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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想,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个任务者只是往洗手间这边来了,却没有真的进去,而是因为某个原因去了其他地方。 陈仰在洗手间里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是郑之覃身上的,他跟潘霖进来过。 想到两人可能干的事,陈仰摸了摸鼻子,对朝简说:“我们出去吧。” 朝简跟陈仰同时说话:“回大厅!” 陈仰火速拉着朝简回了大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飘散。 尸体被啃掉了很多,血肉内脏乱七八糟的暴露在外。 陈仰止住脚步,用力吸了一口气,残尸周围没有多少血迹,看样子怪物啃的时候边咀嚼边喝血。 “咚!”后面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两个女白领被吓昏厥了过去,她们都没来得及尖叫。 陈仰没再看尸体,他转过身对着朝简:“这个任务里的尸体还会消失吗?” “往后看就知道了。”朝简拿走阿萨姆喝了一口。 陈仰抹把脸:“说起来,只有小尹岛那个任务的时候,中了诅咒的怪物会吃尸体,其他任务里的厉鬼好像都不吃,我有段时间没受到这冲击了。” 朝简走到一个红色沙发上坐下来,拐杖搁一边,他的脑袋低下去,唇蹭着冰凉的阿萨姆瓶子,不知在想什么。 陈仰坐到他对面:“起初是23除23,等于1,现在是22除22,还是1,这到底是什么提示?” 与此同时,四楼,两个男的拿着乔桥的工作证前往景峰集团,他们不是同事,在这之前也不认识,现在只是因为星座相同临时拴到了一起。 所以他们一路没什么话聊。 走廊上有两束光跟两串脚步声,头顶的海水像是随时都会冲破那层障碍涌下来,将那两个人淹没。 “四楼只有我们。”一个矮点的白羊座说,“拿了就下去吧。” 另一个瘦高的白羊座举着手机乱照:“废话,拿了还不下去干什么,在这看大海吗?” “别说大海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海水了。”矮点的白羊座痛苦哀嚎。 乔桥本来是跟他们一起的,要不是她的男同事半路把她拉去三楼看什么长象公司,现在也不至于只有他们两个人。 队伍里才死了一个人,他们根本不想在这时候上来。 可乔桥说的“今天是白羊座的灾难日”这句话让他们坐立难安,如鲠在喉,这才达成协议跑这一趟。 “我看过一些悬疑刑侦类的书,有种杀人犯把杀人当作完成一件作品,我觉得楼里的怪物有表演欲望,它在人多的时候下手,是在表演,像我们就两个人,它看不上。”矮点的白羊座分析的头头是道。 瘦高的白羊座敷衍两句就走到景峰集团外面,他刷卡进去,用手电筒一照。 整个公司一片狼藉,走道被各种垃圾挡住了,瘦高的白羊座推开一张电脑桌腾出一点空间,然后挤了过去。 矮点的那个紧跟其后,他忘了自己发福了,肚子上三四层肉,卡着进不去出不来。 “拉我一把!”他向同伴求救。 “等会。”瘦高的白羊座依照乔桥的提示找到她的座位,他看见了她桌上的粉色小包,直接拿了就走。 两人前脚刚出去,矮点的白羊座就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里面了。 刚才他被卡在走道上的时候,为了推电脑桌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后来光想着出来,忘了把手机带上。 “兄弟,手机借我一下,那啥,你在这等我啊,我马上就出来。”矮点的白羊座没好意思让同伴陪同,他自己刷卡进办公室,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拿了手机出去。 瘦高的白羊座站在木门外,从乔桥的小包里找出星座书翻了起来。 漆黑的办公室里,矮点的白羊座拿着同伴的手机照明,他快速找到自己先前被卡住的地方。 网面的运动鞋里有点湿,他下意识用脚后跟蹭了蹭。 更湿了。 脚底像是踩在了一滩水里面,又湿又滑。 “怎么这么湿?”年轻人一边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一边抬起脚,忽地看见了一双脚,他不自觉地回头,满脸惊讶。 “你怎么在这?” 第95章 星座书上说,今天不宜上班 “砰砰砰!” “喂, 哥们,你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你不出来我走了啊!” “我真的走了!” “砰砰!砰砰砰!” 乔桥跟她同事从楼道里拐上四楼的时候, 听到的就是一连串气急败坏的吼叫跟拍门声, 她小跑着过去, 白裙子擦过细细白白的小腿:“怎么了?星座书没拿到吗?” 瘦高的白羊座王浩见到他们,拍门的动作一停,他把粉色小包给乔桥,说另一个人进去拿手机了, 一直没出来。 乔桥抓了男同事的工作证刷卡,门“叮”一声打开。 “没电了, 自动门竟然还能正常运行。”她嘟囔了声, 转头看两个站在原地不动的男士,娃娃音脆脆亮亮的,“你们要我带头?” “……”两个男士举起手机, 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踏进办公室。 乔桥走在最后,她的手机没电了,没办法照明,黑暗中她一身白显得有几分瘆人。 