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转头发现人全跑了,半响无语,只能一边在心里和科科吐槽,一边拿剪刀将徐雨身上的衣服都剪开…… 一听到白二郎的声音,满宝立即上前将屏风拉过来挡住床,然后道:“你们进来,外面桌子上有药,我念个药方,你们把药抓了帮我熬上。” 白二郎和殷或就推门进来,俩人见桌子上堆满了药包,就翻了翻问,“这么多药啊,行吧,你说要什么药?” 满宝便一边拧毛巾给她擦洗身上的血迹一边念药方,白二郎和殷或,一个是因为从小和周满一起长大,大部分常用的药材他都认识的;一个则是因为常年吃药,所以自学过一些医理,对这些药也不陌生。 所以满宝念着药方,俩人就算有些手忙脚乱和笨拙,但依旧将药用小称都称出来了。 殷或就开始满屋子的找,“哪儿有药罐呀。” 白二郎也跟着找,满宝道:“房间角落里应该有炉子和罐子的,你们再找找。” 满宝已经开始给徐雨扎针退烧和保命了。 白二郎也跟着一起找,最后俩人蹲在角落里看着一个罐子道:“这应该是吧?” 殷或道:“不像我们平时家里用的药罐。” 白二郎直接拿起来道:“管它呢,能煮东西就行,来,我出去灌水。” 殷或道:“还是再问一问吧,万一这不是熬药的呢?” 俩人争执的时候,白善终于吃饱了饭跑回来了,问道:“你们吵什么呢,不是让你们来帮忙的吗?” 殷或就指了罐子问白善,“满宝让我们熬药,可这罐子好像不是药罐。” 白善上前打开罐子看了一眼,直接塞给白二郎道:“行了,快去打水吧。” 他对殷或道:“这会儿还管它是不是熬药的,能盛水,能放火上煮就行了。” 他走到屏风前问满宝,“还有什么吗?” 满宝已经把针都扎下去了,端起一盆血水就走出来塞到他手里,“换一盆热水。” 殷或突然看到这么一盆血水,忍不住晃了晃,脸色有些发白的扭过头去。 白善和满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白善稀奇,“你怎么了?” 满宝则问:“你怕血?” 殷或摇头,“就是突然觉得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就转身出去了。 满宝和白善对视一眼,俩人都耸耸肩,然后白善端了木盆出去换水,满宝则回屏风里继续处理徐雨身上的伤。 小厨房里还烧着热水呢,这是皇宫,又是冬天,所以热水是常备的,虽然人都找各种借口跑出去了,但热水还在。 白善转了一圈,他到底没怎么在宫里干过活儿,不知道该把这盆血水倒在哪儿。 这盆血水和别的废水不一样,总不能倒废水缸里吧? 于是转了一圈后便左右看了看,见整个院子都没人,他便把血水都泼到花坛里去了。 看着血水咕哝两声都渗进土里,几乎都看不出来带血和不带血的区别,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去小厨房里接水。 徐雨身上有鞭子抽打的血痕,还有烙铁烧伤的痕迹,还有各种血痕,等满宝都擦洗过后上药,都换去了四盆血水了。 白善将最后一盆血水倒进花坛里,见水下去得有些慢,就有些忧愁的蹲下去看着。 唐县令来时正好看到最后一点积水顽强的不肯下去,那红色的水,还有那血腥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水。 他快速的扫了一眼花坛,看到这么短的一截花坛里泥土都是湿漉漉的,就忍不住问,“你这是往里倒了多少血水呀?” 白善正专心的盯着那血水下去呢,唐县令突然说话吓得他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唐学兄,你差点吓死我。” 唐大人就弯下腰去戳了一下他脑门,问道:“谁教你把血水倒在这儿的?这会儿还是冬天呢,前几天又才下了一场大雪,你就不怕水把花根都泡烂了?” 白善不好意思的道:“一时没想那么多,总不能把水倒到废水缸里去吧?” 唐县令道:“出了院门往前走一段就是废水渠了。” 白善道:“太远了。” 唐县令训道:“懒得你。” 他看了眼飘出药味的房间,问道:“人怎么样了?”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1721章 夹裹 白善摇了摇头,“满宝还在处理呢,我们也不太能帮得上忙。” 唐大人进屋看了一眼,见殷或和白二郎背对着他正在看守熬药的炉子,便看了眼隔着的屏风。 他只隐约看到坐着的满宝,手上也不知在忙什么。 他扫了一圈这房间,他之前搜查时来过一次,对屋里的摆设大致心中有数。 他走到桌子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看了看,问道:“这院子里的人呢?” 白善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放在屏风口后道:“都找借口跑了,不想和徐雨表现得过于亲近。” 唐大人便笑道:“这些人倒是机灵。” 白善:“但是我看到院子外面似乎站了不少人。唐学兄,这样外紧内松,怕是把人引出来了你也抓不住吧?” 唐大人不在意的道:“吴公公紧张了些,不过大家晚上总要回来住吧,到时候也就算不上紧松了。” 他等的并不是现在,而是晚上和明天一早。 所以唐大人决定今晚留宿宫中,他撞了撞白善笑道:“晚上你和白二挤一挤,把床让给我?” 白善:“……学兄能留宿宫中?” 唐大人道:“太子殿下同意了就行。” 白善就说不出话来了。 下午白善他们还要上课,所以药熬好后满宝将药端进去,他们看了一下时间便告辞离开去上课。 唐大人不急着走,他坐在屏风外的椅子上发呆,等满宝从里面出来,他便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样了?” 满宝道:“她伤得不轻,看她想不想活吧,她想活下去明天就能醒,不想活,可能就醒不来了。” 唐大人挑眉,“这么严重?” “她身上都是伤,指甲全被拔了,还有冻伤,应该是慎刑司里不干净,她伤口里有许多的脏东西,”满宝道:“一个人的意志是很重要的,想活下去的人,自能翻越山岭,最后活不下去也是因为到了身体的极限无能为力;不想活下去的人,就算她前面是宽敞大道,她不迈步,也会被淹死。” 唐大人惊讶的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问:“你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怎么想这些事情?” 满宝的情绪自看到徐雨后就一直有些不好,此时听见唐大人问,她便委屈的红了眼眶,“我只是不明白,他们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呢?” 她道:“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有那么多的本事要学,有那么多的书还没读,他们不好好的学着本事,为何偏要想着去害人呢?” “这下好了,不仅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满宝道:“我知道,这宫里的内侍和宫女在他们眼里连人都算不上,他们是最无奈的,但并不是,他们认为他们不是人就不是人的。” 满宝伸手摸了一下眼泪,最后实在忍不住,干脆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唐大人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呀,这与你并不相干……” 满宝摇了摇头,“我之前觉着心够硬的了,我感觉得出来,她不算好人,至少对我肯定算不上好人,她要害我,我要揭发她并没有错,可现在看她这样,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了。” 唐大人便轻声问道:“那若是再来一次,你还会和殿下提她吗?” 在俩人看不到的屏风里面,徐雨的手指轻轻的屈了屈,科科监测到她的心跳和呼吸有异,正想和满宝示警,突然一道数据传来,它立即安静了下来,照常接收数据。 研究院在通过主系统和他催促,希望他能督促他那个世界的宿主尽早收集到尽可能多的陨石。 那东西现在已经被各个星球分完了,百科馆这边的研究院只分到了一点,目前似乎快消耗光了。 科科看了眼还在抹眼泪的满宝,接收了数据,但没有立刻与她沟通,当然,主系统还在注意着它,所以它也没有提醒满宝,徐雨似乎清醒了一段时间。 满宝在思考唐大人的话,她想了想后还是点头,“我会的,哪怕为了真相和公正。可是学兄,这个案子,最后真的可以查到真相,给所有人一个公正吗?” 唐大人沉默了下来,许久不说话。 满宝抹着眼泪道:“我已经感觉到了,便是上次查左虞侯和恭王你都没这么为难过。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们还厉害的。” 唐大人扯了扯嘴角,强笑道:“那你到最后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了,是陛下吧。” 唐大人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满宝,忍不住伸手又摸她的额头,“你这小脑袋一天天想什么呢,怎么会是陛下呢?” 满宝拍开他的手道:“是善宝说的,他说,上次你和殷大人之所以能查到恭王,是因为陛下下了决心;而如果这次查不到真相,那也只会是陛下没有下定决心。” 满宝顿了顿后道:“或是,他不能下决心。” 唐大人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最后他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满宝,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样的,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顺心随意,我不知道这件事最后能不能给所有人一个公正,但我一定会尽力查出真相来的。” 满宝有些低落的趴在桌子上。 唐大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问道:“徐雨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 满宝摇头,“还要清理手指,那个耗眼,我打算歇一会儿就去处理。” 唐大人突然想起什么,“我刚才在厨房里发现一个食盒,似乎是你的,你吃饭了?” 满宝摇头,“不想吃。” 这可真是稀奇了,以前天塌下来她都不会不想吃的。 唐大人忍不住问:“徐雨就这么重要?” 满宝摇头,想了想后还是解释道:“就是觉得怪怪的,我觉得她是因我之故变成这样的,但究其根由似乎又不是。世上的事太难了,我似乎在被夹裹着往前,很身不由己。” 唐大人就笑了笑,起身道:“真是个傻孩子,既然这么难何必想那么多?这世上的人哪一个不是被势夹裹着上前的?” ※※※※※※※※※※※※※※※※※※※※ 作家的话 下午四点见 ☆.第1722章 心情好转 满宝:“就没有一人例外吗?” “有。” “谁呀?” “狂士,”唐大人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基本上,这样的人这一生不会有作为的,他们名不见经传,甚至连家人都抛弃了,我从没想过做这样的疯子。做人有时候就需要妥协,那是为了做更多的事,为了更长远的未来。” 他笑道:“我还不想管地方上的庶务,只一心查案呢,但我一个小小的进士,谁敢让我一上来就做刑部侍郎巡查天下的?所以也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这就是妥协了。” 唐县令道:“哪怕现在我不能给他们公正,但我会尽量查明真相,在将来给他们这一个公正。” 满宝想了想,便点头。 “好了,先吃饭吧,再不想吃也得吃一些。”说罢转身去厨房将她的食盒提过来给她。 饭菜已经有些冷了,但满宝这会儿没心思讲究,唐大人又不是会照顾人的人,因此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吃冷饭冷菜。 