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子的心理阴影!!! 潇潇之前就吐过一次,现在吐的水已经混杂血丝,胃被刀片刮擦似的疼。 林师兄也傻了,都忘了安慰她。 陈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把视线从这对师兄妹身上转开, 移向地上的中年女人尸体。 “她的脸呢?”陈仰问道。 潇潇只是奄奄一息地呕吐,林师兄还傻着。 陈仰蹲下来去看尸体手里的面膜,皱巴巴的嵌在她指间。 攥得很紧。 很宝贝,很重视一样。 陈仰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筷子,大力戳开尸体的手指,把面膜给戳出来。 筷子头这按那拨,面膜被一点点摊平。 . “脸……这是她的脸……”孙一行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没有血,皮整个扒下来了……是她的脸,她把自己的脸揭下来了……” 陈仰看一眼孙一行,这样软弱胆小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却比大多数人都要强。 没傻没吐,还能说话,能喊他来。就像上次厕所掉人头。 陈仰忽然问道:“孙先生,这两人看样子都怕的没办法喊叫,外面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一行哆哆嗦嗦的靠着货架,缓了一会才说他在附近:“我是看见潇潇从店里跑出来,林师兄扶着她进店,两人摇摇晃晃的,我就……就来看了看。” “你不错。”陈仰说。 孙一行红彤彤的眼睛睁大,怯怯的看着他。 陈仰坚持自己的看法。 孙一行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韧性大。 . “怎么就死了,真没意思,还以为要打起来。”门口传来一声郁闷的咕哝,在此时此刻的情景之下,有种无法形容的诡异感。 陈仰站起来:“文青,是你把阿姨的车次散布出去的?” 文青邪笑:“帅哥,这是你第一次喊我。” 陈仰:“……” “别打我啊,耍个嘴皮而已,没其他意思。”文青避开栗毛的拐杖,走到那对师兄妹面前,不满的责怪道,“你们俩怎么这么不争气,要动手就快点啊,磨磨蹭蹭的,让规则抢先下手了,真的是,差劲。” 陈仰蹙眉看他。 文青抿嘴眨眼:“帅哥,你这么看我,会让我不好意思的。” 陈仰不跟他玩笑:“你一开始就知道阿姨是3291的车次?” “不是哦。”文青凑到他耳边说,“小哑巴告诉我的。” 陈仰脸色微变。 文青可没撒谎,当时被他撞见小哑巴从第四候车室出来,他就把人给堵住了,逼她说出了这个事。 想看人咬人啊。 三减一,多好的发展。 结果竟然是这样,就只是这样,只是这样?! 文青的眼里有一瞬的扭曲,展现人性阴暗的现实向片变成了鬼片。 谁他妈要看这个! . 有人怕鬼怕得要死,明知电影里是假的都怕,想象不出见到真鬼会怎样,而有人真鬼假鬼都当个屁,还不如奸诈的人类来得让他灵魂颤抖。 文青就是后者。现在他生气,很失望。 陈仰从文青身上感受到了大量的负面情绪,像潮湿房间旧被褥里的螨虫,一条条爬向距离对方最近的他涌来,他起了层鸡皮疙瘩。 “你逼哑巴了?”陈仰想到了什么。 文青厚重刘海下的眼扫向陈仰,半响若无其事的笑道:“你不是该问规则?” 陈仰看他恢复如常,鸡皮疙瘩就纷纷掉落:“你也看出3291可能只让两个人上车,所以才那么干,想要他们三人自相残杀,把多出来的那个去掉。” “不是可能。”文青说,“就是那样。” 他嘻嘻笑道:“我闻到了规则里的很熟悉的恶意,你没闻到吗,你闻闻,闻闻啊。” 陈仰只闻到了文青嘴里很重的口气,肠胃消化不良引起的,有点酸臭,他凑这么近,味道一言难尽。 . “开心了吧。”文青把注意力放在清醒过来的日式哥那里,“恭喜。” 林师兄晦涩的咽了咽口水,没去看他,也没敢看那个无脸尸体,只是扶起师妹:“潇潇,你怎么样,我背你出去。” 潇潇走不好路了,还是拨开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没让他背。 文青咂嘴:“困难时候要相互扶持啊,真不友爱。” “也没办法,一个就是喜欢,一个就是不喜欢。”他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对了,帅哥,安检机那的东西不见了,是你拿了啊,怎么就剩两样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仰眼皮一抖,这才想起被死尸打断的事,他急忙去拉不知怎么又疑似走神的少年。 “我们快……”陈仰顿住,眼睛飞快去打量这家连锁门脸。 那瓶洗面奶不就是这个品牌吗?! . 陈仰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那个缺口,把洗面奶填进去。 32。 “47,35,32。”陈仰喃喃,“还差最后一个,家庭装卫生纸关联的数字会是哪两个?” 去放了就知道了。 陈仰叫上朝简出去,临走前还让孙一行找个地方歇着,少瘸着腿跑。 文青跟着他们。 “原来是这么回事,四个都是车站里的东西,一个一组数字。”文青已经通过陈仰透露的32摸清了规律,他兴奋的说,“四组数字,是要加减乘除吗?