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去看文青高举在头顶的公文包。 刚进任务世界里的车站,大家还是会看好自己的贵重物品。 渐渐的,一个两个的死了,越多越多的人顾不上行李,随身携带的小包也只是随便拎着挎着。 只有孙一行不同,他始终把公文包紧紧护在胸前,生命一般攥着。 孙一行的异常举动必然会勾起别人的好奇心。 文青是行动派,他在第二天早上动手了。 陈仰对依旧乐趣满满的文青说:“说也说了,包可以还给他了吗?” 文青眯眼:“好吧。” 他微笑着看只到自己肩膀的瘦弱男人:“孙先生,这是误会对不对?” 孙一行吸着哭红的鼻子不停点头。 文青愉快的说:“那就行,包拿好。” 孙一行伸出两只手接,碎裂的镜片下,一双红肿的眼里是要拿回救命稻草的紧迫。 公文包却擦着他的指尖掉下来,开口的地方朝下,里面的东西全落到了地上。 . 文青惊诧道:“孙先生,我让你把包拿好,你怎么不当回事?” “现在你看,都掉出来了吧。” 孙一行颤抖着捏紧拳头:“你……你欺人太甚!” “这说的,又误会了不是。” 文青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好了好了,我帮你捡。” 公文包里没几样东西,一份装在文件夹里的文件,一个廉价的破旧眼镜盒,一瓶没拆的矿泉水,一个小面包,半盒拧在一起的苏打饼,还有…… 一张卡。 黑卡。 很突兀,格格不入的小东西。 . “身份号跟车票都不在里面啊,孙先生还是很小心的呢,知道放在兜里。” 文青把公文包拎起来。 孙一行什么话都没说,煞白着脸一把夺过包就跑了。 慌不择路,很快就消失在了这一片。 文青拍拍刘海:“哎,大早上的都不安稳,咖啡没了,再去泡一杯。” 陈仰说:“冯老,文青他……” 向东前后左右一瞧:“冯老哪呢?” 陈仰也瞧了,没见着,他嘀咕:“刚才还看见了。” “文青那逼,没事别招惹。” 向东瞥到小雀斑偷看陈仰,他凶狠的瞪过去,把对方瞪得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妈得,白菜那么清淡,竟然有的是人喜欢吃。 “我去找画家,看他有什么发现,十点我们在一楼大屏汇合。”向东说完就回了餐厅,准备再搞点吃的,死了也是饱鬼。 . 陈仰在想上午要做什么,还能在哪找到线索。 其他报摊都没发现,要不要从吃饭的地方下手,好像大家都还没找过。 黄书里的话就一句,按照常规套路,应该还有。 陈仰昏头昏脑的往前走,后面的小腿被拐杖戳了两下,他停下来等搭档兼阳气。 朝简拄拐走近:“那张卡是全球限量款,不限额。” 陈仰没听清:“什么?” “卡。”朝简说。 陈仰这下搞明白了,少年说的是孙一行的卡。 “不限额啊……竟然不限额……” 陈仰发出刘姥姥看庄园的惊呆了表情,那种好东西,他一个小老百姓也接触不到,只在妹妹追的霸总偶像剧上见过。 陈仰把关注点从卡挪到孙一行身上。 刚来这里的那天晚上,陈仰跟孙一行聊过天,对方说自己快四十岁了,还住在二十来平的出租屋里,没什么积蓄,工资都拿来还债了,讨不到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很没用。 陈仰有九成的把握确定孙一行当时没撒谎。 那种常年在社会底层游走,迫于生计,对生活无望是演不出来的。 孙一行欠着债,生活拮据,那张卡等于把他的人生重新洗牌。 现在陈仰知道几个信息,卡不是孙一行的,也从他那番真情实意吐苦水里面得知,卡是在那之后才有的。 这里的人,谁有那个能力拿出不限额额卡。 又为什么给孙一行? 也不知道给他卡的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陈仰被那些个问题绕着,一个头两个大,要是能断定是在活着的人里面,范围就小了。 “文青看出来了吗?” 朝简吃包子:“猜的。” 陈仰诧异的想,那文青在现实中的物质生活也不怎么好。 穿着上看不太出来,挺会打扮的,就是脑门的刘海太厚,显得闷。 陈仰忽然说:“也不对啊,那晚孙一行跟我吐苦水之前,也就是光头还没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抱着那包了。” “没有卡,他干嘛抱那么紧?” 朝简道:“文件。” 陈仰眼睛一睁,想起来了。 孙一行说他这趟是要出差,文件送不到客户手上,工作肯定就没了。 还说好不容易做够一年的工作,又要重新找了。 陈仰记得自己有安慰说,这个空间的时间点跟任务世界不同,回去的时候,人还在火车站,车也没开。 孙一行当时的反应不亚于死而复生。 . 陈仰理清了大概的脉络。 那番吐苦水是分界线,在那之前孙一行在乎公文包是为了文件,在那之后是卡。 身份号跟车票都在身上,这两样像邪物,而关系到现实生活的卡在怀里。 陈仰看少年还没吃完的包子:“你觉得那张卡是谁给孙一行的?” 朝简转着包子,这吃一块,那吃一块,隐隐有几分难以下口的架势,他说:“我不了解其他人。” 陈仰说:“我也不了解。” “对方是还活着的人可能性比较大,我,你,向东,小个子女士,那个全身不超过100的年轻人,文青,这些都可以排除。” “剩下的只有冯老,画家,哑巴。” 朝简放下包子。 陈仰忙问:“怎么了?三选一有想法了?” 