满宝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唐大人见她实在吃不下也不勉强,他道:“今晚我另外派人过来照看她,你不用留在此处。” 满宝:“……我住的也不远。” 唐县令就笑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你明儿一早再来看她就行了。” 满宝问道:“那要是晚上她又高热了怎么办?” 唐县令目光幽深的道:“活着未必就比死了好。” 满宝纠结了一下还是把心里一直怀疑的问题问出来,“唐学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就不是她呢?” 唐县令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道:“从她的口供来看,没有这种可能性。” 满宝一听,心里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息,反正又不说话了。 唐县令走了,这会儿药渣应该都清理出来了,他还得走一趟太医院呢。 满宝坐着发了一下呆,然后起身拐进屏风里,她洗了洗手,等手干了以后便捧起徐雨的手指看了看,开始从药箱里拿出刀具包,挑了一把小一点儿的刀子和镊子给她清理手指。 徐雨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她瑟缩挣扎了一下,努力睁开了一下眼睛,对上满宝片刻又昏昏沉沉的昏睡过去。 满宝坐在凳子上一点儿一点儿的给她清理手指,然后上药包扎。 一直忙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忙完,白善他们都快要下课了。 满宝动了动发僵的脖子,将包扎好的手轻轻的放到被子里,然后用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应该是药起了效果,这会儿已经不烧了。 看来,她想活着,不然,就算是吃了药,扎了针,也不会退得这么快的。 不过她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吴公公带着两个宫女过来看了一下。 这两个宫女是他挑选出来看守徐雨的,对于徐雨一下午竟然安然无恙有些许惋惜,那些人还真沉得住气。 满宝看到了吴公公眼中的失望,暗想,我要是徐雨,我肯定也不愿意醒来。 醒来就要挨打,傻子才会醒。 满宝抓了一副药给那两个宫女,让她们晚上熬了药给徐雨喝下,然后收拾东西就要回自个屋里去。 吴公公亲自把人送到门外,他笑道:“周小太医,今日真是有劳您了,才我过来的时候太子还问起您呢,让您没事可以去看一看太子妃和皇孙。” 满宝道:“等我空了就去,今日小皇孙也挺好的吧?” 昨天才见过呢,人好得很,实在没必要天天去看。 “挺好的,挺好的,听俞姑姑说,似乎又长开了一些,越发像太子殿下了。” 那真是可惜了,太子妃明明更好看。 满宝提着药箱回房,先把药箱放在了书架上,对着铜镜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听到外面蹬蹬蹬的跑步声,她才探头看向窗外。 争取来人也刚跑到窗边探头看来,满宝和白善的脑袋差点撞在一起。 白善展开笑容,“走吧,我们去吃晚食,今晚有烤羊肉吃。” 本来还有点儿伤心的满宝被转移了注意力,颇为稀奇的问道:“怎么厨房还会做烤羊肉?” 白善已经催促她,“快出来吧,烤羊肉要热着吃才好,一会儿要凉了。” 满宝便伸手关上窗户,转身便要跑出去,跑到门口想起来,“我身上好多血,还没换衣服呢,你等一下我。” 说罢又把门关上了,重新跑回屋里找衣服换上。 等他们跑到食堂时,白二郎和刘焕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吃了。 满宝环视一圈,发现也就他们这张桌子上有烤羊肉,封宗平和易子阳坐在隔壁,还时不时的伸筷子从这边盘子里夹一两片过去,白二郎伸手夹了一大把放在白善和满宝的位置上,拍开还想从他们那里偷羊肉的封宗平和易子阳。 满宝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烤羊肉的香气就铺面而来,比之前他们烤的鹿肉也不差多少了。 她吸了吸鼻子,好奇的问:“怎么其他人没有,就我们这一桌子有?” 殷或就笑着指了白善道:“他花钱买的。” 满宝就“哇”了一声,赞道:“你真有钱。” 白善也笑着坐下,从自己的盘子里给她夹了一片烤羊肉,笑道:“快吃吧,我也是第一次吃宫里厨房做的烤肉,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满宝就卷了一片吃,眼睛大亮,连连点头,“比我们自己烤的好吃多了。” 她抬头问白二郎和刘焕,“你们吃了吗?” 刘焕笑道:“我们已经吃了,剩下就是你们的了,封大哥总是伸筷子过来抢,所以白二全拨你们盘子里了。” 封宗平就扭头对她笑了笑,“一起吃才香嘛。” 满宝就让他,他又摇手,放下筷子笑道:“算了,这羊肉吃多了也上火,我刚才也吃了好些了。” 白二郎则把自己的碗往前一伸,道:“来,给我来两片。” 满宝思考了,一下,就给他夹了一片,白善也笑着给他夹了一片。 白二郎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低头吃羊肉。 闹了一顿,又吃了一顿好的,满宝的心情果然好些了,等唐大人背着手来找他们玩儿时,他们已经坐在院子的回廊栏杆上踢着腿说话了。 唐大人一屁股坐在他们身边,也不顾正有许多人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道:“太医院查过那些药渣和记录了,毒针应该是在宫外泡好的。” 他笑着扫视了一眼东宫这精致的建筑,“可是我很好奇,东宫里真的有这么多探子,可以无声无息的做到这种地步吗?”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1723章 醒来 这个问题他都搞不明白,更别说白善他们几个小的了,于是大家和他一起坐在沉默发呆。 满宝摇了摇腿,等天快黑了便跳下栏杆道:“我再去给徐雨扎一遍针,明天早上醒来再去看她。” 唐县令见她跑远了才回头和白善道:“这两日有空没空多带她出去走走,心情或许就好了。” 白二郎不由问道:“这是皇宫,我们能上哪儿去?” 唐县令笑道:“哪儿去不得?在园子里走一走也总比呆在书楼里好啊。人要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得动弹起来。” 白善若有所思。 这一个晚上许多人都睡不踏实,包括满宝,哪怕她已经付了积分让科科去盯着徐雨,只要有人对她下手就示警,这样她不仅能抓到人,说不得还来得及把人救回来。 可惜一个晚上过去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各院门才开锁,吴公公和唐大人便留意了,一直到天亮了也没人来通知他们出事。 而此时,各院的宫女内侍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开始去与值班的人换班,正是一天一天之中最热闹的三个时段之一。 满宝也从科科那里知道了结果,昨天晚上徐雨不曾醒来,也不曾发热,她的房子周围一点儿异常也没有。 满宝一边洗脸一边在心里和科科吐槽,“花在徐雨身上的积分最冤了,虽然没有太子殿下身上的多,但一点儿也不值。” 科科也是如此想的,奈何它现在不能附和,于是趁机把昨天接收到的数据翻译了一下转述给她,“鼓励宿主尽早将本世界遗落的陨石全部回收。” 满宝擦干脸道:“急什么,我倒是也想,但我现在还是官呢,什么叫身在官场身不由己知道吗?我这样的就是了。” 科科觉得昨天沉默的宿主也没什么不好的。 满宝继续絮叨:“而且这陨石又不是我的收录任务,晚一些也没什么,那些西域人回去了,肯定会宣传那些石头是毒石,他们肯定会离得远远的……” 科科将她说的这番话截个屏,直接和主系统及百科馆汇报了。 主系统没什么情绪,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但百科馆收到主系统转交过来的视频汇报时快要抑郁了。 “当初设计它们时为了杜绝恶意竞争,早早就在子系统中做了限制,百科馆给的积分奖励只能针对子系统本身收录的东西,现在我们就算想用积分诱惑她都不行。” “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宿主做过调查研究,她对我们世界的依赖度并不高,想用高于他们世界的科技做奖励也很难诱惑得住她,”研究员道:“因为根据我们的统计,她通过系统商城购买的东西,最多的是糖和花卉。” 而这两种都太过廉价不说,在他们那个世界也是有替代品的,又不是小孩儿,谁还真的会为了一颗糖和一朵花跑大老远给他们收集研究材料? “而且那个世界的生存环境很恶劣,短时间内她恐怕很难穿过那么远的地方替我们收集材料。” “这会儿讨论这些,还不如想一想该用什么东西引诱她主动替我们去收集呢,找了这么多理由,其实就一个,利益不够!” 一人道:“只要利益足够,人类可以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做事。” “0531到底是怎么引导她的,不是说绑定的时候她年纪还很小吗,为什么依赖度会不够?” 一直沉默的主系统在屏幕上发出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0531只有引导宿主完成收录任务的责任,没有其余责任。”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惋惜和不满,但他们也知道0531没有违反程序。 但这也是半下午的事儿了,这会儿才发出截屏的科科和满宝还一无所知,一统一人天真快乐的擦了擦脸,然后便拎着药箱去看徐雨。 满宝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已经退烧了,便趁着这会儿还不想吃早饭解开她手指上的纱布看了一眼。 被派来照顾徐雨的两个宫女站在一旁看,看到解开的纱布里翻滚的肉吓了一跳。 俩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发白。 满宝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她们年纪似乎比她还要小一些,便笑道:“你们先下去用饭吧,我给她重新上药,一会儿你们再来。” 一个宫女微白着脸问:“周小大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满宝笑道:“去烧一壶开水来好了。” 两个小宫女便一起下去烧水。 满宝将她手指上包的布都解开了,仔细的看了看伤口后便从药箱里取出一罐药粉来。 小厨房一直烧着水,她们加上几把火就烧开了,俩人端了一个壶进来。 满宝让她们找来一个碗,往碗里倒了一些药粉便冲了开水进去,水慢慢变得深红,又变得有些发黑起来。 她用干净的纱布沾了一些药水就给她擦拭伤口起来。 似乎是疼,徐雨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两个宫女看她醒来,立即高兴的转身往外跑去通知吴公公和唐大人,“吴公公,唐大人,徐雨醒了。” 唐大人就看向吴公公。 吴公公便笑道:“唐大人先去审问吧,咱家就先不去了,不然去的人太多,人家反而不好动手。” 唐大人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过去。 满宝对上她的眼睛,俩人默默的对视了一会儿,满宝便垂下眼眸继续给她擦拭伤口,道:“擦过后才好上药,你要是疼可以说,我轻些。” 徐雨没说话,却微微摇了摇头。 唐大人进屋时,屏风还隔着,他就在屏风外面轻咳了一声。 满宝扭头看了一眼便道:“进来吧。” 唐大人便绕过屏风进去,看到徐雨醒了便微微一笑,“我们谈一谈?” 徐雨手指缩了缩,面上却没多少表情,满宝却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唐县令一眼,冲他悄悄眨了一下眼睛。 唐县令便微微一笑,知道徐雨也并不是全无反应的,他把握更大了些。 