还是有什么数列?哎呀,我上学的时候数学都考一位数,无能为力啊。” 文青也没想有人理自己,他惬意的摸摸下巴,自说自话:“当然不排除就是独立的,四组。车票上的座位号也是有可能的啊……” 陈仰脸上的肌肉猛地绷住。 他想起来了! 他知道35是什么了! 陈仰呼吸紊乱的摸外套兜,把油头男的车票拿了出来。 朝简低眉看去。 两人一时都是无语。 文青伸长脖子瞧瞧:“这上面的座位号是05号,跟那三组没……” “不是座位号,是印刷编号。”陈仰捏着车票的手指发白,声音干哑的说,“后两位。” “哇……”文青夸张的惊叹,“还真是。” 洗发水的位置是油头男车票印刷码后两位。这是不是凑巧,把中年女人的车票拿过来就知道了。 陈仰要跟紧朝简,不能单独去,两人一起行动不快,这任务只能掉到了文青头上。 文青这回没装逼,速度还算可以的带回了车票。 “帅哥。”文青举起那张车票,看陈仰的眼神有了之前没有的欣赏跟认可,“你是对的。” 印刷编号后两位真是32。 . A区,35,油头男。 B区,32,中年女人。 两人都死了。 C还没去。 D区是47,对应的是哪个乘客也不知道。 陈仰三人没耽搁的去了C区,找到家庭装卫生纸的位置让它归位。 C区,13。 陈仰挡着自己的车票看了看,左上角印刷编号最后两位不是47也不是13,他让朝简也检查一下。 “不是。”朝简说。 陈仰松口气,那就好。 “现在搞明白了。”同样检查完车票的文青说,“这一轮安检机吐了四个东西,根据它们分别在车站里的位置来找对应的印刷码,找到四个人清理掉,有时间限制,在那之前把东西放回去就不用死。清理的顺序是物品所在的区域字母先后来的,跟车次没关系。” 陈仰“嗯”了声,油头男的车票印刷编号对应的是洗发水,它在A区,所以他是第一个。 中年女人对应的洗面奶在B区,所以她是第二个。 “那C跟D的现在不用死了,两样物品都已经被放了回去。”陈仰这边刚说完没十秒,二楼就砸下来了一片骚动,有人死了。 死的应该是C区的。 陈仰疑惑的说:“那超大袋的卫生纸不是放回去了吗,怎么还会死?” “死在东西归位之前。朝简说。 陈仰不说话了。 . 死的是个男生,最后一班k1856的车次。 他死的时候,跟他在一块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T57的。 年轻人要不行了。 扶梯上的陈仰也不太行了,头后袭来的剧痛让他克制不住的惨叫了一声,眼前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 意识跟感官都恢复的时候,他人已经离开了扶梯,坐在地上。 朝简拄着拐立在一旁,不开口,也不走。 陈仰外套里面的衣服湿了,布料贴上瘦而精实的腰背,都是汗,他擦着同样潮湿的脑门往后一捋,摸了把寸头:“我能理解那些希望自己是前面车次的人了。” 朝简抬起拐杖戳他:“起来。” “没同情心,”陈仰抓住拐杖,佯装恼怒的叹息,”我快疼死了,还不让我发会牢骚偷偷懒。” 朝简俯视他一眼,腮帮子动了动,隐隐在磨后槽牙:“起来,我给你擦药。” “话要一次说完啊弟弟。” 陈仰吐一口气,动作吃力的站起来,把后脑勺对着他。 后面还没动静,陈仰就急忙说:“别告诉我泡破没破,也别……” “破了。” 陈仰:“……哦,难怪。” 陈仰有了一种回光返照的精神:“流到脖子里了吧,感觉湿湿的。” “闭嘴。”少年人低垂着眼眸,面部紧绷,嗓音有多不耐烦,清理分泌物的动作就有多轻。 . 这边朝简还在给陈仰处理烫伤,第三候车室里就是一连串人仰马翻的尖叫。 都见过鬼,见过好些个不同死法的尸体了,还能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可想而知那里发生了什么。 报信的又是孙一行,他再次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坚强。 “肚……肚子!”孙一行眼珠子瞪的要夺眶而出,“肚子变大了!” 看到陈仰头后的烫伤,孙一行惊骇的喊声吞进了肚子里,他张着嘴,满脸呆滞。 几秒后他扭头捂嘴,反胃的干呕声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陈仰对上孙一行愧疚窘迫的眼神,回以理解的安抚,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没吐就很不错了,他自己都吐成那样。 搭档不是正常人,谁能比得了。 . 陈仰耳朵后面的几个水泡还没破,圆鼓鼓的,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忽略它们。 越去想,就越疼。 等少年忙活完,陈仰陪他去洗手。 “幸亏你没有洁癖,”陈仰说,“你要是像画家那样,戴了手套都会嫌弃我。” 朝简沉默着洗完手,拿纸巾擦干净,握住拐杖离开。 陈仰看了看少年的背影,跟平常一样冷寂,他却感觉对方心情不好。 不知道原因。 . 孙一行等在洗手间外面,陈仰跟朝简一出来,他就带路去第三候车室。 到门口的时候,孙一行就往后一退,震惊道:“刚才没这么大啊。” 陈仰便从他这话里得出一个信息,又大了。 死的男生的肚子还在长。 陈仰第一反应是鬼胎,他脑子里劈里啪啦闪过妹妹给他讲的相关片段,手就往朝简的拐杖那伸。 “死的十三人里有婴儿吗?”