朝简看着他,半响绷着脸开口:“包子不想吃了。” 陈仰:“……那就扔了?” “嗯。” 陈仰跟他一起去找垃圾桶:“这包子不新鲜了,馅也不好吃,回去我给你做。” “嗯。” 朝简把吃剩的小半个包子扔进垃圾桶里:“要肉的。” 陈仰没半点犹豫,带着哄小朋友的意味:“肉包子是吧,没问题。” “包子的事过去了,你跟我说说想法?” 朝简:“不知道。” 陈仰刚要露出无语的表情,就听他道:“不过,对方这一轮就会露面,自己出来。” . 这个事之后,孙一行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陈仰,公文包也依然在他胳膊里埋着。 陈仰没什么异样。 孙一行在他视线范围内是好事,比找不到看不见好。 陈仰一家家查吃饭的地方,垃圾篓都给翻了。 脏是脏了些,恶心程度却跟碎尸没法比。 陈仰拿扫帚把东西扫进垃圾篓里,发现什么蹲下来,用筷子拨拨。 朝简嫌弃的站在一边:“你脏死了。” “谁还顾得上这个。” 陈仰拨垃圾的动作一顿,下一刻又快速去拨,之后干脆上手。 朝简眼睁睁看他从一堆垃圾里抓出一个很小的纸团。 “……” 陈仰其实没多想,他只是觉得翻了那么多垃圾,终于见到一个纸张类的东西,就是这么简单的激动。 当他打开小纸啾啾,看到上面的字时,手都抖了。 “上车,死。” 陈仰跟着念:“不上车……” 没了。 纸条撕掉了。 陈仰再去找,没找到,他把餐厅厨房的垃圾篓也翻了,还是没收获。 . 朝简见陈仰下意识要挠脸,寒声喝道:“洗手去。” 陈仰思索着去洗手,一般来讲,上车对应死,不上车就是对应活。 可是,不上车怎么活? 任务不是要他们准点上车吗? 难道都错了? 问题是,究竟错没错,没人敢赌这个规则。 陈仰把手上的水甩掉,指指厨房台板上的纸条:“这上面的字,跟之前我们找的,是一个人写的吗?” 朝简查看良久:“是。” 语气沉而笃定。 陈仰怔怔看少年:“先写的这个,后写的黄书上的?” 朝简:“不确定。” 陈仰眉头打结的换个问题讨论:“那我们这批人里,谁可能是写这两句话的人?是找到了什么我们没找到的任务线索?” “自己知道就好了,写下来干什么,心里憋着话,就以这种放式发泄?” 朝简淡声道:“也许是给我们看的。” 陈仰脑子转不过来了:“你的意思是……写这两句话的人,不是我们这批?” . 朝简的沉默给了陈仰答案。 陈仰耳边有点嗡响,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局面,却又在知道的那一刻觉得合情合理。 “小尹岛没发现其他任务者的痕迹。” 朝简扫视厨房,目光穿过送菜窗口往餐馆外看去,发现了什么人,他一掠而过:“可能不是每个任务都会有几批人参加,也可能是我们没察觉到。” 陈仰没注意到外面的人,他沉思道:“那留信息的人是什么心态,想跟下一批任务者说话?” 朝简:“遗书写过吗?” 陈仰:“……” 没有。 要找到那半张纸,看看不上车到底是活,还是死。 突然觉得火车站里面很大,大得让他烦躁,找个纸条跟大海捞针有得一比。 不知道除了他们,还有没有人找到纸条。 应该有吧。 . 陈仰出去,拉了把椅子随意一坐,叹口气:“哎。” 背后的椅子一震,有个人坐下来,也叹了口气:“哎……” 是个女声。 陈仰回头一看,背后的椅子是空的。 那一瞬他的心跳骤停。 “哪位?” 陈仰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对着空气说话的他像白痴。 朝简吃药片:“走了。” 陈仰压下恐惧跟失望:“你不是看不到吗?” 朝简盖上药瓶:“阴气重。” 陈仰的气色不太好,标记估计又深了:“我现在希望自己见鬼。” 朝简说:“给你标记的会来。” 陈仰不假思索的问:“男的女的?” 朝简面无表情:“西边报刊亭那会,你问我老李想用制服告诉我们什么,我怎么说的?” “你只有一个脑袋,也有很多不知道。”陈仰万分抱歉的给他一些奶片。 朝简接住收回口袋里,发觉有点装不下,就拿出来换裤兜。 . 一行人十点在大厅集合,除了那个小个子女人。 文青上次说油头男溢脂性脱发,其实自己也有那问题,症状没那么重。 只是刘海再厚也打缕了,他用发带绑住了额头。 尽管刘海还是一缕缕的,只不过是贴着额头跟贴着发带之分,大家依旧心照不宣的没问文青为什么绑那个。 交换信息的时候,陈仰这次说了纸条的事,暗中观察他们的情绪起伏。 “上车死?”向东横眉竖眼,“这家伙铁定没活成。” “他妈得,自己活不成还误导我们。” 陈仰看其他几个:“你们怎么想?” 文青舔嘴皮:“好玩啊,找纸条拼字游戏我喜欢。” 画家的脸犹如黄皮包骨:“不一定可靠。” 冯老心不在焉,似乎就没听他们说什么,花白的脑袋这转那转。 陈仰扬声喊:“冯老?” 冯老:“啊?” 陈仰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事情,以及向东三人的想法。 冯老听完竟然还有点走神,那双犀利的眼变得飘忽不定:“有其他任务者来过啊,老头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类情况,你们年轻人脑子活分思维跳脱,看你们的。” 陈仰:“……” 他极快的打量老头,有哪里违和。 . 陈仰几人说话的时候,孙一行,哑巴,那个年轻人三方独立,一声不吭安静如蜡像。 “一上午快过去了,车站里屁动静都没。” 向东烟抽得很凶,嗓子混又哑:“今天没有车,最后两班都在明天,下午一点多是T57,晚上九点多是K1856。” “安检机不知道还会不会出来东西。” 逗向东玩似的,他才说完,嘴都没合上,安检机就动了。 “快,分工,我跟陈仰注意数量跟颜色顺序,文青跟画家注意排列,其他的随便,都他妈把细节给老子抓紧了抓全了抓死了,错过了就玩完!” 向东进入卖场叫卖的状态,狰狞的脸红脖子粗。 大家不用他说就都靠近了安检机。 文青期待的摩拳擦掌:“这次是不是成组的东西呢?芝麻开门。” 安检机很快就给了回答。 不是。 出来的是一份报纸,折起来的四方块,对角平整。 陈仰眼皮猛跳,一种强烈的预感从他心底窜出来,让他不用把报纸拆开就知道是人民日报! 他也终于知道冯老身上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集合的时候,冯老手里是空的,总是拿着的报纸并不在。 冯老出人意料的晃神是在找东西。 找的就是这份报纸。 丢了。 . 陈仰克制着没去看冯老,但对冯老有所了解的文青看过去了。 那眼神是带着引导的。 其他不明状况的也都跟着明白过来。 冯老顿时成了焦点,他布满沟壑的脸板着,什么也没说,直接拿走那份报纸。 不等安检机停下来就走了。 “喔嚯,这一轮要老头死?” 文青说这话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吸引过去,因为安检机里又有东西出来了。 这次是一个娃娃。 穿小西装,戴礼帽,脖子上还有个小领结,很可爱。 那个年轻人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我……我的……”他胡乱扯着背包拉链,上面是空的,“是我的……就挂在这上面,我以为掉哪了,怎么会从……” 陈仰抿嘴,这人跟冯老都是T57的车次。 二楼的护栏那里突然有笑声,是那个小个子女人,她趴在那咯咯咯的笑着,不同于凌晨的癫狂。 这回是惊喜。 安检机停了,不再吐东西,说明自己这一轮是安全的,不用死。 . “我去,我早晚要被那女的吓死!” 向东指着那娃娃对年轻人说:“拿走。” 年轻人手脚并用的往后退。 “自己的东西都不要,小心……” 文青没说完,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明显的吃惊。 “呜噜呜噜……” 停止的安检机重新动了起来。 还有东西! 陈仰靠着朝简,手摸他拐杖,一眼不眨的看着安检机的铅帘。 两只脚从帘子后面出来,接着是腿…… 陈仰认出了鞋子跟裤子。 是老李! . 一具尸体被送到大家面前,滑下皮带,歪倒在地。 这回安检机是真的停了。 尸体是死死瞪着眼的,呈现出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 在场的人谁都没说话,不清楚是什么心思。 陈仰没去看他们,视线只对着朝简的拐杖,表面发愣,内心江海翻腾。 安检机里出来三样东西。 报纸对应的是冯老,娃娃对应的是那个年轻人。 那老李的尸体,也应该…… 对应着他们中间的某个人。 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这几人里面,有人是老李现实生活中认识的朋友?存在某种联系? 没有符合的。 再说,出来的也不是老李,是他的尸体。 死的。 陈仰一个个猜,一个个排除,忽地想起来一个事,老李死的时候,他分析了一下前因后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会不会…… 老李不是规则杀的,是他杀?! 陈仰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手不自觉抓住眼皮底下的拐杖,汗湿的手心有些凉。 这具尸体对应的是制造者? 它来找那个把它变成尸体的人了? 第33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 文青见陈仰要去碰尸体, 他手一拦:“让我来!” 陈仰刚才是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了,没意见道:“那你来。” “谢了。”文青就跟狗见到肉骨头似的, 两眼发光, 这比报纸娃娃有趣多了, 必须他来啊。 “让我来看看都有什么意外惊喜。” 陈仰抽抽嘴,文青排除,他正要去留意其他人,就闻到了什么, 脸上的表情微变。 是消毒水的味道! 文青翻老李衣服的动作也停了停,又接着翻, 动作幅度越大, 那股味道越浓,像是就涂在皮肤上面。 他兴味的去看画家:“哇哦。” 画家站在几人后面一些,蜡黄的脸没有波动。 “好了。”文青拍拍手, “这位尸叔,老李是吧,是你的。”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指向了画家。 . “只是消毒水,就确定对应的是画家?”向东也闻到了那味, 他不太走心的替画家打抱不平。 “不止消毒水呢。”文青邪笑着从老李兜里拽出一物。 是一次性手套。 