为了好谈话,他左右看了看,见她只是包扎手指,干脆将屏风收起来,然后从桌子边上拖过来一张椅子在她的床对面坐下,看着她问道:“徐雨,你现在还没话说吗?” ☆.第1724章 出洞(给书友“小”的打赏加更一) 徐雨沙哑着声音道:“大人,奴婢是冤枉的。” 唐大人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徐雨竟然这么顽固,到现在都不肯改口。 他扭头看向满宝,满宝没看他,而是看了徐雨一眼后随手从旁边的小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放到她嘴边,“你喝些水吧。” 徐雨看了周满一眼,微微抬起头来喝了一口水。 满宝见他们这样说话儿费劲儿,干脆将枕头竖起来,然后扶徐雨坐起来,奈何她不太会伺候人,手还是有些重。 唐大人一直留意观察徐雨,见她虽然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说。 所以她还是怕疼的,可一个怕疼的人在受刑濒死后却还是什么都不说。 唐大人若有所思的盯着徐雨的脸看。 满宝扶着她半坐起来后灌水就方便多了,她一连灌她喝了两杯水,这才开始继续手上的工作。 唐大人问。“徐雨,你是担心家里的亲人吗?” 徐雨垂下眼眸不说话,唐大人便承诺道:“只要你肯招供,本官可保你家人无虞,我记得你家里还有父母和兄弟及妹妹?” 徐雨面无表情的道:“大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周太医的针不是奴婢换的,周太医就在这里,不信您问她,我们素来要好,我怎么会去害周太医?” 满宝已经在给她包扎手指了,闻言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徐雨也掀起了眼皮,静静地和她对视。 俩人半响都没说话。 唐大人却盯着徐雨不说话,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唐大人盯着徐雨看了半响,徐雨坦然的看了唐大人一会儿,然后似乎是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又瑟缩了下,装作胆怯的垂下眼眸避开了唐大人的目光。 唐大人起身道:“你先上药吧,等你上完了药我们再说话。” 他得想一想刚才徐雨到底是哪儿不对。 他转身正要出去,有个小内侍探头从外面看进来,他一蹙眉,问道:“你是哪儿的?” 满宝和徐雨一起扭头抬头看过去,躲在门后有些胆怯的小内侍走了进来拘束的道:“奴才是崇文馆的,白公子让我来给周太医送早食。” 背对着徐雨的唐大人和转头看着小内侍的满宝都没发现徐雨在看到那小内侍时脸色大变,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血色了。 小内侍却不认得徐雨,他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徐雨便对坐在床边的周满道:“周太医,这食盒我放在哪儿?” 唐大人上前认真打量一下他,让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看了一下里面的食物,的确是今日宫里厨房准备的早膳。 满宝则有些好奇,“怎么是你来送,任香,马福明和高谷呢?” 任香是新调到她身边来照顾她的小宫女,高谷是负责照顾白善和白二郎的内侍,一般情况下,不是高谷,就是马福明给白善跑腿儿的。 小内侍躬身回答道:“吴公公将他们都调去问话了,我们这些是临时从掖庭宫选来的,只跑腿这几日。” 唐大人便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推断出针是外面泡好送进来的,吴公公便已经决定要再筛查一下东宫里的人了。 不仅崇文馆这边,就是太子他们住的那边也得筛查,连殷大人都亲自过来了。 他点了点头,合上食盒,顺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许安。” 唐大人点了点头,挥手道:“行了,食盒留下,你去吧。” “是。”许安行礼后退下。 唐大人跟着他一起出门,看着他走远了,这才站在院子里发呆,仔细的想着刚才徐雨到底有什么不对。 满宝回头时,徐雨已经靠在了枕头上,除了脸色发白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了。 满宝继续给她包扎指头,包好了便起身道:“我去把唐大人叫进来,这就走了。” “周大人,”徐雨突然开口道:“我有些饿了,能不能吃些东西?” 满宝一听,下意识的怀疑她的饭菜里是不是下了毒,科科还给她扫描了一下后道:“除了发现盐过多,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满宝:…… 她上前拎起适合,拿到床边,直接拖来一张凳子放着,“吃吧,一起。” 食盒里的早食种类不少,但量并不多,小包子,清粥,两碟小菜和几块肉饼。 满宝本想把那碗清粥让给她,谁知道她却先拿起了筷子道:“奴婢最不喜欢吃的就是清粥了。” 满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拿过清粥,忍不住问科科:“真的没毒吗?” 科科:“……没有。” 满宝便低头吃粥。 徐雨要夹包子吃,但她手指受伤,当然是夹不起来,她抬头,见满宝正好奇的看着她,她便冲她笑了笑,然后放下筷子伸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满宝松了一口气,没发现什么异常了。 徐雨慢慢的吃了一个包子,满宝已经吃完了一碗粥和肉饼,特意将小包子让给她。 见她吃完了最后一口,她便要收拾东西离开,徐雨却突然伸手按住食盒,抬头看向满宝,“周太医,奴婢求您一件事可以吗?” 满宝一愣,问道:“你求我什么?” “求您帮我照顾一个人,”她的目光越过床头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唐大人,快速的道:“您答应我,我让您立一个大功。” 满宝摇头道:“我只救人,不查案的,我去帮你把唐大人叫进来。” “不行,”徐雨伸手抓住她的手,脸上坚定的道:“我信不过他,只信您。” 满宝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大变,“这是为何,唐学兄人很好的。” 徐雨却摇头,“不,这宫里宫外没几个人是好的,那些说什么为国为民的大官也都是道貌岸然的人,我信不过他们,我只相信您。” 她道:“您应下我,我告诉您毒针是怎么进宫来的,我手上还有一个名单,我全给你。” 满宝问道:“你是要我保住你的性命吗?徐雨,我不骗你,我没那个把握的,但我想,唐学兄他可以。” 徐雨摇头,“我是要保住另外一个人。” “谁?” 徐雨沉默了一下后道:“就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周太医,您救救他,把他救出宫去,或者想办法把他打发到皇庄上去也行,我不求其他,只求能保住他的性命。” 她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满宝道:“昨天您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所求不多,只想他能做个人就行,是奴也行,只要是个人。” ※※※※※※※※※※※※※※※※※※※※ 作家的话 晚上十一点见 ☆.第1725章 我是一把尖刀一(给书友“小”的打赏加更2) 满宝惊讶的看着她,挣了挣发现挣不脱,见她才包上的纱布又染红了,便知道是手指因为用力出血了。 她皱了皱眉,干脆就不挣扎了,一边在心里让科科划掉一部分积分去盯着许安,一边问道:“刚才那个小内侍,叫许安?他是你什么人?” 徐雨见她不走了,便往后靠在枕头上,正好让床幔挡住了窗口,她轻声道:“那是我弟弟。” 满宝惊讶得不得了。 徐雨仰头看着满宝,指了床边的小凳子道:“周大人,您坐下说话好吗?” 满宝忍不住看了眼窗外的唐大人,见他还仰着头在发呆,便坐下了,“他是你弟弟?可你的文档上……” 徐雨道:“那不是我的家人。” 满宝问:“那每月都来看你的姑姑呢?” “也是假的,”徐雨面无表情的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在这世上的亲人只有许安了。” “不过他不是坏人,他什么都不知道,连我是他姐姐……都不知道,”徐雨声音低落下来,手搭在了床边,轻声道:“他进宫时太小了,又跟我错开了,所以没什么记忆,不像我,进宫的时候已经懂事了。” 满宝张大了嘴巴,显然这个消息给她冲击不小,以至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徐雨看着周满,期盼的看着她道:“周大人,我知道您人好心善,在太子面前很说得上话,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你,包括我知道的所有的探子,我有一个名单,我告诉你在哪儿,只换他一条命,好不好?” 满宝喉咙有些发紧,问道:“你不是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吗?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不会为难他的,你还不如和唐学兄说换你的性命。” 徐雨摇头,“不,他以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我还在一日,他们就不会用他,可我这颗棋子要废了,他们现在把他调到崇文馆来,就是想让他继续我的事儿,这是条不归路。” 她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在宫中做奴婢,还算是半个人,谨慎些,还能活下命去,可一旦被他们用了,那就连半个人都不是了。” 她泪汪汪的看着满宝道:“我知道,您早就怀疑我了,好几次,你都不想让我整理您的书架,我起夜盯着您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似乎也在透过一堵墙在看着我。” 满宝和科科:…… “可您没有揭穿我,一直到出事,我都听吴公公说了,您还替我和太子殿下求情了。”徐雨看着她道:“周大人,我只信得过您。” 满宝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唐大人,最后还是点头了,“你说吧,指使你的人是谁?” 徐雨摇头,“我不知道。” 满宝:…… 见周满瞪圆了眼睛,徐雨就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从姑姑那里拿任务,上面的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谁送你进宫来的,你也不知道?” 徐雨点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一直不敢背叛。 她道:“我家在哪里也不记得了,只大约记得五六岁时,我们那里有兵灾,有人造反,那些土匪兵冲进我家里,我爹护着我们跑了出去,然后我爹死了,我娘和我们走散了,当时我身边就还只剩下我弟弟。” “那会儿我弟弟才两岁不到,路都走不利索,我们只能在路上乞讨,”徐雨道:“我们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有一个人看到了我们姐弟俩就把我们带走了。” “当时他带走了好多和我们一样父母双亡或和父母走散的孩子,把我们养在一个庄子里,我们每天要学认字,要学很多很多的东西,因为我学得快,所以我每个月都能去见一次我弟弟。” 满宝问:“你们分开学的?” 徐雨道:“男孩儿和女孩儿是要分开的,不能见面,甚至,女孩儿长到一定年岁还会被带到别的庄子里去,不给其他的女孩看,我听姑姑他们的意思是,不能让人记住她们的样子,哪怕我们是一起的也不行。” 满宝不寒而栗。 “我总共在庄子里学了两年半,不到八岁的时候,他们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徐雨,他们把我送到许州一户姓徐的人家家里,就是我文档上的父母家,从那里被采买进宫的,他们当时只从庄子里带走了我一人,但后来我在掖庭宫里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人,我悄悄和她们打听过,她们和我是同年被从各地采买进来的。” 满宝忍不住脊背有些发冷。 “一开始,他们什么也不让我们做,就让我们好好的守着宫规,在宫里活下去就行。”徐雨道:“带我的姑姑说,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而用不上的都是有福气的。” “所以我做事一向谨小慎微,不敢出头,”徐雨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痛苦,“可没过两年,我在出安福门去送东西时看到许安,我看到他拿着一把大扫把在打扫顺义门。” “他们骗我!”徐雨道:“他们说了,只要我在宫里好好干,他们就会让许安在庄子里读书识字,不送到外面去,可我进宫的第二年他们就把人送进宫里来了,他才五岁多,才五岁多……” “徐姑姑说是因为我不听话,我没有在宫里努力的工作,所以主子才决定把许安送进来的,她还说,他现在只是进宫,如果我还不听话,那主子就会弃我而用他。”徐雨流着泪道:“我知道,在这宫里,不是我死,就是他死,姐弟两个得选一个下水才行。” “我不知道主子是谁,但我后来猜出来了,徐姑姑在说谎,他们所有人都在说谎,主子他可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为了我一个小喽啰还设计了我弟弟。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给我的承诺,曾经和我说过的话,都是假的。” 徐雨眼睛血红的盯着周满道:“他们,只是把我们当棋子用,为了让我们这些棋子活起来,所有的手段都可以用上,周大人,你说,我还能信他们吗?” 满宝连连摇头。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726章 我是一把尖刀二 “你也觉得不能相信是吗?”徐雨被肯定,心情好了些,她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道:“他们说,只要我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他们会把我救出去的,还说,只要我不暴露,事后,他们可以把我们姐弟送走。” 她眼中闪过厉光,一字一顿的道:“他们在骗人,一切都是假的。” 她只是被从慎刑司里送出来,只是被周满医治了一下,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让她弟弟过来威胁她。 她知道他们的意思,她会满足他们的,可是,她不会再相信他们了。 院子里思考的唐大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微亮,转身便朝屋里走来。 满宝还沉浸在徐雨的生平之中,徐雨却已经耳尖的听到了这急切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向周满,手搭在了旁边食盒的筷子上,她快速的道:“周大人,在您住的房间的后头有五棵梅树,面对着围墙站的左手边第二棵树下有个坛子,坛子里有你要的东西,而右手边第二棵树下则是埋着药渣。” 她话音才落下,唐大人已经推开门疾步进来了,他道:“徐雨,在许州的徐家人不是你……你们怎么了?” 他见俩人脸上都是泪。 徐雨已经收拾好了表情,看了唐大人一眼,继续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大人,奴婢是冤枉的。” 唐大人:…… 她看向满宝,目露期望,满宝也抹干眼泪了,听到她这话忍不住抬起头来道:“徐雨,唐学兄是可以信得过的。” 徐雨冲周满笑了笑,道:“周大人,您答应我了是吗?” 满宝正要说话,徐雨已经一把握住食盒上的筷子狠狠的往脖子里一插…… 满宝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扑上去要捂住她的脖子,但唐大人比她的速度还要快,他在徐雨拿起筷子时就觉得不好,几乎是与她的动作同步上前阻拦,但还是迟了一步。 他捂住她的脖子,不过片刻血就从手心里涌出,“你,你——” 唐大人眼看着证人在自己面前自尽,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满宝浑身发抖的扑上来,抖着手的去按她脖子上的穴位,汹涌冒出来的血少了许多,但依旧在涌出。 徐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满宝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满宝慌乱的点头,一连点了好几下后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徐雨嘴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满宝分不出她要说什么,科科也被这一幕震撼到了,沉默了一会儿后偷偷的连接了俩人的脑电波,满宝就似乎听到徐雨在她的脑海中说:“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满宝眼泪簌簌而落,点头道:“我不告诉他,我不告诉他。” 徐雨抓着她的手就松了,她眼中的亮光慢慢熄灭,眼睛渐渐合了起来,整个人都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了身后唐大人的身上,因为一下泄力,她整个人往下滑了一截。 唐大人摸到她脖子上没有跳动了,不由看向满宝。 满宝继续按着她的穴位,满脸都是泪,人都看不清楚了。 唐大人看了看徐雨,又看了看满宝,最后还是叹息一声把人放到了床上,然后将满宝拉起来道:“出去吧,我让人过来收拾。” 满宝手脚都有些发软,她什么病人没见过,自己还剖过人的肚子呢,明明只是脖子上插了筷子,并不比以前看见的病例就血腥多少,但她就是缓不过神来。 唐大人也知道她年纪还小,估计是被吓到了,干脆半抱着把她带出去。 吴公公听到消息带着人跑来时,徐雨的身子都有些凉了。 他看了眼她脖子上的筷子,脸色难看的问:“她怎么突然自尽了?” 满宝坐在栏杆上没说话,脸有些呆。 吴公公就扭头看向唐大人。 唐大人已经猜出了一些,不过他此时什么都没说,只冲吴公公微微摇了摇头后道:“先把人收敛了吧。” 吴公公眯眼:“她招供了?” 唐大人看了一眼满宝后道:“没有,她说她是冤枉的。” 吴公公脸色越发难看,显然是气的不轻。 至此,太子妃生产那天,有可能接触过周满药箱的人全死了。 吴公公运了运气,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挥手让人去把徐雨收敛了。扭头看见周满整个人木呆呆的,他便叹息一声,上前安慰她道:“周小大人,这事不与您相干,您只是大夫,治得了病,难道还能治想死的人吗?” 不过吴公公还是有些疑惑,徐雨怎么突然自尽了。 之前她骨头可是硬的很,他以为她只会被打死或砍头呢。 唐大人见满宝不理人,有些担心,还是让人去把白善和白二郎叫来。 白善他们收到消息课也不上了,,连忙跑过来。 满宝看到白善和白二,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别说唐大人就是吴公公都松了一口气。 白善看了一眼被抬出去的徐雨,揽起满宝就走,“我们走。” 把满宝给带走了。 满宝哭得不行,最后都抽搐了,她长这么大,见过因为各种原因受伤和生病,甚至死亡的,可自己杀自己,却是第一次见。 还如此的直面,满宝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但此时却是悲伤和无力更多些。 白善把她带回房间,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也不劝她,就让她哭。 白二郎一开始也有些惶惶,但他连徐雨的脸都没看到,只看到一床带血的被子把人抬出去,感触实在不深。 见满宝还哭,他就苦着脸看向白善,“你不劝一劝啊?” 白善:“你劝?” 白二郎:“连刺客都遇到过,也没少见死人,怎么这次哭得这么凶?” 满宝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俩人,指责道:“你们就不能安慰我,同情她吗?” 白二郎惊讶的问:“她不会是无辜的吧?” 满宝闷声道:“不是,”她冷静了一些,想的也越发多了,“她是坏人!” “那你哭什么?” 满宝顿了顿后道:“可是她本可以不做坏人的,她也就比我大三四岁而已。” ※※※※※※※※※※※※※※※※※※※※ 作家的话 下午四点见 ☆.第1727章 我是一把尖刀三 唐大人很快来了,殷或和刘焕都跟在他身边。 三人进了屋关切的看向满宝,唐大人直接问道:“满宝,徐雨说了什么?” 满宝看了大家一圈,然后就看着刘焕。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刘焕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战战兢兢的问道:“跟,跟我有关?” 唐大人笑了一下,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这种事你还是别掺和,所以你先出去玩玩?” 刘焕就指了殷或问,“白善和白诚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殷或都能听,我却不能?” 满宝才不哭了,身体还没适应过来,抽噎了一下却还是不客气的道:“这个案子殷大人是主管,你要听也行,你能保证刘尚书会参与此事吗?” 刘焕转身就要跑,被唐大人一把抓住,他叮嘱了一句,“这屋里的事儿谁也别告诉。” 刘焕挣脱开,道:“我又不傻。” 说罢跑了。 他虽然很好奇,但他也知道,这是件麻烦事儿,他祖父要是知道他给他找了这么一件麻烦事,一定会气死的,所以还是算了。 唐大人看他跑远了,而院子里也没其他的人,这才关上门看向满宝,“说吧,徐雨让你保全的人是谁?” 他在院子里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了,当他说可以保全她的家人时,她虽然没有动作,但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可当他说起她的父母兄弟和在京城的姑姑时,她的态度一下就变冷了。 当时他第一意识是她不喜欢她的家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些人未必是她的亲人。 科科告诉满宝:“吴公公还在调查,大部分人都被集中在了前面,没有人在你的房屋附近。” 又道:“许安和新调来的内侍们一起在打扫院子,目前没有人接触他,他也没有异常。” 满宝这才抬头看向唐大人,“是许安,给我送饭的那个小内侍。” 唐大人一愣,瞬间明白了,“是他?” “许安是她什么人,他们在用许安威胁她自尽?” 满宝点头,“应该是的,许安是她亲弟弟,她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许安不知道她。” 满宝将徐雨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请求都一五一十的说了,连白二郎都惊呆了,忍不住道:“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恶毒的人!” 白善脸色很不好看,忍不住问唐大人,“到底是谁,手段如此毒辣?” 唐大人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起身道:“趁着人都被吴公公拘在前面,我们去把树底下的东西都起了。” 要过去满宝的屋后,得先出院门,然后往前走一段儿,绕过去才能到,特别的不顺。 