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大家眼里的变化都无处遁形。 要开诚布公了。 冯老把几个口袋拎拎:“老人家我没,看你们的。” 文青的舌尖扫扫下唇:“非要这样?团队精神是要发作吗?没劲。” 陈仰的目光里有探究:“你没发现?” 文青做出一副夸张的欲言又止,欲盖弥彰样:“没有。” 陈仰抽抽脸。 这家伙是玩家心态,跟他们都不同,恨不得难度再大点,越大越好。 做事全看心情。 现在摆明了就是不会把自己找到的线索分享出来。 还要告诉他们,我有发现,可我就是不说。 . “妈得,既然摊开了就摊开,你这逼还玩,怎么没他妈把你玩死!” 向东骂骂咧咧的丢出了个东西。 是治安亭的登记本。 执勤表就是那上面掉下来的。 文青一脸魔幻的表情:“画家拿出执勤表的时候,你还藏着呢?” “那时候没找到!” 向东的语气恶劣,登记本里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线索,找它纯属浪费时间。 就是个误导。 向东想起来还是生气,自己竟然上当了,成了文青那小子经常挂在嘴边的智障。 他捻根烟在烟盒上戳戳:“妈得,还是打打杀杀适合老子,烦。” 陈仰拿起登记本翻翻,没什么价值。 察觉到气氛不对,他这才发现哑巴在便利贴上写了东西给大家看。 哑巴竟然也有发现。 孙一行看傻眼,都好厉害啊,只有他最没用。 . 陈仰问道:“什么声音?” 哑巴的笔有点抖,雀斑小脸上是清晰的恐慌,藏到现在才说已经是她的极限。 文青插一句:“真命天女。” 拐杖过去前,向东的佛山无影脚就送给了他。 “什么时候了还装逼,小哑巴,你赶紧的,别他妈再隐瞒,快点写!” 向东心里爽快,老子终于赢了残腿的一回。 哑巴往陈仰那边挪挪,快速写。 几人沉默了,车站的金属物很多。 . 陈仰垂眼看朝简的拐杖,还上手摸了摸,鬼在提示哑巴? 他看了小姑娘一样,脸颊上有很多小雀斑,长得也不丑,眼睛像小黑珠,滴溜溜的。 “敲金属是在提示什么?”陈仰跟朝简耳语。 朝简抿着的唇角没开启,向东就叭叭抽着烟吼:“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要说话就大点声,搞坦诚相待这套,结果又说悄悄话,几个意思,拿我们不当人还是怎么着?” 看不惯的酸狗脸。 文青,孙一行,哑巴全看了过来,就连犯困的冯老都把快黏到一起的眼皮给撑开了。 陈仰被这么看着,莫名不自在,他把靠向朝简的上半身抽离,正经道:“你们觉得敲金属是什么提示?” 文青兴致勃勃:“声音有规律吗?” 哑巴想了想,摇摇头,又迟疑的在便利贴上写。 几人:“……” 陈仰问道:“今晚呢?也听见了吗?” 哑巴看看四周,垂头写下一句。 “不用,我胆小。” 文青揣着袖子往墙角一窝,哈欠连天:“几位,我先睡了,晚安。” 接着就是呼噜声,不是他发出来的,是冯老。 . 孙一行枕着公文包,一会动一下,睡不着。 哑巴在刷手机,不打算睡了。 向东蹲着吞云吐雾,其他人都在吸他的二手烟,他突然“卧槽”了声,叼着烟去撒尿了。 男子汉大丈夫,拉不下这脸说“我要是尿尿了,谁跟我一起去”,只能骂自己,早不尿晚不尿,偏偏零点以后。 陈仰是不担心向东的,那家伙阳气重,鬼靠不了身。 他伸头看外面,黑漆漆的,暴雨稀里哗啦。 隔一段时间停,隔一段时间下。 陈仰忽然一惊,外面的天气转变有规律吗?他没留意过。 不知道喜欢精算时间的搭档有没有…… 有温热的气息从上往下擦过他耳廓,他怕痒的缩缩脖子,听到一声低语:“十二小时。” 陈仰怔了怔,十二小时变一次,代表着什么? 任务一开始,天气一开始就这样了。 就在这时,文青含糊的声音响起:“明天这时候车站里就没人了。” “下午老头跟画家走,晚上我们走。” 后面点的孙一行脱口而出:“画家是最后一班啊。”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他立即捂住嘴吧。 “啊哦。” 文青缓慢动了动脖子,睁开眼睛看把头往胸前埋的孙一行,就这么个怯弱的老男人,获得了这次的任务提示,还敢跟任务者贩卖信息,站出来玩生死游戏。 真的是,懦弱的不彻底,又坚强不起来,有什么用。 “看你紧张的,画家不告诉我们,只是他性格孤僻没朋友,说就说了呗,多大点事。” 文青瞥瞥呼噜声堪比电钻打墙的老头:“说起来,那明天下午就他一个走?” 陈仰惊讶的目光下,哑巴在便利贴上写了什么给他们看。 . 哑巴是T57,这一轮却没被选上,漏掉了。 这在陈仰的意料之外,他望了望远处的安检机:“明天还会出东西吗?” “明天的事,明天说,老师教我们的道理。”文青的音量弱下去。 陈仰留意文青的呼吸,这次竟然不是装的,是真的睡着了。 怎么感觉一个两个的都很放松,只有他反而绷得更紧,快要断了。 是他被鬼标记的原因? 陈仰把纸条都塞回背包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号跟车票,他往朝简那:“你怎么还不睡?” 朝简:“失眠。” 陈仰诧异道:“药没有助眠的作用?” “有。”朝简淡淡的说,“今晚的效果不好。” 陈仰看他眼底的青色:“担心任务?” 朝简不语。 陈仰语重心长道:“你心里的想法可以跟我说,别像文青,一个人梳理,一个人琢磨,那肯定累。” 