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痛恨的神情。 她在宗门里一向是最听话最懂事的小师妹,偏偏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她不知道掌门会同她说些什么、劝她些什么,还是会和谢宗主一样,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顿。 她心想,就算掌门现在骂她一顿,她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可她很想知道师尊现在怎么样了,师尊是被掌门带走的。 谢清徵鼓起勇气,看向萧忘情。 出乎意料,没有责备与失望,她撞进的,还是一双温和怜爱的眼睛。 萧忘情走到谢清徵的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又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一股温和的灵力渡来,抹去了她左脸的肿胀疼痛。 “绛雪睡了,她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体内的阴毒我也同几位宗主一起帮她压制下去了。” 非但没有责骂,还体贴地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主动告诉了她师尊的情况。 无论此前她对掌门有过多少怀疑,此时此刻,听见掌门温声软语地同她说话,她仍是胸中一热,禁不住鼻尖一酸,感到一阵温暖。 她低声道谢。 萧忘情让人拿来了一套崭新的道袍,让她换上。 比起谢宗主的狂风暴雨,掌门对她真可谓是和风细雨。 萧忘情不但不指责她,还替谢幽客说好话:“自从论道会之后,你在修真界大大露脸,谢宗主很欣慰,眼下忽然听说你做了不该做的事,难免就爱之切,责之深,严厉了些。” 谢清徵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她这一巴掌挨得不冤。 她向来温和,偏偏面对谢宗主时,总有几分肆无忌惮,不会刻意压抑怒火和情绪。不知道是幼年经历的缘故,还是谢浮筠的残魂在她身体里的缘故,就是笃定了,谢宗主不会伤害她。 何况“我还不如去入魔道”这种话,实在不该说出口。 这也不像是她会说出口的话。难道,她在昙鸾一而再再而三的游说下,当真扰乱了道心?生了魔障? 谢清徵想起当时胸口莫名冒出来的一股戾气。 抑或是,谢浮筠的残魂影响了她? 萧忘情不提她和师尊之间的私情,也不规劝她什么,看出她没交谈之意,摸了摸她的脑袋,温言嘱咐道:“好好休息,我让闵儿来陪你。” 同辈人的陪伴,总比长辈和晚辈之间更自在些。 谢清徵没有等闵鹤师姐到来。 掌门离开后,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时,她看到闵鹤师姐贴心地在她枕边留了一本书,是杂书,许是怕她闷着。 谢清徵随手翻了翻,大抵是几个小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均是父母身亡的小孩,被一个长辈收入门下,小孩长大后,迷恋上尊长,可历经几番波折后,又恍然醒悟,那不是倾慕,只是幼失所怙,对尊长太过依赖,误将孺慕之情,当成了倾慕之情,于是大彻大悟,勘破情劫,得道成仙 谢清徵面无表情地看着,心说师姐为了不让她误入歧途,可真是用心良苦,连这种不靠谱的话本子都给她找来了。放下感情就能勘破情劫,得道成仙,哪有那么容易?该不会是师姐现编的吧? 她放下书,犹豫片刻,出了营帐,原以为会被拦下,不料,竟无人阻拦。 看来谢宗主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还可以四处走动 可她不太清楚,昙鸾和晏伶是不是将她对师尊的私情彻底公之于众了?正道的人是不是都知晓了? 谢清徵鼓起勇气,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 她做好了被鄙夷、被奚落,乃至被嘲讽谩骂的心理准备,岂料,营帐中巡逻的修士看到她,还是客客气气地颔首点头,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神色。 难道只有谢宗主、掌门和闵鹤师姐她们三人,知晓她对师尊的私情? 谢清徵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些许。 若真是如此,那她也不必担心会害得师尊身败名裂了。那三人无论是为了她和师尊好,还是为了正道声誉,绝对会守口如瓶。 谢清徵望向莫绛雪的营帐,想和往常那般走进去,双脚却似被镣铐铐住,半点不敢动弹。 别过去了,别打扰了,会给师尊带去很多困扰和难堪的 谢清徵盯着莫绛雪的营帐,望了许久,才迈动脚步,找到关押俘虏的地方,找到昙鸾。 昙鸾被施了禁言咒,许是谢宗主为了防止她胡说八道。她不能说话,却还能吹乐,吹出来的乐声飘逸轻柔,满是异域风情。 她手中的葫芦丝是中原难得一见的苗疆乐器,负责看押她的几个修士抱着手臂围拢在她身边,饶有趣味地听着。 “真好听。” “再来一曲!” “你这个难不难学啊?” 