那是一个小园子,以前入宫参选太子良娣的女孩儿住在侧面的院子里,这个园子是给她们玩的。 徐雨还负责这一片的花草。 满宝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一把小花锄,唐大人直接接过后递给白善,一抬下巴道:“上。” 白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上前挖地。 说是梅树下,但梅树也不小,不知道在哪个方位,于是他就随手选了个位置先锄下。 满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问科科:“在哪边呀?” 科科这才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在靠近第一棵梅树的那边。” 满宝就上前,用脚点了一个位置道:“锄这儿。” 白善都不带犹豫的便换过去了,唐县令觉得这样不好,万一不在呢,还不如围着梅树团团锄一圈呢。 结果白善已经连着锄两下,第三下时大家听到了碰撞声。 唐县令眼睛一亮,立即上前看了一眼,和白善道:“抓紧,小心别坏了罐子。” 又夸满宝,“满宝的运气可真好,一指一个准儿。” 满宝点点头,有科科在,只要不违反它的规则,要多准就会有多准。 可惜了,之前谁能想到徐雨把东西就埋在她屋后的树底下呢? 她和科科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往下探查不是? 可惜了盯着她的那么多积分,也从没见过她挖坑埋东西。 白善很快挖出了一个坑,露出了一个小坛子,唐大人看了一眼便道:“这坛子看着埋了不少的时间啊。” 白二郎自告奋勇的把坛子抱起来,不等唐大人说话就直接开了罐子。 他往里看了一眼,直接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里面用油布包了一叠纸,他递给唐县令。 唐县令立即拆开油布看起来。 看到上面罗列的名字、在宫中的位置,以及备注的东西,唐县令呼吸都忍不住重了两分。 白善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发冷,“谁有这样的能力往宫里安插这么多人?” 他问道:“这些人都和徐雨许安一样小小便被收养,培训过后就送进宫里来吗?” 唐县令面无表情的将这些名单叠起来,道:“多半是的。” “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白善道:“宫中采买是固定的,而且他们怎么能肯定,送进宫里来的人都会听话?其中一个只要招供……” 满宝道:“连徐雨都不知道她的主子是谁,一个不听话的宫奴能知道多少?” 白善便不说话了。 唐县令将东西塞进袖子里,指了另一棵树道:“把那颗树也挖了。” 白善就把锄头递给白二郎。 白二郎便兴冲冲的上前,不过片刻他就后悔了。 他捂住鼻子,有些嫌弃的问道:“这是什么?” 满宝:“是药渣。” 唐县令蹲下去看了看,还伸手捻了捻,不解道:“她在哪儿熬的药?药味这么大,其他人不会不知道,我和吴公公查过,近两月,她都没有熬过药。” 白二郎继续嫌弃的往别处挖去,不一会儿锄头不知敲到了什么东西,也发出“咚”的一声。 他好奇的用锄头将上面的泥扒拉走,一扒拉才发现整张草皮都被扒拉走了,底下竟然是两块木板。 大家相视一眼,立即伸手抢着把木板掀开,齐齐探头一看,就见里面整齐的放着两个罐子,满宝耸了耸鼻子,“好像是腌菜坛子。” 唐大人伸手在罐身上擦了一下,“就是腌菜坛子,可里面未必是腌菜。” 他拿起一个,小心的将罐子打开,一股药味儿冲鼻而来,大家远了远才定睛看去,就见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水。“ 唐县令道:“我大概知道这毒针是怎么来的了。”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1728章 我是一把尖刀四 白善将另一个罐子也给开了,他们在里面捞出了十枚针。每一个罐子里都是五根,和满宝被替换的那五根一模一样。 可能是因为徐雨被抓了,这罐子里的药汁许久没有更换,此时味道有点儿重。 大家蹲在地上稍稍往后挪了挪。 白善道:“这是通过采买送进来的?” 唐大人点头,“一定是。” 他从袖子里将那叠纸找出来,很快找到了一个备注,东宫采买处有一人。 “又正巧碰上冬天,”唐大人道:“更方便他们了。” 冬天少菜蔬,除了宫里的一些主子还有新鲜的菜蔬吃外,大部分宫女和内侍吃的都是腌菜和干菜,这些也需要每日从皇庄,或是从别处采买后送进宫里来。 冬天,往宫里运送的瓶瓶罐罐是最多的,如果看守宫门的侍卫不注意,这种小罐子是很容易蒙混进来的。 把口封紧了塞在大缸的腌菜中,难道侍卫们还会把缸里的腌菜都掏出来检查吗? 他们大可以在外面熬好了药,封好后送进宫,再通过另一人的手送到徐雨的手上,徐雨再将毒针起了泡进去,毒针浸泡三天即可。 而她现在就有三副毒针,也就是说,她永远都有一副已经完成的毒针,两副正在浸泡的毒针,不论太子妃哪一天生产,她只要保证可以碰到满宝的针袋,她就能够把针替换进去。 唐大人都忍不住赞道:“好精巧的心思。” 唐大人将这两罐毒药和毒针也给封好,让白善和白二郎抱上,一起回了满宝的房间。 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唐大人推向满宝,道:“你拿去救人吧。” 满宝微愣,然后看向唐大人,“唐学兄,徐雨不信你,但我是相信你的,案子是你在查,你汇报更好吧?” 唐大人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和太子殿下要人,我也要不着。” 他道:“徐雨应该也是猜到了。” 他垂下眼眸看着桌上的东西道:“案子是我办的,破案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功劳,何况,到这会儿,案子也才查了一半而已,连徐雨都不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其他人可能更不会知道。” “殿下不会给我这个面子把人给我的,”唐大人道:“何况,你们嫂子出自王氏,我身上也未必那么干净。” 四个少年瞪大了眼睛。 唐大人便笑了笑道:“怎么,还猜不出来吗?此事牵连甚广,连我都不知道是否能查得出来。你拿去吧,你才是最合适的。” 连唐大人心底都忍不住佩服徐雨,那时候还能计划得这么周全。 周满的确是最合适的。 她和太子太子妃有一种特别的关系和感情在,而她不仅年纪小,还是太医,跟这事似乎有关系,但根底纠缠不深,家世清白,她以功要人,太子很大概率上会把人给她。 换成他就不一样了,说不得太子恼起来连他一块儿处置了。 徐雨显然算准了这一点儿。 他叹息一声,继续道:“别的都好,只两件事,第一,你要了人要安置在哪里?” “带回家呗,”满宝道:“让他给我家干活儿,只要他不特别坏,我以后会给他养老送终的。” 唐县令:“……我记得你们一般大吧?” 满宝不好意思的小声道:“但我活得长。” 这点儿自信她还是有的。 唐大人:“……那也不一定了,你把人带回去,最后你俩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四人:…… 唐大人叹息一声道:“许安的身份在其他人眼里是秘密,但在背后之人那里一定不是,徐雨自尽也就能麻痹他们片刻,等我们把名单上的人拿了,你再把许安带走,他们肯定能猜出是徐雨背叛了他们。” “到时候,就算是为了杀鸡儆猴,警告手底下那些人,他们也不会容许许安活着。”唐大人道:“这是其一,其二,他们要是容许安活着,也必是因为他身上的价值。” 唐大人看着还懵懂的四人,问道:“你们就没想过,他们可以用许安来威胁徐雨,难道就不能用徐雨来威胁许安吗?” 满宝:“许安不记得徐雨了。” 唐大人道:“不是不记得,他只是没认出徐雨是自己的姐姐而已。但他一定知道自己是有个姐姐的。” 五岁多的孩子已经有记忆了,而在四岁前,徐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他,他肯定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有心人再暗示一些,比如和对徐雨说的那样和他说,他只要好好听话,好好为主效命,那他姐姐就能在别的地方过得很好,再时不时的通过别人的手给他送些东西,表示是他姐姐送来的,你们说,他会不会为他们效命?” 四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显然年纪小,对人类的无耻和恶毒认识度还不够。 唐大人叹息道:“所以,让他一无所知的留他在身边是很危险的。” 他显然还记着满宝说的那句“不告诉他”。 然后满宝在守诺和自家安危之间犹豫了一下后道:“那就告诉他,告诉他,他姐姐死了。” 白二郎叫道:“被那些人害死了。” 白善捣了他一下,“许安又不是傻子,告诉他姐姐是徐雨,他还能不知道吗?不过我们得少说些,至少不能让他知道,是因为他的出现,徐雨才选择自尽的。” 唐大人没想到她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忍不住问道:“你不多犹豫一下吗?” 满宝一脸认真地道:“这是为了彼此好,总不能让他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吧?” 白善和白二郎深以为然的点头,他们才不会做话本上那种愚蠢的事儿呢。 唐大人和殷或:……不该坚持一下坚守诺言,永不改变吗? 或者多纠结一下也是好的呀。 满宝并没有纠结这一点儿,她纠结的是,“谁去告诉他呢?” 大家都不说话。 唐大人想了想后道:“我去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把人从太子那里要过来。” 徐雨如此,他可不敢小看了许安,而且,他也想看一看这个许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729章 我是一把尖刀五(一月月票加更13) 白善问:“那若对方发现控制不住许安,选择杀鸡儆猴呢?” 唐大人便叹气道:“我现在没办法,因为我还查不到背后是谁家。” 哪怕心里已有了猜测,但没有证据,一切都白搭。只有手上有了东西,才有与对方谈判的权力。 一直不说话的殷或突然道:“把人送到我家吧。” 唐大人惊喜的看向殷或,然后乐得拍手道:“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满宝也和白善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殷或笑着摇了摇头,道:“只要他对我家没有恶意,就不会有麻烦,一个内侍而已,我家还是护得住的。” 唐大人连连点头。然后想到,徐雨是不是也算准了这一点儿? 满宝和白善到底还是点了一下头,这的确是对双方最好的结果。 殷或安慰他们道:“放心,他对我还是很有用的,你们也知道,我身子不好,不喜欢丫鬟们近身伺候,长寿又不够细心,身边多添一个许安正好。” 白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谢了。” 殷或笑了笑。 白善在屋子里找来一个篮子,把那些东西都装了进去,然后提着和满宝道:“我与你一道去?” 满宝想了想后点头。 唐大人也起身,“走吧,我送你们一程。” 殷或也笑着起身,“我正好要往前面去散散心,也一起吧。” 白二郎也连忙起身,“算上我,算上我,干脆我们在前殿玩着等你们吧。” 唐大人笑道:“东西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还是要给我的,我在外面等着。” 于是一行人将满宝和白善送到了太子书房外。 太子刚听完吴公公的汇报,说徐雨自尽了,而东宫上下都查过,目前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连药渣子都找不到,更别说人了。 一听到周满和白善来了,他便眯了眯眼,问吴公公,“徐雨最后是和周满在一起的?” 