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愿师尊身上恶诅早日解除;二愿恢复过往记忆;三愿诸位师姐得证大道。」 写完之后,她轻轻吹干墨迹,将花笺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花灯上。 众人手捧着各自的花灯,向着夜空轻轻一送。 几百盏花灯腾空而起,缓缓升向高空,月色溶溶,灯影重重。 周围人群喧哗嘈杂,谢清徵抬头仰望明月和花灯,思念之情汹涌而出。 不知师尊这时候在和谢宗主做什么? 她撕下一页纸,画了个纸人,滴上一滴血,纸人晃晃悠悠,朝缥缈峰飞去。 时下吹的正是东风,璇玑门的最东边是缥缈峰。 缥缈峰顶,十里梅林中,莫绛雪与谢幽客相坐对弈。 谢幽客蹙着眉头,落下一枚黑棋,百盏花灯飘过,她抬头看去,袍袖一挥,拦下一盏花灯,看见笺上的三个心愿,她抬起下巴,同莫绛雪道:“等我合成了结魄灯,借你一用,你身上的恶诅的自然可解。” 莫绛雪落下一枚白子,道:“听闻谢宗主手中的天枢镜,可以预测祸福吉凶,可否借我一观?” “不仅可以预测祸福吉凶,还能借助它卜算生死,不过生死只能占卜一次,否则容易折寿。”谢幽客拿出一面荧光闪烁的古镜,镜子背后满是密密匝匝的符咒,“怎么,你要替自己算上一卦?” 莫绛雪嗯了一声,接过镜子卜算。 镜面荧光涌动,她的模样渐渐从中显形白纱帷帽,白衣红纹,步履蹒跚,身上满是血迹,最后颓然倒地,倒在泥泞中,血水融入了雨水里,一地猩红。 还是难逃一死啊 莫绛雪不动声色地将天枢镜递还给谢幽客。 谢幽客问:“如何,是吉?还是凶?” 莫绛雪淡然道:“我修仙道,若能得证大道,一时的吉凶又有什么要紧?” 生死枯荣,循环往复,就如同这山顶的梅花一般。 谢幽客道:“你死了,别人先不说,你家那位可就要哭死了。” 莫绛雪知晓她说的是谢清徵,淡淡一笑,道:“她确实太过重情。” 蹦蹦跳跳晃晃悠悠飞上缥缈峰的纸人,一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它扑簌簌抖落身上的雪,飞过梅林,飞到莫绛雪的头上,纸人手左摇右摆,试图拨乱她的头发。 莫绛雪伸手取下它:“说你一句,你还不乐意了。” [92]十方域(二) 谢清徵的五感与纸人共通,整个纸人都被莫绛雪轻轻圈在手中,谢清徵只觉冰凉柔腻的触感遍布全身,身体霎时激起一阵酥酥麻麻。 实在难以忍受 她操纵纸人,从师尊掌中挣扎出来。 纸人抖了抖身子,然后在棋盘上走了一圈,走到谢宗主面前,与谢宗主对视。 谢幽客看着纸人,没有开口,面具下的眼眸幽深冷静。她沉默不言时,自带一种上位者的疏离感,端严华贵,令人莫敢逼视。 谢清徵想起脑海闪现出的那些记忆。 记忆中,那个锦衣女子,一般的清贵矜傲,却不像如今这般深沉幽冷,看向孩子的目光带着怜爱之意;看向谢浮筠时,目光复杂,像是嫌弃,却又总是情不自禁地看向对方,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小纸人试探性往前走了两步,跳上谢宗主的手背。 谢幽客依旧不动声色。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指如削葱,修长白皙,隐隐能望见皮肤下的青筋;她的拇指上戴着一个白玉扳指,修真的人都说她的箭法卓绝,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有了这个扳指,她可以同时挟四支箭逐一发射。 这样的一双手,也曾托举过自己,将自己抱到她肩膀上坐着,去摘树上的桃子谢清徵心中浮起丝丝缕缕的亲切感,操纵纸人,走过谢宗主的手背、胳膊,一路走到她的肩膀。 谢幽客转眼看向肩膀,看了片刻,便转开视线,若无其事般,继续同莫绛雪对弈,任由纸人逗留在自己的肩膀上。 谢清徵瞬时眉开眼笑。 谢宗主并不抗拒她的靠近,师尊也没有开口,默许纸人停留在谢宗主的肩头。 纸人惬意地晃荡着双脚,看她们二人执棋对弈。 莫绛雪聊起谢清徵的身世,据谢幽客所说,她额间的那抹朱砂印,是天枢谢氏的信印,也是一道咒印,有可能就是这道咒印封印了她的记忆。 莫绛雪:“你和谢浮筠师出同源,能否帮她解开这道咒印?” 谢幽客摇头:“ 我要是能解开,在天权山庄那会儿就帮她解了。” 莫绛雪:“加上瑶光铃呢?” 谢幽客静默片刻,还是摇头,道:“谢浮筠既然选择封印她的记忆,一定有她的理由。” 谢清徵闻言,心想:“谢宗主对谢浮筠的这份信赖和依从,倒和我对师尊的一模一样可她难道不好奇,谢浮筠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上回在破庙里,谈起这回事,谢幽客只说谢浮筠是修炼邪术被反噬,是咎由自取。 真的是这样吗?她是不是知晓更多的内情,却不愿透露给自己?前些天还听到她和萧掌门谈话,她和掌门,分明都有事情瞒着自己。 