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均额的那条线。 这个规则就是不允许有谁偷懒,沾别人的光。 说白了,很容易全军覆没。 第三天的收摊时间已经给了,明天下午六点,会是生死一搏。 . 盆里的水声搅开了屋里冻结的气流。 众人陆续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视线再次凝聚到泡脚的贵族相美少年身上。 本来他们没想过泡脚,这么看别人泡,那心思就管不住的跑了出来。 朝简皱了下眉头,那几道视线就移开了。 陈仰把水往外面一泼,他见陈西双一个劲的对自己使眼色就过去点:“怎么?” “你让他自己倒嘛。” 陈仰失笑:“就一条腿能走,怎么倒?” “……好吧。”陈西双嘟嘴,“那他腿好了,会给你倒洗脚水吗?” 陈仰莫名其妙:“我手脚都是好的,为什么要他给我倒?” “……” 陈仰催促搭档速度点,今晚还有得忙,他想起陈西双的话,一时兴起的小声问:“你会不会给我倒洗脚水?” “无所谓。”朝简低头系鞋带。 陈仰对这个答案还是比较满意的,尽管他并不需要对方那么做。 朝简够到拐杖起身的时候,运动上衣的口袋里掉出来了什么。 大家听到声音都条件反射的看过去。 是两颗金丝猴糖。 朝简旁若无人的捡起来,塞回口袋里,出了门没多久,其中一颗就去了陈仰那。 . 刘顺跟张广荣留在屋里,村长随时都会过来,他们走不了。 陈仰一行五人先顺着亮光去了集市。 九点多了,集市依旧闹哄哄的,夜市的风貌随处可见。 陈仰闻着爆米花的香味看小孩舔糖人,这里像是分成了三个世界,集市是一个,老集村是一个,他们是另一个。 明明划着深刻的分割线,却硬生生的拼在了一起。 陈仰一路走一路打听,没有谁说自己见过王宽友跟徐定义。 钱秦的相貌没他们有特点,更是问不出结果。 “会不会他们也……”王小蓓快哭了。 “不会的!”陈西双说,“别遐想,出事的都是触犯了禁忌的。” “那笪……姜苗呢?” “她一定也触犯了禁忌,只是我们还不知道。”陈西双可怜兮兮的强迫自己保持乐观的态度,“总之不是没回来就都出事了,凡事都讲因果……嘤嘤嘤好了嘛你不要说话了。” 王小蓓看陈西双也要哭了,两人眼泪汪汪的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无言。 . 陈仰记得王宽友的摊位离笪燕最近。 笪燕摆摊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他们这些人里面,没有谁比王宽友更了解。 王宽友也许能提供笪燕触犯禁忌的线索。 陈仰的心情有些沉重,王宽友是老人,第二次做任务了,遇到困境不会完全束手无策。 希望他能活着。 “这个样子要不要啦?” 一摊贩拿着一块布料对着要走的村妇喊:“要就给你便宜点,这大晚上的,咱也聊半天了,大妹子你说是不。” 那村妇也是个好脾气的:“行,那你便宜点。” “做鞋用的,”陈西双见老陈家的帅哥往那边打量就说,“我奶奶以前会给我做棉布鞋,就用那种老布料,先拿面糊糊粘好几层,晒得硬邦邦的,再对着鞋号的样板剪……布鞋穿着没味道,可舒服了。” 陈仰走了两步不由得回头:“姜人,你喜欢哪种颜色?” “我吗?”陈西双像个女孩子一样跑过去,指着告诉陈仰,“这个,不不不,这个,哎呀,都喜欢。” 他犹豫了好一会,拿起其中一块说:“最喜欢的话,还是这个颜色好了。” 陈仰把陈西双选的那块布拍下来。 “怎么啦?”陈西双不明所以。 陈仰看了看陈西双被灯笼的光晕笼罩的眉眼,想到姜人的那半张脸,心想把另外一半凑齐,那会是跟陈西双差不多的娇柔。 或许有着雌雄难辨长相的两个人,心里某些地方是相似的。 哪怕来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年代。 陈仰把照片保存起来,想想干脆设置成屏保,说不定明天的关键时候,他们可以用这块布讨好那只厉鬼。 . 小襄走在队伍最后,她举着手机,一会看集市的照片,一会看集市,不知道在比对着什么。 “等等!” 小襄忽地叫住大家,转过手机说:“是他吗?” 手机上是张照片,男性,穿一身邋里邋遢的衣裤,个子很矮,身材肥胖,中分头又油又塌,却有一张能用所有美好词语去形容的脸。 配他极其的不和谐。 就像是……嫁接上去的。 “眼睑下也有颗痣,位置是一样的。”陈仰把自己的手机举到小襄的手机旁边,让两张照片并排。 小襄笃定道:“是一个人。” “原来两半脸在一起的他长这样啊。”陈西双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脸跟其他配件太不相融了吧。” 不对啊,姜人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还让小襄拍到了? 小襄说:“这是我在来的那天拍的,照片拍了很多,风景人物的都有,我一时没想起来。” 话音落下她又补充:“人是活着的,不是鬼魂。” 陈西双的脑子晕了,他决定不捣乱的安静待着,等大佬的分析。 “是不是同一个?”陈仰问搭档。 朝简:“是。” 陈仰望着照片里的人跟脸若有所思。 旁边的王小蓓指着小襄手机上的照片,发出迟疑的声音:“这个人……” “怎么?” “我,我好像在我手机里也见到过。” “你也拍他了?” “不是,不是同一张,”王小蓓慌里慌张的摸手机,嘴里语无伦次,“我找给你们看,不是一个人,脸是一样的,双胞胎吗?怎么会这样……” 不知脑补了什么,王小蓓手机都拿不稳了,半天都没解锁。 