陈仰问完朝简,自己有了答案,即便有婴儿,那也早就长大了。 那个没出生的不就长成了血肉模糊的人形。 陈仰眼神询问孙一行,对方摇头,没感受到鬼魂。 有孙一行的回复,加上没在周围感受到阴气,陈仰放松下来,他在死的任务者身上找到车票。 印刷编号是XXXXX13。 C区的,死亡顺序排在第三。 陈仰问那个吓得精神错乱的年轻人:“这个人死前吃了什么?” 年轻人抱住自己缩在椅子里:“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本来我跟他不认识,进来这里后才结盟的,我们三观一致,约好出去后一起打游戏,一直都没事的,他是最后一班,我在他前面,他比我安全,哪知道他会……” “吃了什么,我不知道他吃了什么,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吃的。” “我给他了,他还问,我包里没了让他去超市拿,他不去,就问我有吃的吗,有吃的吗,有吃的吗,不停的问。” 好像那声音还在耳边,年轻人死死捂住耳朵,嘴里神经质的翻来覆去:“他问我有吃的吗,有吃的吗,一直问一直问,有吃的吗有吃的吗……” . 就这么一小会,尸体的肚子竟然又大了很多,胸前的衣服整个鼓起来了。 像个快要临盆的孕妇。 外面的衣服拉链绷到极致,发出令人牙酸的“呲呲”响。 几个呼吸后,拉链齿全部裂开。 外面的衣服向两边敞着,里面的黄色长袖衫被顶变形。 腰部缝线处开始一寸寸裂开。 衣摆上移,巨大的肚子暴露在外,肚脐凸起,肚皮下一根根血管要刺穿皮肤。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这画面要是放在电影里,观众会说后期逼真,视觉效果一流,能让人体会到身临其境的紧张感。 真实发生的时候,没有紧张,只有恐怖。 陈仰戒备的盯着尸体肚子,他退后,再退后,不但自己退,还把朝简往后拉。 朝简拄着拐,被拉得一个踉跄:“手。” “拿开”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陈仰道:“拉着你呢,放心。” 朝简:“……” “嘭” 礼炮炸开的声音。 在场几人都看过去,尸体的肚子爆开了,里面都是卫生纸。 爆米花一样,一团团的跳出来。 掉的到处都是。 . 候车室里静得过了头。 “纸还是干净的。”陈仰神情恍惚地发出声音,下一秒就拉着朝简出去。 孙一行回过神来,拖住那个痴呆的年轻人,跌撞着跑走。 门也关上了。 尸体消失前都不会再打开。 . 短时间内接连死了三个,现在活着的只有十二人了。 大家在第四候车室汇合。 陈仰,朝简,文青都检查过了,“D区 47”在剩下的九人当中。 九人分别是向东,冯老,画家,孙一行,哑巴,林师兄,潇潇,那个刚看完卫生纸爆米花的年轻人,以及死了男朋友的小个子女人。 不知道这个逃过去的幸运儿是谁。 陈仰让他们看自己的车票,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就被一个尖利的声音给拦截了。 是那个小个子女人,她瞪着红得要滴血的眼睛:“车票不是不能拿出来给别人看吗?你现在让我们这么做是什么居心?” “傻逼,不会背过身自己看?”向东吼了声,做表率的把身子背过去,拿了车票出来,“看了,然后呢?” 陈仰等他们都看完了才问:“谁的印刷编号后两位是47?” 潇潇举手:“我。” 陈仰定定看着她,把她的不安跟迎接死亡的施然看进眼里,温声道:“你的运气真好。” . 潇潇知道了原因,脸上是意想不到的愣怔。 林师兄拉着她跟陈仰道谢。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要多亏孙先生,他说在超市见到了安检机吐的纸。”陈仰朝孙一行努嘴,又看朝简跟文青,“我搭档发现的货架层数跟物品位置对应的数字,他让我带着其他三样从A区开始找。再就是文先生提到车票座位号,我才想到了先前看过的一组数字。” 林师兄跟潇潇又向孙一行,朝简,文青弯腰。 孙一行第一次被这样真诚的感激,他很无措,不住的摆手摇头。 搭档朝姓少年面无表情。 文青是不愿意承这个情,有一说一道:“在任务世界,实力,运气,人品,样样都要有,缺一不可。”他满脸的真诚表情,“3291多的那个不用动手就去掉了,女士还能成为四人里的唯一一个活口,可喜可贺。” 潇潇没说什么。 气氛还算轻松的时候,那个小个子女人发疯了,她质问陈仰几人,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规则,早点的话,她男朋友就不用死了。哪都有这样的人。 “女士,我要是你,就安静的等着跟男朋友重聚。”文青前一秒在校,下一秒就没了笑意,手捏着硬币指向门口,“滚。” 小个子女人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走,突然冲到潇潇那里,啃得啃啃哇哇的指甲对着她的脸抓过去。 林师兄没来得及阻止。 向东反应迅速的给了一脚:“什么玩意。” 女人没管身上的疼,她怨毒的骂着潇潇:“贱人!” 潇潇麻木的看着她。 这反应更加刺激女人,第二轮本该死四个人,凭什么这个女的就有那么好的命躲过去,凭什么? 男朋友跟另外两个人都死了,凭什么还活一个,怎么不干脆全死掉? 她要在这里无助的等下一个规则,对方却快要上车了,身边还有那么好的男人陪着,不离不弃。 