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如何?” 谢清徵不说话,手放在眼前的白布上,犹豫要不要扯下白布,进入幻境。 屋外那个苗家女子,嗓音温柔,近乎蛊惑:“你爱她,你就去得到她,不要怯懦。爱不是无私的,不是无望的等待,是需求和依赖,是彻彻底底的占有。” 谢清徵久久不语,心神渐渐错乱,脑海忽地想起梦境里的檀鸢,她鼻子一酸,道:“当年的你会这样对慕凝吗?你会舍得对慕凝下情蛊吗?是谁说的,要真心实意地喜欢,不会用那些手段对付心上人?你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为什么要逼我做?” 她难过于檀鸢的改变,那个梦境中与她五感共同的少女,那个与她一同感受过喜怒哀乐的少女,好像随慕凝的逝去而一块消失了。 昙鸾缄默不语。 信任却被背叛,同情却遭算计,真心都被辜负,谢清徵涩声道:“檀鸢,檀鸢,我是真的要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昙鸾沉默半晌,道:“我后悔了,当年我就该给她下情蛊,这样她就会死心塌地和我走,这样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 谢清徵道:“不是的,如果你还记得怎么爱一个人,就不会舍得那样对待她。” 昙鸾又晃了晃瑶光铃,缓声道:“别和我提她了,我早忘了她。” 谢清徵:“你觉得正道的师徒伦常阻碍了你和慕凝在一起,所以你痛恨它?那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慕凝,你根本没忘记她,你在报复。” 昙鸾闻言,低低地笑了一阵:“是啊!我就是想报复又怎么样?云韶流霜,琴心剑胆,哈,要怪就怪她名气太大,要怪就怪你们是师徒,你不安分,你喜欢她,却又想恪守伦常,那我就想让你乱.伦.犯上;她霁月无暇,我就要你们师徒背德苟且;我要看正道名流,身败名裂!” 谢清徵沉默不语。 还能说什么呢?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 “叮铃,叮铃铃” 屋外的铃铛声再度响起。 昙鸾微笑道:“小谢道友,你再不进去,你师尊就要被画像上的女精怪吃干抹净了” 谢清徵下定决心,一把扯下蒙眼的白布,看向画像,道:“我会把她安然无恙地带出来。”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吸进了画中。 [81]风月(四) 画卷中的世界亦是夜晚。 天上无星无月,谢清徵手按剑柄,走在空荡荡的长街上,脚下是青石板砖,街道两侧的红色灯笼随风飘荡。 街上的寒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寒意扑面而来。 这里冷冷清清的,不见半分活色生香。 凄清的寒意吹去了她心中对昙鸾的伤心和怨怼,她想:“昙鸾只是心中有恨,当年阻碍她和慕凝在一起的,是瑶光派的掌门,是她的阿娘,更是那套伦理纲常她恨那些伦理纲常,讨厌恪守伦常的正道人士,所以想逼我去做乱.伦背德的事” 因着梦境中感同身受的缘故,回过神后,她竟有些理解昙鸾的恨意。 虽然理解,但,凭什么倒霉的是她啊? 若真遂了昙鸾的心意,她和师尊的师徒关系回不去不说,她还会害得师尊身败名裂。 她才不要这么做。 她又何尝不怨那套伦理纲常?也曾无数次设想,若不是师徒关系,她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表达心意?可就算再怨再讨厌,她也不想去做师尊不喜欢的事。 她要的是两情相悦,若对方没有动情,那根本就没有开始,又何谈伦常的阻碍?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低声的咕哝:“我喜欢有什么用呢?得她也喜欢我,才能做那些事吧?” 四下无人,一阵阵清淡甜软的香气扑鼻而来,与昙鸾房中的合欢香如出一撤。 外界的气味、声音都可以传入风月幻境中。 谢清徵气沉丹田,用灵力将吸入的香味用尽数化去。 房中挂着许多美人图,进入画中世界后,她一个也没瞧见,不知那些精怪是不是都被师尊除去了。 也不知师尊在哪儿? 她不能过度消耗灵力,今日又是解毒,又和昙鸾一战,谢清徵有些担心她体内的阴毒复发。 师尊。 师尊。 所思所念皆是她,脑海浮现出她如画般的眉眼,心中思绪万千。 她会不会怪自己擅入幻境?明明说了,让自己等她出来 谢清徵回忆起那句她附在自己耳畔,低低的“不许睁眼看,等我回来”,竟觉分外温柔。 她很少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同人说话,她对旁人向来是冷然的,淡然的,古井无波,不苟言笑。 因着师徒关系的缘故,不知不觉,自己得到了她的很多温柔,很多偏袒不敢奢求更多了,但求维持这份师徒关系。 谢清徵心中情思绵绵,一片柔软。 情念一生,周围景色竟跟着变化,长街、灯笼,蓦然坍塌,精舍、华灯、烟火、梨园、鼓吹,平地而起。 