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说。 “那还可以。”余哥凑近,“我们要下去吗?” “先观察一会。”陈仰把拐杖给朝简,眼睛盯着水面,他猝然屏住呼吸。 水里有东西! 第105章 星座书上说,今天不宜上班 陈仰抓住楼梯扶手, 伸着脖子往下看。 怎么没了? 看花眼了吗? 不可能,那一瞬间他的视觉确实被水下的什么东西冲击到了。 那东西像是一晃而过……水面却没带起什么波动。 “怎么了,陈先生?”楼梯上面突然传来潘霖的声音, 正在观察水面的陈仰吓一大跳, 他脚下没站稳, 人踉跄了一下,朝简把他拽住,往身边一带。 陈仰搓搓脸:“水里好像有东西。” 站在上面那层的余哥不由得惊道:“什么东西?水鬼?” 楼道里的氛围霎时一变,潘霖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好几层, 慌里慌张的,跪地上了都站不起来, 吓瘫了。 大厅被水淹了, 水里还有东西,难道这就是郑之覃说的变数? 郑之覃呢?潘霖东张西望,没找到人, 他的牙齿轻微发颤:“真,真的是水鬼?” “这个任务不是章鱼怪吗?怎么还有鬼?”潘霖害怕的向其他人求证,希望有人推翻余哥的猜测。 陈仰打着手电往水上照:“我没看清。” “不过应该不是水鬼。”他蹙了蹙眉心,“那东西给我的感觉不像。” 潘霖松开咬出血的嘴唇,身体也不抖了, 他背靠着潮湿的墙壁爬起来, 心想,还是陈仰好,不像余哥乱吓人。 “我们先别慌,这水只有膝盖深,陈先生说有东西的时候,我们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水底下的肯定不是庞然大物。”李正分析道。 二楼的张总道:“李先生说的对。” 其他人的视线都往楼下聚集,水里的东西体积不大,危险性似乎低很多。 哑巴轻拉乔桥的白裙子,示意她看自己的便利贴本。 乔桥照着纸上的字念了出来。 陈仰的表情有点古怪,上一个任务跟鱼有关,那些记忆片段不受控的往外涌,他强行压了下去。 “你看到没?”陈仰压低声线问朝简。 朝简摇头。 这回答不在陈仰意料之中,朝简的感官比他敏锐多了,他都看到了,对方怎么…… 陈仰狐疑的眼神扒着朝简不放。 “当时我在看你。”朝简语调平淡,言语直白又简洁。 陈仰怔了几瞬:“哦。”他跟朝简在楼梯最下面,其次是余哥,小哑巴,李正跟乔桥他们……一伙人全分散在楼道里,就只有他看到了那东西? 不会真的是他神经衰弱,草木皆兵,产生的幻觉吧? 陈仰拿着手电在楼梯口下面一通扫动,不算清澈的水面被照得湿粼粼的,光照不到的地方,水面一片暗沉。 别质疑自己,确实有东西,他冷静的想。 . A3楼只有第一层有备用灯,现在被淹了,大家又不能贸然下水,他们的休息场地不得不挪向昏暗的楼上三层。 手电要省着用,不能一直开着。 陈仰看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多,距离早上九点还有好几个小时,他把背包放腿上,手臂搭上去,背部靠着墙壁。 “再睡会。”陈仰跟朝简说的,也跟自己说。 可他嘴上这么说,闭在一起的睫毛却不停抖动,根本睡不着。 朝简毫无意外的对上陈仰凝重的视线,听他焦虑的说:“渗满海水的一楼会有什么线索?” “我觉得那不是第三轮的禁忌提示,而是跟整个任务的规则有关。”陈仰自问自答,他在微弱的光线里看朝简。 “或许吧。”朝简半响开口。 陈仰在某些方面是很了解朝简的,他的“或许”“也许”“大概”之类的近义词都是“肯定”的意思。 任务的进度条走完了一半,是该出现规则背后的规则了,就像火车站那样。 除了一轮一轮的小规则,还有一个大的,贯穿了整个任务的规则。 陈仰低声问朝简:“之前我们在公司查找资料的时候,我说玻璃窗外有东西游过去了,你说是章鱼,楼下的水里有没有可能也是那东西?” 朝简揉额头:“哥哥……” 陈仰想也不想的应声:“诶!” 朝简:“……”他的面部漆黑,想生气又发不出火来,“等我看见了,我再回答你那个问题,好吗?”非常无奈的口吻。 陈仰自知理亏,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默默地拍了拍朝简的后背。 . 走廊上只亮着一束光,乔桥打的,她用的是一个同事的手机,对方没设密码锁,被她拿来当手电筒了。 李正也找到了两部手机。 昨天逃跑的时候,有人顾不上拿手机,就落在公司里了。 大家窝在二楼的走廊上面,空气湿闷得一塌糊涂,乔桥裹着小毯子,眼睛瞪着前面的护栏,幽幽的说:“我很怕那里突然伸出一个头。” 李正说:“……睡吧仙女。” 乔桥睡不着。 李正脱口而出:“要不你抱着我?”尾音刚落,他就欲盖弥彰的解释,“胳膊,我说的是胳膊!” “那也不行啊。”乔桥想了想,摇头,“不行。” “咱哥俩还需要这么见外?”李正义气地拍两下她单薄的肩膀,隔着小毯子按住,“况且现在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战友。” 乔桥的那点不自在被打散了,消失无影,她伸出葱白的手,指尖穿过李正的手臂,虚虚的圈着。 李正心里的小鹿瞬间跳起霹雳舞,同一时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恭喜得偿所愿,人生圆满”。 安息了。 ……………… 然并卵,人是贪心的,被这么一抱,他心里的念想如同被施过最好的肥料,长飞了。 李正把乔桥散开的裙摆拢了拢,发现陈仰正在看他们,不知道看了多久,并且在被他察觉之后,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李正心想,你同情谁呢?比起我,你边上那位要可怜多了吧。 