谢幽客接着道:“再则,强行替她破开咒印,会消耗很多灵力,眼下,正道将要结盟,正魔两道大战在即,我不会把灵力浪费在这里。” 这个理由,确实合情合理,莫绛雪微微颔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玉衡鼎一事:“玉衡鼎为何会流落到蛮荒的十方域?” 谢幽客道:“说来话长。三十年前,玉衡宫出了一个叛徒,那叛徒是玉衡宫宫主的亲传徒弟,后勾搭上十方域的一名邪修。宫主得知后,欲杀了他,他跪下求饶,宫主一时心软犹豫,他趁其不备,抢先偷袭,重伤了宫主,夺走宫主身上的玉衡鼎。他在正道中人人喊打,便只好躲去蛮荒,将玉衡鼎进献给了十方域的尊主虞无涯,以求保命。” 谢清徵心想:“这些叛门判师的败类,当真无耻!” 谢幽客:“后来,十方域的尊主虞无涯借助玉衡鼎,练就了一种阴毒的功夫,化元掌,能化去别人的修为,令人毕生功力毁于一旦。他用这种阴毒的功夫,杀人无数,连我师尊当年都奈何不了他,与他一战后,重伤在他手下,不久便仙逝了。” 果然阴毒且和师尊身上的恶诅有异曲同工之处,都能化去别人的修为,若化元掌是一把快刀,那恶诅就是一把钝刀子,慢慢将人折磨致死。 谢清徵在昙鸾的梦境中,见识过孤鸿影的功夫,只怕比师尊还厉害一些。若连孤鸿影都打不过,那这次正魔大战 莫绛雪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谢幽客,眼中同样流露出一丝疑惑。 谢幽客冷哼:“那一战,我师尊重伤身死,虞无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些年他都在闭关疗伤,眼下才出关。他一出关,便放出了那群兴风作浪的野狗,这次,我要将他们彻底歼灭。”她重重落下最后一枚黑棋。 莫绛雪落下一枚白棋,道:“和棋。” 谢幽客站起身:“开阳伞我会去找开阳派的人拿,云韶君,如果你也想合成结魄灯,就协助我夺取玉衡鼎。” 莫绛雪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想合成结魄灯,你想救谁?你的师尊,孤鸿影?” 其实她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谢清徵会好奇,于是代人问出口。 谢幽客没有回答,沉默片刻,道:“改日再与你手谈一局,我要回天枢宗,准备结盟事宜了。” 谢宗主不愿说,莫绛雪也不再追问,颔首道别。 纸人从谢幽客的肩膀飘落,躬身作了一揖,目送她下山。 莫绛雪慢悠悠收拾着棋局,谢清徵操纵纸人,帮忙把棋盘上的棋子抱回棋篓中。 莫绛雪瞧着纸人,淡声问:“什么时候回山?” 纸人不会开口回答。 谢清徵还没修炼到昙鸾的那个境界。昙鸾的纸人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东风宴也还未结束,众人还在行酒令,谢清徵放出了一抹灵识附在纸人身上后,不敢一心二用,不敢跟师姐们行酒令,只默默吃菜。 听闻莫绛雪问什么时候回山,谢清徵立刻朝宴席上的诸位师姐道:“我要回去了!” 闵鹤喝得双颊泛红:“小师妹,还不到亥时呢,你急什么?” 谢清徵笑道:“师尊催我回山门了!” 闵鹤:“诶,莫长老催你啊,那去吧去吧。” 谢清徵御剑离开,飞出不远,隐约听见有门人向闵鹤禀告:“没有收到沐长老一行人的回信,似乎失去了联络” 沐长老失联了?以沐长老的修为,还能遇上什么大麻烦吗? 谢清徵回过头去看,见闵鹤师姐似乎正与同门商量些什么,估计是再派人手去看看吧 她回到缥缈峰,师尊已将棋盘收好,桌上摆着的是九霄琴,看样子正准备弹琴。 见她回来,莫绛雪有些讶然,问:“这么早就回来了?” 谢清徵踢踢踏踏上前:“不是您催我回来的吗?是要商量如何夺取玉衡鼎的事情吗?” “不是,只是随口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哦,是她过度解读了嘛又不好再返回东风宴,谢清徵没话找话:“那好吧,算是我自己想回来了师尊,我们是不是该想个办法,去拿玉衡鼎?” “现在的我,不一定能打过那位十方域的尊主。” 莫绛雪说得平静,谢清徵却听得垂首不语,心情瞬间黯淡下来。 她觉得,她就像一株寄生在大树身上的藤蔓,贪婪地汲取树木的养分,争夺树木的阳光和雨露,她一点点生长,而大树一点点枯萎。 那日她在论剑台出尽了风头,连败各大门派的小辈,不知师尊那时看着她,会不会想起从前连败九十七名高手的无限风光。 若有一日,她的修为当真能超越师尊了,只怕她也开心不起来 莫绛雪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耷拉着脑袋做什么?天无绝人之路,见机行事便可。” 这个动作 下颌传来冰凉细腻的触感,谢清徵一个激灵,连忙后退一步,躲开师尊的手。 