谢清徵怔了一怔,停下脚步,茫然地环顾四周。 灯火辉煌间,忽见美酒佳肴,绣座帷纱,美人如云,一派热闹堂皇。 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皆是女子,倾城倾国色,袅袅解语花,有人抚琴,有人下棋,有人写诗,有人作画皆是各有千秋的美人,有的清冷出尘;有的凌厉傲然;有的天然质朴;有的斯文温雅;有的雍容华贵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都长在她的喜好上,完美无瑕。 令人恍惚的完美,完美到不太真实。 这是到哪儿了?这些都是画卷上的精怪吗? 虽是尘世的欲念所化,倒不见半分色气,唯见风月无边,风雅缱绻。 并没有茫然很久,谢清徵清楚地记得此行的目的,把师尊安然无恙地带出去。 美人如云,她的目光略过她们时,却不作停顿,一如当年,只觉是寻常。 唯有看见一个戴着白纱帷帽的女子时,她的目光稍作停顿。 那女子的气质有几分像师尊,走近了看,却不是师尊。 谢清徵转开视线,继续在人群中寻找莫绛雪的身影。 无意间抬头时,望见厅上匾额题着“镜花水月”四字。 恍惚感顿散,她暗觉好笑,心想:“这是画卷中的幻境,可不就是一场镜花水月?” 又想起昙鸾所说,这幻境是用来磨砺心性、治邪思妄动的灵器,若无情无欲,很快就能抽身而出。 大抵最初进入幻境的那一刻,她心无杂念,因而幻境也空荡荡的;后来想到了师尊,幻境因此发生改变。 但她心中只有情念,没有欲念,幻境所化的精怪也就不沾染半分色气。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谢清徵下意识拔剑,后退一步,却见莫绛雪站在她身前,身姿翩然,长发如墨,面色苍白,浅淡的双眸正盯着她看,同她道:“不是让你别进来吗?” 熟悉的,清冷又悦耳的声线。 谢清徵盯着那人,心跳骤然加速,手中的剑还未回鞘,说话却开始底气不足:“你你是真的?还是那些妖精幻化成的?” 莫绛雪盯着她,唇边浮起一缕浅淡的笑意:“被骗了这么多次,总算谨慎了些。” 谢清徵嗫嚅不言,还是不敢收剑。 莫绛雪敛了淡笑,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 谢清徵打量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担心:“你、你还好吗?” 莫绛雪摇摇头:“并无大碍。”她慢条斯理开口,证明自己的真实性,“你的灵狐脾气很不好,经常和我的仙鹤吵架;你刚学御剑飞行时,摔断过腿;你做饭很难吃;你总是心口不一;你” “好好好,停,不说了,师尊,我相信是你了!”谢清徵连忙收了剑,道,“你好久都没出来,我就进来看看” 莫绛雪:“适才听见一阵铃铛声响,一时不慎,迷了路。”她看向四周,盘膝坐下,弹了一曲,琴声叮咚叮咚,那些熙熙攘攘的女子,霎时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室内,只剩下她们师徒二人。 谢清徵望向四周,试图寻找出口。 莫绛雪忽然开口问她:“你是不是动情了?” 谢清徵僵住身子,呼吸一滞,瞬时心慌意乱,似乎能听见脑中有一根弦断裂的声音。 这要怎么回答?师尊发觉了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她不敢开口说话,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箫,指尖惨白,一如她的脸色。 莫绛雪若无其事般,继续道:“你若未动情,应该出现在一条空荡荡的街上;你若是动情,幻境便会带你来这里;你若是产生了” 剩下的“欲念”二字,她没说出口。 她语气平静地问:“那个人是谁?” “我我我”喉咙似哽住一般,谢清徵嗫嚅数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良久,她掩饰道:“师尊,我没有。” 莫绛雪盯着她,见她异常窘迫,确认了心中猜想,继续逼问:“不愿告诉我?怕我知道?怕我反对?” 谢清徵呆立在原地,惶恐无措。 她不敢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她更不知道师尊是不是知晓了自己对她的情意。 会骂她吗?会斥责她吗?还是会将她逐出师门? 她几欲跪下,乞求原谅,却又听莫绛雪转开视线,寒声道:“你不愿意说,便不要说了,我不会逼你。接下来,别再妄动邪念。”她点燃了一道符箓,“等这道符燃尽,天亮了,我们就能出去。” 谢清徵低下头,心神错乱,不知该如何面对莫绛雪。 耳畔嗡嗡作响,像是听见了很多道声音,杂乱无章,像是呓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听上去像是女子的浅叹低吟,充斥着缠.绵暧.昧。 