水汽很重,他们一进去就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感觉像是进了海底, 四面八方都是柔密的水。 “在那!”乔桥指着一处,低低的惊呼。 两个男士也看见了走道上的人影,对方站在那里,矮胖的身子半转着,头往后扭,不知在干什么。 “哥们, 我在门外喊了半天,你怎么不吱声?”王浩没好气的嚷着,手电筒的光照过去。 下一刻他的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没,没鼻子。”王浩抖着手往那人的方向指,“他没鼻子!”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束光在颤,四周静得骇人。 乔桥推男同事:“你看看去。” “仙女,我不敢。”男同事一米八多,人高马大的,平时还健身,这会整个人却缩成一团,十分的弱小无助。 乔桥拿走他的手机,白色凉鞋踩过走道上的垃圾,一步步接近那道人影。 看清了什么,乔桥的嘴里发出短促的抽气声,她攥紧手机踉跄着往后退,身子没站稳的往下跌。 后面的男同事及时捞住她,两人互相搀扶着退到门边,快速刷卡出去。 “是没鼻子吧?”王浩的牙齿咯咯响,语无伦次的说,“要疯了,怎么会没鼻子,他的鼻子被吃掉了,嘴好像也少了一部分,他是死了吧……” 乔桥蹲到地上,声音发紧的说:“我照到了他的正面。” 王浩张大嘴巴,不敢往下问。 “正,正面是什么样?”男同事既害怕又好奇。 乔桥形容不出来,那个白羊座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留下一道“S”形的血沟。 从右眼,到鼻子,再到右嘴角,下巴。 所过之处只剩下白骨。 乔桥没看错的话,那个人的一只左眼死死瞪着什么。 “我猜当时他找手机的时候,发现背后有人,还是我们中的某个谁,他是在回头看着对方,那个人就是凶手。”乔桥跟男同事不约而同的看向王浩。 “我当时在门外!”王浩呼吸急促的替自己澄清。 乔桥跟男同事离他远点。 “你们想想,公司的门是自动锁的,要刷卡才能进去。”王浩脸色发青,“工作证就一个,他刷开门进去找手机了,工作证在他手里拿着,我还怎么进去?” 乔桥说:“那你没有嫌疑了。” 王浩刚要松口气,就听她说:“你是怪物,门窗对你够不成阻挡。” “我草。”王浩抓狂的说,“我要真是怪物,你们现在已经被我吃掉了!” 乔桥轻点头,看似是相信了,可她下一秒就跑到护栏那里,上半身趴上去,大声冲楼下喊:“四楼死人了——” . 片刻后,半栋A3楼里的所有人在景峰集团汇合。 陈仰拎着哑巴找的应急手电筒,明亮的光源对准尸体残缺狰狞的脸。 “S”形白骨伤口,边缘的皮肉泛白得不见一点血迹,仿佛被一寸寸的吸吮过。 就像是小孩子吃好吃的一样,舔了又舔,舔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吸气声跟呕吐声冲撞在一起,吵得人太阳穴突突乱跳。 陈仰是从一楼大厅赶上来的,脑子里还存留着“22除22”这个迷题,现在就变成了“21除21”,他拿着手电筒往下照。 尸体是站着的,脚上穿着浅灰色的网面运动鞋,贴着鞋跟的那一圈泛着深色的痕迹。 陈仰把手电筒给朝简,他蹲下来,伸手去摸尸体的鞋子网面,摩挲摩挲,湿的。 “陈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郑之覃不知何时靠近的,小尾巴潘霖紧巴巴的粘着他。 陈仰不答,他抱住尸体的一条腿,抬起来点凑近检查,果不其然,鞋底浸湿了。 第二个死了的,跟第一个死了的,只有一个共同点,鞋底被水泡过。 陈仰又去看死者脸上弯扭的血沟,啃尸体的东西显然是能蠕动的,他的脑子深处蹦出了一个猜测—— 海底软体触手怪物。 陈仰欲要让朝简照照四周,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对方就已经按照他的想法那么做了。 四周的地面暴露在灯光下,脏脏的,散发着一层潮湿的水光。 “不要踩到水。”陈仰起身,看着迷茫的队友们重复了一遍。 潘霖抱着郑之覃的手臂嘀咕:“怎么可能不踩到嘛,这里的水汽好重,哪都是湿的。” “潮湿的地面跟一滩水迹是两码事。”有人嗤之以鼻。 潘霖不敢正儿八经的跟谁起冲突,他见郑之覃没有要为自己出头的打算,就做起了鸵鸟。 陈仰从死者手中抽出乔桥的工作证物归原主,他拿了死者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卷了卷塞进裤子口袋里,跟第一个死了的放在一起。 “各位,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没人说话。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夏天,普通的周四,普通的工作日,上班族们从以为是世界末日到原来是进了任务世界,再到现在,一共才过去一个多小时,他们就已经看到了两具尸体。 真人版惊悚恐怖片。 按照一部电影的剧情来看,现在的进度条是才刚开始…… “我认为任务提示是人数除人数,得出一个1。”余哥发觉陈仰的反应不大,便知道对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热情跟自信顿时下滑了一截,“那意思是过一段时间就死一个人。” 陈仰等着下文,搭档话太少了,大多时候都是他说,他希望队友们能多讨论讨论,多发挥想象力,人多力量大。 “至于‘过一段时间’是指的什么规律,目前我还不清楚。”余哥说。 “我同事说人数除人数,提示的是这个任务的通关模式,1V1模式。”乔桥有不同的看法。 陈仰看向乔小姐的外甥女:“怎么个1V1法?” “唔……”乔桥的手肘碰碰男同事。 “正在想。”男同事挎着她的粉色小包,有点挫败的耷拉着脑袋,他的肩膀被拍了两下,耳边响起一声表扬。 “小李,你能想到1V1模式已经很聪明了。”郑之覃公式化的鼓励,“一般人经历这种事,脑子都是空的。” 郑之覃的音量不小,那些脑子犹如被挖空的选择安静如鸡。 小李被夸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郑总,你说我们能活着回去吗?” 郑之覃衔着烟看对面。 景峰集团有一整面落地玻璃墙,平时能透过玻璃墙看见南郊商业化的繁荣,夜景更是美不胜收,现在所有玻璃都没了,深不见底的海水堵住了空出来的窗框。 “看运气。”郑之覃回答下属的问题,姿态瞒佛系的。 陈仰的视线在景峰集团的四个人身上扫过,他在二十来束灯光的帮助下找到王浩:“是谁提议上来拿书的?” “我……”王浩顿了顿,“是我提议的。” “就是你!”那个脸被吃掉的白羊座的女同事大叫,“是你杀了老周!” 王浩有苦说不出:“不是我。” “怎么不是你?”女同事指着王浩,对其他人说,“看到了吧,他还在装!”接着又看王浩,“你故意让老周跟你来四楼,然后你趁机下手。” 王浩看白痴一样看她:“如果我想杀他,我还会跟他来四楼?这不是成心让我自己变成嫌犯吗?这么蠢的法子,但凡脑袋跟屁股没长错位都不会用。” 女同事冷笑:“你是将计就计!” “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装什么智障,这个任务的规则明摆着就是一对一,我们要互相攻击。”女同事攥着钢管的手在抖,“你们有的人不敢承认这个生死模式,有的人却是刻意的装不懂,这场猎杀游戏早就现在已经开始了。” 她自言自语,言之凿凿:“楼下那个死了的人跟我同事,他们都是被我们当中的两个人杀死的。” 余哥提醒道:“他们两人的死法都不是人能做到的。” “谁说是人了。”女同事瞪着他,神经兮兮的怪笑,神经错乱了,“从一开始,我们这些人里面,就有一半是怪物。”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胆小的直接被吓哭了,看谁都不像是人。 女同事的钢管胡乱在半空挥了几下,她跑到木门那里大叫:“开门!我要出去!快给我把门打开!” 小李赶紧去刷卡,那女同事提着钢管跑出办公室,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 陈仰思虑着那个女同事的话,T恤下摆被拽住,伴随着朝简忍到极限的低喊:“走了。” 陈仰跟朝简下楼的时候,其他人都跟着,而那具尸体被郑之覃拖到了一楼,期间是潘霖一惊一乍的惊喘哭叫。 郑之覃把两具残缺的尸体丢一起,嘴边的烟头掉下来一撮灰,他夹开烟,镜片后上挑的眼落在尸体上面。 潘霖的心脏怦怦跳。 尸体是残缺的,很丑,郑之覃有恋丑癖,这几点一结合…… 潘霖有一个大胆又不安的想法,他很怕自己丑不过尸体:“老公,你在看什么啊?别看了,死人很可怕的。” “那看你好了。”郑之覃笑了声,他被拐杖砸到的颧骨伤势还在恶化,笑起来显得有一点狰狞,“你漂亮。” 潘霖面红耳赤。 郑之覃若有似无的往陈仰那扫了一眼,他抬脚去隔壁的长椅上坐下来,仰头看深海。 陈仰的身上不太舒服,他穿的T恤是纯棉的,很吸水,进来这里以后就开始变潮,现在像是刚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那份湿意堵着他的毛孔,闷得他难受。 “两个了。”陈仰侧过头看朝简,呼吸着他气息里的橘子味。 朝简不语。 “太快了。”陈仰搓搓脸,手抵着下颚发呆,死人的频率快得他都没时间搜查线索,目前他只知道“脚踩到水”可能是禁忌,别的一概不知。 陈仰往上看,大楼是“井”字型,正常情况从一楼能看到上面三层的护栏跟走廊,只不过现在这里被暗沉的海水包裹着,234层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而一楼有备用灯,光线还可以,从楼上走廊的任意一个角度看下来,都能看见一部分大厅。 陈仰有种正在被人俯视的错觉。 哑巴坐了过来,她把自己的猜想写在便利贴上,拿给陈仰看。 陈仰一时没给回应,他把便利贴本还给哑巴,陷入了难言的静默中。 哑巴没打扰陈仰,她咬着笔头整理思绪,偶尔看一眼陈仰,每次都会发现朝简盯着陈仰。 那种让人呼吸困难的盯法,陈仰竟然没发觉。 哑巴心想,陈仰也许不是没发觉,是适应了免疫了,也习惯了。 这种现象让哑巴想到了一个说法——温水煮青蛙。 她又觉得不是很贴切。 哑巴晃了晃头,阻止自己不再去想,她母胎solo,不懂什么执念,只管吃狗粮就好。 . 大厅里的二十一人没制造什么声响,王浩独自坐在服务台前,他不再拼命的解释,努力想要得到大家的信任。 似乎他已经看透了一个现实,这个队伍是不会有信任这种东西的。 乔桥捧着星座书翻阅,周围有十来个人,一边祷告一边紧张的看着,希望自己的星座运势能给点力。 白羊座那一页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变了变。 “一个白羊座已经死了,只剩他了。”有人按耐不住的往服务台那里瞧,“他会死在今天的吧。” 乔桥把一缕散落到书上的长发撩到肩后:“星座书的可信度因人而异,不能完全无视也不能太当回事,我们要自然点,科学对待。” 大家:“……”科学个屁。 他们身在这里,就是最大的不科学。 