凭什么呢? “你以为你逃过了第一轮,又逃过了第二轮,很快就能出去了吗?”女人指着潇潇,撕心裂肺的大吼,“做梦!” 潇潇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泛青。 “谁都出不去,都得死。”女人披散着凌乱的头发走向门口,转过身用手指着候车室里的一伙人,一个一个的指,“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得死,谁也别想活着回去,和我一样,都一样!” . “哈哈哈哈哈,死光光,全死光……”过道里传来疯癫的笑声。 文青啧啧:“这是一只脚进鬼门关的症状?” 向东翻了个白眼:“我们进任务世界的时候,一只脚就在鬼门关了。” “那她就是躺在了鬼门关里。”文青伸懒腰,“3291好啊,过几小时就能撤了,到时候我要去围观,我还没实现送人上火车的愿望呢,这次要让我如愿啊。” 说着就给手机定时,往耳朵塞上了耳机。 候车室里响起痛哭。 那个年轻人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哭得不能自已:“下一个就是我了……我要死了……” “妈的,哭个几把,吵死了!”向东踹椅背,“哐”地一声,他接着又踹了好几下,凶神恶煞的粗喘,“再他妈哭,老子把你从二楼丢下去摔死你!” 这就是装了个逼,过过嘴瘾。 别的任务不说,这个任务里,规则至上,都是它说了算。任务者的生死由它决定,不能干扰。 向东觉得这是有脑子里的人都看出来的名堂。 然而年轻人就不知道向东是在装逼,不知道所谓的名堂,他害怕的停止哭喊,眼里流露出痛苦挣扎。 “那……那你把我丢下去吧,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我真的不行了,我又不敢撞墙自杀,我害怕。”年轻人扑到向东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腿哀嚎,“你帮我一把,帮我一把,弄死我吧——” 向东:“……” 不能弄死任务者,抽打是可以的。 不然残腿的打了他那么多次,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 向东“咔咔”捏手指关节。 陈仰在他狂犬病发作前把年轻人拉到一边:“你这是干什么,没事寻什么死。” 年轻人面如死灰:“我是T57。” 打算出去的冯老听到这话,顿时就吹胡子瞪眼:“T57怎么了,老人家我也是!” 陈仰看老头:“冯老,你是T57啊。” “是啊。”冯老讲都讲出来了,索性问道,“还有谁跟我这个老人家同一个车次?” 陈仰把掌握的信息告诉他:“目前有冯老你,这个兄弟,刚才出去的女士,这就三个了。” “三个有点少,没啦?”冯老看其他人,意味深长的说,“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孩子们,心思都多得很啊。” 大家反应各异。 3291的乘客是透明的,后面就两班车了。 陈仰知道自己,朝简,向东是K1856。 哑巴,孙一行,文青,画家都不知道是哪个车次。 或许有人是T57的第四个乘客。 孙一行在陈仰看过来时,嗫嚅着用嘴型说:我是最后一班。 陈仰动眉头,不知道的人里面拿掉一个。 哑巴跟画家不知何时离开了,文青倒在椅子上睡着了似的,这三人的车次未知。 总之不是K1856,就是T57。 . 林师兄告别道:“陈先生,我跟我师妹去隔壁了,我们也就不出来了,直接在那等车。” “去吧。”陈仰说,“注意安全。” 陈仰在文青位子斜对面那排坐下来,背包捞到腿上,一阵翻找后什么也没拿出来。 本来想吃点东西,翻了就没胃口了。 “奶片要吗?”陈仰看着身边的少年,有种妈妈的心态,自己不吃,希望孩子吃,多吃点,吃得白白胖胖的。 朝简要了一片。 向东吠叫着过来了:“什么好东西?我也要。” 如果是小尹岛还存活下来的赵元在,肯定拦住向东,提醒他这位是吃独食的。 但赵元不在这。 于是向东就遭到了戾气攻击。 向东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呵”了声,又不是你的东西,关你屁事。 他挑衅的抬起挂着淤痕的下巴:“陈仰,给我来一点。” 陈仰来一句:“你这么大的人了,吃什么奶片。” 向东:“……我操,你还敢再双标点吗?” . 陈仰不认为是双标,他就是在向东那吃过亏,有心理阴影,不会给好脸色。 “你多大了?”陈仰问。 向东瞪眼:“老子二十八,怎么了?” 陈仰指少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溺爱型父母的经典台词:“他才十九,还是个孩子。” 孩子朝简面部一抽。 向东鄙夷的大笑:“被人说是个孩子,不觉得脸红?” 朝简嘎嘣吃掉奶片,对陈仰歪了歪头:“还要。” 陈仰抓十几个给他。 向东气的鼻孔冒烟,大白菜变了!妈得! . 奶片事小,牵扯的事大。向东在这个任务里见识了陈仰跟残腿的有多信任对方,做到了形影不离。 陈仰还没倒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残腿的用阳气养着陈仰,一直在尽可能的阻拦鬼气的侵蚀。 关键还是陈仰听话,不乱跑,时刻跟紧残腿的。