一样都是求而不得,可朝简那执念跟独占欲已经进入了疯癫程度,他还差得远。 李正忍不住想要提醒陈仰,他刚把嘴张开,对方身边的少年就看了过来。 那眼神让李正打了个寒战,他立马把嘴一闭。 得,人家有自己的节奏跟计划,不要旁观者助攻。 . 走廊上静了下来。 一行人全部靠墙坐,面向破损的护栏跟对面的一排公司。 有人睡着了,有人在戒备的盯视四周,有人攥着钢管求菩萨保佑自己。 小孙那件事让刘柳倒在了悬崖边,他不再尖牙利嘴,整个人神经兮兮的,暴突的眼珠不停扫动。 王姐先是经历同事小琴的死,后又目睹小孙被吃,她的情况是队伍里最差的,只要再丢一根稻草她就能疯掉。 进来这里之前,王姐是个很理性的人,她上学时期是学霸,工作以后是女强人,脑子一向清明,从没这么崩乱过。 同样亲眼看到队友变怪物,并吃掉另一个队友的余哥和张总精神状态要好很多,他们已经用几根烟缓过来了。 余哥的心里有点思路,他打算找陈仰说说,发现对方陷入了沉睡。 “小余,我们聊聊?”旁边的张总说。 余哥给他烟:“张总玩过游戏吗?” “我公司是做手游的。”张总没要余哥的烟,嫌劣质,他拿了自己的烟盒,给对方一根。 余哥没觉得尴尬,他接过大老板的烟,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有钱就是好,烟都是钞票味道。 “一楼渗水,相当于是游戏里触发的新任务。”余哥说,“水里的东西是小怪。”他吞咽唾沫,“也有可能是boss。” 张总四十多岁的人了,面貌跟身形都没有怎么松弛发肿,还是硬朗的,他点头:“我倾向于是小怪。” 余哥喃喃:“但愿吧。” “嗵——” 楼下倏地一道水声。 余哥跟张总对视一眼,两人谁也没动,手脚僵住了。 其他人都摒住了呼吸,乔桥哆嗦着抓起手电按掉,走廊上顿时被黑暗侵蚀。 “哗”“啪” 水里的动静不小,那东西也很大的样子,像是在扑腾。 二楼一片死寂。 黑暗中,陈仰朝着护栏走近几步往楼下看,视线范围内的水面都是平静的,没有半点异常。 “到底是什么啊?”李正扶着乔桥站起来,心惊胆战。 陈仰摇头,他把手电打开,照照队友们,又把走廊其他地方照了一遍,之后将手电对着楼下的大厅。 “水位好像变高了。”陈仰的呼吸紧了几分。 朝简:“嗯。” 大家听到这话登时就慌了。 “水位还在涨?” “那怎么办?不会要把半栋楼都淹了吧?” “任务提示是要在这里生存四天,时间已经过半了,我们再撑两天就好,只差两天……” “王姐你先别哭……张总帮忙搭把手……” “这任务是完不成的了,没有活路,根本没有活路,我们完了!完了完了……” “……” “叮铃铃——” 走廊上的嘈杂声瞬间消失。 服务台的电话又响了! 可是一楼被淹了,去接电话就得下水。 水里有未知的危险。 紊乱的呼吸声连成一片,紧绷的弦在颤,即将崩裂。 下去接电话的人可能会死,这不仅需要胆量,更要有拿自己做试验的狠心。 “抓阄。”余哥粗喘。 “来不及!”乔桥短促的尖叫里带着哭腔。 “你在这等我。”陈仰匆匆跟朝简说了一句就踢开背包,作势要往楼下冲。 脖子被搂住,陈仰被那力道勒得咳嗽,背部压上来一个重量,他下意识托起来就跑。 . 陈仰跑下楼的过程中想了很多,水里究竟有什么,下水会不会死,他死了朝简怎么办…… 当他的脚踩进水里的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了。 电话铃声如同催命符。 陈仰上次背着朝简跑这么快,还是在小尹岛的山里躲蒲公英的时候,时隔好几个月,他没有功夫回忆前后的变化,双眼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服务台。 “呼——呼——” 陈仰听不到水流极速冲撞他双腿的声音,只听到他跟朝简的呼吸和心跳,它们连在了一起。 跑着跑着,陈仰紧绷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块空地,堆放着自己不合时宜的疑惑,他在全力奔跑,而朝简趴在他背上没有运动,他们心跳的频率怎么会是连着的?不合理。 陈仰怀揣着微妙的心情跑到服务台,电话还在响,他没把朝简放下来,就这么背着,腾出一只手按免提。 手不知怎么顿了一下,陈仰没对着免提按下去,而是拿起了话筒。 电话里传来沙沙声。 陈仰的心跳骤停,下一秒他的脸色剧变。 “布鲁布鲁……” 有东西在水里吐泡泡。 那平常又诡异的声音穿过话筒,钻进陈仰的耳膜里,裹挟着一股瘆人的凉意,他从头冻到脚。 陈仰在心里默数秒数,这回还是五秒,他放下话筒,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了下去,经过鬓角处,被往前伸头的朝简被蹭掉了。 “是吐泡泡声。”陈仰的声音干哑,眼神凝滞,他还没缓过神来,全身肌肉绷得像一张拉满得弓。 朝简说:“先上去。” 陈仰没反应,朝简轻拍他冰凉的脸,连拍了好几下才把他的三魂六魄给招了回来。 二楼的众人全都看着大厅的那两人,他们用行动验证了两个信息。一:水里的东西没有吃掉他们,二:下水不会有事。 余哥的嘴唇因为紧张变得发白:“电话里是什么?” “不会还是五秒喘气声吧。”张总说。 “看陈先生的样子,应该是别的线索。”潘霖试着加入讨论,余哥跟张总都没回应他。 郑之覃走过来:“想知道是什么,自己下去接电话。” “已经结束了啊。”潘霖嘀咕。 郑之覃掐一把潘霖的腰,目光落在服务台上面,烟卷渐渐烧得烫到手指,他随手甩到地上,皮鞋一碾。 “等陈先生他们上来,我们……” 潘霖后面的话被铃声截断,他呆滞的往服务台方向看。 “叮铃铃”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又响了? 楼道里的陈仰也是同样的疑问,他没有过多思考就背着朝简原路返回服务台。 “你接。”陈仰偏了下头,湿热而急促的呼吸擦过朝简,他想知道换个人接电话,那头有没有可能是不同的声音。 朝简拿起话筒,五秒后放下去:“和你的一样。” 陈仰从朝简口中得知这一点,他晃了下神,托着朝简的力道分散了一些。 等到陈仰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简已经贴着他的背脊滑了下去,两条腿都在水里。 “……你怎么不喊我。”陈仰把朝简往上托了托,“这下好了,你的鞋子跟裤腿也都湿了。” 朝简:“没事。”他阖起眼帘,“我们上楼。” . 陈仰回了二楼,他把朝简放下来,边脱湿哒哒的鞋子边说电话信息。 “吐泡泡?”乔桥水汪汪的大眼睛亮了起来,“是鱼吧,就是鱼。” 余哥不认同的摇头:“先前的扑腾声不是鱼能弄出来的。” 乔桥靠回了墙边。 “要么是水鬼,要么是水怪……”余哥摸着小痦子,语气是沉重的,眼神却很茫然。 “怎么成了二选一了,就没有第三种可能?”李正哪个都不想选,他看了眼蔫蔫的乔桥,自己也蔫了下来,“晚上那会是喘不过来气的呼吸声,这回是从水里泛上来的吐泡泡声,两次有关系吗?” 没人回答,李正跟只大狗似的蹲到乔桥身旁,两条手臂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画圈圈。 “这回是两通电话,两通都是一样的声音。”潘霖弱弱的提醒。 大家陷入深思,两通电话是两个人接的,一样的声音,这是什么提示? 哑巴蹲到陈仰面前,眼神询问他好不好。 “没事。”陈仰把湿鞋子丢在一边,他拧住湿漉漉的裤腿,稀里哗啦的水声里徒然夹杂起了一道铃声。 又响了! 电话又响了! 毛骨悚然的寂静在蔓延。 陈仰没计算三通电话的间隔时间,他也不打算下去了,每次接电话都是背着一个成年人极速奔跑,太累,而且很怕赶不上。 电话铃声拉扯着所有人的神经末梢。 余哥跟大家对视,国字脸紧紧绷着:“这次谁去?” 刘柳排斥的说:“不去了吧,不就是吐泡泡声吗?” “万一不是呢?”余哥盯着他。 刘柳被问住,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爱谁谁去,反正我不去。” “电话快挂了!还聊屁啊!” 李正急得喷唾沫,就在他准备拔腿跑下楼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大厅,是郑之覃,他不知何时下去的。 比起极速奔跑的陈仰,郑之覃显得从容许多,他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五秒后挂掉向上看,找到陈仰的位置,用口型说:“一样。” “我就说吧!”刘柳讥笑。 余哥垂下头站了会,深呼吸:“不管怎么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抓住。” 刘柳似乎想要下意识的反击,又觉得没劲,他就把那些话憋了回去。 潘霖见郑之覃从楼梯口上来,他小跑上前:“覃哥,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 “假。”郑之覃穿着湿皮鞋,走一步就发出滑稽的咕叽水声,他愣是走出了职场精英范。 潘霖灰溜溜的跟着:“覃哥,我说的是真的。” “我下去接个电话,你就担心死了?”郑之覃轻笑,“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的宝……狗,我是你的小狗。”潘霖说。 郑之覃的脚步停了下来。 潘霖很懂老男人的心思,他用斜眼虔诚的仰望对方:“汪。” 郑之覃居高临下的看了潘霖一会,施舍一般抚摸他的脑袋,突兀的问:“跑得快吗?” 潘霖不明所以:“不快。” “不能不快。”郑之覃捏了捏潘霖长歪了的鼻子,“再叫一声。” 潘霖撒娇的叫起来:“汪汪。” 郑之覃愉悦道:“乖。” . “三通电话都是一样的内容,这是什么意思?”陈仰后心的汗干了,身上有些冷,“要是按照固定思维来分析的话,重点是电话内容,撇开固定思维的话,那重点就是……” 陈仰看向朝简:“电话的次数?” 朝简咬着奶片,嘎嘣嘎嘣声伴随着奶味从他齿间溢出,他瞥了陈仰一眼。 陈仰以为朝简会点个头或者摇个头,哪想到他只是瞥了瞥,什么也没说。 “应该不会再响了。”李正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就听到了电话铃声,他“我草”了声,呆若木鸡。 第四次了……四次了! 为什么还有! 这到底是什么规则? 众人在手电的光亮里眼神交流,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惊惶不安。 怎么办?还下不下去?谁下去? 李正硬着头皮冲下了楼,乔桥不放心的追在他后面,一路跟到水位线上面的那层楼梯。 “别下来了!”李正朝乔桥吼了声就跳进水里,快速跑去接电话,又快速跑回来。 乔桥把他拉到楼梯上:“怎么……” “好吓人,我还以为电话里是别的东西,把我给吓的,”李正一把抱住她,粗粗的喘气,“仙女,我跑得快吧,运动会都没跑这么快。”他哎哟了声,“腿抽筋了。” 乔桥被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给震得有点晕:“你啊,文不行,武不行,怕吃药,胆子还小。” “我真菜。”李正委屈巴巴的说。 . 接下来,电话过一段时间响一次,间隔时间不定,没有规律可言,有时候是十几秒,有时候是几分钟,有时候是半小时,更长的是一小时。 大家等了又等以为不会再有电话的时候,电话就响了,次次都能让他们猝不及防,他们又不敢一直待在水里,接完电话就以最快的速度上去了。 极速跑来跑去的,惊心动魄。 