一个跟乔桥差不多大的女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打了个抖:“你们觉不觉得,那个死了的白羊座……” 她的声线刻意压低,有种鬼故事的调调,其他人听着有点神经衰弱。 “人吓人能吓死人好吗,有话赶紧说!” “他的脸少了一些,”女生抖得更厉害了,声线也更低了,她抱紧自己,战战兢兢的说,“我感觉那样像是……畸形。” 最后两个字出来的那一瞬间,空气僵住了,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去看潘霖。 潘霖冷不防被多道视线围住,那些人的眼里有猜忌跟恐惧,还夹杂着本能的厌恶,他气愤得挺起胸膛辩解:“不是我,我没杀人!” 本来就有点歪的下巴紧紧绷着,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乔桥那伙人里,有几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因此减轻了恐惧感,忍不住的嘲讽。 “我们没说什么啊,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 潘霖气红了眼,他嘴唇哆嗦着抓紧郑之覃的手:“老公,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郑之覃把一口烟雾吐到他的脸上:“慌什么。” “我没慌,我不想被误解。”潘霖愤愤的咬唇,“他们在心里把我当成怪物。” 郑之覃说:“你是吗?” 潘霖一个劲的摇头,他的眼里含着泪,楚楚可怜。 “那不就得了。” 郑之覃夹着烟的手揉他耳朵,眼睛往陈仰那看,冷不丁的跟朝简的目光对上,他笑了笑,回了个眼神:把你的宝贝看紧了,别让我有机可乘,否则我会咬他左耳那道疤,一寸寸舔舐。 朝简的气息重了起来。 陈仰立即就察觉到朝简的情绪不对,他不自觉的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来,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朝简的眼底发红,他喉头攒动着想要说什么,下一刻就徒然偏头看着一个方向,眉头紧锁。 陈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瞳孔猛然一缩。 那个想要割腕自杀的女白领站在窗边,她背对着大家,手里的碎玻璃抵着窗外的海水。 她像是要把阻挡海水的那层膜捅破。 大厅里的其他人注意到了她的举动,顿时慌了起来。 “我草你他妈想干什么?” “快回来!” “呜呜呜,妹妹,我求求你了,别干傻事,海水放进来我们都得死,我不想死,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别害我。” 有人爆吼,有人尖叫,有人求饶。 那个女白领没有哭也没抖,她回头看着大家,表情平静,眼里灰暗的没有一点光亮。 “说是在这里生存四天,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啊,就死了两个了,我们23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21个了,很快还会减少,我们都活不成。” “活不成的。”女白领重复着,脸白得跟鬼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人一个个减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太痛苦了,不如我帮你们解脱吧,我跟你们一起解脱。” 陈仰靠近女白领:“这是我的第六个任务,你到我这来,我把我的经历分享给你。” “分享给我?”女白领看着他。 “是啊。”陈仰说,“我也是从新人走到今天的,不止我,还有我弟弟,我的朋友小哑巴,她都不会说话,交流全靠便利贴,但她却没有放弃。” 哑巴适时的用手比划,想吸引女白领的注意,她尽可能的配合陈仰。 “你看我的朋友,她比你还要瘦小很多……”陈仰嘴里说着,脚步离女白领越来越近,就在他准备伸手迎接她的时候,有个精神绷到极致的男的骂了句脏话。 女白领被惊得剧烈一抖,她想把玻璃碎片放下来,结果神智混乱的划了上去。 那一瞬间,女白领的手连同玻璃一起陷进海水里面。 陈仰心脏骤停,他的肌肉反射性的奔向朝简。 朝简丢掉拐杖接住陈仰:“没事。”继而又在他耳边说,“没事的。” 陈仰恍惚的回头,他发现窗外的海水并没有涌进来,反而是那个女白领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吸了进去。 大厅一行人惊呆了,他们以为自己死定了,这诡异的反转让他们反应不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以后,席卷上来的是惊魂未定的崩溃。 “又死了一个……” “搞什么啊!” “活得好好的不行吗?” “她死了也好,解脱了,省得时不时的用碎玻璃蹭手腕,我看着都提心吊胆。” “大家好歹都是在A3楼里上班的,她刚才竟然想要我们给她垫背,太缺德了吧,我们做错什么了吗?她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 “别说了别说了。” 嘈杂之后是无言的死寂。 白领们至少是大学本科毕业,可不论是读书时期学的知识,还是在跟工作中汲取的经验,哪个都没教他们如何面对这个鬼怪。 这也不是考验抗压能力的时候,心理防线岌岌可危。 