这两个信息都对准了画家, 不来虚的,直接明了,简单粗暴得不行。 向东对着画家挑高了眉毛:“搞什么,老李是你亲戚?” 画家两手插兜,长发披肩,一身讲究的精良衣着在无声的在告诉别人, 他跟社会底层不打交道。 向东摸着下巴端详他:“不是亲戚,那就是你把他杀了。” 画家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是第一轮的违规者,会被清理,我为什么要杀他多此一举?” 文青拍画家肩膀:“老李死的时候,规则还没出来,你不知道他违规,因为某个什么原因杀了他,在规则之前动手了。” 画家拿喷雾对着那处一通喷,泛着不健康色泽的唇一扯:“那他身上没有伤口,我是怎么杀的?” 文青做了个“请”的手势:“愿闻其详。” 画家走了。 “大画家,就这么把大家伙晾在这,不礼貌啊。”文青对着他喊。 画家脚步不停,长发在肩后扫动,整洁的长风衣,笔挺的西裤,锃亮的皮鞋,又瘦又高,走路带消毒水味,构成了车站里的一道风景线。 . 陈仰一直在观察画家,对方的反应跟他想象的没什么重合度,难道尸体来找凶手的猜测是错的? 如果不是来找凶手,那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现在确定的一点是,他们这些人里面,尸体指定的是画家。 它推出了画家,答案就在对方身上。 . “自己的东西也不领走,真的是,一个两个的,还不如那老头。” 文青把娃娃捡起来,随手往那个年轻人身上一丢:“你的。” 那个年轻人要扔掉,文青友好的提醒:“说不定扔了就是违规。” “拿了才是违规怎么办?” “五五分,这几率哪哪都这样,我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要收好,”文青认真的说,“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的对不对。” 年轻人傻愣愣的。 “要是那样真的违规,那就死呗。”文青笑,“不是出来了三个吗,你还有俩同伴,怕什么,学学他们。” 那个年轻人看他笑,整个就毛了,听不进去的还是把娃娃扔了。 娃娃掉在陈仰脚边。 陈仰看一眼,弯腰去捡,拐杖打了下他的手臂。 他用嘴型询问少年,这个东西危险? 朝简:“太丑。” 陈仰:“……” 丑还好,就是布料旧旧的,用了很久的样子。 . 陈仰跟朝简眼神交流,确定他不让自己拿只是觉得不好看,就拿起了那个娃娃。 领结跟衬衫缝在一起。 礼帽是也是连着头,帽子前面开过线,缝的很好,不细看发现不了。 西装后面有一条竖线,正中间。 陈仰看得出来,娃娃的主人很重视它。 布料虽旧却不脏。 “既然这是你的东西,说明这一轮你在其中,这是一定的了。” 陈仰对爬起来要走的年轻人说:“规则也在娃娃里面。” 文青笑容和睦:“是啊是啊,你把娃娃涉及到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 年轻人很怕他这热心样,忍不住往认为最没威胁的孙一行那靠:“没什么啊,它就是我在一个小店里买的。” “店在哪,你跟谁一起去的?” 文青正色道:“详细点,线索不知道藏在哪,可能还会有时间限制,到时间了没找出来,你就会死。” “所以你得快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忘了也要想起来,可以向别人寻求帮助,但不能自己一点努力都不做,非亲非故的,生死存亡之地,帮你是队友情分,不是义务,你说是不是?” 年轻人那脸就跟抹了层白面粉似的:“店……店在三连桥。” 陈仰本打算就让文青来问,自己在旁边观察,听到这个地址,落在娃娃身上的视线就飘过去。“具体位置。” “记不清了,就在西扶街上。”年轻人拼命回想,“好像是靠着东桥门,那边不止一家卖娃娃的店。” 陈仰快速搜寻自己的记忆库,找到了相关片段。 东桥门是有几家。 妹妹房里也有一排,她说一个娃娃一个故事,对怕鬼的她哥来说,挺瘆人的。 . “我是在我高三暑假买的挂件,那时候东桥门没现在这么发达,后来我去外地上学,回来的时间不多,去那逛的时候变少了,现在变了好多,我也不清楚……我说的都有用吗?我再想想。” 年轻人使劲锤头:“没有谁跟我一起,是我自己去的。” 文青插嘴:“你特地去买的这小挂件,给自己当考上大学的礼物?” “不是,礼物是笔记本电脑。” 年轻人的思路被带跑,又在陈仰提醒的咳嗽声跟文青的笑声里折回来。 “我是无意间进的那家店,店员给我推荐的这个,说是盲盒,当时我没听说过,好奇就买了一个,想看看自己抽到的是什么。 文青拿走陈仰手里的娃娃,手指勾着它的挂环,让它在年轻人面前晃来晃去:“然后从高三暑假挂到现在?” 年轻人说:“一开始是无所谓,随便往包上一挂,后来就习惯了,也有感情了。” 文青嗤之以鼻:“那你还扔?” “我害怕……” 年轻人咽了声,无助的看着陈仰几人:“没了,我都说完了,就是这些,你们帮帮我。” . 从前两轮来看,规则不在异常里面,是在平常的细节里找。 越平常,越有可能。 这就很难了,稀松平常的东西像一片灰,潜意识的会跳过去,寻找亮点。 陈仰忽然问年轻人:“你这个娃娃有什么故事吗?” 年轻人傻了:“没听说啊。” “你买它的时候,店员没跟你说?盒子上也没有?你自己也没上网搜一搜?” 