三分之二没有听进去,我都不知道姓靳的还有个马甲。”文青唉声叹气,他对上陈仰迷茫的眼神,又叹了口气,“你能懂我的意思吗?姓靳的只跟我说朝简是他朋友,没透露他们的医患关系,哎,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啊,他的刀工堪称一绝,我以为他是法医,哪晓得他竟然是心理医生。”文青一副读错了剧本的模样。 陈仰用余光打量旁边的靳骁长,明明有一头随意的自然卷,却让他看起来跟可爱柔润不沾边,无论是体型还是轮廓线条都具有强烈的男性特征,可他依然很……漂亮。真的漂亮。 其实还能用别的词形容,但最直接,最有冲击性的还是那个词。 ——漂亮。 靳骁长的肤色很白,那种白和朝简不同,朝简是冷淡的,靳骁长是沧桑的。 这人从昏暗的视频窗口里走出来,站在日光下,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子活了几个世纪的沉淀气息。 然而他没有老人家的慈祥随和,他的凌厉是骨子里的,时不时地露出来,划你一刀让你血溅当场。 “靳先生跟朝简有点像。”陈仰突然没来由地蹦出一句,他细琢磨又觉得不像,靳骁长一看就是欧式混血,五官太过立体深邃,一寸寸刻出来的一样,朝简的长相偏向行云流水,没有雕刻的痕迹,只不过他们都有一种浓郁的古老贵气,仿佛是上个世纪的同一批油画,观赏性极高,正当陈仰这么想的时候,文青惊奇道,“你也发现了?” “我头一次见到朝简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眉眼长得像靳骁长。”文青耸肩,“不过我怀疑是颜值到了一定得高度都差不多。” 陈仰:“……不是没可能。” 他能从槟城进任务世界,文青也可以在国外参加晚宴的时候进来,说明在哪都能接任务,前提是青城户口。 由此可以推断,靳骁长十有八九是青城人。陈仰装作随意地找文青求证。 “不清楚,他那人城府深着呢,什么老谋深算,老奸巨猾都是他的形容词,我问过他老家在哪,怎么能说那么流利的中文,你知道他怎么回我的吗!他说只有靳太太才能知道他的户籍,你听听,这是人话吗?”文青对陈仰挤眼睛,“等我可以看他户口本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陈仰:“……” 他再去看靳骁长的背影,这个任务结束前一定要想办法再问一问朝简的病情。 . 文青往靳骁长那凑:“对于你马甲掉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俯视着看。”靳骁长瞥瞥只到他肩膀的青年。 “……”文青对着他吹泡泡,“朝简是不是快死了?你跟我说说呗,我不告诉陈仰,我保证。” 靳骁长苍白的唇勾了勾,意味不明道:“青青,你之前一次不打听,现在装好人干什么?挑战自己?” 文青拿掉男人的墨镜往自己脸上一扣,他的鼻子不够挺,轮廓不够立体,墨镜戴着滑稽。 “你每次那么叫我,我都想那这个塞你嘴里。”文青的指间多了个硬币。 靳骁长唇边的弧度敛去。 文青靳骁长他对视一眼,嘴边的粉色大泡泡顿时就瘪了,这人的眼里像是连着森林深处,幽暗古寂,多看一会就能被里面飘出来的迷障困住。 “怎么还没人来啊?好无聊。”文青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埋怨道。 陈仰收了收杂乱的思绪:“快了吧,总不至于就我们三。”他看了一眼教室的门牌,那上面是空白的,没字。 教室里有一排排木制桌椅。桌子是双人的那种,椅子是分开的,有两个是长板凳。陈仰数了数座位,三十六个。 陈仰记得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一个班人很多,都是单人桌,教室里是三组,中间那组是四个人一排,左右两边靠墙的那组都是两人坐一起的。 而这个教室也是分成三组,一组两人,总共六排。 “哎呀,有人来了。”文青就像是终于盼来了客人的老鸨,激动得迎了上去,“来了来了!” “队友,我们在这,Come here!here !here! here!”文青冲楼梯口方向大叫。 上楼的脚步声向四楼靠近,这次来的是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个身形纤瘦的男人,有两个女孩跟在他后面。 那男人穿白衬衫休闲裤,清傲的气质里带着几分书卷气,陈仰不陌生也不熟悉,只知道他疑似是向东的旧相好。 白棠的脚步停下来,他跟陈仰四目相视,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 两个女孩见白棠不走了,立即慌得抽泣,其中一个耳朵上戴大圆耳环的女孩战战兢兢地问:“白,白教授,怎么了?” 