昙鸾放下了手中葫芦丝,摇摇头,示意不难学,然后笑盈盈地看向谢清徵。 那几个修士顺着她的目光,察觉谢清徵的到来,忙散开来,向谢清徵施礼。 谢清徵颔首回礼,道:“请你们出去一下,我和她有话要说。” 她时常跟在谢宗主身侧,看守的修士以为她是奉谢宗主的命令提审昙鸾,忙退了出去。 帐内顿时只剩下她和昙鸾两人。 关押俘虏的营帐设了结界,她们的谈话只有谢幽客能听见,谢清徵掐诀,单独施加了一层结界,这下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她解开昙鸾的禁言咒,问:“你只和她们三人说了是不是?” 昙鸾清了清嗓子,又笑了笑,道:“是啊,我背着晏伶走的时候,撞上了谢幽客带人来寻你。晏伶被抓后,本来想将你们师徒的私情昭之于众,我眼疾手快,施了个结界,只让谢幽客听见了,那时萧忘情和她的徒弟站在谢幽客身边,顺便也听见了。” 她就算沦为了阶下囚,也还是一派悠然自得,没有丝毫狼狈,白袍都还是干干净净的。 谢清徵不由心想:这人身上的快活与放肆,倒与谢浮筠如出一辙。 可昙鸾爱上的是慕凝,谢浮筠最看重的人是谢宗主,洒脱肆意的人,青睐的竟是恪守规矩之人。看来人总是会被自己没有的东西所吸引。 见谢清徵久久沉默不语,昙鸾主动开口道:“小谢道友,你相信我,你师尊也喜欢你的。” 谢清徵被这句“喜欢”烫得心中怦然一动,不由自主地想:“真的吗?” 下一瞬,她反应过来,冷眼瞧着昙鸾:“时至今日,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你是想挑唆我去缠着她吗?我和你不一样。” 昙鸾笑盈盈道:“是啊,你和我不一样。我若是你,我就去缠着她,直到逼她承认为止,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 谢清徵想起了她死缠着慕凝的过去,戳她心窝,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动情了,可她若不肯心甘情愿承认,而是被逼承认,说不定就会像慕凝一样,最后还是会忘却放下这份私情,有什么用呢?” 昙鸾闻言,果然敛了笑意,垂下眼眸,黯然神伤:“我与你分享我的过往,是想让你了解我,是想提点你,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的,而不是让你来伤害我的” 往往是最熟悉彼此过往的人,最了解彼此在意什么,也最能伤人心。 昙鸾这么低眉垂眼地一说,谢清徵果然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意,觉得自己不该用慕凝的事情来刺伤她。 昙鸾忽又哈哈大笑,满不在乎道:“人和人之间就像天上的白云,聚了散,散了聚,爱情也是一样的;小谢道友,你不要想着长久厮守啊,短暂拥有过一段真情,也是很美好的。” 好像又被她骗到了,谢清徵转过身,不愿与她多谈伤心事:“罢了,我说不过你,你好自为之。” 刚一转身,谢清徵的肩头猛然一紧,竟是昙鸾抓住了她的肩。 她心中大骇,以为昙鸾想偷袭挟持她,刚想拔剑,忽有一击重重打在她后背,接着有源源不断的灵力灌入她的体内。 她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四肢顿时一阵酸软,七经八脉涌入一阵陌生的灵力,与她原本的灵力杂糅在一起,她气息大乱,哇一口鲜血喷出,迷迷糊糊中,隐隐看见外面的人听闻动静,闯了进来。 昏倒之前,她听见昙鸾朝她低低笑道:“我大约活不成了,送你十年灵力,就当是我送给朋友的最后一个礼物了要好好活着,将她的魂魄好好修缮” 浑身发烫,眉心尤其滚烫,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四肢关节烧得一阵阵疼痛,耳朵发出一阵阵“嗡嗡”的耳鸣声。 外面又下起了雨,雨声滴在毡帐上,哗啦啦响。 蛮荒四处都是戈壁大漠,一般不下雨的,她虽睁不开眼,却隐约能听见毡帐外的修士窃窃私语交谈,他们说接连两日下雨,这是一个吉兆,是魔教气数将尽的征兆。 吉兆?但愿如此,但愿能剿灭魔教,夺回玉衡鼎 迷迷糊糊中,又听见毡帐门口传来了窸窣声,有人掀开她的帘帐,走了进来。 是闵鹤师姐吗?还是谢宗主? 那人坐到她床边,伸手探她的额头、搭她的脉搏。 那手冰冰凉凉的,冻得她打了个寒战。 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刚从温家村出来的那个时候,她热毒发作,师尊那时还没成为她师尊的那个人,坐在床沿上,垂眸看着她,神情淡漠。 真想时光逆转,回到最初,她不要师尊替她转移身上的恶诅,也不要璇玑门的收留,更不要踏上修仙一途,就待在温家村,与鬼怪为邻,与她的鸡鸭鹅为伴,什么时候恶诅彻底发作了,就那么一了百了,不拖累任何人;也许死后变成了鬼,她还能与姑姑她们长相伴呢 这般想着,她眼睛一酸,涌起一阵想哭的冲动。 忽然又听见身边那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师尊。 她听出来了,是师尊的声音。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嗅到了淡淡的冷梅香,心揪成了一团,撕心裂肺地疼着。 