否则距离一拉开,鬼气就会乘虚而入。 向东郁闷啊,他郁闷的不是陈仰没被鬼吃掉,是郁闷这两人之间的信任程度,绝不是一次两次任务能有的。 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的配合,能够同生共死。 向东翘着腿想,陈仰除了怕鬼,其他都好,很适合做搭档。 可惜每次任务里的队友都是随机的。 向东抖动的腿一停,对啊,大家都一样,不会有固定搭档。这两人下次指不定就不在一块儿了。 残腿的跟陈仰一个任务的几率,同他一样,没什么区别。 . 想到这,向东顿时畅快不少,他看残腿的,摩挲摩挲干燥的唇:“你这腿,是终身残疾吧?” 朝简;“……” 陈仰:“……” “我看你拐杖用的很顺,速度也不慢。”向东同情的叹道,“不过拐杖总归还是拐杖,代替不了腿,拄拐走的再好,也跟能奔跑的没法比。” 陈仰抢在少年动拐杖之前说:“别管他。” “你腿还有多久能好?”陈仰忍了忍,没忍住的小声问。 朝简:“要养。” 陈仰看少年愿意开这个口接话,就顺势往下问:“怎么伤的?” 朝简却不再言语。 “聊聊天啊。”向东不甘寂寞的喊,“你们上个任务是什么,小山村?那个任务地老子前三个都是,各个村子,各个习俗,各个厉鬼,真是够够的了。” 陈仰嘴抽抽,鬼故事里的山村也多。 幸好小尹岛的村落阳光光普照,没有鬼,也不阴森。但愿后面不要有。 陈仰脑子里又翻出了剩下这些人的车票信息,他问向东:“画家是哪个车次?” 向东玩打火机:“没说。” 陈仰:“那文青……” 向东示意他看当事人:“那逼耳机里没歌,装的。” 陈仰:“……” . 凌晨三点半,除了那个小个子女人,陈仰在内的十一人都在第五候车室。 车还没开始检票。 半夜的候车室里比昨晚更冷,陈仰知道是他的原因,鬼给的标记在吸他的阳气,他要靠朝简提供。 再怎么紧跟着,给的再多,也还是跟自己的不一样。 陈仰打开手机翻到明信片,视线暗中飘到一个人身上,不着痕迹的挪开了。 “17号了,还会有什么规则呢。”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冷的。 腿突然被一只手按住,陈仰疑惑不解:“怎么了?” 朝简闭口不言。 手掌就那么按着,没有拿开的迹象。 陈仰没穿秋裤,皮肉贴着休闲裤的棉质布料。 被按的那块皮肤慢慢被一股热度侵入,不断的往四周扩散。 没有多灼热,但是能清晰感觉得出来。 陈仰愣愣看着少年:“你……” “回去我要吃荷叶包饭。”朝简阖着眼说。 陈仰的不自在跟微妙的,没来得及破土而出的什么都没了:“好。” 虽然没做过。 陈仰搓搓冰冷的手,想到第一次进任务时的情形,他对这位没来由的信任。 哪怕警觉出不对劲,不应该那样,太不寻常,甚至危险,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本能的觉得可以跟对方分享所有信息,一起讨论。 假如最开始的信任是一滴水,现在已经不知不觉汇成了一片海洋。 陈仰压下那种说不清的微妙感,心想,希望他们能一直做搭档,都不要死。 . 第一班车K32提前十分钟检票,这次的3291提前半小时。 照样是只能走人工通道的红票,照样没检票员。 林师兄看一眼“正在检票”的提示:“我们现在就走,还是再等等。” “不等了。”潇潇往2检票口走,“我宁愿坐在车厢里。” 林师兄快步跟在她身边,他也对火车站有阴影,以后长时间都不会坐火车了。 “等一下。”陈仰喊了声,那对师兄妹回头,他跟他们对视。 确定都是活人,老李的事没有发生。 陈仰绷着的神经末梢松懈下来。 林师兄欲要说话。 陈仰急速打断:“像什么你们很快也能跟我们一样这种话就别说了,也别对我们挥手,别说再见,赶紧走吧。” “……” . 站台上亮着灯,为每一位乘客照明前方的路,送他们踏上回家的车。 风很大,潇潇的头发被吹得遮住了眼睛,她顾不上整理,就从发丝间的细小缝隙里看左看右找车厢。 “8车厢在那边。”林师兄指了指,拉着她的胳膊要带她去。 潇潇挣脱开:“师兄,我自己走。” 林师兄苦涩的“诶”了声,让她自己走,他寸步不离的跟在旁边。 很快的,林师兄跟潇潇找到了他们的车厢。 门是开着的,门边没有列车员。 上车的时候,林师兄还和潇潇并排,胳膊跟肩膀都挨着她。 潇潇像往常一样,往门边偏身,想跟他拉开距离。 拉不开就后退点,让他先上。 下一刻,他们两个人的头就飞了。 火车轰隆隆开走,带着两具年轻的无头尸体。 . 候车室窗边站着九人,一点声响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那个小个子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在窗户另一边,她指着站台上留下的两个头,发出狂笑。 “看吧,死了吧,我就说了出不去,都要死,谁都出不去!”她不停的大笑着,笑得前俯后仰,脸上却都是眼泪。 绝望实质化的啃噬着她。 . 陈仰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会没上去?D区的东西放回去了,潇潇不用死,上车的规则是两个人,问题出在哪?” 没人说话。 孙一行跟那个年轻人都瘫了,哑巴抠着便利贴本。 冯老难得的沉默,画家走了。 陈仰把目光放在文青身上,期待他能说点什么,装装逼也行。 文青没让他失望地摇摇头:“那两人真是,死前还分开了。