最后还是陈西双捉住她抖动的爪子,帮她划的屏幕。 王小蓓找到照片就把手机扔了出去,尖叫着躲到小襄身边,用力抱住她胳膊。 陈仰及时接住王小蓓的手机,看到照片的时候他也差点没忍住的把手机丢掉。 还真的是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 双胞胎都做不到,犹如复制。 王小蓓拍的照片里也是个男性,比小襄手机上的年轻很多。 他们的头型不同,身体骨骼等部位全都不一样。 这是两个人。 但他们长着一样的脸。 他们都是姜人。 两个姜人。 “你们都记得照片是在哪拍的吧。”陈仰把手机按掉还给王小蓓。 “去找他们,现在就去!” 第46章 赶集 为了节省时间, 陈仰五人兵分两路。 小襄去找她手机上的那个人,陈西双陪同,王小蓓则是跟陈仰朝简去另一边。 找到人带去坟场汇合。 王小蓓当时是和项甜甜, 笪燕, 小襄三人一块儿逛的, 她无意间拍到了那张照片。 隔着一个水塘拍的。 那个人只是在她镜头里一晃而过,爱拍照的她抓拍得很稳。 然而身为拍照的人,王小蓓却是个路痴,分不清东南西北, 晚上更是不知道哪是哪,她没办法当一个带路的人。 陈仰根据照片上的背景判断目的地。 整个村子的房屋并不密集, 这一块那一堆, 有些散,王小蓓照片里的人应该在村子后面,距离集市有段不短的距离。 陈仰圈定好方位就出发了, 他走在中间,左右分别是朝简跟王小蓓,过田埂的时候,三人就不能并排走了。 王小蓓既不想在最前面,也不想最后一个, 她想走中间, 那是最安全的位置。 可是那拄拐少年一直跟陈仰一起,没分开过。 她只是动个嘴,声音都没发出来,对方就像是听见了她心里的算盘声,冷森森的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王小蓓不敢把这个请求说出来,她只能在第一个跟最后一个中间选, 没纠结就选了前者。 最前面虽然比不上中间,却也还好,走在最后才是最危险的。 陈仰中间,朝简最后。 上半夜,月色稀薄,田埂窄窄长长的,泥巴干硬,空气里飘着浓郁的土腥气。 走着走着。 王小蓓的脚步慢了下来,脱口而出一句:“我怎么好像听见了四个人的脚步声……” 说着就下意识要把脖子往后扭。 身后传来一道绷紧声线的低喊:“别回头!” 王小蓓整个人猝然清醒了过来,她一把捂紧嘴浑身打抖。 “往前走,继续走。”陈仰的轻喘里带着恐惧。 王小蓓短促的呜咽了几声,胡乱擦掉眼泪,颤颤巍巍的迈开脚步。 落后几步的陈仰一张脸惨白,朝简后面还有一个,他没听到脚步声,他听的是走累了的嘟囔声。 软软的,饱含一点孩子气。 朝简没什么反应,拄拐声保持着沉稳的节奏。 陈仰不敢回头。 不多时,他们穿过两条田埂,绕过小水塘停在茅草屋前面。 陈仰僵直的站着,朝简从后面上来,跟他并肩,拐杖往他那移了移,下一秒就被抓住了。 王小蓓也想抓,她还没做出什么动作,寂静就被一声巨响打碎。 “嘭” 朝简用另一根拐杖朝木门挥去。 茅草屋里没有动静。 挥门声继续,一下两下三下…… 屋顶茅草扑簌簌掉下来,小屋快要塌了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 门里是黑的,没点灯,只有一点月光洒进去,落在开门的人身上,将他的轮廓显露出来了一点。 又高又瘦。 陈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那人用手挡住眼睛。 “你们找谁?” 陈仰关掉手电筒:“找你的。” 那人在屋里静站片刻:“我很少在村里走动了,不知三位找我有什么事。” “能进屋说吗?”陈仰语气和善的问。 “不方便。”那人刚说完,门就被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吹开了,“哐”一下砸到墙上。 那人猛地从屋里跑出来:“姜人?” “姜人是不是你,你回来了?” 他张望着,神情焦急而热切:“姜人,你回来了吗?” “姜人……姜人……出来见见我啊……” 电影里的人鬼情未了是凄美的,让人唏嘘的同情的,而真实发生的时候,只有瘆人。 陈仰抓紧朝简的拐杖,王小蓓抓紧自己的手。 门又动了动,那人停下喊声跑回去,很快屋里就多了一点光亮。 陈仰亦步亦趋的跟着朝简进屋。 王小蓓傻站在外面。 “姜苗。”陈仰回头喊了声,王小蓓才慌忙跑进来。 . 茅草屋里没按电路,用的是煤油灯,那光透过灯罩跑出来,朦朦胧胧的。 男人没去管进来的陈仰三人,他只顾着在屋里寻找着什么,眉目比照片上的还要让人惊艳。 不是他的。 这张脸跟小襄手机里那个肥胖油腻的人一样,只能通过体型骨骼跟脸以外的皮肤确定年龄层。 一个中年,一个青壮年。 陈仰细细打量男人,那是一张理应要被时光温柔对待的脸。 姜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给别人? 惩罚吗? 男人不停寻找的视线徒然一滞,他直勾勾的望着屋里一处角落,轻声呢喃:“姜人,你终于来见我了。” 陈仰不自觉的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男人的表情不是假的。 陈仰靠近朝简,王小蓓直接靠着墙瘫在了地上。 “姜人,五年了,你为什么才来见我……”男人两只手抬起来,做出一个想拥抱却又害怕被拒绝的姿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男人两手捂脸,哽咽着说:“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从来没说过要娶姜苗,我只想娶你,我没有骗过你啊……” “我都想好了,这里的人融不下我们没关系,我们可以想办法征求两家人的同意,不管其他不相干的人,我们还可以离开村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有很多路可以走的,为什么你偏偏走上了一条死路,为什么啊姜人。” “当年我跟姜苗的亲事根本没定下来,是有人故意那么传的,我告诉过你的啊,她也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答应了会帮我们,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她,我承诺过你的你忘了吗,我只是去外地办事,我说过会赶在集市的最后一天晚上回来,为什么你没等我……” “是不是我不在的那三天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啊,姜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深情跟宠溺:“不要生气,不要哭,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姜人,你知道我那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脸变成你的,我的心里有多高兴吗。” 男人哑哑的笑起来:“你和我长在一起,我每天都能看到你,每天都看,我不怕的啊,我怎么会怕我的姜人呢。” “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我很想你。” “姜人,你抱抱我啊,抱抱我……” 男人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可怜又痛苦的哀求着。 陈仰起着鸡皮疙瘩拽朝简,得把这个人带去坟场跟小襄他们汇合。 朝简:“带不了了。” 不等陈仰询问,他就又道:“走!” 陈仰的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替他做了行动,他一手抓着朝简,一手拖走王小蓓。 门“砰”地在他们身后关上。 紧接着,里面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 王小蓓也跟着叫,叫完就用两只手交叠着捂嘴,眼泪哗哗的。 陈仰没哭,可他身上的汗毛都站起来了,那小屋里弥漫出了一股可怕的鬼气跟血腥味,隐隐还混着啃食的声音,吓得他背起朝简就走。 王小蓓急急忙忙追上他们。 陈仰这段时间的锻炼在这一刻展现了出来,他背着朝简走路比小尹岛的时候要轻松,一直把对方背到离坟地不远才放下来。 “吓死我了。”陈仰说出了逃跑路上的第一句话。 王小蓓的台词被抢了,她蠕动了几下嘴唇:“我有一种你比我还怕鬼的错觉。” 陈仰无言以对。 “缓缓。”陈仰不管是哪就坐下来,拉了拉朝简的裤子。 朝简丢给他一物。 陈仰拿起来摸摸,又捏捏,是另一块金丝猴糖:“我不是要吃这个。” “没有别的。”朝简说。 陈仰:“……不是,我不是要吃东西,我是想听你说说。” “没有想说的。”朝简俯视他,“你坐到了垃圾堆上。” 陈仰不想动,垃圾就垃圾吧。 朝简悠悠来一句:“是死人没烧完的衣服。” 陈仰当即就跳了起来。 王小蓓又要发出高分贝的尖叫,拐杖打石头的声音让她嗓子一哽,强行将叫声咽了回去。 大多女孩子的内心都要比男孩子柔软细腻,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小蓓的惊恐逐渐被感性压住,她忍不住的感叹。 “其实同性恋在我们这个年代都有人说,旧时代就更……” 王小蓓急忙大声道:“我不是说不好!” “我认为感情不应该用性别年龄职业来划分,不存在这个高贵,那个低贱,这个值得尊重,那个就该被歧视。” 她正色道:“不管是异性恋爱,还是同性恋爱,那都是一样的,两个人,一段情,用缘分跟真心牵着……” “性别无罪,是时代的观念造就了社会的风气,不是谁的错,都没有错,生不逢时,我相信未来某一天同性恋,同性婚姻不会再成为人们眼中的异类,另类,而是认可跟祝福……” 陈仰越听越有种乱入情感大师讲座的感觉,还偏题了,听得头晕,他想皮两句,却皮不起来。 换做他以前的性格,这个时候同样皮不了。 因为以前也怕鬼。 王小蓓绞尽脑汁慷慨激昂一番,唾沫喷多了有点缺氧,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小心翼翼对陈仰使眼色,我说的怎么样,还可以吧,我真的尽力了,我安全了吗? 陈仰:“……” 眼看王小蓓还要继续,陈仰赶紧阻止:“可以了。” 那就好,再说下去就要唱了,王小蓓拍了拍胸口:“里面那个人是有苦衷的吧。” “他等了五年,一直靠思念活着,那么深爱,怎么会……” 陈仰语出惊人:“他在撒谎。” 王小蓓傻眼,有吗,什么时候?她一点都没看出来。 陈仰说:“屋里的镜面上有很多灰。” 王小蓓刷地瞪大了眼睛,那个人说姜人和他长在一起,他很开心,每天都能看到对方,每天都看。 不照镜子用什么看? 那么深情款款,竟然是假的! . 