潘霖因为郑之覃的提醒,他接电话的时候,时速达到了人生得巅峰,这辈子都不会破纪录,跑完人就瘫了,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其他几个接过电话的也不太好,过于紧张,心脏有些难受,人也很疲软。 电话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谁都没动。 “没有接电话的都去接!”余哥厉声说,“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他瞪着想要溜的刘柳:“该你了。” 刘柳也蹬他:“我不去!” 李正皱眉:“哥们,我们都下去过了。” “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就不去。”刘柳往后退,“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会去的。” “回回都是吐泡泡声,去不去的有什么区别吗?”刘柳被大家看着,整个人都竖起了毛刺,怪里怪气的,他坚决不肯下去。 一通电话响的时间不足一分钟,这么一耽搁,眼看就要挂掉了。 没人知道电话挂掉会发生什么事。 “你妈的!”体力还算不错的李正咬咬牙,又一次冲进了水里。 乔桥大喊:“快啊!快跑!” 第106章 星座书上说,今天不宜上班 李正在水里狂奔的时候, 耳边充斥着乔桥的惊喊,厉鬼凄叫一般的电话铃声,以及水流的激烈撞击声, 渐渐的, 那些声音都从他的世界里褪去, 只留下他破风箱似的喘息声。 “呼”“呼” 李正奔跑的高大身形猝然一滞,今晚电话第一次响的时候,那头的声音不就是这样的吗? 之所以听起来很模糊,分不清男女, 是因为那是多人奔跑时重叠在一起的呼吸声? “小李,跑啊——” 女孩扯破嗓子的哭声刺进李正耳膜, 他瞬间清醒, 死咬牙关提速。 二楼,陈仰盯着服务台的方位,铃声把他的呼吸拖得很慢很沉。 “来不及了。”余哥盯着手机上的秒表, “要挂了。”他的脸部僵硬,“赶不上了。” 潘霖睁大的眼里浸满无助跟恐慌:“要是电话没人接,我们会怎样?” 没人说话。 这是未知的,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潘霖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撑着发软的手脚站起来, 一步步打着颤走到刘柳面前:“都怪你!” “关我什么事, ”刘柳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你脑子也畸形了吗,怎么可能就因为一通电话没接到,所有人都要死?” “就算要受惩罚,那也是下去接电话却没赶上的人。”刘柳低哼。 潘霖出于自保的心理,希望刘柳说的是真的, 可是……那李正也太倒霉了。 “他接过了,他是你替接的。”潘霖瞪过去。 刘柳说:“我又没让他替我。” “你!”潘霖被他的厚颜无耻程度惊到了。 刘柳一把推开潘霖,他自行远离队伍,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着。 护栏那里,乔桥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唇颤动着祈祷:“拜托……拜托拜托……” 周围有人惊呼,乔桥把通红的眼睛睁开一点点,看见李正趴在服务台前,手扣住了话筒,她怔了怔,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李正接到了电话,吐泡泡声像仙乐,庆祝他死里逃生,他全身贲张的肌肉被冷汗跟海水打湿,一阵阵的痉挛,手抓住服务台的边沿才没跪到水里。 “电话里是什么声音?”余哥紧促不安的问声从二楼传来。 “布鲁布鲁声。”李正不敢在水里停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靠近,他匆匆跑到楼道里,几个大步跨上楼梯,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大口喘气,肺部都要炸了。 蹬蹬蹬的下楼声由远及近,李正后仰着头,一束光亮照进他眼里,还有他的小仙女。 乔桥轻喘着站了一会,蹲下来看李正。 李正潮湿的胸口剧烈起伏,喷着热气的鼻腔里都是腥味。 “你脸上有水。”乔桥用手电照着说,“嘴巴上也有。” 李正的神智稍微恢复了一点,他用手背抹了抹嘴,朝一边呸呸几声。 “真腥。”李正揪起衬衣闻闻,又去嗅自己擦过水的手。 乔桥说:“海水嘛。” 最后一个音落下,楼道里揪陷入了静默中。 水无声,两个年轻男女也无声。 李正刚结束一场短跑比赛,选手是他跟死神,他往死里跑,现在根本放松不下来,爆发过度的小腿肌肉还在抽。 而乔桥望着手电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水润晶亮的眼眸,她的精气神看起来不太好,似乎是情绪经历过巨大的波动,人有些疲,钝钝的。 “嘶”李正吃痛的闷哼了声。 手电的光晕立即从楼下挪向李正,夹杂着乔桥紧张的询问:“怎么了?” “撞到肋骨了。”李正装可怜的哼哼唧唧。 那地方乔桥不方便查看,她拍拍李正的肩膀:“有惊无险。” “是啊,万幸。”李正心悸的吐了口气,就当时那个生死一线的状况,整个队伍只有他能冒死拼一拼。 事后回想起来,李正后怕得要命,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他没说出口的话便会被他带到地府里去,奈何桥一走,孟婆汤一喝,前程往事烟消云散。 李正心口被揪住一样疼,他突然说:“乔桥,我喜欢你。” 