要是不分开,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死的时候去了地府还能有个伴。” 向东把烫到手的烟头丢地上:“去什么地府,任务世界的鬼魂要么灰飞烟灭,要么永远被困在这里。” 文青斜眼:“你又知道了?” 陈仰在他们完全的话题万千脱轨前往回捞:“为什么那对师兄妹还是死了?” “不知道啊。”文青撇嘴。 向东踩踩烟头:“不让他们上车,那一定是他们没遵守规则。” 陈仰拼命梳理这一轮的所有环节,从安检机里出来的那两组物品开始,他想了又想,还是找不出线索。 “我们忽略了什么?”陈仰想不通。 左边蓦地响起平淡的声音:“火车门不对。” 陈仰转过脸看少年:“不对吗?” 朝简不给他答案。 陈仰只好努力去回想那辆火车的细节,他垂搭的眼皮猛地一睁:“宽了……” 普通火车的车门很窄的,一人进拎个稍微大点的箱子都得前后进。 那辆3291的车门宽度…… 潇潇没推开林师兄的时候,他们肩并肩刚刚好! . 那是什么意思? 陈仰正想着,视线里多了一辆小玩具车。 开啊开的,停在了他面前。 接着又开过来一辆,吭哧着慢慢降速,停在了第一辆的后面一点。 陈仰僵直的站着。 血肉模糊的小孩跑了过来,他跑得很快,脚没有着地,身体是飘着的,一眨眼就到了陈仰跟前。 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陈仰第二次看到这个鬼小孩,恐惧感并没有降低多少,他眼睛周围的肌肉都冻死了,眼睛闭不上,就瞪着玩具车。 那小孩蹲下来,把后面那辆车往前推推,跟第一辆并排。 陈仰上次只是用余光看的,这次面对着面,如坠冰窖,就在他要去抓朝简的时候,他发现小孩身上有很多小白点色。 密密麻麻的,还在不停的蠕动,在血肉里钻来钻去。 陈仰想到那是什么,脑后顿时抽起凉风,紧接着他听到了脆脆的声音。 “挨着,一起走。” 小孩将两辆车靠在一起,让它们紧贴着:“一起走……” “要挨着……要挨着……一起走……” 他不停的喃喃:“要挨着……要挨着……” 第32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 挨着…… 要挨着…… 陈仰看着那两辆玩具车, 脑子里是那对师兄妹,他狠吸一口气,扭头问大家。 “之前那两组物品从安检机里出来的时候, 是挨着的吗?” 文青耸肩:“没注意。” “又是纸又是洗面奶洗发水的, 没什么意思, 要是尸体我还关注关注。” 陈仰看向东。 “我也没怎么管。”向东说,“反正是两个两个一起出来的。” 孙一行跟年轻人还在瘫着,抠便利贴本的哑巴有了其他反应,她拿出笔在一页上写字, 只对着陈仰的方向举了一下。 陈仰的脸就白了, 他拽拽一言不发的少年:“去那边坐吧,我站不住了。” 朝简拄拐往最近的那排椅子走。 陈仰看他的拐杖差点碰到玩具车,吓得赶紧拉住他:“走旁边。” 朝简扫一眼刚才拐杖要敲下去的地方, 眉头轻皱。 下一秒,小孩就抱着玩具车消失了。 . 陈仰坐下来,发软的腿放进椅子底下,他两手搓脸,平复点说:“安检机里的两组物品是上车规则。” “火车代表安检机, 上车的乘客是物品, 成双成对,他们也要那样,一起走,并排走,肩并肩,不能一前一后。” 周遭鸦雀无声。 “哎呀。” 文青唏嘘的咂舌:“难怪那对师兄妹本来好好的, 上车的时候,在车门那两人是紧紧挨着的,车门也刚好是那个宽度,不能让他们分开。” “小师妹拉不开距离就往退了小半步,跟她师兄错开了,啪唧,两人头飞了。” 文青说着就怜悯上了:“一念之间啊,啧,可怜啊,可怜,真是可怜。” “不是一念之间。” 陈仰说:“那对师兄妹应该认识很久了,长时间的一个有情,执着,一个无意,躲避。” “执着的那个不舍不弃,躲避的那个又总是躲不掉,对于前者的肢体接触,身体产生了第一时间挣脱开的排斥反应。” 他耷拉着脑袋,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死局,必死无疑。” “幕后操控者把我们这群人都揣摩透了。” . “靠!” 向东搔搔头皮:“狗屁的规则,东西摆一块儿出来不是很正常吗,注意了也不会当回事,真他妈得!” 这是故意利用这一点,蒙蔽他们的感知。 陈仰喉咙干得厉害,他一口气把保温杯里的水全喝光了。 “那下一班也是这样,两个人并排上车?” “想得美,”向东甩着两条大长腿过来,往陈仰对面一坐,“现在已经被发现了,肯定会换规则,后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陈仰摩挲着保温杯:“不能再死人了。” “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 向东暴躁的把烟盒捏扁:“这个任务是老子做过的最他妈窒息的。” 文青举手:“同意。” 但他没有愁云惨雾,只有亢奋。 对他来说,规则好玩就行,轮到他也无所谓,死就死了。 活得没趣才最痛苦。 . 陈仰两眼无神的想,会不会幕后操控的根本不是规则,是某个鬼,或是几个,甚至一群。 他们很无聊,想玩游戏恶作剧? 死了的也不是规则在清理,是鬼杀人。 要是这样,相对来说,局面就稍微好了一点。 毕竟规则是死的,鬼…… 好吧,鬼也是死的。 陈仰摇摇头,不对,不太可能,鬼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吧。 