陈仰是不经意间发现的这个细节,之前笪燕死的时候,墙上挂着个小镜子,刚才在屋里,他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怕,眼珠乱转的分散注意力,余光瞥见了一点红色。 那小镜子跟笪燕墙上的一样。 只不过镜面和干净不沾边,灰蒙蒙的,很久没用过了。 而且小镜子背面还有一小块黄色,像符箓。 陈仰没处过对象,男孩子女孩子都没喜欢过,不太懂感情方面的东西,他只能凭着观察力分析,当时门被吹开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心里应该就已经慌了。 后面一系列都是伪装。 陈仰虽然没见到姜人,却见过其他鬼魂,没有好看的,死时死后都很恐怖。 姜人怕是以真面目出现在了那人面前的。 厉鬼会是什么模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人说他不怕,他怎么会怕自己的姜人呢,那话说的陈仰一个零恋爱经验的人都有些动容。 要是镜子不放在角落,上面也没灰,没符箓,那就是两个阴阳相隔的恋人久别重逢。 陈仰眯眼望了望模糊的茅草屋黑影,估计那个人曾经是喜欢的,只是姜人变成鬼了,缠着村子跟外村,他和大家都出不去,被困在了这场咒怨里面。 久而久之,那份感情就被恐慌跟厌恶啃光了。 “姜人把他的脸给了自己喜欢的人,肯定是对方在他活着的时候很迷恋他的脸,经常痴痴的摸啊亲什么的。” 王小蓓把压到鼻子的大镜框扶上去:“很难有人不迷上的吧,长那么美。” 陈仰认同的“嗯”了声。 一道目光瞥来,他迎上去,对方回应他的是一个冰冷的侧脸。 “五年没露面,搞不好是他在成长。” 王小蓓说:“鬼也要进化,他这次出现,很有可能是想跟那个人一直在一起的,却没想到被欺骗,一怒之下把人吃了。” 陈仰觉得有几分道理。 姜人今晚九点多出现,很有可能当年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过去的,一个人走在田埂上面,走累了,嘴里嘟囔“怎么还没到”。 那时候小茅草屋说不定只是两个人的约会地点。 哪怕有一个外出不在村里,另一个去那待着也会很快乐。 “那在你看来,那个人哪些话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陈仰问在场的唯一一个女性,情感丰富的王小蓓女士。 “假的啊,假的我不知道,我说真的那部分吧,” 王小蓓的脑细胞并不茂盛,她拣简单的,容易辨别的说:“这里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关系,融不下他们,两家人不同意。” 没了。 陈仰否认王小蓓的想法,还是得他自己来,他把那个人说的一字一句的逐一还原,挑出有用的信息。 假的部分主要都在后半段,高兴,开心,不怕的反义词才是真的。 真话在前面,被小部分假话包裹着,要一根根抽出来。 那个人透露,姜苗也知道他跟姜人的事情,“也”字说明两点,一,除了姜苗还有某个人,或者几个人是知情的,二,村里人并不知道,顶多只是有些闲言碎语。 姜人生得柔美,不符合所谓的传统男子气概的长相,他跟一个男的走得近,会被说。 那个人说“这里的人融不下我们……有很多路可走”,那都是他们的关系被发现以后的打算,并不是说当时就已经人尽皆知。 现在还不知道姜人是怎么死的,具体哪个时间死的,死在村子里的什么地方。 陈仰想到大范围的咒怨,赶集的村里人跟外村的,这么多人被缠上了,他怀疑当年姜人死的时候,他们都在场。 假设姜人跟那个人的关系就是那时候被发现的…… 同性恋会被浸猪笼吗?不至于吧。 而且,姜苗在整件事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无辜的受害者? 姜苗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取向,知道他有个喜欢的人,如何知道的…… 她作为那门亲事的女方,是怎样的立场? 陈仰还记得一个信息,姜大宠姜苗,很偏心,她不点头的话,亲事可能吗? . “人生在世,还是不要轻易承诺什么比较好。” 陈仰捋完所有思绪,轻叹了一声:“一个承诺用时十几秒,或者一两分钟,困别人一辈子。” 王小蓓很同意这一点:“是啊。” “呵。”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陈仰一头雾水的看向搭档。 朝简一言不发的拄拐走了。 陈仰搔搔头:“姜苗,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你不会知道的,我都不知道。”他自问自答了句,脚步飞快的跟上去。 王小蓓:??? . 陈仰三人到坟场的时候,小襄跟陈西双已经在那等着了。 “你们总算是来了。”陈西双等得身上的冷汗干了又有,人都有些虚脱。 小襄看陈仰几人身后:“人呢?” 王小蓓作为代表出场,叽里呱啦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三角恋。”陈西双很利索的做出总结,“兄妹俩喜欢同一个人,悲剧。” 陈仰指指蜷缩在地上的中年人:“不说那个了,这个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是姜苗先进去的,他状态还行,不知道怎么了,我一进去他就疯了。”陈西双嘀咕。 陈仰问道:“他家里有镜子吗?” “没有。”小襄说。 陈仰心想,那就是不敢看自己的脸,看到类似的也会很怕。 “疯了能沟通吗?疯言疯语也行。” “有疯言疯语。”小襄踹了中年人一脚,“你们听听。” 中年人被踹了一下,体内的防护系统遭到了破坏,嘴里发出惊恐的求饶。 “我错了,叔叔错了,叔叔对不起你……叔叔给你磕头!” 中年人爬起来跪地。 “姜人,叔叔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过叔叔,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脑袋咚咚咚的往地上磕。 顶着这么一张脸做这种动作,会让人无法直视,可怜又心疼。 “我打听到他老婆很多年前跟一个小白脸跑了。”小襄的声调沉冷,“小白脸的标配是唇红齿白,细皮嫩肉,身段纤细。” 小襄扫向还在磕头的中年人:“他对同一类的有偏见。” 陈仰听完小襄说的,基本就知道中年人的脸是怎么回事了。 姜人把自己的脸给喜欢的人,出发点是他理解的爱意,给这个人,是因为怨恨。 大抵就是,你不是讨厌我的脸吗,我就让你变成我,让你生不如死。 至于这个人是怎么侮辱姜人的,说过哪些话都不难想象。 . 陈仰正要跟朝简说话,忽地闻到了一股怪味,他循着那味道锁定中年人的裆部。 “你们闻到了吗?” “什么?”陈西双抽鼻子。 “腥气。”陈仰的眼睛没挪开,“很怪。” 王小蓓不知怎么了,表情变得很不自在,她凑到小襄耳朵边说了什么。 小襄在中年人面前蹲下来,手直接按住他抽搐的大腿不让他乱动,片刻后,她直起身。 “经期。” 平地一声雷。 “经期?这不是女性才有的吗?”陈仰一不留神就卡在了知识盲区。 朝简口中吐出两字:“双性。” 双性?两种性别?是这么理解的吧,陈仰震惊的看着搭档:“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不要喷口水。”朝简的面无表情在一行人里面尤其突兀。 陈仰:“……” “那就是说,”他看向地上想要夹紧腿的中年人,对方这会又没那么疯了,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又恐惧又恶心。 说明脸不是自己的,身体某个部位也不是。 姜人是双性。 . 之前陈仰还在想,姜人讨厌别人说他不像男人就杀人,情绪未免过激了些。 现在说得通了。 “不个像男人”这样的话是姜人的禁区。 双性,有男性的特征也有女性的特征。 在这个老旧的村子里,男生女相都会被歧视,更何况是双性人。 陈仰的全身有些发寒,同性恋不会被浸猪笼,双性有可能会。 他们会当是怪物…… 姜人的成长背景完全明朗了起来,他过于精致的皮囊下有一个自卑,敏感,缺乏安全感的灵魂。 地上这个中年人能成为双性,想必不仅仅嘲笑,辱骂过姜人,还做过更过分的事。 譬如威胁他,要他答应什么,不然就把他的秘密说出去。 其他方向的陈仰自动跳过去了,不愿意去深想。 世界的阴暗有千万层。 按理说,姜人应该活得很小心谨慎,他身体的隐密是怎么被人知道的? 陈仰冷不防想起那个买竹耙的大爷,对方说姜人生过病,还是他儿子给开的方子。 会不会就是那时候被发现的? 或许大爷他儿子没有传出去,却让别人给撞见了。 陈仰看又开始疯言疯语的中年人,姜人不杀他,这么活着比死了要遭罪多了。 . 今晚找到的线索拽出了大脉络,突破性的进展,就差姜苗那一块了,补上就是一个被时代跟人性摧残的悲惨故事。 陈仰忽然发现了陈西双的异常,这家伙话蛮多的,现在安静得过了头。 “你怎么了?” “我也是。”陈西双说。 陈仰的脑袋里还是姜家三人,一下子没腾出来位置:“你也是什么?” “双性。”陈西双羞涩的笑了笑。 陈仰这头懵上了,王小蓓发出大声的惊叫:“你也是双性人?!” “别误会,我不是歧视,我只是没想到。”她戳戳陈西双,“你真的是啊?” “对啊,这个有什么好撒谎的。” 陈西双语气轻快的说:“我爸妈不喜欢我,觉得我是畸形,晦气,不过我爷爷奶奶喜欢我,可喜欢了,我是在乡下长大的,他们把我当块宝,所以我过得很好。” 要是像姜人那样,全家都不喜欢他,那他就好不了。 . 一个人的生活环境会缩成一个剪影,映在他的眼睛里面。 阳光的,阴暗的,潮湿的,完整的,残缺的……凝视久了都会看得见。 陈西双活得开开心心的,没什么负面情绪,他有个健康的,甚至纯洁的内心世界。 这很难得。 可以看出他的爷爷奶奶给过他多少关爱。 而姜人跟陈西双是一个类型的长相,他们都是很多人眼里的畸形儿,却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他找上你是最合理的。”王小蓓说。 陈西双也那么想,所以他很怕,俗话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知道姜人什么时候再附身到他身上。 附身没关系,想通过他再现什么都行,可以不杀他吗? 他虽然过得不痛苦,可他也体会到了藏住隐密的艰辛,一直在体会。 谈恋爱都没透露过。 陈西双冷得打了个哆嗦:“快十点了,我们要在坟场待多久,午夜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这人还管不管?”他指指身上腥气更重的中年人。 “不管了,就放在这。”小襄踢了中年人好几下。 陈仰多看了小襄两眼,他在这个任务世界第一次看见对方带入个人情绪。 . 五人回去的路上各有心思。 陈仰一心一意的想着线索,姜苗到了嫁人的年纪,指的是她的那门亲事,姜人要让着妹妹,是他不许有意见。 姜人生过病,涉及到他的身体情况。 所有线索都能对上了。 