她不敢与师尊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见她闪躲后退,莫绛雪的眼神有一瞬变化,旋即又平复下来,恢复成一贯的静淡无波。 “不说玉衡鼎了,我闭关这些时日,你的修为有没有精进?” 谢清徵:“有啊,我每晚都会打坐悟道练箫练剑,师尊你看” 她主动把手腕送到师尊身前,让师尊搭脉。 莫绛雪却不碰她,坐下抚琴,道:“既如此,演示给我看。” 道道琴波随琴音而出,谢清徵下意识不敢朝师尊拔剑,硬生生挨了两招后,反应过来,师尊是在给她喂招。这才拔剑抵御。 琴波化作气剑,万剑齐发,耳畔全是剑气破空声,落在脸颊上,芒刺般的触感。 不是很痛,但有点折磨人。 她持剑越舞越快,剑气激荡,枝头的梅花纷纷扬扬落下,万花缭绕,她一遍遍出招对抗,直至天边亮起鱼肚白。 她被操练了一整夜 最初是用剑,后来切换成箫,吹得她口干舌燥,握箫的手在不停地发颤,丹田也被练得一片灼热,气息四处乱窜,隐隐有境界突破的迹象。 莫绛雪抚了一整夜的琴,望着累得呼哧带喘的徒儿,指尖勾弦,“铮”一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微微颔首:“嗯,是有精进。” 天光乍破,谢清徵累得整个人瘫倒在雪地上,灵狐冲过来,用湿润的鼻子拱她。 无暇理会灵狐,她只顾着喘气,说不出半句话来,双眼无神地望着天幕。 耳畔传来靴子踩雪的细微动静,回过神来,她的眼中映出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容。 师尊走到她的身旁,蹲下身子,遮住了天幕的一角,神情淡然地盯着她,道:“论道会结束了。” 嗯,结束了然后呢? “一天十二个时辰,从今以后,我会留八个时辰给你、教你。” 这真是突如其来的勤快和关爱 师尊从前每日只教她一两个时辰的。 谢清徵脸颊犹自淌着汗水,有气无力道:“八个时辰那岂不是除了睡觉,我们两个” 都要待在一处 她泪眼蒙眬:“师尊,我会很累的” 莫绛雪不动声色,平静地和她对视:“你不会。” [93]十方域(三) 怎么,她的身体累不累,她自己还决定不了吗? 谢清徵躺在雪地上,欲哭无泪。 莫绛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准你歇息片刻。” 师尊的命令,她不能违逆。 谢清徵捂住脸颊,懊恼地在雪地上滚了两圈。灵狐以为她是开心地打滚,学她的模样,在雪地中兴奋地滚来滚去。 她躺在雪地中,歇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师尊揪到梅花树下站桩,美其名曰“悟道励心”。 她在站桩悟道,师尊也没闲着,坐在竹亭中,伏案写字,不知在写些什么。 莫绛雪几乎是在昼夜不眠地写书,五行八卦、阴阳风水、符箓阵法像是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写下来。 她当初将恶诅转移到自己身上时,还想着以自己的修为,至少可以拖个十年,总归能找到解决恶诅的方法;收谢清徵为徒后,也想着,来日方长,慢慢教,慢慢学。 可现在命数已定,她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原以为心无挂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等真正知道了必死无疑的结局,心中还是会有一丝牵挂。 莫绛雪看向梅花树下的谢清徵。 这人小时候吃过很多苦,有人对她好一点,她就会铭记在心里,以至于爱惜别人,远胜于爱惜她自己。 谢清徵站在梅花树下,察觉到莫绛雪的视线,转过头去,问:“师尊,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莫绛雪淡然道:“看你顺眼。” “你又打趣我”谢清徵转回头。 原本平静的心绪,因着这句话而泛起涟漪,明知是戏言,却还是悄悄红了耳根。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想点别的吧谢清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当年,师尊在她的眉心种下一抹灵识,盖过了谢浮筠的痕迹,这次从苗疆回来后,她才察觉,原来她每次动杀念,师尊都能感知到。 昔年的论剑大会,师尊也一定感知到了她对沐紫芙的杀心 亏她当年还煞有介事地问对方:“你相信我没有起杀念吗?” 师尊说她的命格与寻常人不同,是邪术复活而生,和那些邪修一样,容易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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