张延说过,在任务世界,不止是任务者要遵守规则,鬼也有,不能乱来。 鬼害人,也是规则指使的。 说来说去,又绕回去了,还是规则。 哎。 陈仰在心里叹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是被动的一方。 后面的任务要还是这种,非典型的封闭空间,几十个人被困在里面,接受一轮接一轮的规则,那他宁愿选择小山村老棺材绣花鞋。 没规则,厉鬼随便杀都行,就是不要这么死亡高考既视感。 . 陈仰心想,车站里都有哪些鬼呢? 目前见到的有打火机鬼,老李,鬼舌头,小孩。 那二十年里死的十三人,大多数都没出现过。 小孩会透露任务信息,说明不坏,也许能试着打听点东西。 就是怕惹怒到他,也怕不小心触犯什么,让他灰飞烟灭。 况且他每次都是自己出来的,不知道在车站哪待着。 陈仰不能细想,细想会觉得发毛。 这样一个车站,有个人圈子,有个鬼圈子。 人不知道鬼有没有在看自己。 . 候车室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向东几人拖拖拉拉的往外面走。 陈仰的瞳孔里晃过一道道身影,直到最后一个晃来,他猛地清醒。 “等等!” 哑巴指指自己:“啊啊?” “对,就是你。”陈仰招手,“过来坐。” 哑巴眨眨眼,迈着小步子走向陈仰,在他指示下拘谨的坐到旁边。 陈仰盯着她,把她盯得坐立难安了才开口:“每个任务里都会有一个人获得任务提示。” 哑巴黑白分明的小眼睛一下瞪圆。 陈仰不放过她的任何微表情。 哑巴肉肉的嘴唇颤了下,同时眼睛出现了被怀疑的委屈跟愤怒,以及无助的想要为自己澄清的急慌。 多种情绪就在那么一两秒里全涌了出来。 哑巴在便利贴上写。 陈仰双手交握着搭在腹部,没有说话。 哑巴眼眶一红,她又垂头写字,写得很快。 纸上有几处水液,晕开了黑色笔迹。 陈仰看着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女孩:“小妹妹,你从一开始就有意接近我,跟我交好。” 哑巴的委屈伤心瞬间凝固。 . 陈仰对哑巴起了疑心,本想再调查调查的,可是现在他没耐心了。 “你提醒我脚上踩泡面,在我烫伤后给我送药膏,我问大家3291还有没有别的乘客,你就来偷偷告诉我……” 随着陈仰往后说,哑巴的呼吸就越轻。 当陈仰说到“据我观察,你有很好的防备心,跟我以外的其他人都保持距离,显然你并不热心肠,只是针对我”时,哑巴直接就屏住了呼吸。 陈仰说:“任务提示是什么?和我有关?” 哑巴垂着头擦眼睛,不吱声。 陈仰已经扯开那层伪装的布料说到这了,就不急这一两分钟,他在背包里翻翻,拆一包瓜子给搭档。 朝简:“……”能不吃吗? 还是接了。 陈仰又翻翻,将一袋饼干递给哑巴:“吃点东西吧,慢慢想。” 哑巴接饼干的时候,眼珠往少年那转了转。 手缩回来,没要。 哑巴撕下一张便利贴给陈仰。 纸上有两句话。 陈仰被这结果给搞得措手不及,蒙了:“直觉?” 哑巴的眼睛垂下来,眼珠又往少年转了一下,谨慎又畏惧。 想到那拐杖击打骨骼的声响,她脖子都缩了一寸。 看到哑巴写的话,陈仰:“…………” 什么鬼。 . 陈仰问了哑巴半天,也查探了半天,没发现丝毫破绽,他还是不死心的等人走了问搭档。 “你觉得她有没有撒谎?” 朝简“咔嚓”剥着瓜子壳:“应该没有。” 陈仰扶额:“那她的直觉不灵了,我运气差成什么样了都。” 他忽地坐正:“其实她是冲的你吧,你运气好。” “由于你不好接近,她就找到我头上了,毕竟我们是搭档,能走就会一起走。” 不等少年回应,陈仰就又瘫回去。 “得到任务提示的人不是哑巴,那是谁?” 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推测被推翻了,一朝回到解放前,要重新开始排除。 难道在死了的那些人里面? 不可能。 按理说,对方有提示,多少都会有行动,避开危险之类。 耳边的“咔嚓”声停了,陈仰的思绪也卡了,一只手伸过来,掌心对着他摊开,上面是一把瓜子米。 陈仰愕然:“给我的?” 朝简不耐。 陈仰看看那些干干净净的瓜子米,吞了口唾沫:“你不吃?” 眼看少年要把瓜子米丢掉,他飞快拦下来,抓走。 “你不吃瓜子啊,那你怎么全剥开了。” 朝简皱着眉看他:“剥了就要吃?” “不,可以不吃,剥瓜子跟吃瓜子是两码事,一点都不冲突,剥了不吃这种爱好我妹妹也有。” 陈仰把瓜子米全吃了。 一次吃的,整个嘴里都是,那种感觉很难说,人生如此,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陈仰喜欢吃瓜子,不喜欢剥,又不喜欢吃那种卖的掺料的瓜子仁,就要吃新鲜出炉的,刚剥好的。 现在想起来,以前的他就是矫情。 可惜给他剥瓜子的妹妹不在了。 . 车站里早先死的那些人的尸体都消失了,后来死的几个还在。 时间一到也会消失。 他们在这里死亡的那一瞬间,现实世界里的人生轨迹就抹掉了,不存在的人。 记得他们的只有现在的十个人了。 数字还在减少,最后记得他们的,不知道能有几个。 吃早饭的时间,大家都去一楼。 陈仰问起那个小个子女人:“她还活着吗?” “活着。”向东喝着豆浆,“跟个神经病似的窝在候车室,嘴里叨叨叨。” “任务世界,最常见的就是神经病。”他有些冷血的说。 陈仰用筷子戳起一个咸菜包,没什么胃口的啃点面皮:“你做了几个任务了,精神状态看起来没影响。” 