朝简抬眼:“背过去。” “明天是最后一天,我这标记会黑,鬼也会出来,不知道是谁……” 陈仰被过身,把溃烂的后脑勺对着少年,这么做的次数多了,也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那么恶心的地方,他看过一次就不想再看。 耳朵上的泡也烂了,哎。 . 凌晨三点二十多,哑巴拉了下陈仰的衣服。 陈仰立即从打盹的状态里出来:“声音出现了?” 哑巴脸色发白的点头。 陈仰跟朝简对视,眼神询问:你有没有听见? 朝简:没有。 孙一行抱紧公文包,说好胆子小的文青坐了起来,冯老睡醒了,向东掐掉了烟,脚边又多了一个烟头。 哪来的金属被敲的声音,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陈仰温和的对哑巴说:“我们都在,你试着找找方位? 哑巴往二楼看。 就在陈仰几人认为是在二楼候车室的时候,哑巴又往一楼看,上下来回的看。 过了会,哑巴抖着手在便利贴上写字。 小姑娘很气馁,没有帮到大家。 “没事。”陈仰说,“还在敲吗?” “你还记了?” 有明确的时间,8分钟,数字,8。 物体不明确,只知道是金属。 陈仰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下来,屈着腿趴下来,画家还有两个多小时就下班了。 . 早上6点,画家结束了通宵执勤的工作,制服还在他身上穿着,他了无生气,就跟一具站着的尸体似的。 眼珠颤一下,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胸口还有起伏。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活着不如死了。 安慰的话大家都没说,让画家一个人静静。 上午风平浪静,陈仰是晚上的车,发车开始倒计时了,他时不时的去看安检机,对方也跟死了一样。 “陈仰,我本来不慌,你这么看,我都要得心脏病了。” 向东看陈仰旁边的少年,本来想说什么他忘了,下意识接着来一句:“不知道管管?!” 说完就转过去抽自己大嘴巴子。 再不离开这破车站,他就要变成神经病了。 陈仰听见了向东的巴掌声,古怪道:“你打自己干什么?” “不重要。”向东说,“你今天小心点,鬼会放大招把你带走。” 陈仰的感受跟昨晚没多大区别。 只是朝简的气色差了很多,冷白的脸成了苍白,唇都有点灰青,他知道对方这样是因为自己。 朝简的阳气也快没了。 陈仰担心又没别的办法,只能做做祷告,让天上的妹妹保佑他们。 . 一点10分,T57开始检票。 第一候车室的八人分散着坐,没有一个挨一个。 冯老跟哑巴要上车了。 检票时间是十分钟,他们没有急急忙忙去站台,很慎重的回忆T57相关,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可能会让他们上车失败的细节。 向东两条腿都放在椅子上面,胳膊挂在椅背上,坐姿别扭的装酷:“这次要不要挨着?” 文青吹口香糖:“不需要。” “看车门。” 陈仰保守的说,“上一个车次3291的车门宽度变了,刚好够两个人并排,就是在提醒上车的乘客。” “这次是正常宽度就不用。” 向东倏地跳下椅子,几个大步冲到文青那:“你真不是这班?” 文青被口香糖糊脸,他慢悠悠舔着口香糖卷嘴里:“说的什么话呢,我要是这班,我就该跟老头站一块,怎么还会坐在这里。” 向东看他那截舌头,想给拽了:“靠,你吃个口香糖,能别这么恶心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污者见……” 文青没说完就被拎到了地上,他唉声叹气:“我是这班多好,能立马摆脱你这个暴力狂。” 向东居高临下的看他一会,哼了声:“你这家伙,太难搞,真不知道你在现实生活中遭受过什么,把你变成这鬼样。” 文青从地上爬起来,理理额头的发带,把油乎乎的头发拨了拨,坐回去继续吹泡泡。 . 五分钟,冯老跟哑巴一起过检票口,去站台。 候车室的六人都在窗边,这是他们第三次送任务者上车了。 这一次没有出现意外,一老一少两人找到车厢上去。 T57准点发车。 六道视线目送它慢慢开了起来,开出死亡的任务局,开向远方。 “终于有成功的了。” 孙一行欣喜的喃喃:“真好,真好。” “大叔,你怎么这么爱哭鼻子。”文青嫌弃的啧啧,“不开心哭,开心还是哭,你其实是女扮男装吧。” 孙一行懵懵的:“啊?我不是啊,我是男的。” “我不信。”文青说,“电视上说女人是水做的,就是你这样,你一定不是男的!” 孙一行这才意识到他在嘲笑自己,难堪的闭紧了嘴巴。 文青离开窗边回坐椅上面:“就剩最后一班了呢。” “好快啊。”他发出模糊的感叹。 “快?”向东铁青着脸说,“这都几天了?老子都臭了。” 文青没听向东说的,自言自语的又是一声叹息:“才四班车,多几班多好,太快了,真的是,没辙了,哎呀呀,不想了不想了,中午没吃饱,我去找吃的。” “唧唧歪歪的不知道说什么,有病!” 向东喊还在看外面的陈仰:“诶!诶诶!怎么了?” 陈仰的视线落在站台上面,灯已经灭了,轨道也看不见了,今晚K1856开过来的时候,灯才会亮。 “我还以为上车就是回到现实世界。” 向东抖衣领的动作一顿,自己也那么以为,结果竟然还真的要坐火车。 