白棠轻摇头,他迈开脚步走了过去,清清冷冷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陈仰从中得出他想要的信息,白棠是老任务者,第三次做任务,跟他一起上来的是他的学生,都是新人。俩女孩是一对闺蜜。 “白教授,你是教什么的?”陈仰考虑到任务环境,问了个重要的问题。 “历史。”白棠给了回应,私人问题不带进任务世界,再者说,他误会了,这人和向东没有感情瓜葛。 陈仰蹙眉,历史的话,文科班占优势,不过任务是由“新生入学”展开的,后面不知道是什么发展。 “教授好啊,”文青开心地笑着说,“白教授,拜托你了。” 白棠以为队友的意思是如果需要答题就拜托他多出力,结果对方又说了一句:“任务好不好玩就看你的了,拜托。” “……”白棠对文青的第一印象是,游戏型玩家。 白棠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不远处的混血男人,神秘的能力者,他下定义之后就稍稍舒口气,这次的任务也许会比前两个轻松。 那对在崩溃边缘挣扎的闺蜜也在看混血男人,当他侧了侧脸的霎那,她们紧握住彼此的手屏住呼吸,没想到她们竟然会在噩梦里见到了颜值top。 . 过了会走廊上又出现了两个任务者,钱家两兄弟。 钱秦对于再次跟陈仰合作没有多大反应,钱汉就要显得激动很多。 文青对着陈仰重重哼了声:“怎么回事,来的两拨一共五人,其中三个都是你认识的人,没有我的。” “这又不能怎样。”陈仰说,“关键时候哪个都指望不上。”他没有透露那对兄弟的做事风格,不然文青能兴奋死。 “求人不如求己,是生是死都要由自己决定。”文青忽然往陈仰身后看去。 陈仰有所察觉地向后转头,那是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剃着寸头,三十出头的样子,凭空出现的,刚来。 “这是哪里?”男人看看陈仰八人,“电视台做节目?” “怎么没看到摄影师?”他在走廊上面左右张望,头往空教室里伸了伸,“你们都是明星吗?导演在哪?我不参加真人秀!多少钱都不参加!快送我回去!” 陈仰做了这么多任务,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词,他见文青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看,好奇道:“你老队友?” 文青嘴角一扬:“不是哦。” 陈仰多看了文青两眼,既然不是,那你怎么笑得这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玩游戏的时候,老玩家没多大意思,主要还是要靠新玩家。”文青慢悠悠地走向那个还在找摄像机的男人,“先生贵姓?” “啊?哦哦,我,我姓林,林承业,承担的承,事业的业。”林承业认认真真道,“老弟,你能带我去找导演吗?我不想上电视的。” “为什么不想上电视?那多好啊,能出名。”文青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什么都不会。”林承业手忙脚乱地摆手,“我真的不行,我……” “这是素人节目。”文青打断道,“导演特地找了各行各业的素人来空学校录的。” 白棠看不惯文青忽悠新人的做派,出声解释。 林承业听完吓傻了:“不是节目吗?什么任务?”他按照白棠的提示摸口袋,茫然地拿着摸出来的白卡翻边,“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救命啊!”林承业绝望大叫着往楼下冲。 陈仰在四楼看林承业朝着学校大门口跑去,旁边响起文青的笑声:“按照正常的规律,他跑出校门就是任务失败,多半会炸得稀烂,但他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果然,林承业停在了半路上,他的安全意识阻拦了他的脚步。 . 不多时,陆陆续续有任务者来四楼靠左最里面的空教室门口集合。 这次的任务者是二十个人,十男十女。 陈仰揉额头,假如他们是这一届的新生,那就是说,还有十六个学生没来。 “才二十人,这么少。”文青靠在水泥的走廊边沿摇头叹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玩五十人以上的游戏。” 靳骁长突兀道:“青青,你觉得陈仰如何?” “青个头青,你烦死了。”文青阴郁地瞪了靳骁长一眼,不情不愿地回答,“善良又不圣母,心细又不软弱,果断又不鲁莽。” “你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口香糖黏住了你的脑子?”