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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之事中并不算什么,那范家才是牵扯甚广,小舅舅有话直言。” 曲元白眯着眼睛看向陆砚,片刻后,从身后书架上,抽出一本《战国策》,道:“你要的东西都在其中,只是若余宝乾只是撤职、杀头,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要他五马分尸!” 陆砚眉心皱起,南平建朝以仁,因此立法宽和,废除了前朝许多残酷暴戾的刑罚,就算唯一保留的五马分尸,也是只有三罪方可量用,其一,弑父杀母;其二,杀妻灭子;其三;谋逆反叛。虽有立法,可在执行中,南平立朝百年,也只有文宗时期一桩弑父案动用过此刑。便是平帝时的辽东何健叛乱,最后也只是斩其首,流其从众罢了。 叛乱之罪尚且无此,更别说余宝乾便是贪墨再大,只怕到最后也不过是个斩立决,想要五马分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国有法度,只怕小舅舅所求,砚无能为力。”陆砚微微拱手一礼,道:“还请小舅舅宽谅。” 曲元白看着陆砚,脸色阴翳:“若他弑父杀母呢?” “余宝乾已无高堂在世。”陆砚淡淡道。 “杀妻灭子呢?” 陆砚静静的看着已经毫无理智的曲元白,本不予理会,但想到他对长宁的疼爱,终究还是劝了劝,他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或可或不可……当今圣上仁明,登基快四年,甚少动用大法,加之如今中宫有孕,为皇嗣积福,也不会允此暴戾。小舅舅,人死如灯灭,余宝乾一生所求,终将因为他的贪婪而失去,对他而言,已是大罚了,你实在不必为他沾染上罪孽。” 雨丝密密急急的落在地上,砸起一个有一个水涡,天地间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像极了渠家大院这让人压抑到沉寂的气氛。 窗户被缓缓关上,陆砚抬手摸了摸长宁的额头,感觉还好,微微有些放心,道:“雨大风急,莫要在此吹风了。” 长宁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不似往常一般见到他便露出明媚笑颜,甚至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陆砚弯腰看着她有些涣散的目光,半响后道:“便是与我置气,也不能坐在此处吹风。”说罢便将人抱起来,往榻边走去。 “你早知道这些事情了对么?”长宁突然开口:“因此昨日你只是去确定下那几人是不是你在湖州时听到几人是么?” 陆砚脚步不停,将人抱坐在榻上,应道:“事情确实是在湖州时便知晓了,只是并不知道那位曲老爷便是三舅舅,因此回来听你言语之后,便心中存疑,去确认了那几位确实是去曲老爷的亲眷后,基本上就将事情猜测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事情是何坤昨日从湖州带回来的……” 长宁坐在他怀中,听到他诚实的回答,半响后似有些难过般的开口道:“让我自己一个人坐可以么?” 长宁的话让陆砚抱着她的手臂一僵,过了许久才缓缓松开胳膊,看着她道:“你怨怪我没有提前告知与你?” 长宁转头看向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三郎难道不觉得应该提前告诉我么?更何况,这事情牵扯到三舅舅生死,你有没有想过这般突然说出来,外婆是否能承受?便是你觉得外婆应知道真相,可不可以先对我说一声,我也好让提前让外婆有个准备……” “你……许是觉得事情是外婆让你查的,她便有承受一起的义务,却从未考虑过她的年纪和心情!”长宁眼眶慢慢泛出了眼泪,带着几分失望轻声道:“你之前说过以后有事都不会瞒我,可这般大事,你却对我未出一言……” 第一百章 陆砚定定的看着长宁, 久久未发一言,他确实没有考虑曲老夫人的年纪和心情,因此也根本不会考虑听闻这件事情会有的反应, 长宁的指责他无从辩白。 长宁目光幽幽的看向他:“可是这事牵扯到你公务机密?” “没有, 若是牵扯机密,今日我便不会说。”陆砚凝视着长宁, 看着她眼眶中积蓄的眼泪落下,伸手用指尖拭去, 叹道:“是我错了……” “我未告知你, 并不是有意瞒你, 而是……我认为此事与你我无关。”