不是同一个空间,要怎么开回去? 想想又觉得没什么。 任务世界还不是说进就进。 从有身份号的那一刻开始,人生就见鬼了。 . 陈仰突兀的问:“我跟我搭档的车票是从青城到槟城,你们呢?” 孙一行说:“我是青城到扶城。” 画家:“一样。” 向东道:“弘城。” 孙一行“咦”了声:“我们是一班车,目的地都不一样。” “去哪不重要,就随便开开,”向东说,“难不成你还以为车真的要从这里开回青城站外的铁轨?” 画家在孙一行前面开口:“不可能。” “所以目的地无所谓。” 陈仰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点不踏实,那种感觉越想压下去,反弹的就越猛。 不应该啊。 T57这次是真的走了。 陈仰转头去看搭档:“你……” 冷不丁发现他目光对着的方向是自己头后,到嘴边的话就打了个滑:“我的头怎么了?” 朝简不答只问:“要说什么?” 陈仰跟他大眼看小眼,好几秒后才把断掉的思路重新接上:“我想去一楼。” “走吧。”朝简拄拐转身,经过向东那时,他极其细微的停了一下。 向东遇到同类野兽一般,防御值瞬间爆表。 然而战斗没起来,对方只是警告。 原因向东大概知道,是不让他告诉陈仰,头后那标记成了一只手,刚好抠住了后颈。 向东就没想说,他的阳气陈仰不要,残腿的也够对方用。 现在就是赌。 看是鬼先成功下手,还是K1856来了他们走人。 当然,还要等着安检机掉死亡物品。 . 一楼大屏上的K32跟3291是灰色的。 后面是K1856。 排在第三列的T57没了。 正常情况下,一班车走了就会这样。 “都在这干嘛?”文青一手咖啡,一手马卡龙的过来。 五人头一回默契的没理他。 陈仰按按突突突乱跳的太阳穴:“你们说火车每次是从哪来的,会通向哪?” 其他人没说话。 文青把送到嘴边的咖啡拿下来:“没头没尾的,你想说什么?” 陈仰有些眼晕的蹲下来,声音轻的犹如自己跟自己说话:“我们都这样想,有车票就上车,上车就能离开。” “可这是谁说的,规则说了吗?” 周遭的气流微凝。 陈仰心里的不踏实骤然冲到了头顶,这让他牙关咬合的不自然,说出的话听起来没什么章法:“这是每个人看到车票后的固定思维模式。” “有车票,有日期,会不会是我们想当然的就那么觉得,规则是不让我们上车,我们要想办法上车,准点上去就是完成任务,想当然的这么觉得。” 陈仰不知道自己被死气萦绕,模样像个疯子,嘀嘀咕咕的。 这次还是只有文青说话:“那你说规则是什么。” 他一口把咖啡喝完:“任务又是什么?” . “人就是这样,不顺了希望顺利,真顺利了又觉得不该这样,不该这么顺,肯定有哪里不……” 陈仰打断文青,不着四六的问道:“第一个是怎么死的?” 几人:“……” 记性这么差了? 陈仰等不到答案,急躁的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去看少年。 他的搭档会告诉他的。 “跑出了车站,被门外的火车碾了。”朝简说。 陈仰恍惚着呢喃:“对啊,对,被碾碎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我还这么说过。” 孙一行对那画面有极重的阴影,毕竟是第一个死亡现场。 “当时大家都很奇怪,外面怎么会有火车。” “是啊,我也那么想。” 陈仰被关了开关一样,徒然没了声音。 就在向东忍不住要喊的时候,朝简一个冷眼过去。 向东:“……”我日! . 陈仰近似静止的站了片刻,忽地扭头看文青:“咖啡喝完了吗?” “喝完了。” 文青最后一个字刚从嘴里蹦出来,手里的杯子就被陈仰拿走,朝着外面扔了出去。 “喂,你……” 声音戛然而止,他听到外面传来“哐”地声响。 杯子砸到了什么隐形的东西。 “轰隆隆——” 是火车声。 “有……有火车?” 孙一行吞咽口水:“不是车站里面的人跑出去了才有火车来的吗?” “东西出去了,火车也会来?”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孙一行重复了好几遍,颤抖着说:“怎么好像火车之前就在那?” “我有一个想法。” 文青说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会不会火车一直在开?” . 大厅里死寂了片刻。 陈仰还要砸东西,手里没有,一根拐杖递了过来。 他看看拐杖,看看少年,乱窜的不踏实感有所减轻:“……我砸了,你单拐?” 朝简一副“没想过,无所谓”的姿态。 “哐” 向东丢了个打火机。 又砸到了。 伴随着火车驶过轨道的声音。 向东拽着文青离开,两人很快带着很多东西回来。 大家你一个,我一个,不定时的往外面砸。 就这么砸了将近半小时。 东西砸完了,外面恢复寂静。 文青摸摸口袋,一枚硬币丢了出去。 火车声又有了。 外面没声音不代表火车走了,它就在外面,还在开。 向东最烦这种动脑的环节。 “不砸就没实体的特征,为什么?” 文青直勾勾的盯着外面:“大概像水,不来一下,不会有波纹?” 他看陈仰:“你是怎么想到试这一出的?” 陈仰没说什么的拉着朝简离开大厅。 怎么想到的…… 根源是T57走了,冯老跟哑巴坐着车离开,不是他理解的回去方式,他脑子里窜出一个想法,车要带他们去哪啊。 坐车真的可以离开吗? 