乔桥迟缓的垂头跟他对视,没说话。 “不是哥们的那种喜欢,我也不想做你兄弟,从来都不想。”李正捞起她拖到地上的白色裙摆,小声说,“你第一天来景峰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乔桥还是没说话。 “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高,不帅也不富,但我,我……我会努力的。”李正吞吞吐吐,越说越没底气,他的脑袋耷拉下去,单腿跪在楼梯上,像公主的骑士,“其实我本来打算一辈子不说的,可是来了这儿……” 在这里的生死相依,以及害怕再也没有机会的遗憾给了他勇气。 “就是这样,你看着办吧。”李正露出一副“刀在你手里,你随意”的架势。 乔桥撇嘴:“你话有点多。” “那你是怎么想的……”李正呆愣了几秒,小心往她跟前凑。 暗淡的光晕里,女孩没有当场逃跑,也没抵触的奚落他,这让李正的内心冒出一缕希冀,转瞬间疯狂膨胀。 乔桥柔软的唇轻动,要说点什么。 “等等,先别说!”李正就跟被人捏住七寸一样叫起来,“我们活着出去了,你再回答我。” 乔桥:“……好吧。” 李正发现他跟乔桥之间的气氛没尴尬,还跟平时一样。 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郁闷。 . 李正跟乔桥回了二楼,他看到刘柳那副事不关己的死样,气得竖中指。 刘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把西服外套一裹,闭上眼睛蜷缩在墙边。 其他人纷纷对李正表示了关心,这让他有种打了个场胜仗凯旋的荣耀感,不过这感觉没持续多久就散了。 电话这条线索没参透,任务也没做完,李正飘不起来。 “大半夜的,一通通的电话是在搞什么?”张总费解,“这么多次全是吐泡泡声,没有意义。” 余哥犹豫着说:“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重点?” “我怀疑重点不是吐泡泡声,是别的?”他向其他人看去。 “重点不是吐泡泡声,还能是什么?”潘霖卷着笔记本,“水吗?” “我们接电话的时候都碰了,没事啊。”潘霖自说自话,“水排除了,水里的东西也没出现,想来想去,只有电话里的声音是线索。” 余哥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 话说一半就停了,他似乎也捋不清这里面的名堂。 陈仰看手机,快五点了,大楼里日夜没区别,时间的流逝只是单纯的数字变化。 今晚大家都被电话搞得没睡好,明天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陈仰站在护栏边,一眼不眨的俯视那一片水流,他不晕水,也不恐高,这会却依然有种头晕感,朝简把他往后面一拉。 “别站太近,会掉下去。”朝简说。 陈仰深吸一口气,压下反胃的不适,一只手覆到他额头,耳边响起低躁的声音:“你发烧了。” “……发烧?”陈仰摸了摸头跟脖颈,又试手心,“还好啊。” 朝简不由分说的把他拽回玻璃墙边,让他把湿鞋子脱掉。 “就这么穿着吧。”陈仰说,“现在不能进公司,没办法找鞋穿,地面很湿,打赤脚容易滑倒。” 朝简从背包里拿出从家里带过来的运动外套。 陈仰看朝简把那外套丢在他脚边,粗暴地把他的脚一裹,他目瞪口呆:“不用这样……感冒而已。”这么贵的外套给他裹脚,他都心疼。 朝简一言不发地把他的脚裹严实。 “阿嚏——”陈仰打了个喷嚏,喷了朝简一脸。 “快擦掉快擦掉,别传染给你……”陈仰急忙掏纸巾。 朝简按住他的手:“不用,我感冒没事,别大惊小怪。” 陈仰闻言,不由得说道:“我感冒也没事啊。” “你不是怕吃药?”朝简说。 陈仰听清的那一瞬,手电被朝简按掉了,他的面部轮廓被昏暗的光线蒙着,晦暗不明。 “你怎么知道我怕吃药?”陈仰古怪的说。 朝简的后脑勺抵着冰冷的墙壁,嗓音黏在唇齿间:“你做梦说的。” 陈仰尴尬的“哦”了声。 “公司有感冒药,明天进去的时候,我拿给你。”朝简的语调突然冷厉起来。 陈仰装死。 喷嚏会传染,陈仰打了一个,走廊上就陆续响起了好几声。 现在是夏天,被海水包裹的大楼里很湿很闷,再加上他们身上的衣服又被水打湿了,皱巴巴的贴着皮肤,很容易生病。 “这回肯定不会再有了吧。”王姐把一缕缕的湿发尾理了理,微胖的脸上满是疲惫。 潘霖犹如被Flag的大旗晃得眼晕,他发出一声怪叫:“王姐你不要这么说!”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盘旋在半空还没落下,一楼服务台的电话就响了。 走廊上的氛围惊变。 怎么还有? 到底有完没完?! “叮铃铃” 索命鬼在唱歌,每一声里都带着死亡跟血腥。 陈仰忘了脚被外套裹着,他起来的时候没站好又坐了回去,余光无意间从几双湿鞋子上面掠过,顿住。 之后陈仰的视线又返回,逐一去看那些湿鞋,数了数,他想起了一件被他遗漏的事。 电话响的次数加上这次,刚好是十二次。 十二…… “这是最后一次了。”陈仰听到了自己压制的声音。 余哥急忙道:“那肯定有重要线索,谁下去?” 队伍里现在是老弱病残全占,而女孩子的体力跟身体机能有限,只能跑一趟,没办法再冲刺。 李正咧咧嘴:“还是我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把乔桥的小摊子还给她,下盘有点不稳。 陈仰说:“不能是你。” 李正以为陈仰这么说,是觉得他跑不了第三趟,他踢了踢腿:“我尽全力……” “电话次数对应的是我们的人数,所有人都必须下水接电话。”陈仰打断他。 李正瞬间顿住:“那……”他的脑子里劈里啪啦闪过什么,扭头寻找刘柳的身影。 