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完这句,莫绛雪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她咳了几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她释放了大量灵力去加固万人坑的封印,琴音停下的那刻,她就察觉到体内阴毒有反噬的迹象,她隐忍一路,不愿让旁人察觉,只想等去了观音庙后,再行调息。 现在却快压制不住了 “师尊”谢清徵圈着她的手腕,下意识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隔着衣物,肌肤相贴,犹似抱了一块寒冰。 这次又是寒毒先发作 谢清徵脑中一片空白,心中不断发颤,像是被一根针陡然刺了一下,泛起密密匝匝的疼意。 “哎!师妹,快、快跟我来!”闵鹤也颇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好好的,突然又开始犯病了? 两人再也顾不得身后的大黑狗,疾步向前方的观音庙跑去。 夜深露重,一座观音庙伫立在萋萋荒草之中。 庙门半掩,木板腐朽,漆痕斑驳,门楣上雕刻的莲花图案,已被侵蚀得模糊不清。 蛮荒这里没有一座道馆,却时常能见到一二座佛塔;有的边陲小国还建有寺庙,供养僧人;十方域的创立更与佛教息息相关。 一百多年前的乌墨国子民,建了这座观音庙,不知供奉的是哪座观音? 庙里头传来受伤修士的呻.吟:“嘶紫芙师妹,你轻点,我这条胳膊被鬼抓了” “喊什么喊啊?这不是在给你上药啊!怕疼还除什么邪祟啊!” “阿芙,你给我闭嘴,少说几句!” “快进来!”闵鹤上前推开那扇半掩着的门,谢清徵抱着莫绛雪,闪身步入那座破败的观音庙内。 庙内燃着长明符,符火的黄光,照亮了大半个屋子。那几个商人被点了昏睡穴,躺在地上;其余修士席地而坐,身上不是这里被抓了,就是那里被咬了,伤口流着黑血,又痛又痒。 这次外出匆忙,没有带医修,在场唯有沐紫芙随裴疏雪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沐青黛命令她给众人疗伤。 众人被沐紫芙折腾一通、喝骂一顿,雪上加霜,心情更加郁结,此刻见闵鹤她们回来,忙站起身,迎上前去。 “莫长老怎么了?” “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小师妹,我这里还有药!” “我这里也有!” “玉衡宫特制的回春丹,接着!” 沐青黛也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丢到谢清徵怀里:“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药。” 她能给出的自然都是上好的灵丹妙药,谢清徵接过,跟着闵鹤师姐,抱着莫绛雪进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这间厢房原本是庙里僧人休憩之地,一进去,扑面而来的不是霉腐味,而是一股清淡的香气,意料之外的干净。 想是闵鹤之前清理过,还点上了紫霄峰带来的降真香。 谢清徵扶着莫绛雪坐下,摘下她的帷帽,放到一旁。 一众女修跟着来到厢房门口,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莫绛雪神情如常,只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虚弱得好似随时都要化作一缕青烟,散了去,散得无影无踪。 她闭上眼睛,一面运功压制体内的毒性,一面颤声道:“让她们别担心都回去” 她需要安静。 闵鹤在室内点燃了一道符火,火光照亮了四周,闻言,她立刻带一众师妹告退,只留小师妹在屋内,随莫长老运功疗伤。“小师妹,我们都在外面,有需要随时喊我们。” 谢清徵听莫绛雪呼吸急促,声音都冷得在发颤,忍不住鼻尖一酸,心揪成了一团,她无暇理会更多,只应了一声“好”,她的双手也跟着哆嗦起来,手忙脚乱解下腰间的锦囊,倒出几粒丹药,喂师尊服下。 莫绛雪服下丹药后,凝神调息,她的身体还在不停发颤,运功之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谢清徵咬破指尖,气运丹田,以血为媒,在她身下画出一道圆环咒阵法,助她抵御寒意。 莫绛雪感受了些许暖意,手指微微颤动,片刻后,睁开双眼,安静地凝望双手不停发颤的谢清徵。 谢清徵也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拂开她鬓边被冷汗浸湿的墨发,刚一伸手,瞧见自己指尖满是鲜血,忙缩了回来,生怕弄脏了她。 鲜血顺着指尖流下,嘀嗒嘀嗒,滴落在地,像一朵朵嫣红的花。 怎么办?该怎么办呢?画完这个阵法,完全使不出灵力助她疗毒了。 谢清徵茫然地看着莫绛雪,心中生出无穷无尽的懊悔来。 她不该下山的 她就应该好好随师尊待在缥缈峰,缥缈峰有寒潭可以祛毒,有掌门和一众长老护佑,哪怕师尊阴毒发作,也有数不尽的药物和众人的帮忙,可以缓解师尊身上的痛楚。 她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害得师尊被困守在这座鬼城中,一个人受罪,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独自承受这些煎熬。 