谢清徵晃了晃脑袋,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了一个问题,看向莫绛雪:“那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动了情念,才会被带来这里,那师尊出现在这里,是否说明 莫绛雪盘膝坐在地上,手按在琴弦上,抬头盯着谢清徵眉心的那抹朱砂印,神情冷淡:“你眉心有我留下的一丝灵力,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原来并非动情,而是寻人至此。 谢清徵不敢再看她,面红耳赤,低下头,小声问:“师尊,那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莫绛雪收回视线,凝神静听,听见了一阵铃铛声响,如游丝,似细线,连绵不绝。 “坐下,凝神静心。”她命令道。 谢清徵猜到可能是外面的昙鸾在作乱,立即盘膝坐下,但心神错乱,无论如何也无法入定。 莫绛雪十指拨弄琴弦,琴音锵锵,似有抵挡之意。谢清徵立即睁开眼睛,解下腰间玉箫,与琴声合奏。 琴音柔和,箫声跟着柔和;琴音铿锵,箫声随之激昂。铮铮琴音,幽咽箫声,还有叮铃铃的铃铛声响,三道声音杂糅缠斗在一块。 琴音越来越高,抑扬顿挫,变化万端,箫声渐渐跟不上她的节奏,谢清徵血脉偾张,箫声窒滞,接着一口鲜血喷出。 她擦了擦唇边的血,将玉箫按到唇边,正要吹奏,却又听莫绛雪命令她:“你抵挡不住,盘膝坐好,抱元守一,摒虑宁神,静心凝志” 她听着师尊念的口诀,盘膝而坐,固守凝神。 耳畔的琴声还在与铃铛声缠斗,渐渐地,她只能听见琴声,睁开眼时,幻境又变了模样。不再是宽阔的大厅,而是一间熟悉的雅室。 谢清徵瞧见了熟悉的字画,千秋各色的美人图,还有那些妖娆妩媚的字。 出来了吗? 她见师尊盘膝静坐,琴弦摆在面前,面色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如纸,而是泛起一阵诡异的嫣红。 “师尊。”谢清徵呼唤道。 莫绛雪眉头微动,摒弃脑海的邪念,睁开眼,环视四周,站起身。 谢清徵跟着站起来,想要去搀扶她,却被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谢清徵怔在原地。 莫绛雪走到床边,缓缓坐下,轻声道:“还是在幻境中还会有铃声干扰你,你过来” 谢清徵忙跟过去,双膝一曲,跪在师尊跟前,抬头望着师尊,眼中满是乞怜之色。 师尊目光中满是她的倒影,将整个手掌都贴在了她的脸颊上,拇指指尖在她的皮肤上轻轻摩挲:“我要入定疗伤,她、她也受伤了,现在就看我和她谁也恢复若她先恢复,你别轻举妄动” 她的手掌不似往常那般冰凉,烫得惊人。 谢清徵脑袋一片空白:“我、我把我的修为渡给你,助你疗伤” 莫绛雪垂眸看着她,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没用的,和以前不一样的我没有性命之忧,你别担心” 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安慰她别担心。 她心中泛起一阵阵的钝痛,像是在被钝刀子来回切割着,眼中泛起了泪光:“师尊,师尊” “别哭,不可以哭”见她泪光盈盈,那双秋水明眸沉沉地注视着她,眼尾微红,没了往常的泠泠寒意,反倒燃起了一丝炽热。 很陌生的眼神,像某种蛰伏着的野兽,见到了柔弱的猎物。 指尖摩挲得更用力了些,她望见师尊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唇,似是唇干舌燥,语气却仍像往常那般从容、冷静,缓缓叮咛她道:“昙鸾若先恢复过来,最多,只能操控一人,若我、我被她的瑶光铃所控,神志错乱,你就,制住我知道么?嗯?” 谢清徵忽然不敢再与师尊对视,忍住眼泪,低声应下:“好” 炽热的气息落到脸颊上,师尊忽然与她额抵额,温柔道:“待会儿若我再叫你过来,你不能再过来了,知道么?” 为什么?她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问道。 意识是清醒的,理智却在不断沉沦、消失,缠.绵柔软的情意流淌在四肢百骸,她被那抹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侵略着,跪的双腿微微发软。 幻境?险境?陷害?好像全忘了,她明知眼前人不太对劲,却沉湎在这一刻的温柔中。 “好。”她又这般应道。 心中却想:“不好,我永远都会听你的话,招之即来。” “乖,真乖”莫绛雪松开了她,阖上眼眸,凝神静坐。 谢清徵跪在地上,盯着莫绛雪看了许久,才渐渐收拢心神。 一颗心缠绵似水。 不需什么情蛊,也无需摇铃催化,仅仅是心上人主动的亲密、一丝的温柔,便能瞬间摧垮她的理智,脑海唯余满腔的焦灼渴望。 什么世俗纲常?什么师徒有伦?她不在乎,只要师尊回应她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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