队伍里一片哗然。 “还有两个人没下去!”潘霖因为惊慌,声音有些细尖。 电话最后一次响了,可没接电话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之前不肯下去被李正替跑的刘柳,另一个是一直没出现过的女白领。 这就意味着,两人要争抢。 刘柳没想到那一层,他挨个看走廊上的人:“不下去又怎样。” “不接电话又怎么样?”刘柳一米七,体格单薄,职业装撑不起来,像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此时他神神叨叨,显得疯癫,“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没人变成怪物,那就没有禁忌……为什么每个人都必须接电话?没必要吧。” 嘴上不相信,手脚却控制不住的发抖。 “电话次数对应人数,你不去接,会死的。”潘霖看着刘柳,一字一顿。 刘柳吓得想骂脏话。 张总指了指腕表:“小刘,你没时间犹豫了。” 刘柳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走廊上奔跑了,可他还没跑到楼梯口,就发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大家都在看楼下,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们的表情很怪。 不对,不是似乎,就是发生了什么!刘柳无意识的探头,下一刻他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服务台那里,手已经拿起了话筒。 是那个女白领!她是从三楼下来的,最后一通电话被她接了。 刘柳瞪大眼,呆呆的看着,他傻愣愣的转头去看大家。 四周死一般寂静。 刘柳指间的手机掉到了地上,他哆哆嗦嗦的摸自己,掐几下,没事,他没事。 “这个果然不是禁忌,一对一的过水接电话不代表……” 刘柳猝然静止了,嘴还是张着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瞳孔开始震颤,惊恐的想要呼救。 但他的身体却飞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大家眼里就是,有个人站在刘柳对面,伸手将他推了下去。 “嗵——” 巨大的水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刘柳一声尖叫都没发出来就掉进了一楼的水里,水位明明不到腰部,他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按着,无论他怎么挣扎都起不来。 “哗”“啪” 刘柳不停的在水中扑腾。 紧接着,二楼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吐泡泡声。 很响。 那声音像是被放大了很多倍,同步送到他们耳边。 或者说,他们也在水里,就在刘柳旁边,听他吐泡泡。 诡异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刘柳就沉入了水底。 水面恢复平静。 “团队任务,这是团队任务。”余哥抖着手点烟,嘴里语无伦次,“我说了,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他不听。” 李正呢喃:“这不怪我吧。” “怪不到你头上。”张总道,“是他自食其果。” “还差点害了我们。”王姐不会同情刘柳,她只对任务规则感到恐惧跟无力,“要不是小李拼死赶在最后关头接起那通电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正见乔桥走近,他一把捉住她的手,革命战友一般攥紧。 乔桥安慰的话讲不出来了,手疼。 没人注意到潘霖泪流满面,他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吓哭了。 幸亏他今晚让郑之覃把他打晕的时候,对方没那么做,不然他就完蛋了。 潘霖看向吞云吐雾的男人,他又救了自己一命。 “金主是不会对宠物有感情的。”潘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又咬舌尖让自己清醒点,他一步步走向郑之覃,走进刺鼻的烟雾里。 “覃哥,谢谢你。”潘霖小声说。 郑之覃夹着烟的手捻他后颈:“谢我什么?” 潘霖没有对郑之覃的明知故问发表意见,他乖顺的垂着头,让对方把自己后颈那块皮肤捻疼。“你对我真好。”潘霖说。 潘霖听到男人状似温柔的笑了声,他没瞧见对方的神情,却能想到是冷淡无情的,也很凉薄。 . 陈仰盯着服务台那里的女人,刘柳从掉下去到死,她全程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叫。 惊吓过度,大脑是木的。 “有一半是怪物!”女人后仰着头,嘴张大,喉咙里扯出尖锐的叫声,“一半!” 那叫声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像是一只被人掐住脖子往地上砸的小鸡,鲜血飞溅,濒临死亡。 李正往乔桥身边缩:“草,吓死了。” 潘霖也吓到了,他抱住郑之覃的腰:“又是这话,她每次出现都说,搞什么,被怪物洗脑了吗。” 张总有一点怵那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人:“怎么把那疯子忘了。” 