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zhi,音同“芷”) 她想用这两个字作为自己的名字。 宫、商、角、徵、羽,上古五音,这人负琴又佩箫,那自己就取个和音律相关的名字好了。 莫绛雪:“清徵。”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念出来,似乎格外好听。 少女点了点头:“嗯,清徵。”她怕那份微妙的小心思被戳破,多补充了几句,“你不是说我与道有缘嘛,清,清虚玄妙;徵,徵,嗯,额”她含糊笨拙地解释着,颇有些欲盖弥彰。 最后发现解释不清,她干脆坦诚道:“清徵,清澈的徵音,和五音有关。” 莫绛雪却似浑不在意,望向她眉心的那一抹赤红,道:“你的母亲姓谢,你眉间的朱砂,是你母亲点的,上面有她残留的灵力。” 少女抬手抚过眉心:“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姓氏?你认识我母亲吗?” “不认识,别人说的。” “那个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是你母亲的故交。” 是昨晚与莫绛雪交谈的那个人吗?她记得那人清亮柔和的嗓音,听上十分和蔼可亲。 她手放在额头上摸了又摸,什么都感觉不到。 幼时照镜子,她看到过额头上的这抹朱砂印记,像一颗小小的水滴。 孩童启蒙读书时,长辈会把朱砂点在孩童的眉心上,意为读书开智,从此眼明心明。 她知道母亲教过她读书习字,却不知道这抹朱砂印记里,还残留有什么灵力。 也许只有她们这些修仙的人,才能感受到所谓的灵力。 她心中有些黯然,随即又振作起来,小声道:“那我以后,就叫谢清徵。” 世间生灵皆有母亲,连山里的小禽小兽,都是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的。 温家村的那些“人”,也是因为受过母亲的恩惠,才收养照料她。 她不记得从前的人和事,眉心的朱砂印、母亲的姓氏,是她唯一能感知到母亲存在过的痕迹。她想带着母亲的姓氏,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下去。 莫绛雪不愿意收留她也没关系,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哪怕去街上要饭呢。 她想多问几句有关于母亲和温家村的事,莫绛雪却忽然伸手探了过来。 冰凉的气息侵袭而来,谢清徵身体一僵:“你、你要做什么?” “做法。” 莫绛雪拔下她的一根头发,放到水潭边一块圆白色的石头上,掐了个指决,石上显现出“谢清徵”三字,随后那根发丝好似被石头吞噬一般,消失不见。 “此地名为‘碧水寒潭’,位于缥缈峰峰底,设有结界,从今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入。” 原来问她名字是因为这个,但 “你不愿收我为徒,以后我还要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呢?”谢清徵环顾四周,“来泡澡吗?” 这倒是一个泡澡的好去处,竹青水碧,极尽清幽,若说有什么缺憾,那便是看上去和眼前的白衣女子一样,太过冷清清,没有丝毫暖气。 冬天一定会冻死人。 “来解毒。”莫绛雪道,“你体内有一股寒热之毒,何时中的?” 谢清徵摇头:“不清楚,以前就经常这样,一阵冷一阵热的,我还以为是得了怪病,原来是中毒了” 莫绛雪:“对不住。” 谢清徵愣住。 怎么突然就一本正经和她道歉了? 莫绛雪解释道:“我为取天璇剑,破了温家村的结界和阵法,间接导致你体内的毒再次发作。” 她若知晓那些结界和阵法,可以暂时压制谢清徵体内的毒性,必定会换一种方式取回天璇剑。 谢清徵拨浪鼓般摇头:“我不怪你的。” 她还记得昏睡时听到的那些话:就算没有莫绛雪破阵取剑,封印和结界也已松动,效果维持不了多久。 她的旧疾迟早会复发,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而已。 她反过来安慰了莫绛雪一句:“你不要自责,我现在没事了。” 虽说对方冷冰冰的面孔上,丝毫看不出自责的情绪 但是,这个人,心肠确实不错,性情疏冷,为人却一点也不傲慢,与她客客气气对话,她总会给出回应,若是自觉做了对不住人的事,也会放下身段诚恳道歉。 莫绛雪凝眸看她:“现在你体内大部分毒素已除,但五脏六腑还有些余毒。” 这是,治好了她的意思?她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谢清徵瞬间笑逐颜开,笑容璀璨温煦,清瘦的脸颊还带有几分稚气。 可下一瞬,看见莫绛雪略显苍白的唇色,想起她站在竹枝上擦去唇边一缕血痕的画面,谢清徵又敛了笑。 昏睡时听人说过:她为取天璇剑受了重伤,输送了不少真气给自己,这下,又耗费心力替自己祛毒 “你还好吗?”谢清徵担忧道。 “并无大碍。”莫绛雪示意她坐到石头上,“你坐好,我教你一道吐纳调息术,可以祛除你体内的余毒。” 谢清徵怔了一怔,听话地在石头上盘腿坐好。 她好奇心重,忍不住打探:“你刚刚是怎么帮我祛毒的啊?” 不是说她的毒难以祛除,只能暂时压制吗?难道脱了衣服,在能解百毒的寒潭中泡一下就好了? 莫绛雪瞥她一眼,答非所问道:“你的话太多了。” 谢清徵被她这么一说,耳根一阵发热,磕巴道:“我我我很多年,没和村子外面的人说过话了” 确实忍不住,话多了些 也许这人本性寡言少语,讨厌聒噪,适才为了安抚她的心情,有意同她多聊几句,这会儿,终于忍受不了她总问“为什么”了。 莫绛雪寒声道:“不许再多嘴,也不许和别人提起这件事。” 谢清徵:“这又是为什么?” “我说不许,就不许。” “喔,好吧。” 也许是这人的什么独门秘法,若不是为了替她解毒,不会传授给外人。 这人愿意替她治病,教她祛毒的法术,却不愿收她为徒,也不会因为对不住她、怜悯她而起收留之心。 