吴公公低头应了一声“是”,道:“唐大人也在,不过据说唐大人进去后不久徐雨就自尽了,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和周太医独处。” 太子点了点头,挥手道:“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白善提着篮子和满宝一块儿进去,俩人行过礼后一抬头看到一旁站着的吴公公,都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来,吴公公也是办案人员之一呢,他们有了东西没交给他,而是拿过来请功,当着人家的面,感觉很不好意思呢。 太子见周满眼睛红肿,便道:“为徐雨哭的?你们感情这么要好?” 他记得还是她提点的徐雨有嫌疑吧? 满宝情绪又低落了下来,道:“殿下,徐雨身世很可怜的。” 太子就坐着洗耳恭听。 满宝酝酿了一下,将徐雨的故事润色了一下后说给他听,比她刚才告诉唐大人的凄惨了好几分。 她都没忍住又抹了抹眼泪,不过太子脸色没多少变化,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 “所以,徐雨自尽是因为看到了许安?” 满宝点头。 太子就扭头对吴公公道:“去查一查,掖庭宫那边是怎么选的人,谁选的许安。” 吴公公应下,正要出去,满宝突然想起来,立即道:“殿下,徐雨临死前将一切都说了,还给了我名单和毒针,她只有一个请求,就是想为她弟弟求一个恩典。” 她连忙打开了篮子。 太子对吴公公点了点头,吴公公下去将篮子拿上来,太子伸手拨开篮子里的罐子看了一眼便拿起一旁放着的名单,看了两页后道:“她能记录下这些,看来在那些人里还挺重要的。” 满宝眼巴巴的看着太子,问道:“殿下,这个很有用吧?” 太子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问道:“她背后之人是谁?” 满宝摇头,“她说她不知道,这些名单还是她小心观察后才记下的,真正过她手的人并没有这么多。” 唐大人刚才说了,仅从运送药汁和毒针来看,从宫外送到徐雨的手上,俩人到三人便足以,而替换毒针这么重要的事要徐雨亲自去做,由此可见,徐雨能调动的人应该也不是很多。 她在里面便是个头目,也只是个小头目而已。 名单上的这么多人,有可能是她这么多年来观察到的,她自己都标注了疑问,不确定她写下的人是否是属于同一个主子的,或是是其他人的细作。 同类对同类,总会有特别的感觉,徐雨她走得更顺,不过是因为她比别人更聪明,也更谨慎而已。 满宝顿了顿,到底没将唐大人的这番推论告诉太子,这些话还是让唐大人去和太子说吧。 太子慢慢的翻动了几页,一抬头就对上周满和白善期盼的目光,他不由蹙眉,“你们拿这些东西来,就为了换许安一条命?” 满宝点头道:“这是我答应了她的。” 太子冷笑道:“是吗,孤还以为是她胁迫你的。” 他合上这些名单道:“许安虽不在这个名单上,但他是和徐雨一样被送进宫里来的,他能干净?” 满宝一愣,问道:“殿下不愿放他吗?” 太子蹙眉。 白善连忙行礼道:“殿下,他们既然更器重徐雨,那许安就暂且只是质子而已,在徐雨还未出事前,他们肯定不会让许安做什么事儿的。” 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俩人,直看得俩人发慌。 他起身道走到俩人跟前,看着他们道:“孤可以放过他,但他们会放过他吗?” 满宝连忙跪下道:“殿下,我们会想办法给他一个安身之处的,求殿下成全。” 太子原地转了两圈,见俩人都一脸忐忑的看着他,周满的身上还穿着满是血污的衣裳,他又看了一眼案上放着的东西,到底没硬下心肠,还是点了点头。 满宝一高兴便喊道:“多谢殿下,殿下您真是个大好人。” 太子便冷哼了一声道:“人虽然给你了,但能不能活下去,全靠你们的本事和他的造化。”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周满道:“孤很不想把他给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孤不想将你扯下这摊污水之中,下来了,想要全身而退可就不可能了。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孤更希望你好好的学你的医术,看你的病。” 满宝低落的道:“殿下,已经走出一步,便由不得我回头了,昨日是我同意去给徐雨看病的,今日也是我留在屋里听徐雨说的那些话的,她更是在我眼前死了,我既应了她,便会尽量达成她之所愿。”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1730章 我是一把尖刀六 屋里沉默了一瞬,太子终是看向吴公公,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吴公公便立即道:“奴才明儿就找个借口把许安给周大夫。” 太子点了点头,看了周满和白善一眼,问道:“你们要怎么安置人?” 俩人便嘿嘿一笑,想要糊弄过去。 太子一看便冷哼了一声,再次警告:“别把自己的命送了就行。” 满宝则好奇另一点,“殿下要怎么处理名单上的人?” “自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 敢在宫里当探子,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别说满宝,连白善都有些伤怀,不忍道:“殿下,我看名单上的备注,似乎有的人还什么都没做过呢。” 太子则道:“没做过,不代表他们就是好的了。” 他知道他们是在同情那些人,神色微冷道:“你们以为他们在宫里是要做什么?只是为了害孤或皇子皇孙吗?他们想害的是这整个江山社稷。从他们做细作开始,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满宝低声嘟囔道:“可他们也没得选择啊。” 白善拉了拉满宝,太子则没好气的道:“孤也没得选择,孤作为嫡长子出生时可也没人问孤愿不愿意,孤被立太子时也没人问过孤想不想当。” 屋里的三人半响无语。 太子哼哼了两声,不耐烦的挥手道:“滚吧,去把外面候着的唐鹤宣进来。” 太子想到这里就来气,一份功劳来回倒腾两次,人都等在外面了,糊弄谁呢? 白善见太子猜透了,连忙拉着满宝告退,将修罗场交给了唐大人。 唐大人见俩人拉着白诚殷或两个跑远,便摇了摇头后整理了一下衣服,郑重的进屋里去挨骂。 挨过骂就要处理这件事了。 名单上还有太极殿的人,且看着是更早的时候就进宫里来了,虽然后面标注了疑虑,似乎人和徐雨不是同一个主子,却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这事儿不小,肯定要禀报皇帝的,趁着现在消息还未外泄,找个借口把人拿了,先审问了再说。 只是东宫这边太子还能做主,要拿掖庭宫、太极宫,尤其是太极殿里的人,那是必须皇帝或皇后同意的,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要造反呢。 太子沉吟片刻,问道:“徐雨列出来的这些名单有多少可信?” 唐大人想了想后道:“许安的身份只要是真的,那这份名单便有八成可信。” 他想了想后道:“就算是细作,也必有所求,她连自己的命都能舍弃,下官认为她说的是真的。” “孤看她的备注,这许多的人竟像是她自己观察出来的,而不是她应该知道的名单。” 唐大人道:“徐雨是一个很细心、谨慎的人,心理还很强大,慎刑司里用了这么多刑罚都没能让她松口,但她又不想死,可见其人强大。” 他从不小看任何一人。 太子就点了点头,最后还是拿了东西起身,“孤去找父皇,你去找你的上官吧。” 这是让殷礼跟着出面去说服皇帝。 唐大人应下了,然后便去找殷礼。 太子则直接去找皇帝。 皇帝看到这个名单时也惊了一下,再听太子复述的周满润色过的徐雨的故事,脸色更是铁青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名单,手微微紧握成拳,半响都没说话。 “父皇,我看名单上有些人年岁也不小了,看着倒像是前朝时就在宫中,这世上除了那几家,还有谁会这样把探子往宫里塞?” 皇帝脸色铁青的问:“你想怎么做?” 太子脸上闪过戾气道:“把他们全拿了,问出话来,只要查出是谁,孤夷他们三族。” 皇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没做皇帝呢,这就像做暴君了?” 太子:…… 皇帝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劈头盖脸的就骂:“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前朝的史书修出来不是给你送了一册吗,你怎么读的?你以为他们是泥捏的,你想夷他三族就夷他三族?” “你知道一家的三族有多少人?万人,万人!先不说这万人之中是不是还有地方刺史和节度使,就他们自家的人和养的那些佃户隐户,你以为他们不能让大晋再变成一次前朝,让你再变一次末帝吗?” 太子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憋屈的道:“那我们就这么算了?父皇,他们十几年前就开始往宫里安插人手,当时我可才受封为太子,您可才登基做皇帝,他们想干嘛?” 皇帝想了一下十三年前的事儿,那一年的大事似乎是幽州兵乱,再往前两年,则是他才登基……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些,“朕好像连着两年开了科举……” 太子眉头一跳,抬头看向他爹。 皇帝皱眉,隐隐找出了关节。 太子见他爹沉默,便不由问道:“父皇,您不会想要退一步吧?” 皇帝回神,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不傻!科举取士是国家大计,朕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才稳定下来的局势,为何要退?” 前朝会灭亡,末帝好大喜功,常年征战,百姓赋税严苛是一因,但压制世家,用科举代替九品中正制也是一因。 作为灭了前朝的一股势力的皇帝再知道不过,要是没有那些世家豪族阻止,前朝的叛乱是不会那么迅猛的。 咳咳,当然了,他们李家当年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在其位谋其政,皇帝愿意缓一点儿,温和一些,但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 科举取士的国计是不能变的。 皇帝一抬头,见太子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他便叹息了一声,幽幽地问道:“大郎,你知道做皇帝最要紧的是什么吗?” 太子:“英明神武!” 皇帝:…… “不是!” 太子:“那是虚心纳谏?” 皇帝没好气的道:“也不是!” 太子也有些生气了,道:“我不知道,父皇直接说吧,是什么?” 皇帝瞥了他一眼,从笔架上拿了一支笔,力透纸背的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字。 太子不可置信,“忍?” “没错,”皇帝道:“你以为当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前朝为何会亡,就是因为末帝太过随心所欲,太不知忍!”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九点左右 ☆.第1731章 我是一把尖刀七 他道:“君之为重,就是因为可忍常人所不能忍。” 皇帝神色间闪过一些怀念,道:“前朝末帝才华也不弱于他人的,但他太过桀骜,不知收敛,以为天下尽在他手,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他对百姓不知忍,随心所欲,所以不把天下人放在心中,也不把百姓当人看;他对世家豪族也不知忍,只一味的索取……” “可是父皇,这次我们可没有对不起世家豪族,”太子忍不住抢他爹的话,“是他们在算计我们。” 