有的人扛不住就崩了。 乔桥望着楼外的海水:“那个姐姐为什么会被吸走?” “违规了吧。”小李心有余悸。 乔桥说:“这么一来,个别人抱着谁欺负我了,我就要把对方推到海里的想法就行不通了。” 小李满脸震惊:“会有那样的吗?” “会。”乔桥牵着裙摆走到陈仰面前,“陈先生,我们之前在三楼没什么发现。” 陈仰还沉浸在对手自杀,海水没冲进来的那一幕里,他沉沉的吐口气:“再查,规则藏在细节里面。” “先去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办公桌,找完再找旁边同事的,对面的同事,上司办公室……”他思索着说,“查办公用品,这部分你们都很熟悉吧。” 陈仰看了眼那两具尸体,按照之前那几个任务的规律,第一具尸体早该消失了,可它还在。 血腥味混着水汽,一缕缕的往他的口鼻里钻,他的感官只是比普通人敏锐一点点就受不了,而朝简的感官异于常人,先前在洗手间里就闻到了大厅的血腥味,现在不知道会有多折磨。 陈仰看尸体的时间有点长了,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张岚把自己的格子披肩拨下来,走过去给尸体盖上。 看不见好多了。 陈仰瞥见张岚回到小男友肖环屿身边,肖环屿骂她“你疯了”“你管尸体干什么”“找死呢吧”。张岚又是一通哄。 陈仰通过这对姐弟恋悟出一个道理,年长的那个总会迁就年少的那个。 . 大家拖拖拉拉的往楼梯口走。 除了景峰集团的郑之覃潘霖乔桥小李四人,长象科技的陈仰跟朝简,非腾的肖环屿和张岚,其他的几乎都分散在不同公司,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分开。 陈仰边走边回忆在景峰集团那会儿,那个拿着钢管的女白领说的话,如果他们这伙人里真的有一半是怪物…… 一股寒意把陈仰的手脚捆住,他僵冷在原地,目光扫过一道道人影,低声问朝简:“会有一半吗?” 陈仰问的突兀,他不担心朝简听不懂。 朝简这次倒是没沉默,他给了陈仰一个简洁无比的回答:“我不是。” 陈仰:“……要是你后期发现自己变成了怪物,你会怎么办?” “不会吃你。”朝简的唇扯了一下。 “失去意识了呢?” “不会。”朝简的答案更短,语调更淡。 陈仰愣了愣,“不会”是指不会失去意识,还是说,就算失去了意识,也不会对他下手? “要是我变成怪物了,”陈仰拉住朝简,“你打晕我。” 朝简说:“怪物打不晕,只能杀死。” 陈仰停下脚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那你就把我杀了。” “不是说要走到最后吗?”朝简低眸扫他。 “那是愿望。”陈仰叹了口气,“愿望大多都是实现不了的。” “放屁。”朝简突然毫无预兆的暴怒,他的喉间发出被刺鸡到的粗喘,瞪着陈仰的眼神像厉鬼。 陈仰立即说道:“我错了,是我说错了,我们都能实现愿望。” 好死不死的,郑之覃那家伙凑过来添乱:“陈先生,你跟你弟弟是哪个公司?” “长象科技。”陈仰忙着哄朝简,他的语气有点冲,既然办公室里有他跟朝简的位子,那就说明不会有破绽。 谁知郑之覃惊叹的说:“那个公司啊,我有一个发小是研发部总监,我去过几次,怎么没见过你们?” 陈仰面不改色:“我们比较不起眼。” 郑之覃:“……” “老公!”潘霖扑上来,紧紧缠着郑之覃。 陈仰松口气,多亏藤蔓似的潘霖,不然还不知道要费多少脑细胞打发郑之覃,他把手里的奶片给朝简。 “郑之覃是合作不成了。”陈仰说,“我们不清楚他的底细,为了安全起见,在这个任务期间,我们既不跟他交好也不对敌,各查各的。” 陈仰说完才想起来,他的搭档已经跟郑之覃交过手了。 “别管他。”朝简厌恶的说。 “嗯,不管。”陈仰感慨的说,“跟他相比,文青可爱多了。” 朝简的面色又不虞了:“文青可爱?” “相对来说。”陈仰说。 一行人经过电梯那里,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 “还好没电了,电梯用不了,不然就会很恐怖。” “忽然打开,忽然关上,吓死人。” “烦死人了,能少说点吗?谁乱插Flag就别怪我喷脏。” “……” 服务台前的王浩眼看大家都要上楼了,他也准备起身去自己的公司,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黑色的显示屏突然亮了。 王浩吓得往后退,他正要向队友们呼救——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后脑勺的特写! 王浩想跑,可他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挪不开,他呆呆的瞪大眼睛。 后脑勺的发尾有点乱也有点长,扎在了后面的衣领里面。 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呢?到底在哪见过?王浩全身冰凉,一滴虚汗滑下他的额角,他僵硬的眼皮痉挛了一下,屏幕上的后脑勺忽然转了过来。 一张脸贴在了屏幕上面。 王浩惊恐的张大嘴巴,嗓子里发不出声音,那是他自己的脸! 第96章 星座书上说,今天不宜上班 王浩感觉有人抓着一大把冰块往他天灵盖上砸, 他从头到脚冻得不停抽搐。 屏幕里的他竟然不是静态图,是动图。 那是一段视频。 看不见的进度条在动,视频里的他嘴巴张合了一下, 幅度很小, 没有声音。 进度条似乎是到头了, 自动重播。 “靠……救命…………我草啊……疯了……”王浩苍白的脸部肌肉直颤,“快过来……快过来啊!” 