向东狂肆的挑眉:“我是谁。” “……” 陈仰闻着味看少年盘子里的牛肉炒饭,继续跟向东扯闲篇,“你刚开始不怕?” 向东喉咙里的一口热乎乎豆浆咕噜一下,差一点喷出去。 也怕。 第一个任务就是白衣女鬼索命,死了很多。 活下来的只有他这个走运剩一口气的,跟脑回路猎奇,发现了任务漏洞的画家。 那厉鬼就是鬼片里比较经典的,一身白衣,手脚都垂下来,头低着,长头发遮脸。 你以为头发全撩到前面,后面只有脖子? 错,后面也是头发。 前后都是她的脸跟她的长发。 鬼片向东不怕,没感觉,能打瞌睡,真鬼站在自己面前,那直面冲击就…… 相当于寒冬腊月光着站在雪地里,旁边大风扇在吹,嘴里塞着冰棍,剃掉头发的头顶还有人浇冰水,差不多是那个感觉。 第二个第三个都是鬼,慢慢就不抖了,也能直视打招呼。 . 陈仰见向东许久都没坑声,就说:“也怕吧。” “放屁。”向东不屑得很,“鬼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又不是你,会怕鬼?” 陈仰颇有深意的“哦”了声:“我只是问你刚开始做任务怕不怕,没问你怕不拍鬼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向东:“……” 陈仰没资格笑别人,自己都怕成孙子了。 他用另一根筷子,把咸菜包拨回碗里:“想想真是无妄之灾,我们,已经不存在的那些人,平白无故被发身份号,还不能拒绝,强制性的,进来可能会死,不进来直接就是任务失败。” “你长这么大没看过小说?” 向东往嘴里塞个大包子,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两下解决掉:“无限流懂不懂,不都这样,一群接一群的,莫名其妙被选中进去,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往下走,继续一个个任务。” 陈仰家里一堆小说,都是上学时期看的,题材多,谈恋爱的武侠的修仙的,就是少了向东说的类型。 “那没个头?但凡是小说都有结局。” 向东又塞个包子,他这个吃相,脸上的伤好了也帅不起来:“有啊,我看过的十本有九本都在连载,巨他妈长,而且写的慢,结局我孙子会烧给我。” 陈仰:“……剩下一本写完的呢?” 向东道:“主角完成了所有任务,回到了现实世界。” 陈仰点点头说:“那不错。” 向东慢慢悠悠:“然后住进了精神病院。” 陈仰:“……” . 向东没什么伤感的细胞:“无妄之灾多了去了,那些等绿灯被撞,在楼下走路被砸,多的是。” “别想这些了,咱也是普通人,自保都不能确定的情况下没什么好说的,拿着自己的身份号努力往前走,想办法活着吧。” 他说着就自我感动:“我操,我这话带劲。” “往前走,活下去,现在就是我的至理名言了。” 陈仰一言难尽的收回视线,冷不丁发现身旁的少年早就放下了筷子,不知看了他多久,他轻咳着凑近:“我脸没洗干净?” 朝简面色冷冷的:“吃饭为什么这么多话?” 陈仰莫名挨批,愣了愣,多吗?就只是问了几个问题。 我跟你吃饭,话更多。 朝简看他戳花脸的包子。 陈仰也看过去:“你还吃吗?没饱的话,我这包子……” 空盘子往他面前一推。 “……”陈仰默默把包子放了进去。 向东看得眼睛直抽筋,他妈的倒胃口,下次不跟这两人同桌了。 要是这次能回去,到时候再上陈仰家去。 三连桥多大点地方,向东就不信找不着他家门。 . “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 外面传来孙一行的哭声,饱含低声下气的恳求,他先前被打成那样都是压抑的呜咽,没这么情绪激烈过。 陈仰立马就拉上朝简出去。 朝简还带着没吃完的包子,冷了,味道也不好。 . 陈仰闻声看到孙一行在文青面前绷跳。 而文青高高举着他的公文包。 陈仰拧眉:“这是干什么?” 文青一脸的无奈:“事情很简单,误会很大,我刚泡好一杯咖啡一口还没喝,孙先生走路没长眼撞到我了,后面的想必你猜到了吧。” 陈仰看一眼还在狼狈去够公文包的孙一行,对文青道:“你先把公文包还给他。” “不急。” 这伙人里文青只怕残腿的,但残腿的只在乎陈仰,他不碰对方,拐杖就不过来。 “让我把事情经过说清楚,欺凌弱小的锅我可不背。” 陈仰的脸沉下去。 “我长话短说,很快的。” 文青嬉笑着后退:“孙先生那一撞,我一杯咖啡全洒他公文包上了。” “我看孙先生很重视自己这个包,现在被我弄脏了,我心里过不去想帮他擦干净,他不领情,跟我这又哭又叫的,整得跟我怎么着他了一样。” 陈仰:“那公文包怎么开了?” “包不防水啊。” 文青叹气,厚刘海下的眼尾吊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使劲够包的男人:“孙先生,你看你,买的地摊货吧,也不多花点钱买个好点的。” 接着就对陈仰几人无辜叹气:“我担心他包里面也湿了,就打开看看,他倒好,鬼哭狼嚎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 . 陈仰看着身形仓皇的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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