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看一眼,奈何谢宗主知晓她的私心,总不让她回去,她也只能坚守在前线。 每回有璇玑门的修士从业火城过来,谢清徵都要抓着人问一问师尊的近况,那些人笑笑道: “莫长老很好。” “她救了很多人。” “城里的毒尸大半都恢复了神志。” 有次,有个师姐道:“哈哈好巧,我回城时,莫长老也找我问过你呢。” 谢清徵扬眉,喜悦溢于言表:“是吗?师尊都问了我什么?” 那师姐清了清嗓子,模仿莫绛雪从容的模样,淡声道:“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过伤?要不要紧?太危险了,下次让她不要冲这么前” 谢清徵扑哧一笑。不知是被师姐模仿师尊模样的逗笑,还是得知师尊关心她,喜不自禁。 还有一次,一位性情严厉的师姐反问她:“你们师徒俩怎么不用传音符联系呢?” 谢清徵掩饰道:“我怕她忙,她怕我忙。” 师姐蹙眉训斥:“再忙也不能忘了问候。师妹,眼下天枢宗的谢宗主很看重你,这个我们都知道,但莫长老是你师尊,你可不能目无尊长。” 这位师姐大抵是误会了什么,谢清徵被她说得怔了一怔,却不好辩驳什么,只拱手道:“师姐教训得是。” 夜深人静时分,谢清徵独自一人坐在沙丘之上。 沙如细银,月如沉璧,她手里捏着一枚传音符,在月光下出神地看着。 看着看着,符箓上红色的符文,好似幻化成某人白衣之上的红色暗纹,一瞬间,脑海闪过很多,时而是师尊沉静如玉的面容,时而是决绝伤人的话语。 她想要主动传音问候,可想起师尊那些决绝的话语,总没有那日讨要一个拥抱的勇气。 心中有爱念,有怨恨,也有不甘,如今分隔两地,涌上心头更多的是思念。 刻骨铭心的思念。 若注定无法在一起,若被明确告知保持距离,那她主动地问候,算不算是打扰? 犹豫许久,谢清徵还是收起了传音符。她回到营帐,用纸笔写了一封信,向师尊请安问好。规规矩矩的书信,不夹杂其他的情绪。 翌日,她让往返业火城的修士顺手捎带给师尊。 如此一连过去三月,谢清徵共寄了六封信出去,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她依旧规规矩矩地写信请安问好,尽一个弟子的本分。 直到某日,谢清徵路过谢幽客的营帐,听见里头传出萧忘情和谢幽客的争执: “不过是普通的问候,谢宗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萧忘情,我把人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这么纵容她的?” “我只是觉得凡事不必太过苛刻。她们师徒之间既已说清,你又何必拦截她的书信呢?小心过犹不及。” 谢幽客的营帐设有隔音的结界,谢清徵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听见她们的争执声,大抵是掌门有意让她听见这些话,想要委婉告知她这件事。 她又一次不客气地闯入谢幽客的营帐,看见谢幽客书案上的一沓信封,气得身子微微颤抖,质问道:“谢宗主,我寄给她的信,你是不是也拆开看过了?” 萧忘情见谢清徵进来,拱手告退:“你们二人好好谈一谈吧。” 谢幽客瞪了一眼萧忘情,又乜了谢清徵一眼,道:“你说话最好给我客气点。” 这种时候了,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丝毫愧色。 一次两次都是这样,谢清徵快要忍受不了这位宗主的控制欲了,她拾起书案上师尊寄给她的回信,不客气道:“谢宗主,请你不要把你自认为的‘好’的强加在我身上。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欺瞒我也只有师尊对我会真一些你别操心我和她之间的事了,我自己能处理好!” 谢幽客眼里压着怒火,冷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处理?最好别让正道发现你们的丑事,到时我也保不了你!” 谢清徵将师尊寄来的书信揣进自己怀里:“谢宗主,你可能不知道,我瞎了的眼睛,是她治好的;我恶诅发作的时候,是她救了我;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是她护着我;那些时候,你在哪里呢?” 谢幽客道:“她对你好,她养你长大教你功夫,我难道没对你做过这些吗?我教你养你,比她更早,比她更久。” 谢清徵点头,心平气和道:“是,你也对我有恩,是我自己忘了从前的事,是我欠你们的。我的命是谢浮筠给的,我小时候是你抚养的,我最初的功夫是你教的,我现在没有资格责怪你管束我、教训我。没有你们,我就只是乱世下的一堆白骨。可别忘了,当年也是你让我留在璇玑门的,我能拜她为师,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谢清徵抬眸看着谢幽客:“那我说得明白点,若有的选,我一点也不想欠你的,我不想被你们两个所救,我不想被人当作夺舍的工具,我不想待在温家村一个人被一群鬼抚养长大,我也不想卷入你们的是是非非,我宁愿从未出生。