年轻人呆滞的摇着头:“五六年了,我不记得了。” “也许搜过,也许没有,不知道了,我想不起来,怎么办。” “静下心来想想吧,这一点只能靠你自己,我们帮不到你。”陈仰说,“想到了什么赶紧叫我们。” 年轻人坐回地上,满脸的焦虑跟慌乱。 . 向东啐了一口:“一个大男人,包上挂什么挂件。” 文青教导主任样背着手道:“性别歧视要不得啊,男人喜欢挂件喜欢娃娃怎么了,谁还没点少女心。” 大家:“…………” 文青悠哉游哉的顺着冯老离开的方向走:“我去找老头,可怜的,还不知道在哪攥着报纸哭。” 向东用拇指蹭了下淤青的嘴角:“老头的报纸也不知道有什么名堂,宝贝的跟姓孙的那公文包有得一拼。” 陈仰灵机一动:“孙一行的那张卡是不限额的,全球限量款,你觉得我们中间谁能拿的出来?” 向东顿时露出他的同款“刘姥姥看庄园”脸:“不限额?还,还他妈全球限量?” 接着是同款惊呆了:“我操!” 陈仰:“……后面半句。” 向东想也不想:“还能是谁,画家啊。” 这个目标陈仰没多少意外:“你这么肯定?冯老跟哑巴也很有钱的样子。” 向东摆摆手:“不是一个等级。” . 陈仰回忆画家的一身行头,人民币数字在他眼前不断成倍增加。 “上次你不是问我,画家在任务世界的处事风格吗?” 向东拿出皱巴巴的烟盒拽拽,将口对着陈仰:“来一根我就跟你说。” 陈仰捞了一根出来,衔在嘴边:“你当时回我的是,不好说。” “是不好说,极具喜剧化,显得我就是一弱智,我真懒得说,别催,让你搭档把他妈拐杖给收住了,行了行了,这不马上就说了吗。” 向东给陈仰点烟,自己也抽起来:“画家身份号那么小,可见参加过很多任务,别的我不知道,就我参与过的那个来看,他能活全靠猎奇的脑回路。” “那个任务是白衣女鬼索命,我们一行十几二十个人,死了很多,最后就剩我跟他了,我感觉我要凉,没想到他送了女鬼一戒指,女鬼开心的笑了,我他妈傻逼的哭了。” “哭是因为任务完成了,别误会。” 陈仰嘴边的烟抖了抖:“这我不是很懂……” “不懂是正常的,我也不懂,那脑回路,谁能懂。” 向东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想骂声卧槽:“女鬼是一个死在结婚前一晚的准新娘,准新郎跟她后妈乱搞,她吊死了,血洗小山村,画家送的戒指是任务漏洞,弥补了她的遗憾,很大一个钻。” 陈仰把烟夹在指间:“男士的她也喜欢?” “女士的。”向东说,“画家套在脖子上,拽下来就给她了。” 陈仰呆立片刻,一言难尽的说:“我理解的处事风格不好说,是他很凶残。” 向东鄙夷道:“你看他那鬼样,摆明就是在现实世界长时间没睡过了,不敢睡,凶残个屁,只是个有洁癖的有钱的,钻石多如毛的奇葩胆小鬼。” 陈仰:“……”钻石多如毛?这几个字他都认识,就是想不出那画面。 “那你觉得他杀害老李的可能性大不大?”陈仰问道。 向东瞥陈仰身边那位碍眼的第三者,话是对陈仰说的:“消毒水跟一次性手套刚发现的时候,我那么想过,现在不觉得。” “但老李指的是他没错,他牵扯到了什么。”陈仰想不通,他转头,“孙一行人呢?” 向东粗喘气:“老子不是一直在跟你说话吗,哪知道那家伙上哪去了。” “不是问你。” 陈仰话音刚落,朝简就道:“去找画家了。” . 向东瞪着撇下他去找孙一行的两人,跟上去的脚停住,头一扭,烟雾就飘向了小姑娘。 “小雀斑,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总是时不时的看我朋友?” 哑巴坐在地上看年轻人的娃娃,不理他。 “胆儿挺肥。”向东踢她斜挂在一边的帆布包,“你不怕那残腿的?” 哑巴眼睫轻颤。 “怕还看,”向东又踢一脚,把她包里饼干给踢碎成了渣渣,“我寻思你也不是花痴啊,想什么呢?” 哑巴:“啊。” 向东青紫的脸一抽,怎么听着像是“滚”? 真他妈得,后面的车次能把人逼疯,他一个老手,听觉都出毛病了。 . 陈仰在C区,那根烟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抽了几口,嘴里有尼古丁的味儿,刺激着味蕾,扔烟的时候有两三秒的动摇,想接着抽。 但搭档周身的气息很暴。 陈仰挨个门脸进去找孙一行跟画家:“你不喜欢烟味吗?” 朝简的回答出乎意料:“无所谓。” 陈仰惊愕道:“那我抽烟的时候,你怎么……不是很高兴?” 朝简拄拐往前:“别人。” 陈仰一头雾水。 少年人让他跟上,又用十分轻淡的口吻随意道:“两句连一起。” 陈仰下意识去组句。 无所谓别人……别人无所谓! 搭档不能抽? 陈仰脑子里的雾水更多了:“抽烟也不是吸毒,耽误不了找线索,有时候还能提提神。” 拐杖打过货架,“嘭”一声响里是少年不耐的声音:“那你回去捡。” “……都扔了。” 陈仰对搭档的情绪起伏提心吊胆,总担心他是不是忘了吃药:“我烟瘾不大,有就抽,没有就不抽。” “你介意我就不当着你的面抽了,不是什么大事。”陈仰温和的说。 朝简背对着他,半响凌然道:“抽烟有害健康。” 陈仰一个踉跄:“也是。” 朝简冷冷回头。 憋不住笑的陈仰把嘴抿上,竖拇指道:“你的想法很值得提倡,你们这代人要是多些像你这么想的,未来一片大好。” 朝简:“……” . 陈仰没多久就发现了孙一行,车站门脸多,但跟小岛树林没法比,找到就逮住了,没地儿逃。 孙一行缩在角落里,脸藏在俩大遛虾条后面。 