余哥狠狠抽一口烟,白雾拢了一脸,他轻声说:“她竟然还在水里,不怕吗。” “怕过头了吧,忘了跑。”王姐红着眼感概,“她命真大。” “……” 陈仰听着大家的吐槽声,视线跟随那个女人,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到墙边。 裹脚的时候,陈仰的动作忽然一顿,她的脖子上没挂工作证! 陈仰舔了舔发干的唇,那女人唯一的同事是两个白羊座之一,也就是第二个死者,现在没人认识她。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明天要是再碰到,得想办法跟她聊聊。 “啊啊”哑巴走到陈仰身旁,给他一个独角兽小冰袋。 陈仰接过来摸了摸,凉凉的,他放到脸上贴着:“谢谢妹妹。” 哑巴看他能用,小眼睛弯了弯。 陈仰目送小哑巴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坐着,他低头看看冰袋,又放到另一边脸上磨蹭,火烧的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叹息。 左右两边都有咳嗽声,有些杂乱,不止陈仰一个人感冒,病菌在空气里流窜。 陈仰昏昏沉沉的靠着墙休息,迷糊间他把不冰了的小袋子丢掉。 下一秒,陈仰的手心里多了一抹微凉的触感,他本能的抓住往怀里塞。 隔着衣服不够,陈仰将那东西摁进自己脖子里。 那东西霎时僵硬,又乱动起来,蛇一样在他锁骨处游移。 好痒。陈仰的眼皮像是也被一团火烧着了,眼球都是烫的,他醒不过来。 过了会,那东西被陈仰捂热了,一点都不凉了,他不满的一把扔开。 朝简见陈仰咕哝着摸索小冰袋,他的腮帮子抽了抽,一脚把那玩意踢开,接着就把手放在墙上,等凉了再伸过去,让陈仰抓着蹭。 陈仰把那东西蹭热了就丢掉,片刻后它又回到他怀里。 总是冰凉的。 . 早上七点四十多,怪物还没上班,大家精神萎靡的散开,各自活动。 陈仰发烧出了一身汗,身上已经臭了,他自己闻不出来,鼻子不通气。 朝简灵敏的嗅觉也跟死了一样。 A3楼的一楼跟三楼都有售卖机,一楼有水,三楼成了大家唯一的选择。 陈仰从售卖机里按了一罐八宝粥,稀稀拉拉的挖着吃,他吃了三分之一就不吃了。 八宝粥没馊也没坏,纯粹是他没胃口,舌头发苦。 朝简拿过大半罐八宝粥,用陈仰吃过的勺子,吃他吃剩的八宝粥。 陈仰喝几口水,抿了抿干裂的唇,捋着这个任务的脉络。 同一时间,余哥路过二楼的垃圾间,他随意的看了眼,里面的两个大垃圾桶已经满了塌陷下来,周围掉落着一些拉几,一阵阵恶臭往外飘。 余哥受不了的捏着鼻子,他刚要转脸离开,忽地愣住。 “嗯?” 余哥往垃圾间走近几步,看清了垃圾堆里的一样东西,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是张总的领带!” 怎么会?余哥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张总一直都有系那条领带,刚才还在衬衣的领子下面挂着,现在怎么会埋在垃圾堆里? “而且已经脏破这样。”像是很久前就扔在这里了。 “那我这两天所见到的张总……”余哥想到这,浑身的汗毛“蹭”一下竖了起来。 余哥跑进垃圾间,捡起领带就跑,他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不能耽搁。 “小余?你跑什么?” 一道男声在他背后响起,听到这个声音,他不由恶寒。 是张总! 余哥反应很快,他迅速把领带卷了卷往口袋里一塞,然后才转过身。 “啊!我……我……” 余哥想要随便想个借口,但他却傻住了,心中翻起惊恐,他看见张总正系着那条……和他身后一模一样的领带! 余哥恐惧无比,他转身就逃,丝毫不管张总在后面怎么叫他。 . 李正在楼道里碰到了余哥,他吓一跳:“干嘛呢?” 余哥一停顿的功夫,张总就追上来了。 气氛很怪异。 李正戒备的跟他们拉开距离,捏紧电筒:“什么情况?” 张总一头雾水:“不知道,我还想问呢。” 他们两人全部盯向余哥。 而余哥却往李正那靠近,他警惕的看着张总,说出了领带的事。 张总一脸莫名其妙:“就这事?” “只是这样你就怀疑我是怪物?”张总拽了拽领带,“我喜欢这种款式,所以一下子定了三条,坏了一条,还有一条就放在公司的抽屉里。”他的言语中不见丝毫慌张,看余哥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余哥的警惕跟质疑没有减少半分。 李正是信张总的,他觉得余哥误会了,老总的领带是定制的,有个三五条很正常,不能就因为一条领带下定论:“余哥,等会到了上班时间,你跟张总去他公司看看不就知道了。” 余哥一脸的苍白。 李正的手电投出的光亮很模糊,随时都能灭掉。 “完蛋,没电了,你们谁有电池,给我一块。”李正抠着电筒。 张总有,可他不想拿出来,于是他撒了谎。 余哥没电筒,只有手机,他帮不上忙。 李正把电筒按上,他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乔桥喊他。 “要不我们先上去?”李正恨不得立马飞到小仙女身边,他看了看僵持着的余哥跟张总,提议道。 张总说:“我跟小余讲几句。” 李正看向余哥,见对方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像刚才那么惊恐不安,似乎也知道是误会一场,他就先行离开了。 . “余哥!”张总冷笑,“你有点意思啊!” “你……”余哥语气一滞。 张总走近两步逼向余哥,眼睛瞪着他:“你观察的还挺仔细啊,我们才相处两天,你都能认出我的领带了。” “你的领带下面有个标志,是你公司的logo,谁都能记住的。”