陈仰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可是忽略了什么呢? 陈仰晃晃头,一阵剧痛让他虚得渗出了一层湿汗。 做出那个扔东西的举动,还要再加上莫名其妙从心里冒出来,又怎么都压制不住的不踏实感。 以及鬼小孩的提示……很多因素搅合到了一起,让他萌生了那样一个念头。 陈仰走着走着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外面,跟平时一样深黑一片。 如果没砸东西试验,根本不知道门外有火车在开。 现在他知道了,外面静悄悄,看着什么都没有,火车却在开着,不停的开着。 一直在门口。 第36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 陈仰在一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 人趴在半圆的长桌上,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像刚洗完澡没擦水。 洗的还是冷水澡, 一桶一桶的从头往下浇, 脚还踩在放着冰块的盆里, 从里到外刺骨的冷,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到底忽略了什么呢?要想想,再想想。 小腿被拐杖敲,陈仰耳边有声音说:“我要摸你。” 稀松平常的语气。 陈仰愣怔的转过头看少年:“啊?什么?摸我?你要摸我哪?” 朝简指他后脑勺:“这。” 陈仰于是明白是为的自己的标记, 就说:“那你摸吧。” 说着就配合的垂下脑袋,露出短短硬硬的发丝里溃烂的伤口, 以及一截已经被鬼手扼住的后颈。 朝简看了会那截脖颈, 唇抿直,眉间拢下一片暴厉的阴影。 少年人至纯阳气的手掌放了上去,蹭着湿冷的皮肤往上移了移, 扣住,五指收紧。 那小一点的鬼手印被他完全拢在指间。 陈仰感觉头烧起来了,皮开肉裂的灼痛,他发乌的脸变得扭曲,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声音。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 他后知后觉:“是给我标记的那只?女的?女鬼?” 完了, 是女鬼。 . 陈仰意识碎烂的时候, 余光里多了一个鬼影,他快要闭上的眼睛猛地瞪大。 是她! 是那个阿姨! 那时候在开水间,她让他帮忙拿杯子的。 是儿童用的保温杯。 儿童…… 那个鬼小孩?他们是母子? 下一刻陈仰就看到阿姨的肚子上出现了一大块血污,从她宽松的衣服里渗出来的,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该不会她就是给我标记的……” 陈仰瞳孔紧缩着喃喃自语,母亲要害他, 儿子帮他? 母子俩感情不好? 阿姨的肚子里已经开始掉血块,一块一块的粘着衣服掉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 大厅传来一阵近似癫狂的大笑,陈仰吓得心跳骤停,晕了过去。 . 文青沉浸在某种极度快乐的境地里,趴在安检机上往外面看,边看边笑。 “大发现啊!” “原来门口有火车,我竟然没想到,我为什么没想到呢,我早该想到的。” “对,我应该想到了,我就是晚了点,真是的,让他抢在了我前面,误打误撞而已。” “不管怎么说,现在知道了,火车一直在开,开啊开开啊开,就这样,开开开。” 文青一根手指在安检机上转来转去:“太好了太好了,嘿嘿,很好。” “精彩,真精彩。” 文青斜扯着嘴角不停拍手,摇头晃脑的,反复念着那几个字。 孙一行看得全身毛毛的,他直往后退,脚步不稳的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蹬着腿往后挪动,嗫嚅着嘴唇发出几个音。 “他……他这是……怎怎怎……怎么了?鬼附身?” 向东吐出一口浊气:“第一次当任务者不了解正常,你这次能活着出去,下次你还会看到这样的。” “这叫失心疯,任务者的职业病之一。” 这是第一个,他们再不离开,很快就会有第二个。 . 下午两点,距离T57发车过了40分钟。 剩下的六人聚在一楼的书屋里,坐着的,站着的,还有躺着的,身体技能各有不同,心理跟精神状况也不一样。 画家早上刚下班,给人的感觉是活着不如死了。 现在的样子变成,活着就是死了。 没洁癖的人不理解。 画家的身体长时间直接接触过腐尸的制服,又不能洗澡,没喷雾,他要到极限了。 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作为活人的思考能力。 陈仰的惨烈程度不输画家,整个人都是蔫的。 又丧又灰暗。 “躁起来!” 向东握拳咚咚咚砸桌面:“还没到那一步,别他妈半死不活的!” “不是有新发现了吗?老子一个粗人,不懂门口的火车跟任务有什么关系,谁来说说?” 文青鄙夷的笑:“粗人?智障就是智障。” “滚你妈!” 照例还是向东跟文青打嘴炮,然而气氛却没活动起来,依旧是一潭死水。 . 陈仰躺在墙边的沙发上,一只手放在腹部,一只手拽着小圆桌上花瓶里的假花球。 