陈仰又去想任务者被附身带来的信息。 那一年赶集的前一天晚上,姜人被那个断手大叔叫去帮忙揉面,不停的被催促被嫌弃,冲动之下杀死了大妈,埋尸,不知用什么答案蒙混过关。 第二天他穿着红衣在集市乱跑,老牛冲他,他用石头打伤了牛。 说了四句话。 “我只是走路,没有招惹你啊”“为什么都欺负我,我做错什么了吗,姜苗……”“去死吧……”“去死!” 如果第二句末尾跟第三句是连着的,就是姜苗,去死吧。 可能性极大。 当晚姜人去了小水塘那边的茅草屋。 陈仰吸口气,咒怨覆盖的是赶集这三天,前两天姜人都好好的,说明他是死在第三天。 也就是明天。 当年的那一天都发生了什么,明天会不会重现…… “诶!” 陈西双大喊:“那不是,姜人!姜人!!” “谁啊?”王小蓓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接着就也跟着喊:“诶诶诶,等等我们——” 前面不远,昏暗中的王宽友跟钱秦听到喊声都回了头。 确切来说是钱秦背着王宽友。 . 徐定义死了。 这是王宽友对陈仰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陈仰沉声回了他一句,李平死了,笪燕也死了。 十三个任务者还剩九个。 老集村的十二人不知剩多少。 王宽友问都是怎么死的。 陈仰只说了李平的死因,笪燕的他现在还不清楚。 “我们这些人里面,你跟她的摊位挨得近,你有什么发现吗?” 王宽友陷入沉思。 好半天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姜人呢?”陈仰问徐定义的死。 “他死前吐出了很多金果棒,都不是碎的,是完整的,”王宽友的气色很差,“我猜他触犯的禁忌跟这个有关,只是我没有想明白。” “跟金果棒有关?”王小蓓跟陈西双异口同声。 不知道什么是金果棒的陈仰看他们二人:“怎么,你们知道原因?” 陈西双惊悚的睁大眼睛,“今天中午的时候,你先去吃午饭了,让我们吃过的在集市上打听打听。” “嗯,是有这个事。”陈仰说。所以金果棒是在他跟朝简走之后发生的。 “当时我看姜人掏兜,嘴里吧唧吧唧,我就问他吃什么,他说是金果棒,问我们要不要吃。”陈西双说到这干咽了一下,手指了指王小蓓:“后面的你说。” 王小蓓被大家看着,只好硬着头皮往下接:“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大袋金果棒,找个小袋子给我倒一点,结果他倒多了,他不是很想把大份的给我,打算再倒一些回去。” “笪……姜苗就说,你是男的,不会让着点啊,好像是这么说的。” “然后,然后他,然后他就让我拿走了大份的。” “他让了。” 王宽友当时也不在场,现在才知道这里面的名堂,他不但搞清楚了徐定义被杀的原因,连笪燕的也一起搞明白了。 一个死因。 姜人生前让够了,“让着妹妹”是他的禁忌。 而笪燕这个姜苗却要姜人让着一点,徐定义身为姜人也真的让了。 他们都是姜人杀的。 陈仰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时朝简跟他透露“姜苗是妹妹,要让着她”“姜苗到了嫁人的年纪”这两个线索,以及包含的禁忌,他没耽搁就让刘顺传给了其他人。 竟然还有人不放在心上。 王小蓓跟陈西双都默默的缩成一团,他们很内疚,怪自己不够细心,大意了。 .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陈仰看了眼一直不出声的钱秦。 对方没回答。 王宽友露出一抹苦笑:“我遇到了鬼打墙。” 前后几人的脚步都瞬间停了下来,除了拄拐的那位。 拐杖敲击土地的闷响依旧存在。 陈仰赶紧把搭档拉住,知道王宽友是怎么逃出来的,下次他遭遇了同样的处境也不至于等死。 “是他帮的我。”王宽友拍钱秦的肩膀,“当时我的身边跟着死了一遍又一遍的姜人,摆脱不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会看到他。” 陈仰把头凑到搭档那里:“鬼打墙还会临时加人吗?” 问完觉得这个问题问的不是时候,搭档又没遇到过,结果他竟然给了回答。 “会。” “……哦,这样。” “后来呢?”陈仰直接问王宽友,没再去撬钱秦那个闷葫芦。 “他砍断了鬼的四肢,分别摆在一个方位,像阵法一样。”王宽友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着钱秦,“那个领域我不懂。” 陈仰也不懂,武玉不是说现实世界对于鬼怪的方法,在任务世界行不通吗。 “用什么砍的?” “菜刀。” 陈仰眼皮跳了跳,他随身带着菜刀? 王宽友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怔了下,含糊的回过去一个眼神,自保吧。 陈仰没再往下问了,他想,要注意钱秦这个人。 . 九人分成几个小队往回走。 身后是集市跟一大片红灯笼,身前是披着夜色的村屋。 陈仰看到了他们的住处,门还是开着的,刘顺跟张广荣坐在门口,两个有咽炎的老男人在那吞云吐雾,脚边都是烟头。 看来村长还没有找他们去拜祖。 真有可能是零点才去。 陈仰闻到了飘来的烟味,稍微提了提神,他向王宽友讨教鬼打墙相关。 王宽友说鬼打墙就是出不去。 陈仰抽了抽嘴,不能说些他不知道的吗,他叹口气:“那姜人有没有说什么?” 