余哥讪讪道。 “是吗?你既然知道的这么多,那你知道……”张总语气一顿,缓缓道,“今早那个趴在二楼女厕门口的人是谁吗?” “你看到了?”余哥忽然惶恐起来。 “是啊,看到了。”张总鄙夷的说,“而且看得很清楚。” 张总很气愤,他只是扔了条领带而已,这余哥就一口咬定他是怪物变的,还当着队友的面说。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品行。 张总越想越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竟然想要偷窥女性,亏他还抱着对方为人处世各方面都不错的想法,认为偷窥兴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他打算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不对外透露。 “你猜,我会不会揭发那个色狼?”张总步步紧逼。 “你……”余哥听了他的话,吓得退了两步。 楼道里的两束光是散着的,一道打在楼梯边的墙上,一道打在身前。 “你……你真的看见了?”余哥语气迟疑。 “看见了,”张总轻蔑反问,“不就是你吗?” 余哥不再说话,他只是把头压得很低很低,看不见脸。 “害怕了?不说话?”张总把手电往上举了举,心中没来由得涌出了一点不安。 余哥还是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他才慢慢说道:“看到了也好。” 张总心中一惊,他觉得余哥的声音又低又闷,像是从闷鼓中发出的,有种含糊不清的诡异感。 “反正也到你了。”余哥语气里没有了波动,平得像一条直线,这让张总很不适应,而且他也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 “你怎么……” 张总刚想询问,就看见余哥终于缓缓地抬起头,他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余哥的脸没有了,只留下无数的孔洞,每个孔洞一张一吸,仿佛是在呼吸一般。 孔洞中不断渗出的液体,湿透了他的衣领。 “反正也到你了。” 类似于余哥的怪物,晃了晃身子,再次发出低闷的声音。 还是余哥的声音,却不像是从嗓子中发出的。 张总吓得脑子一白,余哥是怪物这个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半天才想起要喊救命。 可当他刚要喊的时候,余哥的脖子忽然甩出,满是孔洞的脸迅速扭曲胀大,就像一个大大的吸盘一样,死死地吸在了张总的整张脸上。 “呜……” 张总呜呜了两声,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第107章 星座书上说,今天不宜上班 八点出头, 三楼售卖机那里,陈仰被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打乱了思绪,他一扭头, 整个人目瞪口呆。 少年正在用勺子刮着八宝粥的罐子。 陈仰看不下去说:“售卖机里还有一罐, 要不要我买给你?” “不要。”朝简搜刮的动作不停。 陈仰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他按了按售卖机,拿走掉下来的最后一罐八宝粥,举到朝简面前晃晃:“真不要?” 逗小朋友的姿态。 朝见头也不抬的继续跟手里那罐作斗争。 “里面都没有了,你还刮什么。”陈仰忍不住甩出老父亲的唠叨, 家里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他忽地一愣,说起来, 朝简不是第一次这么节省了…… 他们总是喝一瓶水, 吃一份食物。 陈仰不自觉的凑近朝简,呼出的气息很烫。 朝简刮罐子内壁的动作一停,他紧皱眉头:“你又烧起来了?” “昂啊。”陈仰的思维很迟钝, 眨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维持着前倾身体的姿势没有动,直到朝简摸了他额头,让他去洗手间,他才“唔”了声。 “好吧, 我去洗把脸。” . 到了洗手间, 陈仰没洗成脸,他被朝简的言行举止惊到了。 朝简一进来就洗手,洗了几遍之后让陈仰张嘴,说是要检查他烧到多少度。 陈仰反应缓慢:“怎么检查?” “口腔测量用时快一些。”朝简看着他说。 陈仰说:“没有温度计。” 朝简:“我用手。” “……”陈仰看看少年散发着水汽的修长手指,又去看他没有情绪起伏的深黑眼眸,“还能这么试体温?” 朝简面无表情:“嗯。” 陈仰失笑:“你不会驴你哥哥吧?” 朝简没跟陈仰笑, 他的眉头高耸,下颚线条绷着,很不耐烦的样子。 陈仰也笑不出来了,他知道朝简不会驴他。 朝简不是开玩笑的性格,他的感官异常敏感,非人类的特性十分明显,说能测量那就是真的能测出来。 一股盲目又澎湃的信任席卷了陈仰,不等他再思考,他就控制不住的抬起头,脖子后仰,对着朝简张开了嘴。 一根食指伸进来,一寸寸往里探。 陈仰眼皮上翻,眼睛看着爬满水珠的天花板,眼角发红。大半原因是因为发烧,小半原因是生理性的。 那根手指一路蹭着他发热的舌前进,抵着舌根。 陈仰有点反胃想吐,他下意识抿住嘴。 这么一来,唇齿间的异物带来的感触会越发强烈,陈仰不自在的吞了口唾沫,体温似乎更高了。 “含住,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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