第一个被碾死以后,如果就扔东西出去…… 不可能的,那时候任务才刚开始,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T57不走,他不会怀疑车是哪来的,要带着车里的乘客去哪。 任务本身也就不会这么快被他怀疑并推翻,他还在纠结转圈圈的寓意。 后面可能要再花一些时间才能想到这上面。 陈仰手上的力道一偏,把花球给扯碎了,他捻着手上的小半个,随意的问了一个问题。 “第二个怎么死的?” “碎尸。” 向东看陈白菜终于坑声了,就接话道:“塞塑料大白桶里了,一块挨一块,一层挨一层,腌肉一样,贴着桶。” 靠墙的文青突然站直:“圆筒,大圆桶,圆的。” 他又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后面的是盯在门下,来回晃。” 陈仰不说话了。 . “怎么又都跟死了一样?” 向东后面的吼声一停,有感应的往书屋外看,安检机动了? 他低骂了声,跑出去看了看,顿时一通咆哮:“卧槽,真动了,有东西出来了!” 三段链条。 比自行车的要粗。 文青凑头研究:“这是什么东西上的,我怎么看不出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吗?” “链条对应的是什么?三个人?” 向东摸下巴:“你们谁从事跟这玩意有关的工作?” 他伸手指孙一行:“是不是你?” 孙一行无辜的摇头说:“不是啊,我公司是做物流的。” 向东瞪眼:“那肯定是你!” 孙一行脸都白了。 “吓他干什么。”文青拍他后背,善意的说,“不怕不怕,不是那么理解。” 孙一行怯怯的躲开文青的手,还是向东的凶神恶煞好些。 陈仰正要跟朝简说话,无意间瞥到了什么,身体顿住,他的眼神从迷茫渐渐变得怪异,声音哑哑的说:“物品为什么从安检机里出来?” 几人都没说话。 陈仰自顾自的说:“不然呢?还能从哪出来?” 接着自问自答:“可以凭空出现,也可以掉下来,为什么就一定从安检机里出来?” 陈仰蹲下来,看着安检机皮带:“因为皮带是循环的。” . 鬼小孩在陈仰面前展露转圈圈,应该是规则授意的,就像是他提醒上一批任务者那样。 否则他早就被抹杀了。 哑巴凌晨三点多听到的敲金属声,个别乘客的死亡细节,每次出物品的安检机皮带…… 都是提示。 规则一直在提示他们。 规则背后还有规则。 陈仰脸部肌肉僵硬的做不出表情。 武玉说的话在他脑子里浮现,要遵守规则,但也不要太相信规则。 . 当陈仰把这些说出来以后,安检机旁的五人反应各异。 朝简波澜不起,画家像是没听见,文青呼吸急促的摸皮带,孙一行跟向东是正常人的表现。 孙一行摇摇晃晃,怀疑人生:“那其他人的死……” “你还想每次都给暗示?” 向东脸色难看的啐了一口:“妈得,所以是任务开始,中间,最后,几次暗示,都被我们忽略了。” “规则不断告诉我们循环这个信息。”向东看陈仰,“循环是什么意思?” 陈仰说:“任务的关键在车站。” “这里是起点,也是终点。” 向东第N次唾弃解密环节:“车票就是个误导?” 这回陈仰没出声。 文青站了起来,顺顺油哒哒的刘海,一缕缕让它们贴着发带:“这话不合适哦,准点上车确实能离开。” “老头跟小哑巴都平平安安的上车走了,不是吗。” 向东满头长草。 边上的孙一行试探的说:“坐车离开车站不就是完成任务了吗?” “大叔,你看看你这鱼的记性,帅哥不是说了吗,大家都觉得有车票,有日期,有车次,那就得在检票时间里上车,规则却没说任务就是这个,纯碎是我们自作多情,异想天开,啊对了,想当然。” 文青对陈仰咧嘴,一副求夸奖样:“帅哥,你是这么说的吧,我都记着呢。” 陈仰没给表情,他早就放弃观察文青了,全是漏洞,又没辙。 这种人不为敌已经是万幸。 . “其实T57的两个人回没回去,我们还留在车站的也不知道……” 孙一行吞吞吐吐。 “没错!” 文青满脸钦佩的说:“大叔你发现了华点!真棒!” 孙一行缩肩:“是是吗?” “是啊是啊,虽说帅哥透露了规则里的循环,觉得任务是在车站,可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文青说:“也许所谓的循环,是指火车要多绕几圈才能离开呢。” “现实世界的人也不可能跟我们取得联系,说不定老头跟哑巴现在都在家躺着了。” 陈仰看了眼文青:“别捣乱了。” 文青冤枉的撇撇嘴:“哪有,我只不过是顺着大叔的话往下说的,结果没明确,五五分嘛,谁能说得准呢。” 陈仰扫了扫被文青影响的孙一行,严肃道:“起点是终点,这是对的,离开的方法就在车站。” 孙一行垂头擦擦碎镜片,戴回去,在割裂的世界里看陈仰,张张嘴:“那是什么方法啊?” 陈仰噎着了。 “看吧,大叔,帅哥也给不了你答案。” 文青抛了下仅剩的最后一枚硬币:“晚上K1856来了,试试呗。” 孙一行的声音带着哭腔:“不走呢?会怎么样?” 文青笑眯眯的,还是那话:“试试呗。” “行了行了,你这逼就知道玩弄别人!” 向东暴躁的薅头:“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怎么破解。” 他环顾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青城站,仰头怒吼:“这他妈就是个死亡陷阱!” 