陈仰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根本藏不了啊,胳膊腿全在外面,我一进来就看到你了。” 虾条一阵嘈动。 陈仰蹲下来:“没找到画家?” 孙一行一抖。 “画家独来独往,有自己的一套匿藏地,不好找,我也没找到他。” 陈仰略微顿了一下:“任务提示在你手里吧。” “我没怀疑到你头上。”他叹气,“我怎么就没怀疑到你呢,想不通,你应该也在怀疑对象里面的。” 虾条里的男人不坑声。 “画家买了你的任务提示。” 陈仰轻言轻语,怕音量大点吓到小动物:“是你主动找他的吧,他身上有钱人的味道最重,不过你也很有胆量,不怕他对你杀人灭口。” “你是有胆量有想法,在你透露你的特殊体质接近我们,说要跟着我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无是处,也没你自己说的那么没用,你很聪明。” “新人里面,你的潜质很不错,我是看好你的,这个任务结束还会有下个任务,你能出去的话,以后会走的很远。” 陈仰鼓励了句,撩开基本没遮挡作用的俩大遛虾条:“说说吧,我们有同一个目标,不是敌人。” 这番沟通工作正在进行中,陈仰想到了阿戊。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平和,以前就是个汽水脾气,动不动炸泡。 如今汽水成了温水。 . 陈仰该说的都说了,就等孙一行自己从壳里出来。 他了解这类人,壳不能强行撬,会夹手。 虾条被陈仰撕下来两袋,递给朝简一袋,对方没接,他就自己吃起来。 清脆的声音跟香味缓解了气氛。 孙一行渐渐停止了抖动,肢体无言也在说“我放松了”,只是他还没有开口。 15号下午,孙一行从公司出来,赶着去车站买票,他去地铁站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长发男人。 对方在路边接电话,脸颊凹陷,瘦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猜想是生了什么病,活不久了。 孙一行要进地铁站的时候,没多想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把他的三观都给震碎了。 有个乞丐找长发男人乞讨,他嫌脏,连忙后退了几步,乞丐追上来,对方就不耐烦的脱了个手表丢进瓷缸里。 非常随意,都不带停顿的。 一众路人仿佛石化。 孙一行当时只觉得,这世上,有的人,钱多的几辈子花不完,有的人买一瓶饮料都要犹豫。 之后就是车站的人开始失踪,大家进入这里,完成一个任务。 孙一行见到了那个长发男人,心里想的是,有钱又能怎么样,在这里也没机会花。 直到孙一行发现自己的文件背面多了一行字。 ——一楼西边 治安亭。 他看过就消失了,如同眼花。 . 孙一行也是从男孩子过来的,看过很多天马行空的东西,莫名来这里做任务,又凭空出现一个信息。 他并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就能确定这是信息。 可是一楼西边没有治安亭。 孙一行不清楚别人有没有跟他一样拿到信息的,他想偷偷留意那些人,没多久就顾不上了。 因为无形的火车碾死了人。 孙一行想站队,他从小到大都在白眼跟欺压下度过的,他能看得懂别人看他的眼神。 于是他选了把他放在平等位置的陈仰。 孙一行本想把信息告诉陈仰,一个念头让他改变了轨迹,他找了那个很有钱的长发男人,进行了一次交易。 担心的种种可能都没发生,长发男人不迟疑的给了他一张卡,不限额,童话故事一般。 他们交换过车次,是同一班,对方说会查到线索,一起回去,只要求他保密,不能再把任务提示透露给第三个人。 那张卡足够孙一行的人生摆脱黑暗。 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孙一行对未来的憧憬就越来越浑浊,回去的信念也变得脆弱不堪,守住装着卡跟文件的公文包只是肌肉反应。 结果卡也被发现了。 由此牵扯出他跟画家的交易。 现在孙一行只觉得累,很累,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不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这里,他都很没用。 . 陈仰感受到男人身上的负能量,他说:“没有没用的人。” 孙一行怔住了,没有吗? “没有。”陈仰笑。 孙一行把垂着的头抬起来:“陈先生,你一定过的很快乐吧。” 陈仰嘴边的弧度一滞,妹妹去世之前他是很快乐。 妹妹不在了,他自己不久后又出事,人生的分界岭就那么突如其来。 人要怎么找安慰,最直观的就是发现还有人比自己更惨。 陈仰说起了自己的经历,有保留,但说出来的都是真的。 孙一行听得红了眼,抽泣着说:“那你怎么……怎么挺过来的……” 陈仰笑笑:“走。” 孙一行茫然的重复那个字:“走?” “是啊,走。”陈仰喃喃,“只要不停在原地,都有路。” 他突然回头仰视少年。 怎么了,身上的负能量怎么比孙一行的还多。 然而陈仰还没问,那些磅礴骇人的负能量就没了,恍如一梦。 . “一楼西边,治安亭。” 