谢宗主,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呢?” 这样身不由己的日子,她难道过得很开心吗? 谢幽客忽觉一阵寒心:“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从未图你回报,我只是不想看你走错路,这也有错吗?” 谢清徵朝谢幽客施了一礼,转身离开,走到营帐门口,她回过身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谢宗主,为什么我长大后再遇到你,总是争执多,温情少呢?我们从前也是这样的吗?我已经忘了被母亲呵护是何种滋味。提到母亲,我能想到的只是温家村的姑姑。” 谢幽客听到她提到“姑姑”二字,眼中怒火悄然消退,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谢清徵又温声道:“我对她动情,当真这般罪大恶极吗?让你总是用看犯人的眼神看着我,还要拆我的书信;我心里当真是很敬重你的,你不愿我做的事,我已经尽量不去违逆。我很努力地去做好其他的事,我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好些,可你好像还是觉得我做得不够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与其去讨好你,我还不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说完这些,她掀起帐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幽客站在原地,沉默许久。 过了一会儿,有影卫进来通报,谢清徵跟着护送伤员的队伍回业火城去了。 谢幽客闭上眼睛,疲倦道:“随她去吧” “莫仙师。” “云韶君。” “莫长老好。” 灯火通明的长街之上,搭着密密麻麻的棚屋。莫绛雪穿行而过,棚屋里受伤的修士、百姓,纷纷向她问好,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恭敬和虔诚。 莫绛雪颔首回应。 她身旁跟着一个脸上缠满绷带的女孩,那女孩只不过到她腰那般高,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边,口齿颇为伶俐:“这片区的伤员是上个月送来的,如今已好得差不多了,我看明天就可以让他们回战场上去了。” “这片都是中了尸毒的百姓,再服几天的药,也能送回去了。” 莫绛雪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天枢宗的修士,朝她恭恭敬敬一揖:“云韶君,您又救了我一命。” 莫绛雪目露疑惑。 城里的那些毒尸,身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哪怕恢复了神志,也还需留下抹药,等待皮肤重新长出来,有的人甚至全身都缠上了绷带。 此人绷带缠脸,光凭一双眼睛,她实在认不出来是谁。 那修士正想挠一挠脑袋,手刚碰到脑袋上绷带,又缩了回去,颇有些不好意思:“苗疆、奇毒,您忘啦?” 莫绛雪想了想,好像是在苗疆救过这么些人,她微微颔首,也不多表示什么。 她身后的那女孩道:“去去去,别挡道,云韶君救过多少人啊,哪里还记得你?” 那修士收回了热切的目光,讪讪地躲一边去了。 莫绛雪垂眸看向那女孩,低声道:“阿玲,不可无礼。” 那女孩叉腰道:“这些人就是想趁你巡查的时候和你攀交情!” 离开满是伤员的棚区,莫绛雪带着女孩走到一处无人的黑暗角落,一挥袖,点燃了一堆篝火,照亮四周。 两人坐下烤火,莫绛雪淡声问:“治病救人的感觉如何?” 夜风拂来,篝火微微晃动,照得那女孩脸上忽明忽暗:“感觉还挺不错,我本来是丹修,以后可以考虑改行做医修。” 莫绛雪望着篝火道:“以前有个人和我说,她学到的东西能去帮助别人,她很开心。” 女孩道:“是你的那个亲传徒弟吧?” 莫绛雪嗯了一声。 “这么多个月了,她都不回来看你一眼,看来是没把你这个师尊放在心上咯?” 莫绛雪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那名为“阿玲”的女孩道:“我发现你总是提起她,提到了她,话又只说一半。莫仙师,你知道这样显得像什么吗?” 莫绛雪抬眼看她:“像什么?” 阿玲道:“像是在说你的心上人。” 有些话从小孩嘴里说出来,便是童言无忌,莫绛雪淡淡一笑,面不改色道:“她只是我的徒儿。” 阿玲问:“真的嘛?” “真的。” 这时,篝火一晃,一名修士走过来,通报道:“莫长老,前线又送了一批伤员过来。” 阿玲道:“还送?城里都要挤不下了!” 莫绛雪御剑飞到城门之上,往下看去,一队修士抬着十几个担架朝这边走来。看着看着,她的目光一顿,视线锁定在一个眼熟的身影上。 她抬了抬手,看守城门的修士放下吊桥。 谢清徵抬着伤员,入城而去。 她一眼望见了人群中的师尊,心中怦然跳动,忽又望见师尊身边还有一个半大的女孩。 那女孩的脸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亮狡黠的眼睛,给人一种微妙的不适感。 