陆砚声音平静,带着几分怅然:“我自幼长在深宫,遇到过许多人, 也遭遇过许多事,因此对我而言,信任是只给亲人的东西,而在我心中, 我的亲人只有母亲和你,除此之外,其余人都不在我顾念的范围, 你说得对,我是从未想过这般事情会对外祖母有怎样的打击,因此也不会知晓,你会为此难过……理由或许自私, 但我从没有出尔反尔的意思,与你我相关的事情更不会瞒你。” 长宁怔怔的看着他,半响后才喃喃道:“你……你怎么能这般想啊,外婆、舅舅那都是亲人啊,你怎么会想不到他们遭受的冲击呢?三郎,你这般孤独,不觉得苦么?” 陆砚眼眸深深的看着她,道:“不觉得,以前不觉得因为他人的想法我根本不在意,现在不觉得,因为除了母亲,我还有你,你存在意义,便是让所有的苦都变得甘甜,所以以后我会多去考虑考虑你身边亲人的感受,不要哭了,好么?” 长宁轻轻咬着唇看他,见他脸色平静,眼眸认真的看着自己,心中像是堵了许多东西,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他很少说起那段伴读岁月,可是长相如此温润的男子,性格本应如春风一般,舒展无忧,可是他却清冷的如秋菊,冷冽似冬雪一般,那些磨练过他的遭遇,许是也不必说,因为全部刻在他的性情中。 这样的人,只因自己在乎,便愿意去多想想自己亲人的感受,她还要求什么呢?便是她,不也是与他完全不同的么? 张手环抱住陆砚,长宁靠在他的肩膀,闷闷道:“今日这事太沉重了,我心里难受……” 陆砚抱着怀中娇软的人儿,大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莫要想太多,那玉娇是咎由自取,三舅舅对不起曲家、对不起你昨日说的那位小娘子,却对她不薄,替她赎了身,娶她做正妻,她便该知足,然而她却贪钱又贪情,外祖母这般恨她也是人之常情。” “我也恨她!世间最难得有情郎,她却这般辜负三舅舅情意,实在是死不足惜!”长宁声音也带着几分恨意,只是随后轻轻一叹:“只是那三个儿郎,终究让人觉得不忍,最小的儿郎今年刚刚七岁……三郎,我想求情……” 陆砚看着她,半响后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我陪你前去。” 长宁眼中带着忧愁:“可是我又不知晓要如何说……那是外婆的心头恨,我是不愿那三个儿郎死,可是我更不愿让外婆生气。” “不会。”陆砚轻摇头,看着她的脸庞道:“阿桐良善,外祖母定不会为此生气的,我陪你一起去,便是外祖母生气,看在我面前,也会略忍了忍,如何?” 长宁趴在陆砚肩头,片刻后点点头:“去说说吧,否则总是于心不忍……三郎,我这般是不是对不起三舅舅?” 陆砚拿起一件加棉的斗篷给她披上,轻轻笑了下:“怎么会,犯错的是玉娇,这个儿郎哪怕真的不是三舅舅的血脉,也是无辜,三舅舅养育他们一场,想必泉下有知,应也不愿他们如此下场。” 雨渐渐住了,长宁轻声问询曲老夫人可否睡着时,就听到里面传来曲老夫人的声音,“阿桐么?进来吧。” “外婆,可是扰了你休息……”长宁被曲老夫人的样子吓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响后突然痛哭出声:“外婆,你……你这是怎么了呀?去唤大夫,唤大夫呀!”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曲老夫人原本还黑着的头发全部变白,一头银丝更显苍老。长宁扑倒在老人怀中,哭的泣不成声。 陆砚见此情景,微微垂下了双眸,若是自己昨日便将事情告知阿桐,能够及早让曲老夫人心中有数,是不是今日便是冲击,也不会如此?听着长宁呜咽的哭声,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 陆砚扶着长宁,看着屋里人来人往,每个大夫都摇头默叹,气哀过甚,一夜白头,无可挽回。 曲元白、曲元恒与曲景曜都围在几个大夫身边,询问老人可还有其他问题,几位大夫面面相觑之后,叹道:“老夫人年近花甲,保养如此已经不易,今日遭此气哀攻心,以后万不可再大动干戈,需静心休养才是。” 长宁有些木怔怔的走到曲老夫人面前,还未开口便落下了两行泪,曲老夫人倒是比儿孙们都坦然,抬手拂去长宁脸上的泪珠,笑道:“阿桐莫哭,哭的眼睛肿肿,不好看了呢。” 长宁也想听话止住眼泪,看着看着曲老夫人如此苍老的模样,心中酸楚便如大海一般翻涌,眼泪如何都止不住。 曲老夫人叹了口气,像小时候那样将长宁抱入怀中,轻轻唱起了哄她的歌谣。老人的嗓音不在清亮,甚至带着破风箱一般的沙哑,可疼爱长宁的心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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