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开诚查了几日出来的结果,你看看。” 陆砚一边看,一边微微皱眉,事情与他估计不差,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此事缘由经因胶东之事。 “乐容自从到胶东之后,对他的弹劾便如过江之卿,朕几乎是日日都要收上一两本,他是朕派去试行新政的,这般弹劾自然会留中不发,只是朕怎么也不曾想到此事居然会将朱家牵扯其中!”昭和帝原本已经有些平静的情绪激动起来,气恼道:“每年朝中给朱家的各项爵俸薪补还少么?胶东的朱亲王府修建的比朕当年的东宫还要精致奢华,怎么?便是如此也不够么?那兖州知州敢挪用修筑江堤的款银给朱家修园子,朕便敢取了他的脑袋!” 陆砚心中也厌恶朱亲王的贪婪,他回京中任户部尚书两年有余,朝中每年奉养朱亲王的银钱甚至比昭和帝都多,便是如此,朱亲王府还常常巧立名目,各种要钱,实在是难看的很! 他缓缓将手中奏本合上放到案上,沉声道:“臣以为此事,绝不能姑息。朱亲王府近些年越发贪得无厌,肆无忌惮,修筑江堤乃是与百姓性命攸关之要事,且不管朱亲王是否知晓这笔款银来源,此事无法脱开关系。”陆砚面色有些沉重。 昭和帝缓缓点头,沉声道:“执玉所言便是朕之所想,便是官乃国之器,民乃国之基,官民相较,官轻民重,便是朕,与民较之,也是民重君轻!更莫说那无所事事的朱亲王!” 昭和帝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当年太宗皇帝能不声不响的收拾了那开辟一方土地的朱亲王,如今留下那一帮酒囊饭袋他若再收拾不了,岂不是有辱祖宗! “乐容在胶东已过六年,朕欲让他归京,如今胶东繁荣,他功不可没!待他归来,有你二人,朕便可卸下一半担子了。” 陆砚微微一笑,虽然对崔庭轩并不可能亲近,但却也佩服此人的手段、能力,新政难行,崔庭轩六年,也确实过得不容易。 崔庭轩六年前出任胶东路转运使,虽说试行的新政是自己当时的政议八策,但他到胶东后,重新修改了许多,使之更加适行于胶东一路。虽然屡屡被弹劾,但六年时间,胶东路财赋岁入是六年前的双倍。 虽然政绩如此显赫,但只因触动了胶东一路太多明门仕宦的利益,这些年崔庭轩的评查始终靠后,若不是昭和帝极其宠信的态度,只怕那些弹劾和评查都足以让他罢官回家好几次了。 **** “……先祖之谊,百世流芳,朕实在不忍苛责,然,江堤加固一事乃是民生要事,还望念及圣亲王当日‘解民所忧’之训,补足修筑河堤款项三万万银,以为表率……” 崔庭轩看着地上跪了一片的男男女女,脸色冷漠,那兖州知州昨日已被他监斩,这些年嚣张到不可一世,在胶东俨然土皇帝的朱亲王府也被他请去观刑,听闻昨日回家,现任朱亲王便就病倒了,让他不由一嗤。 听到圣旨上的银钱数额,他眼睛不由微微瞟了眼那宣旨的小黄门,心中默默的将修筑江堤的钱数算了算,确认圣旨上的的确确多写了“万两”二字。 看着已经瘫软的朱亲王接过小黄门手中的圣旨,崔庭轩上前道:“还请亲王快些准备,毕竟此时已进汛期,若是晚了一时半刻,真是有了水患,你我只怕都无颜面对祖宗了。” 朱亲王本就因为昭和帝借此敲他一笔而气闷,听到崔庭轩这明朝暗讽的话,登时气的瞪着他,一口气没顺出来,仰头倒了下去。 崔庭轩漠然的看着亲王府前厅兵荒马乱的一片,转身离去,不再多留。 江堤修筑已经开工,崔庭轩这些时日都守在堤上,每逢春雨落下,百姓心中几多喜悦,他心中就几多忐忑,时间紧张,他一刻都不能耽误。至于那朱亲王府的银钱,总是要给他够数的,至于给完之后,朱亲王府是富是穷他便管不得了。 “崔大人,户部文书。” 崔庭轩将目光从正在费力垒石的劳役身上收回,接过书吏手中的文书,打开一看,眼里便是一惊,随后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意来,转身对挽着袖子也跟着忙碌的厮儿唤道:“泰铭,快快拿此文书赶回衙署寻李大人办理,换了交子过来!” 厮儿急忙应是,接了东西便匆匆跨马离开。看着远去的厮儿,崔庭轩脸上的笑意久久没有下去,江堤正是用钱时候,户部能在此时再次拨下款项,实在是雪中送炭。 