陈仰听到孙一行的话,思绪就转过去:“治安亭?” 西边没有吧。 “就是那个报刊亭?”陈仰瞳孔微震。 孙一行用手背擦擦眼睛,瑟缩着说:“应该是吧。” 陈仰给孙一行一包纸巾,脑子里在想,现在报刊亭是以前的治安亭,很好理解。 治安,执勤人员,跟老李说的制服就对上了。 画家是凶手不成立,尸体只通过他告诉他们什么信息。 那就换个推测,老李看到的就是制服鬼。 他被对方杀了,死于规则清理,跟光头老李一样。 在站台那是真的想提醒大家。 只不过,老李本来在二楼的,为什么会去那里。 他胆子很小,一个人跑到一楼干什么?估计是鬼附身。 . 朝简查了二十年内青城站的新闻,死的十三个人里面没有穿制服的,那就是二十年前的事。 任务开始的太多,朝简没来得及搜查。 陈仰理着思绪:“孙先生,你在知道这个任务提示以后,过了多久去报刊亭的?” “没有,我没去过,”孙一行摇摇头,“我一个人不敢去。” 陈仰想到那报刊亭,任务开始后是画家跟向东负责,在那之前想必画家就先进去过了。 孙一行的头垂下去,哽咽着说:“陈,陈先生,我违约了。” 陈仰说:“不是你有意的。” 孙一行把脸埋进手心里哭了会,羞愧的无地自容,老实巴交的人觉得自己本来就贪了巨大的便宜,还没做到承诺。 他放下手,包着泪的眼希冀的望着陈仰:“画家先生也是……也是K1856……我们都能一起回去的吧……” 陈仰顿了顿,实话实说:“不知道,只能尽力。” . 老李死在西边治安亭,也就是现在的报刊亭,制服鬼在那里出现过。画家又是第一批去搜查的。 一切都指向了那个亭子。 陈仰跟朝简过去的时候,他头疼得要死。 小时候总听说“头疼的就跟被鬼摸了一样”,想象不出来,这次他体会了一把。 一会被摸,一会被啃,那滋味难以形容。 可能孙悟空被唐僧念的时候,紧箍咒缠头也就这样。 陈仰满头大汗的到了报刊亭,忍不住想,要是搭档的腿好了,就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像他在小尹岛背对方那样背自己。 想想而已。 伤筋动骨一百天。 “画家也在就好。”陈仰在他们见鬼的眼神里进来。 向东爆了句粗口:“一会没见,你快升天了。” 转头就对朝简吼,丈母娘化身:“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阳气传不了不会换个法子?古代人取暖还知道扒了衣服抱一……” 妈得,我助攻? 向东抽自己一大嘴巴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吼:“不行就让别人来,占着茅坑……” 陈仰眼皮一翻拦断向东的话:“画家,你拿到了什么?” 画家手一撩长发,腕表闪瞎眼:“什么都没有。” 文青往陈仰身后的孙一行那扫了眼,示意画家别做无谓的挣扎的了,你的队友显然已经招了。 画家不为所动,坚持自己前一句。 文青笑道:“那你说规则为什么利用老李瞄准你?” 画家说:“我也想知道。” “死鸭子的特征是什么?”文青指他中毒似的嘴,“嘴硬。” “这一轮三人,前两个都是T57的,你也是吧,我要是你,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三个铁皮匠顶个诸葛亮,时间不等人啊。” 画家看了文青一眼,有什么一掠而过。 陈仰已经从孙一行那知道画家不是T57,是K1856。 这一轮三个人,最后两班车都占了。 陈仰指指那一面挂着明信片的架子:“是在这上面拿到的吧。” 没底,只是试探,语气刻意说的十拿九稳。 画家垂在长风衣旁的手捻了下,很细微。 陈仰捕捉到了。 . 老李死那次,陈仰按照朝简说的,把那一面明信片都拍了下来。 架子有个地方勾着两三根头发,成小缕。 很长,粗粗的,乌黑发亮。 陈仰知道朝简也发现了,才让他拍下的照片。 他暗中对比过长头发的任务者,最后锁定了画家。 所以才找跟他有过合作的向东打听。 陈仰在老李的尸体出来前想的是,画家在明信片那待过,他要凑上去,头发才能勾到照片上的位置。 画家洁癖到那个程度,怎么会让自己凑上架子跟明信片。 只能是他发现了什么,激动的没注意。 老李的尸体出来了,陈仰觉得画家发现的东西,十有八九跟制服鬼有关。 涉及到任务的规则。 “我看你这副精神状况,应该是拿到了东西找不出线索。”文青说。 陈仰闻声看过去,画家脖子上的动脉鼓动的快了点。 “你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一轮中吧。”文青呵呵,“别以为跟你对应的尸体出来的顺序排在第三,你就不会第一个死,很难说的哦。” 画家还是油盐不进。 文青跟向东对视一眼,动手! 画家立马把一张纸扔到了玻璃柜台上。 是一份执勤表。 画家能花钱能屈能伸,是个角色,执勤表一丢就走了。 向东铁青着脸吼叫:“这他妈的,就一张?撕下来算什么鸟,整本都给老子留下!” 画家也吼:“没了!” 很生气。 孙一行追上去道歉了。 . 执勤表上是三个人。 分别是时间,工号,名字。 陈仰跟朝简站一起,文青跟向东挨着,四人都看着执勤表。 规则送老李的尸体进来,圈中画家,再到这一步,都是任务的一部分。 给信息了,只会更难。 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这次的任务看似是一轮一个规则,分开的,很散,没有规律,其实总结起来就一个。 ——想方设法不让他们上车,一波一波的,设置不同的陷阱各种阻拦。 显而易见,就是这么血腥硬核。 上车的那一瞬应该就会回到现实世界。 陈仰叹气,车站里的鬼自己错过了火车,走不了了,也不让他们走。 始终不露面的玩游戏,充满恶意的玩弄人心跟人性。 最难琢磨的两样东西了。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能不能派个代表出来,给他个机会做做沟通工作。 标记他的那个,他很想见见对方了,但愿是个男鬼。 游戏还在继续。 最后上车的,真不知道能有几个。 . 制服鬼极有可能是三个执勤人员的其中一个,可惜他们的手机没信号,不能上网搜索。 只能从三项着手,猜谜。 陈仰虚弱的坐到凳子上,手撑着玻璃柜台,眼睛往执勤表上瞟:“冯老呢?” “在候车室,报纸不给看。” 文青拿着手机拍执勤表:“想救他都救不了,老顽固。” 陈仰蹙蹙眉,老头是老人了,不会不知道轻重,这么异常,不知道报纸关系到了什么,不想往外说。 “那个年轻人呢?” “我在这……”年轻人在亭子外面举手,老了四五十岁一样,勃勃生机全消失无影。 陈仰发现哑巴也在:“想到娃娃的故事了吗?” 年轻人苦笑着摇头:“没有,我越着急,脑子里越是什么都想不到……可能就没故事,早知道就不买它了,我不该买它的……前年就打算扔了换新的,我为什么没扔……” 说着就语无伦次,放弃自己了。 陈仰看哑巴。 哑巴两只手缩在身前,举着对陈仰晃了晃,她是这两年沉迷盲盒,买了很多,刚才在大厅花心思仔细想了想,没想起来这种的,无能为力。 . 陈仰看看绝望的年轻人,试图回忆妹妹跟他说过的娃娃相关,不是一次说的,断断续续,很琐碎。 一时半会就是一团浆糊。 陈仰头后溃烂的地方又疼,直线上升的疼法,像有无数条虫子往他头骨里钻,他稍微集中点注意力都很艰难。 “娃娃基本都是一个系列的吧?” 陈仰白到发青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是不是要找小伙伴?” “在超市找?” 文青不认同这个猜测:“上一轮是这个样,一个物品在超市对应一个区,一个位置,这一轮不太可能延续。”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想法,你得去找。” 文青拍拍年轻人后背:“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帮你跑一个区。” “谢谢谢谢!”那个年轻人喜极而泣。 哑巴也去了。 陈仰看的是文青的背影。 向东狐疑道:“那逼怎么这么好心?” “说到底他是哪个车次的?我严重怀疑他是T57!” 陈仰趴到了玻璃台上,昏了过去。 向东眼一急,拐杖就在他伸手前挥了过来,然后他就被打了出去。 “老子……” 骂声戛然而止,向东瞪着朝简手里的药瓶。 “抑制剂,多重人格障碍,以狂躁偏执为主,老毛病。”朝简说,“我现在病情加重,一天两次变成一天吃三次,今天中午的还没吃。” 向东眼角狠抽着,滚着粗大的喉结咽了一口唾沫。 操,果然是神经病! 朝简将药瓶收回口袋里,垂眸看疼昏的陈仰,良久都没动。 . 向东不知道残腿的做了什么,他难得大发善心的帮那哥们找了另外的区回亭子,发现陈仰的意识已经醒了。 原本暴增的鬼气被暂时碾压。 陈仰看向东怪异的盯自己看,他摸摸脸,一手虚汗:“怎么样?” 向东几人表示,超市都找了,没有同系列的娃娃。 陈仰看朝简,对方的注意力好像还不如他,眉间的阴影很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又去看年轻人:“没有娃娃相关的信息要补充?” 年轻人说没有,不像是有隐瞒什么。 文青抛硬币玩:“哥们,第一个出来的东西是报纸,你是第二个,老头还在候车室窝着,你后面的画家在找一次性手套囤货,就你急。” 年轻人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陈仰动着失血的唇:“会不会是思路错了?” 他看一眼那个年轻人:“不是给娃娃找朋友,是给你找?” 年轻人蒙了:“给我找?车站里只有你们,我跟你们都不熟啊。” “那你有没有哪个朋友在这个车站出事的?我说的是现实中的青城站。” “没有。” 年轻人猛地大叫:“我我我!我想起来了!” “有故事,有故事的!”他举起自己的挂件,大声说,“这个娃娃,它有好朋友!” . 向东最讨厌娃娃了,跟人一样,看着起鸡皮疙瘩:“他妈的小点声!” 陈仰问年轻人:“什么好朋友?” “就它有个朋友。”年轻人迟疑的说,“是个漫画,故事我不记得内容了,只知道是有个朋友,两人应该是形影不离的。” “我现在想起来晚吗?怪我没早点,我有几次已经就要想到了,但是我下意识的忽略了,我很害怕,我还怪它,我真的怕……” “那还是给你的娃娃找好朋友?” 陈仰额头不断渗汗,疼得五官扭曲了下,手本能的往阳气最重的少年那伸,一条胳膊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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