楼梯口的众人听到王浩的叫喊,反应各有不同,更多的是不但不敢靠近, 反而举起了自己的防身物品。 陈仰看了眼服务台那里的王浩,对方不知道从显示屏上发现了什么, 腿软的瘫在墙边站不起来, 他跟朝简说:“去看看。” “别去!他故意的,他想要吃了我们!”有人打着冷战劝阻。 陈仰拉着朝简的脚步没停,哑巴走在他们后面, 接着是被潘霖缠着的郑之覃,余哥,乔桥跟小李…… 留在楼道口的越来越少,个别人恐慌的挣扎了一番,选择跟上大队伍。 走到大厅中央的时候, 陈仰忽地抬头。 二楼残破的护栏边站着一个模糊人影, 陈仰打开手电照过去,那人的胸口带着什么配件,有金属的微弱光亮。 陈仰确定了二楼人影的身份,她是那个坚定队伍里有一半怪物,并且是王浩吃了自己男同事的女白领。 那女人跟陈仰的视线对上,拔腿就藏进了黑暗里。 陈仰没再看, 他快步前往服务台,一眼就看见了亮着的显示器,以及正在播放的视频。 画面正好是后脑勺转成正脸。 “啊——” “啊啊啊!!!!!” “那不是他吗?是他啊!鬼啊!” 女孩子的尖叫声快要捅穿陈仰的耳膜,他找到鼠标点击了一下,发现鼠标的灯没亮,电脑根本就没开机。 这段视频是怪物,也是规则给的提示。 惊哭的声音吵得人注意力难以集中,余哥因为恐惧而变得煞白的脸扳得死死的:“别叫了,都听不见了!” 几个男女竭力收住声,抖动着缩在一起。 陈仰凑到屏幕前,紧盯着视频里的王浩的嘴,在他两片嘴唇一点点张开的时候,陈仰的呼吸跟心跳都停住了。 没有听见一点声响,陈仰下意识的贴上去,就在他快要亲上屏幕的时候,一股力道把他扯开了。 那力道扯开他以后却没消失,全部聚集在他的小臂上面,箍得他整条手臂都有点酸痛。 “他在说什么?”乔桥的左手垫着右手手肘,右手食指搭在唇边,作思考状,“从嘴型看,好像是一个字。” 余哥说:“第一个音是b。” 陈仰点了点头,乔桥说的不一定,余哥说的是一定的。 其他就不知道了。 屏幕上的人嘴巴开合得太小了也太快了,就一秒,在那期间,嘴里的舌头有没有动,怎么动的,这些都看不到。 陈仰迅速拿出手机录下这段视频,他这么做的时候,有几个反应快心态还可以的也跟着录。 不知道有没有用,干什么用,反正先录下来。 陈仰录完没一会,显示屏就暗了下去。 明明没有开机,却有关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王浩撑着墙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干涩的说:“现在你们信我不是怪物了吧。” 谁知他刚说完,就有个女的指着黑掉的显示屏,神经质的说:“该不会视频里的才是真正的王浩,你是假的吧?” 偏偏还有人信。 王浩气笑了:“我要是假的,我就会隐瞒这段对我不利的视频,不喊你们过来。” “爱信不信!”他扒着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整个人就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陈仰问王浩事情经过,王浩一脸惊惧的回忆所有细节,没有保留的告诉了陈仰。 “只是个后脑勺,你就觉得熟悉?”肖环屿揽着张岚,阴阳怪气,“一般人会认出自己的后脑勺?” “我喜欢自己的背影。”王浩划开手机点进图库,将屏幕对着他。 屏幕上的照片大多都是背面。 “朋友帮忙拍的。”王浩平时不喜欢解释,现在却要对着不了解他的人一次次的解释,他烦了,情绪很差,“看多了就熟悉了。” 陈仰说:“视频你也瞧过了,你发一下那个音看看有没有什么感觉?” 王浩对着陈仰的时候,不满的情绪收了一点,别人对他什么态度,他就对别人什么态度。 “不要?”王浩尝试着发音,“好像是这个。” 陈仰看着他:“两个字?” “不知道。”王浩的眼神是迷茫的,他不确定。 陈仰把视线挪向其他人:“有谁懂唇语吗?” 没人应声。 “陈先生,”郑之覃不声不响的冒出一句,“你弟弟不会?” 陈仰的眉心一蹙,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郑之覃的眼神更是怪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弟弟为什么会唇语?”陈仰反问。 郑之覃笑道:“反应别这么大,我只是觉得你弟弟看起来很聪明,像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无所不能。” 周围人看着郑之覃的目光十分微妙,都被拐杖砸得脸都破相了,还夸人聪明……脑子抽抽了吗? 潘霖也担忧的仰头望了望郑之覃,不会真的脑子出问题了吧? 郑之覃谁也没看,就盯着陈仰……左耳的那道疤。 这跟情爱无关,也不是成年人性爱的催化剂,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可口。 郑之覃单纯的想尝一尝,就像是一道菜,一个水果,一块糖。 你会对瓜果蔬菜和小零食有性欲,想要抓过来草一顿吗?不会。 所以郑之覃觉得朝简的反应过大了些,他不过是想舔舔陈仰,又不是要上床。 朝简的独占欲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情爱就是可悲。 还没把人搞到手,自己就已经成了神经病。 郑之覃跟看过来的陈仰对视,他勾了勾唇,食指刮了下自己的左耳。 陈仰在这一刻猝然福至心灵,他终于知道恋丑的郑之覃为什么给他塞名片了,对方冲的竟然是他左耳后面的疤。 “我这的疤很丑吗?”陈仰偏头把左耳对着朝简,小声问。 话音刚落,他整只左耳都被捂住了。 陈仰疑惑的眼神询问,干嘛? 