靳骁长扫了眼正在询问任务提示的陈仰,“我横看竖看都在及格线以下。” “那是你有偏见。”文青一语道破。 陈仰没注意到靳骁长跟文青的视线,他挨个观察初次或者二次合作的队友们,重复问道:“谁拿到了任务提示?” 这次还是没人说话。 一定有人拿到了提示,陈仰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他在大家面前走动,态度很好:“这是团体任务,提示很重要,如果谁拿到了还请分享出来。” “尤其是文字类的提示,知道的人越多,思路想法就会越多,我们也能尽可能地分析出提示代表着什么信息,减少人员的死亡。” 陈仰真心诚意地讲了一番话,队伍里冒出一个年轻男声:“我……我拿到了。” 有人愤怒地谩骂,有人小声抱怨鄙夷,嘈杂声一片。 那男生叫曾进,他成了众矢之的,又怕又窘,一张脸爆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只是……我还没适应,大家也都是第一次见……” “好了好了,这没什么的,队友之间不信任,有防备,这都是正常的。”文青笑嘻嘻,“必要时候还会把队友推出去当靶子呢,都淡定点。” 嘈杂声霎时消失。 “曾进是吧,你介绍自己的时候我记住了你的名字,学习进步的进。”文青拍拍男生的肩膀。 曾进被拍一下就抖一下,他磕巴着透露了任务提示。 走廊寂静无声。 “这话……”陈仰思索着说,“上学的时候算是比较常听到的吧。” 跟哥哥站在一起的钱汉弱弱举手:“我被那么说过。” 有人附和:“我也被说过。” “我也……” 二十人里面有一小半都被那句话糊过脸踩过自尊心,尽管羞耻却也不改。 “这个提示的意思是……”钱汉扒拉扒拉把卷毛拉直的头发,“不能在上课的时候交头接耳?哥,你有想到什么吗?”他碰碰他哥,其他人也看过去。 钱秦那张线条偏冷峻的脸上露出“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学霸的世界没有那句话,那是他的知识盲区。 陈仰不动声色地打量兄弟俩,哥哥内向木讷,弟弟活泼单纯,这都是表面现象,他收回注意力道:“上课大声挪椅子算不算耽误别人学习?” 白棠沉吟:“算。” “还有呢?白教授,队伍里就你一个老师,你可以站在你的角度思考一下试试啊。”文青期待脸。 白棠顿时成了焦点,他微微抿了抿红润的唇瓣,声音清越:“我从来没有对学生讲过那样的话,哪怕是类似的。” 那对闺蜜忙不迭点头作证,是的,我们教授外冷内热,心肠很软。 “……是个好老师。”钱汉不合时宜地感慨,“做你的学生真好。”他是个学渣,受过很多伤。 “大家都读过书吧,都想想啊,除了不能在上课期间找同学说话,不大声挪椅子发出刺耳声一惊一乍,还有别的吧,求求你们了,快点想啊,我不想死!” 队伍里有的人心态非常差,还没开始做任务就要疯了。 没人给出对策,这么硬想,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靳骁长解袖扣的动作倏然顿住,绿色的眼瞳偏向楼梯口。其次是陈仰和文青,他们同步。 “你反应慢了退步了,青青。”靳骁长皱眉。 文青的脸扭了扭:“说什么呢,我就是想不进反退也做不到。” 靳骁长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进步了。”文青看向陈仰,笑得满是趣味。 陈仰盯着楼梯口,他在心里读秒,第十三秒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是个顶着啤酒肚的眼镜男,穿灰蓝色的条纹褂子,手里端着一个茶杯。 “你们怎么不进教室,都在走廊上干什么?” 班主任来了!陈仰猛然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去,空教室的门牌号上面有字了。 ——高一(1)班 . “都进来吧,不要在走廊上影响到别人。”班主任喊了声就走进教室。 走廊上的二十人反应各有不同,都这会了还有人认为是某个节目组安排的整蛊环节,不肯面对这个噩梦。 陈仰第一个抬脚走向教室,他进去的那一瞬间,背后传来混乱至极的惊恐叫声,犹如见了鬼。 “哇哦。”文青看到什么精彩的画面,拍了拍手。 陈仰有感应地垂头看自己,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刚才他穿的一身运动服已经变成了黑白校服,胸前还缝着一个校徽图案的东西。 “你变年轻了!”文青激动地蹦跳。 陈仰从校服裤子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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