皇帝便掀起眼皮来看他一眼,道:“对于有些人来说,我们这几年减少九品选官,多以科举取士就是对不起他们了。” 皇帝沉默了一下,想着反正这书房里也只有他们父子两个,干脆明着说道:“在我们李氏看来,这是我李家的天下,但在那些世家豪族眼中,这天下是他们与我们李氏共治。” 他扯了扯嘴角道:“之前朕要重新修撰《氏族志》,重新定品世家,结果崔氏便能三年不入朝。各家族长有几人在朝为官的?但在朝为官的各家子弟谁敢不听族长号令?” “而这满朝文武之中,我李氏宗族占多少人,各世家豪门又占多少人去?”皇帝道:“皇帝富有九州,但九州是要人来治理的,里长、县令、刺史、节度使……皇帝不可能世间事都集于一人之身,所以这天下,是皇帝与文武群臣共治。” 他意味深长的道:“当满朝文武超过半数出自豪门世家时,那这天下就是豪门世家与皇帝共治。” 太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所以不论是世家重新定品,还是科举取士占去了九品选官的名额,在他们看来,都是我李氏在对不起他们。”皇帝问沉默的太子:“你要和他们打仗吗?你要想像前朝末帝那样与这天下的世家豪门为敌,再打上几十年的仗吗?” 太子脸色微白,“他们会起兵?” 皇帝慢悠悠的道:“你都要夷他们三族了,刀兵加身,他们为了活着,自然会拼死一搏。” 太子想了想,胸膛急剧起伏起来,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忍不住恼道:“难道这件事我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皇帝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点了点案上的名单道:“夷他们三族是不用想了,你必定查不到嫡支那里去,但杀鸡儆猴还是可以的。” 皇帝道:“朕是让你忍,但也没让你做乌龟,有事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着的那只眼睛假装看不到一些事情,睁着的那只眼睛却要看清楚前路来。” “不要动不动就说夷人三族,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暴戾无道,此乃为君大忌。”他对魏知最恼恨的时候,也只说要杀了他,可没说过连他家人也杀的。 太子若有所思起来,半响后回神,问道:“那这些人怎么办,全杀了儆猴?” 皇帝就瞪了他一眼,除了打就是杀,就不能想点儿其他的? 太子被一瞪便想起来了,“要不找个借口让殷大人和唐鹤把人全抓了,把他们全弄成自己人?” 皇帝道:“背后之人也不是傻子,让殷礼和唐鹤选一选,杀一部分,把愿意效命的留一部分吧,既能杀鸡儆猴,也能留下一些我们知道的探子。” 太子抱怨道:“宫里也太多探子了,就不能想个办法将人全找出来吗?要我说,最好查出一个来,杀了那背后之人才是真的杀鸡儆猴呢。” 皇帝摇了摇头,看了太子一眼后道:“别的不提,就说你舅舅和你岳家,难道他们两家在宫里没有眼线吗?宫里发生的事儿,他们总能想办法打听一些的,真要问罪,难道连他们也要问吗?” 太子一听,立即不说话了。 皇帝道:“他们未必会像徐雨背后之人那样从小培养了人送进宫里来,但与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交好,收买他们,从他们那里探听一些消息,这样的事儿他们也必定没少做。” “朕登基之初,你母后便找借口放出了一批人,一是怜惜那些宫女;二的确是因为当时宫中眼线极多,不仅有前朝留下的人,还有先太子,先三皇子及各世家豪门的人……”皇帝说到这里一顿,叹气道:“也正是因为当时宫中放出了一批不少的宫女内侍,所以有心人才开始收揽一些孤儿培养后送入宫中。” 皇帝说到这里,心里是有些悲伤的,名单上的这些人大部分年纪都不大,应该都是那几年采买入宫的。 而不论他们是在宫外,还是在宫内,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 他们应该和徐雨一样,从被收留的那一刻起命运就不由自身了。 想到这里,皇帝抬头看向太子,语重心长的道:“大郎,不要小看这世间的任何一人,你看徐雨,一个奴婢罢了,或许在你和她背后之人看来,她连人都算不上。” “可就是她,”皇帝点了点桌子上的名单道:“狠狠的插了他们一刀,这一刀能够毁去他们多年的经营。” 这种感觉皇帝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也就只有年轻时候在战场上时他才会这样想。 因为谁也不知道,谁的刀,谁的箭,或是哪儿飞来的一支流矢就能要了他的命去,所以那时候他从不敢小看任何一个人。 但上位多年,皇帝早忘了那种感觉了。 太子则垂下眼眸心想,要不是周满敏感,早早察觉有异防备着,她真的用了那套毒针,太子妃和孩子出事,不仅周满的脑袋得掉,他恐怕也会大受打击,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急需一个孩子的。 一旦他的孩子出事,不仅老三,连底下的其他弟弟恐怕都会起心思。 太子想到这里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皇帝看了他一眼,心中满意了些,这孩子总算学会了有些话就不该出口的道理了。 于是挥手道:“行了,此事你就别管了,太医署要开,国子监那边也有藩国新生要入学,你多操心些,这事就全交给殷礼去办吧。” 而等殷礼过来时,皇帝就把太子未尽的话说了出来,“着重查一查五皇子的母家。” ※※※※※※※※※※※※※※※※※※※※ 作家的话 本来想两章一块儿更的,但第二章还差好几百字,今天爬山太困,写得有点儿慢,所以下一章半个小时后吧 ☆. 第1732章 许安 殷礼已经从唐鹤那里知道了情况,自然也有所猜测,他表情没多说变化的接过名单,应下了此事。 皇帝目光幽深道:“你先查,若有实证,一定要先拿到手,此次,朕不打算姑息太多。” 所以这是想要杀鸡儆猴了。 殷礼低头应下,退下去后找来唐鹤,“我记得你和杨家的杨和书很要好?” 唐鹤已经预料到了,低头应了一声,然后保证道:“下官会秉公办理的。” 殷礼盯着他看了半响后点头。 唐鹤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和殷礼辨白一句,“大人,杨长博才干出众,前途无量,他用不着行这些鬼魅伎俩。” 殷礼就瞥了他一眼道:“我当然知道,十三四年前,他才多大?不过,不是他做的,不代表他就不会受牵连。” 唐鹤就不太确定的道:“杨侯爷应该也不会吧,长博这么优秀,他将来封侯拜相都不是难事,做外戚,远比不上长博一人带来的荣耀。” 殷礼淡淡的问:“十三四年前,杨侯爷会这么想吗?” 唐鹤便不说话了。 十三四年前杨和书虽然已经有天才之名,是世家豪门中别人家的孩子,可他再厉害,当时他也才十岁出头而已。 殷礼道:“先查吧,我们此时说再多也都是猜测,只有查清楚,对他才是最大的好处。” 唐鹤便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心里都知道,要想在宫里查出背后之人恐怕很难。 历朝历代,哪个世家不往宫里塞点人? 唐鹤思考起来,既然宫内不好查,那就从宫外查好了。 他想起了什么,附耳在殷礼耳边说了几句。 殷礼微微挑眉,半响后点头,“你去吧。” 于是唐鹤便转身出宫,去拿徐雨的姑姑,那位给她下命令,传递消息的徐姑姑。 殷礼则坐镇宫中,以调查太医被替换的毒针为名查抄了许多宫殿,其中的内侍和宫女都被分别看押审问,名单上的人便被浑水摸鱼的带到他处秘密审问。 当然,这是大人们才操心的事,和满宝他们关系已经不太大了。 他们一从太子书房里出来立即就跑回崇文馆,想了想,还是把许安找来了。 四人坐在椅子上全都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许安被看得心中惴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 白二郎见他们都不说话,就忍不住先开口,“许安,你是细作吧?” 许安愣了一下后脸色大变,“扑腾”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摇头道:“大人公子饶命,可是奴才做错了什么事儿,您说出来,我全都改,还请公子饶奴才一命。” 他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哭道:“这话要是让管事听到,奴才就不用活了。” 别说满宝,就连白善都不赞同的瞪了白二郎一眼,道:“你没事吓他做什么?” 白二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俩人,“我,我吓他?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吗?” 许安脸色更白了,连连磕头求饶,口中只求白二饶他一命。 白二看他这样,顿时气得不轻,总觉得他这幅样子眼熟得很,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扭头看向一旁坐着的殷或道:“他像以前的你。” 正想给白二说好话戳穿许安的殷或一听,立即不理他了,也不开口,就看着他急得脸都红了。 白善和满宝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许安这样有一半是装的,可他们是知道实情的。 徐雨死了,俩人不免对他有些怜惜。 于是满宝叹息一声,止住许安磕头,见这么一小会儿,他已经磕得额头出血,便皱了皱眉,“你不必如此,我们没有恶意,你……” 满宝顿了顿,看向白善,最后还是选择自己道:“你姐姐她……” 她有些含糊的道:“她把你交给了我们。” 还想继续磕头博同情的许安怔在了原处,他看了满宝一会儿后又立即回神,微微低下头去敛住心神,“周大人说笑了,我从小就进宫,家里人都不记得了,哪有什么姐姐?” 白二郎安静了下来,估计也是想起了他的悲惨身世,不再计较刚才那事。 满宝也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毕竟她之前答应了徐雨不告诉他的。 白善看了看她,还是张嘴道:“她叫徐雨,你应该知道的吧?” 许安强笑道:“白公子恕罪,徐雨才害了皇孙,怎么会是奴才的姐姐……” 满宝伸手按住白善,抬头对他道:“徐雨说她有一个弟弟,大概在他两岁多的时候,他们因为兵灾流落在外,然后被一户人家收留,专门养在了庄子里。” “那些人要把他们培养成细作,因为她学得好,所以可以每个月去看她弟弟一次,后来她入宫来了,那些人说,她只要乖乖听话,她弟弟就会在庄子里读书识字,将来过好日子。” 满宝看着沉默下来的许安道:“可是没两年,她就在宫中看到了你,她害怕给你惹麻烦,所以没敢与你相认,可是我想,以她的心性,她肯定会从别的方面想办法照顾你的,你有无故被人释以善意吗?” 许安低着头,垂下眼眸,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满宝顿了顿后继续道:“我答应她,会把你带出去的,也会尽可能的保住你的性命,太子殿下已经答应把你给我了,将来,你不用再听那边的话了。” 她道:“我也不会问你关于那些人的任何事情,我们彼此间只当没那回事就好。” 一直低着头的许安眼泪这才一滴一滴的落下,和刚才哭得哀戚不同,这一次,他没让他们看见他眼中的泪,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要不是看到他跪着的膝盖上似乎湿了一片,他们几乎不知道他在哭。 这下连白二郎都忍不住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歉道:“好啦,好啦,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贸然问你那些问题的。” 满宝则起身将药箱拿过来道:“我给你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吧。” 许安一直死死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白善对满宝微微摇头。 