她好想睁开眼,去瞧一瞧她,偏偏眼皮似压了千斤重石,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她想到师尊就坐在她的身边,眼睛越发酸涩,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濡湿了她的鬓发。 那只冰凉的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替她擦去了鬓边的泪水,而后,一抹冰凉柔软贴上了她的眉心,有人将唇覆了上来。 [117]零落成泥(十一) 眉心传来柔软的触感,唇分明是冰凉的,却烫得她的心颤了一颤。 十分轻柔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轻得好似一片羽毛撩过她的心扉,带出了一片战栗。 心中溢出数不尽的苦涩、惊讶、欢喜,心潮翻涌,她极力想要睁开眼、坐起来,身体却依旧动弹不得。 掀不开眼皮,她唤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灵识,隐隐约约,瞧见了冷玉般的面庞,苍白的唇色,那双浅淡的琉璃眸中,漾着春水般的波澜,向来沉静的面容上,竟难得出现了几分迷惘与凄伤。 见师尊流露出这样的神色,谢清徵霎时褪去了心中的欢喜。 心再次揪了一团,像是一股被紧拧的麻绳,绞织出了一阵阵挤压的痛楚。 是梦吗? 小时候,她做过很多这样的梦,梦里的自己心神恍惚,意识似醒非醒,身体动弹不得,能听见细细碎碎的谈话声,看见来来往往的人影;有时以为自己坐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可下一瞬,又恍然反应过来,她还躺在床上 她宁愿这是一个梦境,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妄想,好过瞧见心上人流露出这般哀戚的神色。 师尊怎可能独自来探望她?亲吻她?只怕避嫌还来不及呢 一定是梦。 痛彻心扉,灵识渐渐溃散,意识再次陷入混沌,到底没能睁开眼,确切地瞧上一眼。 不知又过去了不多,身体阵阵发烫,烫得四肢关节像是浸泡在了滚沸的开水中,灼痛不已;身体气血翻涌,连喉咙里都泛着血腥味,丹田内一团火热。 一冷一热两道灵气在她身体里盘旋来去,如同泛滥的河水,冲提毁坝,冲得她七经八脉既鼓胀又酸痛。 她默念心决,想要引导内息凝聚归位,可有心无力,两道灵气根本无法融合到一起去,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筋脉寸断,爆体而亡 忽然,她的手腕脉门给人抓住,接着体内涌入一股柔和清冽的灵力,强势地将那一冷一热、四处乱窜的灵气糅合在一起。 这股柔和清冽的灵力,谢清徵再熟悉不过。 师尊。 师尊渡来的灵力,缓缓引导她体内的澎湃的气息淌过七经八脉,运行几个大周天后,化作一道暖流,收归丹田。 她的神志略微清醒了一些,身体的痛楚减缓许多,虽昏昏沉沉无法睁眼,却能察觉身边站了好些人,耳边传来掌门欣慰的话语:“徵儿的灵力与绛雪一脉相承,这会儿,也只有绛雪能助她一臂之力。” 然后是谢宗主的一声冷哼。 谢清徵听着,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这会儿师尊当真陪伴在她的身边,不知谢宗主有没有给师尊难堪 她渴望听一听师尊的声音,可支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只听见掌门和谢宗主细碎的谈话声,师尊一声不吭。 她的思绪发散开来,脑海闪过她和师尊在缥缈峰朝夕相处的画面:山窗寒夜,雪撒梅林,师尊抚琴,她奏箫,她吹的曲调有误,师尊十指按弦,抬眸冷冷地扫她一眼,罚她将曲谱抄个十遍八遍 还有下山历练时共同除祟的画面:她的身体容易吸引邪祟,每每都是她独自走在林中,师尊藏于树梢,等邪祟往她身上扑来,师尊轻拨琴弦,一击斩杀,然后朝她微微扬眉,似有自得之意 她很想念师尊。 尽管师尊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可她无法睁眼瞧见,心里那个空缺,便无法填满 意识再度清醒时,谢清徵猛地睁开眼,瞧见的不是谢宗主,也不是师尊苍白的面孔,而是纹着金线的床帐。 不知是不是闭眼太久的缘故,一睁眼,眼前的景象变得更清晰了些,一同清晰的,还有耳畔传来的动静,营帐中修士们的窃窃私语声,黄沙大漠上的呼啸风声 她敏锐地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丹田内仿佛拥有使不完的灵力,充沛而澎湃。 脑海忽而闪过昙鸾的话语 昙鸾当真将十年的灵力传给她了? 床边点着一盏琉璃灯,灯内燃着一团金色的火焰,闵鹤正守在床边看书,见谢清徵醒来,忙放下书,喜道:“小师妹!” 谢清
相关推荐:
作恶(1V2)
迷踪(年下1v1)
他是斯文糙汉
莫求仙缘
一不小心攻略了男主
主角周铮宫檀穿越成太子的小说无错版
反派师尊只想死遁
穿成恶毒女配怎么办
毒瘤
以美食之名:街口的关东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