陈仰一愣,死亡陷阱…… 是啊,可不是。 . 先解决三段链条的事。 大家分头在车站里找,这是安检机出来物品后的第一走向。 六个人,一个废了,能用的就五个。 其中两个离不开对方,是捆绑的,要一起,只能选一个区,剩下三人一人一个区,带着链条的照片一路找过去。 陈仰边走边看四周,他能感觉得出来,鬼小孩不会再出现了。 转圈圈的提示已经被他猜到了。 就到这里。 后面要他自己去解。 陈仰心里的雾霾很重,不知道上一批被鬼小孩提醒的人有没有摸到循环,再联想到其他暗示,最后解开这个死亡陷阱。 . “你喝醉酒了吗?走路弯弯扭扭。”朝简伸拐杖捞住陈仰。 “我在想事情。”陈仰发现了什么,虚虚的碰一下头后,“好像不怎么疼了,我是不是没事了?” 朝简道:“看那孩子。” 陈仰不解的问:“怎么说?” 朝简驻足,拐杖抵着胳膊,手抬起来打开陈仰的手,看他的烫伤,沉默几瞬,拿出药膏挤一坨上去。 “他母亲想给他找个玩伴。” 陈仰料到了:“要是我当时不帮她拿杯子呢?” 朝简睨他:“那你的人品就不过关,没资格给她儿子做玩伴。” 陈仰:“……” 举手之劳的拿个杯子,也能跟人品挂钩? 陈仰叹口气,虽然被标记受折磨,但也能凭此接触到那小孩。 祸兮福所依。 算了,不提了。 . 朝简又给陈仰耳后的烫伤上了药。 鬼标记的影响减轻,药膏的作用就明显了,凉丝丝的,陈仰舒服了些,心想不知道哑巴跟冯老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死,也没完成任务。 不能离开任务世界,那会去哪? 陈仰再次琢磨起了循环这个词,他摸出几个纸啾啾,放在一个吧台上面。 这是两个任务者留下的。 本来他以为排序是 陈仰摆弄几下字条,把两组的顺序都换了过来。 第一个任务者的是: 第二个任务者的是: 这么一换,一下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写这个的时候都发现了规则背后的规则。 字里行间却充满了绝望。 说明知道了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 几人一个多小时后汇合。 找到其他链条了吗?没有。 有发现吗?没有。 好了,等死吧,这是他们交流后的结论。 孙一行不行了,他瘫在活人特征微弱的画家旁边不停擦汗,廉价西装脱掉,驼着背,突起的脊骨就很明显,给人一种要刺破发旧衬衣的感觉。 “链条是对应的谁?一个人还是全部?” 向东也是大汗淋漓,翻找东西这个事平时不算什么,现在连续三天没怎么睡,压力拖着体力,才会让他出这么多汗。 “我猜是三个人,一段对第一个。”文青积极发表意见。 每次都是向东配合他演出,这次是“朕累了,爱妃呢,都死哪去了”的架势。 没过一会,累了的向东又诈尸:“不对,你怎么没流汗,你是不是跑哪偷懒了,压根没找?” 文青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汗腺不发达也是我的错?” 向东是一个字都不信,这狗比就是个疯子。 . 陈仰没管其他人,他用塑料袋包着手,挨个拿起一段链条打量。 脑子里有什么闪过,还没捕捉就跑没了影。 “大件的东西上的。”陈仰说。 “我知道了,这是,是,是那个……” 文青指自己的嘴:“就到嘴边了,你们看,就在这,怎么会卡住了,气人。” 陈仰忽然发现搭档的头偏向一处,他放下链条,视线沿过去:“你在看什么?” 朝简:“扶梯。” 陈仰大力拍了下脑袋:“我怎么忘了,扶梯底下是靠链条运行的!” “就是这种链条。” “对对对,我嘴边的也是这个。” 文青摸摸胸口:“哎呀,终于从嘴边掉出来了,把我给急的。” . 任务开始的时候,扶梯就是开着的,没关过。 上上下下的,没见扶梯上面有什么东西。 几人都走到了扶梯旁。 “谁是最后一个用的这东西?” “大家一起的吧,都是送完冯老他们上车就下来了,没再上去过。” “对,之后一直在一楼活动。” “扶梯先前肯定没问题,安检机里掉链条后才有的名堂。” “按照先前安检机出物品的套路,那三段链条应该是扶梯里抽出来的,它怎么还能运行?” “……” “不能走扶梯,只能走楼梯?” 向东距离楼梯最近,他抹了把胡子拉碴的脸:“我从楼梯跟着扶梯看看能有什么。” 谁都没反应过来,他一条腿就已经跨上了楼梯。 “你们看什……” 向东在孙一行惊恐的视线引导下往上看。 他人还在楼梯底下站着,踩上去的那条腿膝盖以下部位却在第一层上面。 “啊——操,妈得!” . 向东用一截小腿告诉大家,他以为的不能走扶梯,只能走楼梯是错误的,反了。 不能走楼梯,必须走扶梯。 不走不行。 规则都有时间限制。 这次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要尽快走。 走之前要处理向东的伤,车站有个小药店,里面的药物很有限,能找的都找了。 向东没了右小腿,他自己处理的,手法很熟练。 “冲动是魔鬼啊。”文青不知上哪找了根棍子给他,“兄台,拿好,你的打狗棍。” “你得感谢棍子的主人,他用这个挑行李进的车站,不然你连个拐都没有,要么边蹦边血淋淋,要么直接爬。” 向东看看很快把包扎的布料渗透的伤口:“几位,我先坐在这,你们找规则吧,找到了喊我。” 说完就闭上了眼,疼得脖子跟额角蹦青筋,脏话乱喷。 . “幸亏只是一条腿,像我,走楼梯喜欢蹦,就这样。” 文青蹦上了两节台阶。 陈仰的脸色剧变:“为什么你能走?” “画家也能走啊。” 文青悠悠的往上踩几节,转过来面向大家:“不信让画家试试。” 向东把棍子砸地上:“放你妈的狗屁,画家是上一轮的,已经通过执勤安全了,你也这样?” 文青摆出困惑的样子,挠挠头说:“那大概还是针对的三个人的吧,我不在里面,跟哑巴一样漏掉了,只有你,帅哥,栗毛,你们三。” 一个软弱的声音响起:“我,我还在。” 文青眨眨眼:“啊不好意思,把大叔给忘了。” “那就四个,随便了啦,你们走你们的,我在楼梯给你们把关。” 陈仰盯着文青看了许久。 . 三段链条,扶梯,题目出来了,答案是什么? 时间紧迫,看不见的计时表在转,巨大的压力塞满每一粒尘埃。 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画家继续行尸走肉,孙一行抱着公文包小声呜咽,奄奄一息,向东残了。 至于文青…… 只求他歇着。 陈仰蜷着腿坐在地上,用力拍拍冰凉的脸,还好他的搭档没出状况。 “想想。” 陈仰把希望寄托到搭档身上。 然而搭档竟然来一句:“自己动脑。” “……”陈仰无奈的说,“打个比方,思路要是一瓶水,现在我是一滴不剩,枯竭了。” 朝简瞥他:“门外的火车是你想的。” “水就是那么用完的。”陈仰抠短指甲里的脏污,“可能还有点吧,只是大家残的残,废的废,还有个一直闹的,负面情绪太多了。” 做题的时候要集中注意力,专心,现在那两样对他来说很奢侈。 这还是生死存亡的大题。 朝简皱眉凝视陈仰半响,撤开目光去看上行的扶梯。 一层一层的,在他漆黑的眼里往上升。 那扶梯像是被放慢了,每个细节都无处可藏。 朝简又去看下行的扶梯,一言不发的看了两三分钟,眼眸微微眯了眯,他动了下眉头。 “我们要上去,再下来,隔开。” . 陈仰从朝简那句话里解出了答案。 除了画家跟文青,他们四个都要上扶梯,隔三层站。 不能少一个,不能站错,否则都死。 安检机出过三轮物品。 只有冯老那个游戏危险,其他的都很简单。 像第一轮掉的四个物品,按照原位放回去就行,第二轮是想娃娃的故事跟值班。 破解出来之前怎么都想不到,破解出来以后会发现,哦,就这样啊。 这次的规则是延续下来的简单法。 大家却没那么想,一部分原因是涉及到自身,更多的原因是,这不是任务开始,是三天了,熬到现在,几乎都很不好。 越焦躁越慌,越慌就越容易犯低级错误。 孙一行哆嗦着发白起皮的嘴唇:“不上去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去二楼,晚上检票的时候,楼梯不能走,还有电梯。” 文青趴在扶梯边微笑:“那你去试试,不出意外的话,进去就碎了。” 孙一行发不出声音了。 不多时,四个人都站在扶梯那里。 陈仰说:“准备好了吗?” 向东撑得艰难,额头上是豆大的虚汗:“快点!” 陈仰看孙一行:“你呢?” 孙一行迟缓的点头。 陈仰蹙了蹙眉心:“你这样不行,打起精神,没站好我们都活不了。” 孙一行一抖,用力的点头:“我可以的,我可以!” 气氛很生硬的沉了下来。 那么谁第一个? 向东看楼梯,自己的那截小腿跟脚还立在上面,他把牙咬得死死的。 孙一行一声不吭。 万一那三段链条不是让他们隔三层过扶梯,而是猜错了,扶梯也是死呢…… . 陈仰正要说“我第一个”,两根拐杖就搭上了扶梯。 少年单腿蹦上去,没回头道:“跟上。” 陈仰快速数完层数站上去。 一滴汗从向东眼睛上掉下来,他看了眼陈仰的背影,也数三层。 向东跟朝简一样的蹦上去,只不过动作要困难很多,那层扶梯上很快就聚了层血泊,伤口根本止不住血。 孙一行是第四个。 接力赛那样。 孙一行没动,还在傻站着,腿跟灌了铅似的。 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看准层数把他给推了上去。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画家。 . 向东愤怒的对孙一行吼骂:“你他妈的,自己想死别害我们!” 孙一行哭着不停道歉。 “别吵了。”陈仰说,“再这样下去。” “孙先生,画家在楼下不在二楼,这次你再走神就没人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孙一行连连保证。 陈仰还是不放心:“孙先生你第三个吧,我最后。” 朝简说:“顺序不能改。” 陈仰的嘴角一压:“那只能按照原来的顺序了。” “你们放心,我……”孙一行躲开了向东的棍子。 向东厉鬼一般瞪他:“给老子好好数,好好站,站稳了,要是害死了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孙一行抽泣着,忙不迭的弯腰道歉。 . 下行没出纰漏,四人都站对了,顺利回到一楼。 “这算是过了吗?”向东被迫截肢,粗气喘得断断续续,要不是他体格健壮,已经晕死了过去。 陈仰不知道。 不死就是过了,死了就是没过。 时间会给他们答案。 周围的血腥味很重,地上这一滩血,那一遛血。 一片颓丧。 陈仰急得瘫不住,又不知道出路在哪,他强行调动身体提起劲,拉着朝简去找线索。 文青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们。 . 晚饭谁都没吃,过了七点,时间变得快起来,无声无息到了九点,陈仰感觉自己只是捋了几个头绪。 K1856是21点55的,25就来了。 提前半小时检票。 第四候车室里,灯光亮堂,站台上也是,火车在等着。 乘客们集体无声。 陈仰挨个看他们:“目前的线索你们都知道。” 文青说:“有的记忆不超过三秒,我帮忙做个谨慎的总结啊。” “一:准点上车不能回现实世界,括弧,可能。” “二:任务在车站,现在没找到破解的方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头绪,我是没有。” “三:不上车会被抹杀。” 陈仰说:“没人证明最后一条。” 文青在椅子上转硬币:“那帅哥是要自己做试验?” “循环嘛,都懂,车站是起点也是终点,出路在这里,这没错,但没说车次过了的还能留下,应该是要在车来之前找到出路,车来了就……” 陈仰打断文青:“我选择不走。” 朝简吃着奶片,没打算开口,很难让人忽略,又奈何不了。 他的答案没人想听。 向东失血过多,人是昏沉的,呼吸很弱,他对着陈仰的方向定格半天,动了动嘴:“我留。” “叮” 硬币掉到了地上,文青低头去捡,声音里带着叹息,表情看不清。 “既然你们都要赌,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 一道瘦削的身影往检票口走。 向东胸口大幅度起伏:“画家你……” “哎呀呀,搞特殊吗?”文青喊,“画家,你不留了啊?” 画家迈着行尸走肉的步伐过的检票口,没有半分停顿,不知何时就已经下足了决心,做出了选择。 又是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进检票口,一身皱巴巴的,单薄跟寒酸间透着抉择的意味。 “下扶梯也要隔三层!”陈仰想起来的大喊着提醒,“画家,以防万一!” 已经到扶梯口的两个身影都刹住了车。 他们选择听陈仰的,隔三层下了扶梯,在站台匆匆找车厢。 离开车站的身形很坚定。 陈仰目送那两人上了火车,他后退着坐回坐椅上面,垂下头捏手指。 文青趴在陈仰身后的椅背上:“你的跟班抛弃你了。” 犹如石沉死海,没有分毫回响。 文青语气安慰的说:“帅哥,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啊,都是成年人,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还是没得到反应。 “现在剩下的四个人,一个刚被截断腿的,一个一直残的,一个鬼气还没消,我这是什么命。” 文青“哎”了一声:“说点什么让你们精神起来呢?” 他苦恼的说:“我想想。” “啊,我知道了,有一个事,我说了你们肯定能心跳加速。” 陈仰听到后半句,心脏跳动的频率就变了:“你要说什么?” “我是第一班车。”文青说。 . 陈仰“腾”地站起来,声线战栗:“你再说一遍!” “K32,我的车次。”文青正经脸。 向东惊坐起来,“荷荷”喘着气骂:“好你个姓文的,老子问你的时候,你还他妈不……唔,妈得!” 他走几步倒回去,痛得抽搐。 文青冤枉的说:“冷静点,兄弟,我澄清一下,你问我是不是第三班车,我确实不是啊。” 向东瞪着他,要不是腿受伤流血,他早就扑上去揍了。 “那你……” 陈仰脑子里嗡嗡嗡,他看着文青:“为什么你没上车?” “这让我怎么说呢,就从头说起吧。” 文青跳到一个椅子上蹲着,不快不慢的说:“最初我拿到车票就怀疑任务不是上车,没办法验证,我决定用自己做个试验。” “结果还真不是。”他轻松的语调让人悚然。 向东吼:“那你不说出来?” 文青听到大笑话一样,捧腹笑得前俯后仰,又突地不笑了:“这是我用我的命找到的线索,为什么就要说呢?可以选择不说的吧。” “一开始,车站有人失踪有人留下,人仰马翻,我还出来解释了,可是他们怎么做的,他们不但没跟我说谢谢,还要冲上来打我。” 他歪头,脸蹭肩膀:“呵呵,我是很记仇的。” “……” “这是任务,我早就说了,指望别人是不行的,生死都要靠自己,谁也不欠谁的。” 文青啃着指尖,愉悦的笑着:“而且啊,说了多没意思。” 末了装了个逼:“看大家猜来猜去,多好玩。” . 向东那声音跟一破拉风箱似的:“残腿的,还等什么,抽啊,抽死他!” 朝简:“你不是也有拐杖。” 向东:“……” 是啊,老子也有拐杖。 向东手一挥,棍子飞出去,没砸到文青,砸偏了。 才残腿,技能还不熟。 向东气晕了。 “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没有我就下楼了,”文青说。 陈仰喝几口水:“画家跟孙先生才走。” “帅哥,你也怪我。”文青咂嘴,“别天真了,画家不是新人,他身份号指不定多靠前,你真以为他什么都没想到?” 陈仰记得画家是五位数身份号,那他是深思熟虑过了的? 怕
相关推荐:
魔界受欢之叔诱(H)
老师,喘给我听
从全员BE走向合家欢(NP、黑帮)
综漫:开局就打宿傩?
将军夫夫闹离婚
穿成炮灰后和灰姑娘he了
缠绵星洲(1v1虐爱)
角色扮演家(高H)
狂野总统
我以力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