江风阵阵,在愈发炎热的天气中带着几丝凉爽,崔庭轩沿着加高、加厚、加宽的江堤慢慢走着,咆哮的江河在坚实的江堤约束下,也规矩了不少,便是湍急的浪潮也只能拍打着堤壁,溅不出一丝水花,最终无力的落下。 崔庭轩看着远方即将落下的夕阳,蹲身轻轻抚了抚堤面,这一离开,便不知何时再来,只怕这是他为胶东百姓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郎君,不与其他大人说一声么?” “不了。”崔庭轩翻身上马,回头再次看了眼如磐石一般坚固的江堤,转头挥动马鞭,“走吧!” 第154章 番外8 崔庭轩篇下 京都数年如一日的繁华, 崔庭轩驱马缓行, 看着路边飘扬的各式幡旗, 脸色平静漠然。 对于这座都城,他没有太多归来的感觉,相反从心底还有一些淡淡的排斥和厌恶感,尽管他曾在这里取得做为一个士子最大的风光, 然而也是在这里他失去了他这一生最惦念的人。 “郎君,可要小的先行回家传报?” 泰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崔庭轩,试探的话问的不怎么有底气。 崔庭轩摇了摇头, 淡淡道:“不必。” 他一走六年,崔宅在他心中已是一座空宅,没有牵挂又何须传报。 四月的京都, 御街两旁繁花盛开, 烟柳垂绕, 时不时从两侧的酒楼中传出阵阵弹唱与一阵欢声, 一派太平景象。 车马人多,崔庭轩从马上下来,牵着马随着人流慢慢前行,突然看到旁边一个卖花摊子前立着一个三、四岁的女童,手里抓着一大把蕙兰, 头上也被卖花娘子扎了两串花串, 大眼睛扑闪的看着周边热闹的人们, 像是一个小小花仙一般。 崔庭轩唇角微微翘起,看着那女童的眉眼, 却觉与长宁有几分相似。他将马缰交给身后的泰铭,上前几步,离那女童近了些,越看越觉的与幼时的长宁像了九成。 “大娘子,让阿香在这里等着,你与婢子先回茶社可好?”银巧弯腰小声与陆芃商量着,伸手将她刚刚被人群蹭挤的有些皱的衣衫抚平,笑道:“大娘子下来这么许久,娘子定是担心呢。” 芃儿歪着头十分犹豫,今早用完饭,娘亲便带着她与哥哥出来到茶社看小戏,两个孩子年岁尚小,自是不能领会那小戏中的趣味,未坐多久便颇感无趣起来。芃儿还好,只要在长宁身边,便万事皆足,而陆瑜却拧来拧去,百般的坐不住。 无奈长宁只能唤了两人的乳娘并身边奴仆由玉成引着带他们到街市上逛一逛,到了热闹的街市,瑜郎便像是放出笼子一般,撒着欢的跑开了,几个厮儿不敢疏忽,紧跟在后面,没多大一会儿,那行人便消失于御街的人流之中,只留下带着芃儿的银巧一行人。 京都热闹,瑜郎虽然好动但回京两年对御街还算熟悉,加上玉成与其他护卫都守在一旁,因此她们心中也不甚担心。芃儿见哥哥一眨眼便不见了,也不走远,只在茶社周边的几家铺席看了看,最后买了一大把鲜花,站在花摊前便不再动了,左右四望,稚气的小脸带着几分忧心的焦急。 银巧打发了三四个女婢分散去寻瑜郎,自己则低声劝说让芃儿随自己回茶社。芃儿身体弱,已经六岁的年纪,身量看起来却还好似四岁一般,与瑜郎相比足足矮了一头,两人立在一起不像是龙凤双胎,倒像是差了两三年的兄妹。 芃儿垂眸看着地下,摇了摇头,小声道:“等哥哥一起。” 银巧见她态度坚决,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从乳娘手里拿过小小的罩衫给她穿上,笑着应道:“那婢子便配大娘子一起在此等着。” 崔庭轩看到那身着姜黄色窄袖衫襦的女婢直身,眼眸不禁微微睁大,脚步顿在了原地。 银巧似有所感,转头看来,面色也是一惊,随即匆匆上前两步,行礼道:“婢子问崔二郎君安好。” 崔庭轩看着她身侧一脸茫然看向自己的女童,唇角原本的笑意掺了几分涩意,半响后微微点头道:“某一切安好。” 银巧见崔庭轩看着身边的芃儿,略略想了下,弯腰对芃儿道:“大娘子,崔二郎君乃是娘子家世交。” 芃儿听着银巧的话,转头看向立于自己几步外的崔庭轩,微微抿了下唇,将手中的蕙兰交给身后的阿香,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行了晚辈礼:“芃儿问世叔安。” 崔庭轩看着眼前的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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