不是邪修,身上没有邪气、阴气,而是气息十分纯正的灵修。 谢清徵盯着那女孩看了一会儿,视线再次转向莫绛雪。 她克制心绪,上前躬身行礼:“见过师尊。” 莫绛雪定定地望着她,颔首问:“要在城里歇一晚,还是立刻返回?” “歇一晚,明天再走吧。”谢清徵情不自禁地笑了一笑,又转眼去看那个半大的女孩,忽然发现她不见了踪迹,不由好奇,“师尊,刚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孩子是谁?人呢?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 莫绛雪走近一步,附在她的耳边,悄声道:“是晏伶,但她好像失忆了。” 谢清徵瞳孔骤缩,手按剑柄,警惕心起:失忆?她不信。 还有,晏伶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半大的孩子?可以幻化出不同形体的,根本就不是人!可她身上根本没有半分鬼气,难道她成了仙? [123]零落成泥(十七) 晏伶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半大的孩子?可以幻化出不同形体的,根本就不是人!可晏伶身上根本没有半分鬼气,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她怎么混进来的? 莫绛雪看出谢清徵的疑惑,淡声道:“待会儿慢慢说与你听。” 她先安顿好那些伤员,然后带着谢清徵走到一间密室内。 一进屋,关上门,莫绛雪便转过身,将谢清徵细细打量一回,道:“你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今日刚结束一场混战,谢清徵临时起意跟着来的,没顾上休息,加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太多,她整个人确实看上去消瘦憔悴了不少。 她转开了头,躲开莫绛雪的目光,低头道:“别看我了,我憔悴了,不好看。师尊,你看上去也” 也憔悴了许多,看来,这些时日体内的阴毒发作过,瞧着越发虚弱了。 她每次写信都会问询师尊的身体状况,回业火城的路上,她拆开师尊的那些回信,每一封回信,师尊都说“身体尚可,勿念”。 若她早知晓师尊有回信,在收到第一封回信时,她就会用传音符联系,而不是继续托人传递问候的书信。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谢清徵抬起头,把话题绕回到晏伶身上:“晏伶是怎么混进来的?师尊你怎么不派人和我们说一声呢?她很危险。” 莫绛雪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她是三个月前混在毒尸群里,从前线送到业火城来的。送过来的时候,她就是这幅十三、四岁的模样,我一开始没认出来,以为她只是一个被炼化成毒尸的寻常女孩。城里的医修治好她身上的尸毒,她神志恢复过来时,说自己叫‘阿玲’,是一个散修。她刚清醒过来那会儿,既害怕又难过,一直在毒尸群里寻找自己的父母,整日都在哭,瞧着很是可怜。” 谢清徵倏忽想起小时候自己刚被眼前人抱出温家村时,也一直在哭泣,忍不住轻哼一声,抱怨道:“师尊,你倒怜惜起她了,我小时候难过,你怎么不觉得我可怜呢?那时我想要拜你为师,想跟在你身边,你还拒绝了我” 怎么现在她倒愿意让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留在她的身边呢?真不公平。 莫绛雪凝眸望着谢清徵,望了好一会儿,薄唇翕动,道:“从前,我也是怜惜你的。如今就是因为想到了小时候的你,才格外注意到她。” 她甚少有这种坦白心迹的时候,三月未见,谢清徵乍然听见她说这种话,心脏狂跳不已,一时不敢再与她对视。 做了个深呼吸,谢清徵才克制住情绪,哑声道:“师尊你,别说这种话了可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我没有你那样淡泊的心境,我会误会。” 她不想再听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语,听在耳中,纵然一时欢喜,可无异于饮鸩止渴。 莫绛雪垂下眼睫。她只是不想让她误会更多了 谢清徵道:“师尊,您继续说,我不打断了。” 莫绛雪道:“我注意到那个女孩之后,走到她身边。她的脸被尸毒腐蚀,容貌已经毁了七八分,但依稀能辨认出来,长得和晏伶十分相似,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和晏伶一模一样,加上她身上有一把晏伶的扇子,我才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谢清徵急切道:“她处心积虑混进来,一定没安好心!而且,既然她能这样混进来,那魔教的其他人是不是也能这样混进来?” 不知城中现在是不是混入不少魔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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