她简直要恨死自己了!她恨不得立刻死在当场,只求师尊别再受这些罪过。 铺天盖地的懊悔与痛恨朝她涌来,她被负面情绪淹没,喉咙哽住,跪倒在地,垂下头,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莫绛雪凝望着她,见她落泪,微微蹙眉,轻声道:“别担心我熬过这一晚就好了” 谢清徵垂首呢喃:“都怪我” 她就是一个祸害,只会连累身边的人。 当初情意不明,得知师尊将她的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茫然、怜惜、心疼、感激,种种情绪,都抵不过如今的痛苦。 眼睁睁看着心上人遭受这种折磨,这种感觉,比起当初的茫然与怜惜,要痛苦上千百倍。 谢清徵好像要被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逼疯,不断地向莫绛雪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她是个祸害,如果她本不该活在这世上,就让她去死好了,为什么要让她的身边人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莫绛雪见谢清徵这副模样,咳了几声,道:“你过来。” 谢清徵膝盖抵地,跪着朝莫绛雪一步步靠近:“师尊” 莫绛雪牵过她的手。 彼此肌肤相触,一抹刺骨的寒意顺着她的手腕,直冲心底,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神志清醒了几分,她伸出手,将师尊紧紧搂在怀中。 她的身体还是暖的,她试图用自己的躯体,用自己的温度,让师尊舒服点。 “你是个傻的”莫绛雪顺从地与她相拥,汲取她身体的温度,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唇色苍白依旧,嗓音冷得有些低沉嘶哑,“怎么能怪你你只是想早点拿到玉衡鼎” 她是在躲自己,但她也是想早日铲除魔教,早点拿到玉衡鼎,好帮自己解毒。 “而且是我来找你的怎能怪你呢?咳咳!咳咳咳”说完这句,莫绛雪便被肺腑的冷意激得一阵咳嗽。 “师尊,你别说话了!”隔着衣物,身体相贴,谢清徵也冷得身体哆嗦,“我不说对不起了!你也别安慰我了!” 难得听到师尊说这么多话,却都是温言软语,安抚劝慰她的话,她越听只会感觉越心痛。 莫绛雪嘴唇动了动,没再开口说什么,闭上了眼睛,捱过一波又一波的寒意。 让自己反过来听她的话,真是大逆不道不过,更放肆更大逆不道的事,她也做过,眼前这些又算什么呢 莫绛雪的灵台不复清明,神智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迷迷糊糊中,她听见自己似乎又开了口,问那个与她紧紧相拥的人:“那日,在风月幻境中你动了情你对谁动情了嗯?” 她好像对这人说过,若不愿说,她便不去问怎么又问出口了? 这人大抵是不会说出口的。 果然,半晌没有听见回答,莫绛雪只感觉腰间的那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 无比漫长的一个夜晚。 莫绛雪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些什么,翌日,神志清醒过来时,略微侧头,便瞧见了近在迟只的姣好容颜。 两人都躺在地上,面对面,呼吸交缠在一起,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轻浅均匀地拂过脸颊肌肤,宛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下又一下地挠着。 谢清徵尚在沉睡,紧阖的双眸下,有一圈长睫投下的阴影,睡得很沉,双手却仍旧将她紧紧环在怀中。 她轻轻推了推,没能推开,想要抬手碰一碰时,想了想,却还是算了。 让人再睡一会儿吧。 莫绛雪安静地凝望着睡梦的人,用目光慢慢描摹她的容颜。 屋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那沉睡的五官却倏然一动,腰间的手卸去了力道,随后,某人便睁开了眼。 清澈的双眼,映出另一双清寒的眼眸。 谢清徵怔了片刻,手掌抚过莫绛雪的身体,从腰,到肩,再到胳膊。 冰冰凉凉的触感,不复寒冷刺骨。 手掌的暖意隔着衣服布料,传到莫绛雪的身体里,莫绛雪微微后仰,坐起身来,盯着谢清徵,问:“摸够了么?” 谢清徵想起两人相拥着睡了一晚,此时又听到师尊的话语,耳根微微泛红,茫然地跟着坐起来,凝望着师尊,问:“你好一点了吗?” 莫绛雪平静道:“好多了。” 熬过去了,体内的灵力又少了些,修为越发地弱了下去。 谢清徵揉了揉尚且有些发红的眼眶,道:“那就好” 莫绛雪道:“我只是恶诅发作,你就哭成这样,要是以后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眼睛都要哭瞎么?” “你又要说我太重情、依赖心太重了,是吗?”谢清徵放下双手,看着莫绛雪,眼中眸光潋滟,话语恢复了往日的直白,“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我就是很喜欢依赖你,从小就喜欢,我能怎么办呢?谁让当初是你救了我,把我从温家村带出来呢?”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炽热,莫绛雪转开了视线,不与她对视:“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我想明白了,师尊。”