王宽友前一秒刚说完没有,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有!” “他说要去找姜大,一定要找到他。” 王宽友锤锤头,让自己躁动的神经末梢消停点,竭力回想那个细柔的声音:“还说藏哪了,藏哪里了,把人藏哪里了呢。” “谁把谁藏起来了?”王小蓓的智商没在线。 小襄拧眉:“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到现在才……” 顿了顿,手指向陈仰:“他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丢到脑后了?” “抱歉,我还没缓过来。” 王宽友也自知是自己的问题,承认了这个低级错误。 姜人问姜大把人藏哪了。 通过种种线索来看,这个人指的只会是姜苗。 姜大藏了姜苗。 大家互相交流眼神,目前为止,附身的鬼只有姜大跟姜人,没有姜苗。 她没死? 姜苗还活着?! 她被姜大藏起来了,姜人找不到? “不可能啊,如果还活着,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就是啊,怎么能藏得厉鬼都找不到呢。” “有这种地方吗?” 陈仰的左耳边是陈西双的声音,右耳边是王小蓓的声音,这两个性格活泼点的小朋友是他们这些人里面的点缀。 “是啊,要是还活着,怎么可能……” 小腿被敲了一下,陈仰侧头去看搭档,对方沉默着低头跟他对视。 似提醒,又似是毫无意义,难以揣测。 陈仰在少年那双深黑的眼里晕了几个瞬息,骤然想起什么:“也许有一个地方可以……” “哪里?” “姜家祠堂。” 第47章 赶集 张广荣跟刘顺也跟大家去了祠堂, 干等不是办法,他们快要忍不住拧块布条挂门头底下,再把自己的脖子套进去。 找点事情做, 心里的焦虑会有所减弱。 陈仰上午来过祠堂, 里外都算是轻车熟路, 晚上再来,身边多了八个队友,按理说他会很轻松。 然而并没有。 接近午夜的祠堂,阴森森的。 陈仰除了怕, 还有一点想不通,祠堂里面根本没地方藏人, 姜苗能藏在哪? 越想不通, 越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不觉到了墙根,陈仰看一眼队友们:“门是锁着的,我们有三个办法, 一,全部翻墙进去。”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集中到拄拐少年身上。 陈仰的心底涌出了一丝陌生的情绪,名叫护犊子,来势凶猛无法抑制,他忍不住道:“你们其他人都能翻?” 大家被问, 这才去打量祠堂外围的院墙。 好高。 他们后仰脖子吸气, 极限运动玩得好的,或者有过特殊训练的能翻,一般人会很艰难。于是他们默了。 “你之前是怎么进去的?”王宽友问陈仰,门没锁? 陈仰说:“助跑,攀上去。”他指了指一处,“像这样的地方能用手扣住, 几下就上去了。” 众人:“……” 几下?怎么个几下法?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 “你经常徒手攀岩吧。”陈西双星星眼,恨不得扑上去求合影,老陈家的人就是牛批。 “攀岩?还徒手?”陈仰一脸的莫名,“我没那样的极限精神,也怕摔。” “……” “那你就是平时喜欢翻墙。”陈西双一口咬定。 陈仰抽抽嘴:“我没有这个癖好,上次翻还是高中逃课,很多年前的事了。” 墙边静下来。大家心照不宣的认为陈仰扯谎了,至于原因,对方不肯说,那就表明是隐私,他们没有再去探究。 陈仰观察了每个人的表情变化,看出他们的质疑跟沉默,他们觉得他在说谎。 有必要吗?翻个墙而已,他说的都是实话。 陈仰不禁感到古怪,女孩子的体能天生相对弱势一些,中年人身体各方面的数值下降很多,他们都不好翻墙。 像钱秦,王宽友,陈西双这三个年轻人,陈仰以为他们没问题。也不行吗? 有这么难翻?陈仰仰望高墙,眼神不自觉的露出几分恍惚。 “哒” 拐杖敲地声响在耳边,陈仰的眼神变得清明。 “我翻不了。”王小蓓代表队伍举手。 陈仰点点头表示能理解,他说出第二个选项:“二,叠罗汉。” 这个选项比上一个更快被否决。不行,叠不了。 换个环境的话可以试一试,现在大家的心理压力大,精神脆弱,体力也恢复不到位,没人能做根基。 “那就只有第三个办法,把锁打掉。” 陈仰指指门上的铜制品,抿抿嘴:“这个锁像民国时期用的大铜锁,很结实,强行敲打的动静太大,会暴露。” 众人:“……”那就是横也不行,竖也不行。 “我们这里有会开锁吗?”陈西双急中生智,“电视里那样,拿一根铁丝拨开。” 小襄从牛仔外套兜里拿出一样东西,语气清淡道:“我可以提供铁丝。” 陈仰:“……” “这哪可能有人……” 陈仰正说着,旁边就伸来一只手:“铁丝。” 他延着那只指骨修长的手看它主人,眼里难掩吃惊:“你会啊?” 朝简:“试试。” 那就是会,这位不是没事找存在感的人,陈仰激动的从小襄那拿走铁丝,掰了掰,捋直。 “要两根吧,一起戳。” 话音刚落,小襄女士又云淡风轻的亮出了铁丝,一大盘。 “……” . 朝简把拐杖往下调一节,手臂搭在上面,一只手去捞铜锁,一只手的拇指跟食指捏着两根铁丝。 陈仰站在一旁看,其他人都在后面把风。 王宽友提醒陈仰开手机,不然他那位开锁的时候看不清。 陈仰的手刚伸进外套兜里,搭档就说不用,他小声说:“那我要做什么?” “站着。”朝简把铜锁托起来,弯腰凑了上去。 陈仰凝神等着。 把风的也在等,铁丝开锁是门技术活,陈西双小时候跟着电视里的学,把家里的锁捅坏了好几把,他感觉成功的几率渺茫,索性做起了祷告。 