满宝便不再勉强他,让他独自收拾情绪,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里已经没多少泪水,只是眼角和眼底有些红肿,眼里几乎都是红血丝,他哑着声音问:“周大人,我能看看她吗?”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733章 忍耐 徐雨的尸体被移到后面内侍们住的院子里的一间简陋的房里,那里一般是关押犯事儿的内侍宫女的地方。 宫里死的内侍和宫女,大多是直接丢到板车上拉出去埋了。 还有就是像徐雨这样犯事的,基本上是死在慎刑司,也是暂时停尸在慎刑司,等案子了解了才拖出去扔了。 结果她运气好,死前能出慎刑司治疗,还死在了外面,慎刑司从来只收人,不收尸体。 而徐雨身上的案子还不算了,所以当时吴公公就随便找个地方停放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 满宝都不用找吴公公,找了吴公公手下的一个内侍就找过去了。 徐雨的尸体随意的放在一张木板上,身上还盖着被子,白善见满宝和许安都站着没动,便主动上前掀开了被子,只露出了她的头脸。 她脖子上的筷子已经取了,身上的衣裳几乎染红,脸上也还带着血,显然,没人给她清理过。 白善迟疑了一下还是让开身去,让身后的许安看到她。 许安上前两步,低头静静地看着板子上躺着的人,看了半天,他才从记忆里翻出些许似乎与她有关的东西,好像,他在掖庭宫里见过她,只是俩人错身而过时,对方也不曾停下。 说起姐姐,他更多的还是想起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一个很模糊的小女孩往他手里塞点心的记忆。 许安又上前了两步,仔细的打量徐雨,他记得,今天一早他给周太医送食盒过去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似乎还坐在床上,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许安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一时发不出声音来,他干脆又闭上了嘴巴。 白善拉了拉满宝,俩人便拉着白二郎和殷或出去了。 四人一起坐在外面的栏杆上等。 四人一走,许安眼里的泪水才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走到木板边,蹲下去看着她。 他扯出自己的衣袖仔细的给她擦着脸上的血迹,因为血已经干了,一时竟擦不干净。 他干脆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她,半响才从她的脸上看出与他相似的一些地方,才勉强从记忆中找到与她小时候重合的模样。 许安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扯开一些她的衣襟,从里面扯出了一条颜色有些暗淡的红绳,绳子上沾了一些血,上面套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平安结。 许安从自己的衣领里也扯出一条一样的红绳来。 他再也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压抑着呜呜呜哭起来。 这是姐姐第一次学会打结时给他们俩人打的,他们身上不能留下印记,也不能互送信物。 平安结这样的东西一般是贵人们挂在腰上的,姐姐就给他和她自己打了一个特别特别小的,可以戴在脖子上,平时上课可以收在怀里,不让管事们看见。 他一直仔细的收着,就怕不小心遗落了。 坐在外面的四人听到屋里传来的低低哭声,忍不住叹息一声,大家肩膀都有些塌。 殷或低声问满宝,“现在事情还没传出去,只我们几个和唐学兄太子殿下知道,但宫里一旦放开了查,他们肯定猜得出你参与其中了。许安还能送到我家,你怎么办?” 满宝晃了晃腿没说话。 白善则道:“你放心,我们心中有数,我们现在还是住在宫里居多,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白善扭头看了一眼满宝后道:“你明天几时去太医署上课?” 满宝道:“巳时吧。” 白善便点了点头,心中有数了。 许安在屋里呆了很久,从屋里出来时,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看到满宝便跪下磕头。 满宝连忙上前要将他拉起来,他却跪着没动,而是又磕了一下道:“周大人,奴才想打盆水来整理一下她的遗容,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裳,还请周大人成全。” 满宝想了想后点头道:“她的衣裳还都在房间里,我一会儿去找一套来帮她换上,剩下的你就自己来吧。” 她顿了顿后又道:“等宫里查完了案子,我会和吴公公说一声,回头把尸体送出去,你就接了拿去安葬吧。” 许安惊讶的抬头看向满宝,问道:“我,我要出宫吗?” 满宝微微点头,然后指了殷或道:“我已经和殷公子说好了,以后你暂且跟着他,你知道的,宫里不安全,我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太医,暂且护不住你,所以你先跟着殷公子吧。” 殷或对许安微微点头。 许安没想到周满连这点儿都想到了,而且到现在都没问他关于做细作的其他事。 他张了张嘴巴,最后郑重的往下一磕头,哽咽道:“是,多谢周大人和三位公子。” 满宝去找了一套徐雨的衣服,其实她只有宫装,基本上没别的衣服。 而她身量又比她小,她的衣服她穿着也不合适,也只能换宫装了。 许安一点儿也不介意,能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已经不错了。 他将她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擦干净,仔细的看了看,觉得她和他越发的像了,真是奇怪,以前他们明明同在宫中,他怎么就认不出她来呢? 他们说,姐姐被送到了别的府邸中,以后有可能会给人做妾,生下的孩子还是公子呢。 却原来,他们就同在宫中吗? 还离得这样的近,她知道他,他却没认出她来。 许安将帕子丢回木盆,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这才拿起他拿来的新被子给她盖上。 这会儿天也黑了,四人拉着他一起离开。 白善道:“既然你是吴公公派来伺候我们的,那今晚你就在我们屋里睡吧。” 许安张了张嘴,在四人的目光下还是点了一下头,他此时心里也有些乱,不确定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他真的要跟他们出宫去吗? 夜里,他躺在脚踏上怎么也睡不着,睡在床上的白善突然低声道:“许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因为君子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报仇要懂得忍耐,不然,那只是飞蛾扑火。那不仅会辜负我们四人,也会辜负了你姐姐。” 黑夜之中,许安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轻声问:“我一个无根之萍,真的能报仇吗?” 白善道:“其实你姐姐自己就已经给自己报仇了,她此时已经如同一把尖刀一样插中了他们,还撕扯下了一大块血肉。她仓促之间尚且能做到如此,何况你呢?我一直认为上天有道,有好生之德,他们多行不义,总会被反噬的。” ※※※※※※※※※※※※※※※※※※※※ 作家的话 下午四点见 ☆. 第1734章 身契 许安许久都没说话,白善等了很久,在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才隐约听到许安慢慢应了一句“好”。 白善都不知道自己昨晚上是不是做梦了,不过今天看他情绪还可以,想了想,到底没开口问他。 吴公公被殷大人借调走了,他们以调查徐雨同谋的借口提走了不少人审问,其中有些只是走个过场,有些却是被秘密带到西内苑去问话。 从押送人到审问都是禁军的人在做,殷礼还特意挑了自己信得过的心腹,没人知道那些内侍和宫女曾经被单独带走过。 满宝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簇新的官服,一出门就碰见黑着眼圈过来找她的吴公公。 吴公公将一份文书给她,“这是许安的身契,殿下把他赏了你,但这会儿还不好过明路,所以他的名册还在掖庭宫那边。等过几天,该查的人查完了,殿下就再把他的名字抹去。” “不过今天周大人就可以把人带走,”吴公公顿了顿后压低声音道:“周小大人,徐雨招供了的事儿如今只我们几个知道,您要带走他还得悄悄的,好在这两日各宫管理都有些严格,他们想把消息传出去也不容易,但出去外面,许安最好不要露面,以免被人提早猜出宫里的事儿,对许安他也不好。” 满宝点头应下,接了许安的身契后就去崇文馆接他。 她要去太医署上课,吴公公就顺手让许安给她赶车,正好可以找个借口出宫去。 等出了皇城,满宝便道:“先去一趟殷府吧。” 许安满脸茫然,和常在宫外跑腿的荣四不一样,他自进宫后就没再出过皇宫,根本不知道殷府在哪儿。 连赶马车都赶得磕磕绊绊的呢。 满宝见了便坐到了车辕上,接过他手里的马鞭和缰绳便赶起马车绕路走。 许安束手束脚的坐在一旁,等到了殷府门口,满宝就把他的身契递给他,“这是你的身契,但你的名字还在掖庭宫中,要过明路出宫还得等几日,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殷府里不要出门,没人敢在殷家里面对你不利的。” 许安伸手接过他的身契看了一眼,然后合上双手奉给满宝,见满宝不取,他便下车跪在车下双手奉上。 满宝连忙俯身去拉他,“你这是做什么?” 许安坚持跪着道:“周大人,奴才知道,您是因为我姐姐才救我出宫的,但我一个内侍,到了宫外也没去处,除了伺候人也没别的谋生手段,还请周大人收下奴才,以后,您让奴才去哪儿,奴才就去哪儿。” 满宝其实从昨天晚上就在想了,把许安留在殷或身边是权宜之计,等过几年这事儿淡去,他又该去哪儿呢? 他孤身一人,外面的世界又不熟悉,肯定惶恐,所以她本就打算好会照应一下他的。 她道:“你先跟着殷或,等过几年大家都淡忘这件事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若是想留在我们身边也可以,我们可以当朋友一样相处。” 许安摇头,将手中的身契更往上抬了抬,坚持道:“奴才哪儿也不去,就一辈子听从周大人吩咐。” 他顿了顿后道:“周大人,奴才知道姐姐之前做了错事,她换了周大人的针袋,差点害了太子妃、皇孙和您,您却还大人不记小人过,肯帮姐姐收留奴才,便是奴才用毕生也难偿还,请大人收下奴才吧。” 满宝见殷府已经有人开了侧门,连忙接过身契,“好吧,我且先替你保管着,走吧,我们去见一见殷老夫人。” 满宝回身从车厢里取出自己的篮子来,和许安一起进了殷府。 殷或给殷老夫人写了一封信,托她代为照顾一下许安,一切比照着长寿来就好。 至于许安的来历,他表示他爹都知道。 还不知道儿子特意从周满手上接过一个烫手山芋的殷礼还在宫里加班呢,他昨天晚上就没回来,而且最近宫里也很奇怪,连殷老夫人都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所以看到满宝,她很快就应下了这件事,然后就把信放到一边,主要问起殷或的情况来。 满宝表示殷或每天都按时吃药,按时打练身拳,每隔三天也认真扎针,脉象好很多。 殷老夫人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收下了许安,让管事客客气气的把人带到孙子的院子里去安置。 殷或听不得吵闹,所以他的院子依旧很冷清,在他住到宫里后就更冷清了,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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