朝简捂住他的左耳说了什么,下一刻就撤开手,把他推离服务台:“去三楼。” 陈仰的脑子有些乱,好多东西横冲直撞:“王浩的那个……” “暂时看不出来什么,我们先去公司找找资料,换个思维,过一会再看那段视频,或许会有不同的观后感。”朝简拄着拐,左腿蜷着,没怎么放到地上。 陈仰“嗯”了声,也是,这道理跟找东西有点类似。 有时候越想找到,就越找不到,最后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才发现,自己想找的东西就在自己手里抓着。 或者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就看见了。 陈仰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的问:“那你会唇语吗?” 朝简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你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我的话就当耳旁风。” “没有当耳旁风,我记得你多次说过,你只有一个脑子,不是无所不能,很多事你也不知道不清楚。”陈仰说,“我刚才只是问问。”其实不是,刚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没有过脑就问出来了。 陈仰见朝简没出声,他正想再解释解释,就听对方道:“我会唇语。” 他愕然的瞪大眼睛:“你会?那……” 朝简没看陈仰,他拄着拐走在前面:“但我只会特定的几个字。” 陈仰不假思索的问:“几个字?” “三个字。”朝简没回头,语气里没有波动,身后的人不会知道他面上是什么情绪。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所以我能看得懂。”朝简又说。 陈仰不知怎么心口抽了一秒,他捂住心脏部位的时候,那种痛感又没了,像是他的错觉。 “陈先生,我有发现!”余哥追了上来,他的手机上是从电脑录的视频,暂停的地方刚好是视频里的人张嘴的地方,卡得点很准。 “我觉得这上面的人说的是bei,b-e-i,你看看是不是?”余哥神色兴奋。 陈仰的关注点不自觉放在他左边的眉毛上面,那个小痦子不知何时被挠得周围红肿了一圈。 “bei吗?”陈仰试着轻念,“bei……” 其他人想试试是不是那个音又不敢,几个录过视频的也没什么动作,他们录是录了,却不太想一遍遍的播放。 就像是他们自己的后脑勺跟正脸,那么贴在屏幕上,看着也觉得瘆人。 乔桥让小李调出视频,她看到画面里的人动嘴唇发音的时候,就用“bei”往上套:“有点像诶。” 一旁的小李跟着里面的人学口型,学了几遍,他满面红光的叫道:“是是是,是这个音!” “就是bei!”小李激动得拿着手机蹦跳,脑门上火的痘看起来都似乎长大了一圈。 哑巴也试了,她兴奋的对陈仰眨眼睛,小鸡啄米的点头。 哑巴又在便利贴上写。 大家纷纷在手机上输入拼音,然后就萎了。 bei有很多字。 哪个都有可能是线索,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更别说圈中目标。 希望之光闪一下就灭了。 上楼的时候,王浩是最后一个,走在他前面的余哥回头看他:“为什么偏偏是怪物装成你的样子?” “我哪知道。”王浩想起来一阵后怕,“可能是我待在服务台吧。” “当时换成其他人待在那里,视频里的脸就是对方。”他说。 楼道里的人都有些窒息,他们决定在这四天里离服务台远一点。 . 二十个人里面,没有谁的公司在一楼,他们大多在二楼,少数在三楼跟四楼。 哑巴要去四楼,她跟陈仰告别,和乔桥他们四人一起往上走。 小李主动打招呼:“妹妹,你天生就不会说话吗?” 哑巴在昏暗的光线里摇头。 “小李,别戳人伤疤。”乔桥见同事还要问,她鼓着腮帮严肃的阻止。 “冤枉啊,仙女,我太冤枉了。”小李跟乔桥耳语,“我是看她总一个人,才想和她聊天的,这不是不知道聊什么吗,找不到话题。” “那就不聊啊。”乔桥说,“有的人就喜欢独处。” 哑巴对她友好的笑笑。 乔桥花痴的捧脸:“好可爱,想亲。” “亲什么亲,你不如照镜子亲你自己,爬楼呢,仙女,手机拿好,别摔了。”小李扶住晃悠的乔桥,跟个操心的老父亲似的。 乔桥听着黏糊的音色,手机往楼梯墙边抱在一起的两人上照:“郑总,你要在楼道里野战吗?” 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嘴里却说出粗俗直白的话,这样的反差尤为激烈,却又能在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奇妙的融到了一起,就连那丝调侃也变成了纯真。 郑之覃掐潘霖的腰:“好了,别让你的同事看笑话。” 潘霖羞怒的瞪了一眼乔桥,瞪完就有点后悔,本来他就长得丑,做出那个表情更是没法看。 幸好郑之覃没看见。 乔桥对潘霖做鬼脸,潘霖不敢那么做,他嫉妒羡慕的想,乔桥长得真好看,公司里的男同事把她宠成小公主,女同事也不与她为敌,他要是有她一半就好了。 潘霖骤然一个激灵,不行,他不能变好看,郑之覃就是因为他丑才要他的。 所以他现在有了很多钱都不敢矫正。 到了四楼,哑巴跟乔桥他们分开,她独自穿过走廊绕去自己的公司,身影小小的,脚步跟着手电的光,坚定又平稳。 “她真勇敢。”对面走廊上,乔桥抱着星座书佩服的咕哝了句,哎呀一声,“忘了问她是什么星座了。” 小李叹气:“还是别问了,万一星座书上说她的运势不好呢。” “对噢。”乔桥转头就问郑之覃,“郑总,你是什么星座?” 