谢清徵冷不丁开始回应莫绛雪昨日的那句话,“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躲你了。” 如果再因为躲避她,害她陷入昨晚那样的境地,那自己会跟着生不如死。 谢清徵动了动身子,将自己重新挪到莫绛雪的视线内:“师尊,我昨晚求了一夜的菩萨呢。” 她这口吻像是在撒娇,莫绛雪听得心中一软,道:“你是玄门之人,怎能去求菩萨?” 谢清徵:“昨晚那种情况,我才不管什么玄门,还是佛门,我在观音庙里,我只能祈祷菩萨听见我的话语。” 莫绛雪问:“你求菩萨什么?” 谢清徵直白道:“我求观音、求诸天神佛,如果我死,能换得你不再遭受这种折磨,我愿意去死,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你此生平安顺遂、得证大道。” 莫绛雪看着她,没说话。 谢清徵接着道:“你看,你对我这么重要,重要到我愿意拿命去换,若你以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若你知晓我做了什么错事,想将我逐出师门,我也心甘情愿接受你的惩罚,只求你,在解除恶诅之前,将我留在你的身边,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莫绛雪依旧没说话,目光紧盯着谢清徵。 恰在此时,屋外的闵鹤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地问:“师妹,一个晚上过去了,莫长老怎么样了?” [99]十方域(九) 谢清徵望着莫绛雪,没有回应闵鹤的话语。 莫绛雪抿了抿苍白的薄唇,瞬也不瞬地与谢清徵对视,同样一声不吭。 她熬过了寒毒发作,身体还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到有些病态。病弱之气削弱了她身上的冷意,而她一贯清寒的眼眸,此刻漾着浅浅的波澜,眸光潋滟,似有星辰闪耀。 谢清徵心中怦怦直跳。 迷茫、纠结、逃避,兜兜转转,还是选择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 她知道自己不该喜欢眼前这人,可就是喜欢上了啊,便有千般不该,她也没办法放下 与前段日子相比,现在的她,将话语说得很直白,不知师尊能猜到几分。 莫绛雪与她对视片刻,收回了视线,道:“你去开门。” 谢清徵固执地道:“可师尊你还没回答我在恶诅解除之前,将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她的执拗劲又犯了,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口吻。 莫绛雪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伸手拿过一旁白纱帷帽戴上,颔首应道:“好。” 若真能解除身上的恶诅,那再好不过,她会遵守诺言,将眼前之人留在身边;若不能,那抱歉了,她绝不会让眼前之人,亲眼见到她死去。 谢清徵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忍不住想笑上一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小命要紧。这座城里不能哭笑,昨日师尊虽加固了封印,她大哭一场,也无事发生,但一夜过去,情况有变也未可知。 她虽决定不再回避师尊,但她依然不奢求能得到师尊的回应,她只求能保住师尊的性命,只求师尊在解开诅咒之前,将她留在身边,其余的风月情爱,都不重要。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寻找鬼城的出口。 莫绛雪戴好帷帽,整理好衣衫,看向谢清徵:“还不去开门。” “徒儿这就去。”谢清徵吹灭长明符,打开房门,“闵鹤师姐。” “小师妹。”闵鹤站在院中,见莫绛雪跟着走出来,忙恭恭敬敬行礼:“长老。” 莫绛雪颔首回礼:“我好多了。” 闵鹤听她说话气息平稳,稍稍放下心来,可又见她一袭白衣,身形单薄,似是山间朦朦胧胧的云雾,随时都要散了去,蓦然升腾起一阵心酸和怜惜 莫长老的身体,似乎更虚弱了些 从前见到莫长老时,闵鹤心中总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敬畏之情,只觉莫长老修为高深莫测,浑身上下冷意森森,不似凡尘中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如今才发觉,她也会受伤,会虚弱,会疲惫,会有特别在乎的人,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她变得更像是一个人了。 不知这种改变,好还是不好 莫绛雪道:“走吧,去前面的正殿。” “好。”闵鹤收回落在莫绛雪身上的视线,带着她们师徒二人穿过后院。 莫绛雪边走边问:“说说这里的情况。” 闵鹤道:“回长老,这座观音庙有一间正殿,两间厢房,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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