剩余几人都没发出声音,以免干扰到正在尝试开锁的那位。 喀嚓声响的时候,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开了吗?这就开了? 陈仰也有点懵,但这不影响他自豪,他把锁拿下来,认真的通知大家:“开了。” 那种我家孩子真争气的虚荣家长式心态又出现了。 . 祠堂的院门很沉,陈仰推的时候开裂的碎铁皮掉下来了几片,风一吹,铁锈味扑了所有人满怀。 大家在门口观望了会,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响动才走进去。 刘顺合上门:“都开手机吧,太黑了。” 不一会,院里多了八束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是黑漆漆的,像有什么藏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真阴森。”陈西双小声咕哝。 “要是再鬼片里,现在我们就是作死小队,一会死一波。” “行了别说了,快进去吧。” 陈仰去过祠堂了,就八把椅子,一个大香炉,一面柜子,没其他东西,他就没跟进去,而是在院里待着。 那一趟的关注点在祠堂里面,院子没留意过。 只记得有树,有石头。 陈仰拿着手机这照照,那照照,又把朝简的手机打开,一手一个,两束光一起照。 “一,二……四……五……” 五棵树。全是老树。 陈仰又去数石头,大大小小的,太多了,数不完。 “会有玄机吗?”陈仰自言自语了句,手往离他最近的那块大石头上敲,拐杖打在了他的小臂上面。 “别乱碰。”朝简皱眉制止。 就在这时,祠堂里突然传出王小蓓的惊呼,陈仰望了望,应该是发现了60个柜子。 虽然他有透露,亲眼看见的冲击还是很大。 . 陈仰想起了祠堂里的那只鬼,对方当时是在引导他去打开柜子,而后发现那些竹签对应货物。 因此推断出拜祖的事宜。 这是姜家祠堂,鬼也是姜家的。 那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对方是在告诉陈仰,卖三天东西的总数额能不能达标,关键在拜祖这件事上。 要想办法避开,不把被抽中的货物卖掉,这样就不会有人死了。 活着的人多,人均额就不会大幅度增高,那他们达到村长要求的总数额也会容易很多。 摆三天摊赚1500是姜人的咒怨,换个角度理解,这就是他的心愿。 完成了那个数额,姜人就会放过他们。 陈仰还是不明白,以姜人的情况,姜家不会承认他的,估计列入族谱都不可能,他为什么在死后还要执着于姜家的名声,一定要把生意做好,一定要盈利。 列入族谱…… 陈仰的脑中闪过什么,没来得及捕捉。 那只鬼想必是很怕姜人,就待在祠堂里面不敢出去,也不敢有其他动作,怕被姜人察觉。 是姜家的谁呢? . 陈仰拢了拢分散的思绪,继续探究那些树跟石头。 分布的没什么规律。 陈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也许有,只是他没看出来,他问自己搭档:“你不说点什么吗?” 朝简似乎并没有那个打算。 陈仰说:“是你提醒我藏人的地方在祠堂的。” 朝简瞥他:“我只是提醒你多动脑。” 陈仰:“……” “那你觉得姜苗会在祠堂哪里?” 陈仰没跟少年贫嘴,他一心顾虑任务进展:“祠堂里面很大很空,藏不了人,除非是有机关,她躲在暗室里面。” “躲暗室的话,那要有人给她送吃的喝的,还得瞒过姜人,这能做到吗?村长都做不到。” “村长连名字都不允许我们叫错,那个紧张劲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很怕姜人,只想着完成对方的心愿把人送走,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陈仰说着说着,不自觉的伸手去拽垂在自己胳膊边的枝叶,拐杖又上来了。 石头不能碰,树也不能? 陈仰把两部手机塞兜里,双手一左一右按住少年的肩膀,脚踮起来点,凑近看他。 朝简后仰头:“走开。” “等会走。”陈仰眯眼,“你是不是看出了这院子里的名堂?” 朝简绷着下颚:“没看出来。” 陈仰一个字都不信:“那你不让我碰?” “脏。” 陈仰哑然。 “你知道了什么要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及时做出应对的措施。”陈仰耐心又温柔的教导,“我们是一个队伍,搭档,同居人,生死之交,你说是不是?” 朝简的面部漆黑:“说完了吗,手可以拿开了。” 陈仰:“……” 院子里静悄悄的,祠堂里也很静,两拨人都在调查。 陈仰还是觉得树跟石头不寻常。 不多时,朝简抬头看夜空,陈仰也看过去,胧月被黑云完全遮挡了起来。 整个天空犹如一块乌漆抹黑的布,不见丁点星光。 “叫他们出来。”朝简忽然说。 陈仰立马喊人。 朝简抽着唇角看了他一眼,也就只有这时候最乖。 . 祠堂里的七人一出来,朝简就道:“去找铁锹,每人一把。” 王宽友跟陈仰对视一眼,什么也没问就出了院门。 钱秦跟在王宽友后面。 接着是小襄跟刘顺,他们也都没问原因。 张广荣在等别人问。 王小蓓就是那个人,她按耐不住的问道:“院子里有尸体吗?” 姜人生前又埋了一具?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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