郑之覃在门口刷卡:“你不是该说,郑总,幸亏你把尸体搬下去了,不然我们现在进公司很可怕?” 乔桥转着眼珠重复:“郑总,幸亏你把尸体搬下去了,不然我们现在进公司超可怕的。” “呵。”郑之覃轻笑了声。 潘霖的危机感来得很不合时宜,也没理由,他圈住郑之覃得胳膊:“老公,我想去你办公室。” 郑之覃举着手电扫了扫:“去自己的位子找线索,乖。” “我怕。”潘霖眼泪汪汪。 郑之覃说:“很多人现在连个同事都没有,只能自己去公司,我们有四个人。” “可我们公司太大了。”潘霖呜咽。 郑之覃手电的光对着乔桥跟小李:“他们的位子也不在一起,都是一个人。”他捏男孩的脸,力道不轻,“听话。” 潘霖察觉到郑之覃的严厉跟冷淡,他缩着肩把手拿了下来,垂着头离开。 三楼,长象科技。 陈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他找个地方把手电架起来,手摸摸铺满水汽的桌边:“有种正在办公的时候突然停电的错觉。” 对面丢过来一物,恰巧落在陈仰怀里,他抓到一看,是个纸团。 打开发现是一张外卖单子。 下单时间是昨天晚上六点四十多。 点的是两份鸭血粉丝,两杯玉米汁,四个叉烧包。 这张外卖单子的诡异之处是…… 姓名:早早。 地址:科技园A座(到了电话联系)。 备注:鸭血粉丝我弟弟要微辣的,不要香菜跟葱。外卖小哥来的路上能不能帮忙买一盒奶片,辛苦了谢谢。 电话就是他现在用的那个。 陈仰的血压有点高,上个任务里,npc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这个更诡异。 “行吧,角色扮演,我们就是长象的员工。”陈仰深呼吸,他把外卖单塞进背包里,“我点外卖的单子怎么在你那?” 朝简拉开脚边柜子的第一层:“我有收集外卖单的癖好。” 陈仰说:“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刚知道。”朝简看着一抽屉的外卖单说。 “……” 陈仰听着朝简翻找的声响,自己也找了起来。 电脑桌上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搜完了,重点是小柜子,陈仰把四层抽屉全部拉开,举着手电挨个查找。 前两层是资料,后两层是…… 陈仰猛地跳了起来! “操。” 陈仰口干舌燥的喊朝简:“书。” “我的书在这里。”他站不住的撑住桌沿,“我那本放在床头的……” 朝简绕过来,拿起第三层抽屉里的书,指腹蹭过量子论之意识与世界的关系这几个字:“不是你那本。” “不是吗?”陈仰接过书翻到一页,摸摸左下角,“这里没折痕。”他又翻其他页,“没标记。” “确实不是我那本,那就好。”陈仰蹭掉额头的虚汗,这个任务的配置太可怕了。 “你呢,你有哪些私人的东西出现在这里?”陈仰好奇的看向朝简。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朝简避开他的视线。 . 书的事让陈仰缓了好一会才继续搜找线索,他又找到了记事本,里面是他的字迹,记的全是琐碎的事情,很跳跃,似乎是想起来才会写一点。 …… …… …… 陈仰发现每一页的尾巴都是“不想上班”,他抽了抽嘴,上班的确不是什么快乐的事。 “朝简,我这记事本上有一条,我念给你听。”陈仰照着记事本上的念,“弟弟有了喜欢的人,他不愿意告诉我,他玩暗恋,单相思。” 坐在对面的朝简见陈仰站起来探头,他就把手电的位置偏了偏,从自己身上挪开。 “不是暗恋。”朝简的面部藏在黑暗中,按在腿上的手有些发抖,他拢紧眉峰,低不可闻的从口中蹦出四个字。 陈仰没听见朝简的声音,他把记事本收起来,想到记事本里的大叔,沉吟了会就去翻对方的桌子。 没收获,陈仰转战抽屉,他找到了一张就诊卡。 青城花宁医院。 陈仰拿着卡发愣,他不确定现实中的青城有没有这家医院,做什么的。记事本里也没提。 . 公司有个冰箱,断电时间不长,里面没什么异味,陈仰把水果蛋糕拿出来,找个袋子一装,他忍不住打开一盒圆滚滚的车厘子,手一摸发现洗过了。 “你吃吗?”陈仰递给朝简一颗。 “不吃。”朝简坐在办公椅里,眼皮不抬的翻文件夹。 陈仰倚着桌沿吃车厘子:“明年你腿完全好了,我们一起找工作,在同一个单位上班,感觉也挺好的。” 朝简的声音夹在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里:“不会坐办公室。” 陈仰说笑:“这你都知道?未卜先知?” “你不是要去康复院当保安?”朝简言辞不耐,“保安要站岗巡逻,怎么坐办公室。” “我没说要去啊。”陈仰说,“四五月份那会康复院招人,明年肯定不招了。”他满嘴车厘子的清甜,“说起来有段时间没跟琦哥联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陈仰念叨完就去逛公司,前台,放着三四十台显示器的办公室,小会议室,大会议室,部门总监的办公室…… 逛完了,陈仰原路返回,从第一个开始搜。 前台靠着公司大门,桌上比较乱,陈仰找到登记表,先是粗略的翻了翻,之后就认真的查看了起来。 “陈先生!陈先生!” 有哭叫声跟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是一个年轻的女白领,陈仰没立即出去,他把门关上了,隔着门问情况。 年轻女白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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