还真是泾渭分明啊 她望着莫绛雪,四指并拢,乖巧地对天起誓:“我发誓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一夜之间,她和这人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不知为何,产生这个念头时,平静的内心宛如被投下了一颗石子,“噗通”一声,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7]玄门(二) 月色下,碧水边,两人相对而坐。 “闭上眼睛,记住口诀静坐敛虑,凝神于虚,如坐高山而视众山众水,如燃天灯而照九幽九昧,心神一静,随息自然”[1] 莫绛雪说一句,谢清徵在心中跟着默念一句,虽不太明白那些口诀是什么意思,但牢牢记在了心底。 口诀两百来字,莫绛雪口述一遍后,让谢清徵重复一遍。 谢清徵死记硬背,竟真记下了不少,依言背诵一遍后,只错了两三句。 莫绛雪纠正她,让她再背一遍,第二回她不假思索地复述出来,一字不错。 莫绛雪颔首道:“还算聪慧。” 不期然被这冷冰冰的人一夸,谢清徵心花怒放,睁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莫绛雪目光如冰:“勿动,凝神静气。” 吓得谢清徵连忙又闭上眼。 莫绛雪在旁指引:“深吸气,缓呼气,摒弃杂念” 谢清徵依言而行,初时心潮起伏,脑海杂念丛生,难以放空,但听得水潭边竹叶沙沙作响,一颗心渐渐沉静下来。 慢慢的,她感觉到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鼻尖涌入,沿着喉咙缓缓下沉到腹部。 腹部微微发热,那股清凉的气息在体内缓缓转动,身体的疲惫感和不适感一点点消散。 渐渐地,四周变得无比安静,她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这般坐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听见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划破寂静。 她缓缓睁开眼。 旭日初升,潭面波光粼粼。 她站起身来,迎着晨曦,深深吸了一口气。 嗅到了竹叶的清香,更觉耳清目明,身体也好似轻盈了许多,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清爽。 昨日昏昏沉沉魂不守舍的,现在一夜未睡,就这么坐了一夜,却一点也不困不累。 还真是奇妙。 莫绛雪盘腿坐在竹枝上,左手虚虚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 她若无其事般化去掌间的一滩黑血,从竹枝上飘然跃下,交代道:“今天是二月初三,今后你每个月来这里修炼一回,持续一年,不可懈怠。” 谢清徵点点头,又担忧地看着莫绛雪:“你真的没事吗?”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比昨日更虚弱了些,双眸瞳色浅淡,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的七分病气,倒削弱了身上的三分冷意。 “这附近有大夫吗?我陪你一块去看看大夫,好不好?” 莫绛雪又咳了两声,摇头道:“先送你回厢房。”素色衣纱在风中微动,声音也比昨日轻了许多。 谢清徵本想和她打探一下母亲和温家村的事情,可见了她这幅模样,哪里还敢多言。 别说着说着就咳出一滩血来 她们回了昨日的那间厢房,莫绛雪留下一句:“你在此稍等。”便先走了。 她走得太快,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谢清徵回忆起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消去我身上的那些毒?代价大不大?真希望她快些好起来萍水相逢一场,不知道,下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希望下回见到她时,她已经痊愈了。” 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百无聊赖间,谢清徵抬手摸了摸眉心的朱砂印记。 有母亲留下的一丝灵气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母亲也是修仙人士?温家村的那些结界和封印,还有那把天璇剑,难道也是母亲留下的? 正沉思,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走了进来,冷声道:“姑娘好,我们掌门有请,请随我来。” 那女子目如寒星,身姿绰约,穿着黑白相间的道袍,腰佩长剑和玉箫,看上去也像是一个修仙人士。 这里的修仙人士,都是这般冷若冰霜的吗? 谢清徵一脸迷茫地跟上那女子,去见所谓的掌门。 路上,她和那女子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言简意赅道:“璇玑门。” 璇玑门坐落于东海之上,立于碧波万顷之间。 举目四望,白雾缭绕,云山苍苍,江水泱泱,云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鹤唳,高亢洪亮,回荡在群山之间。 群山连绵不绝,或栽古松,或种绿竹,山上细雪纷飞,山顶终年覆雪,是以清幽中透出一股苍茫之气。 谢清徵在破破烂烂的温家村待了许多年,就是做梦,也梦不到这等世外仙境。 那白纱蒙面的女子名唤水烟,是璇玑门掌门的首徒,一路上口风甚紧,不多看人一眼,不多说一句话。 偌大的仙府,不闻一丝喧哗之声,静悄悄的,连一道风声都听不见。 她们来到一间庄严的大殿上。 殿内燃着袅袅降真香,座上有一名玉冠道袍的女子,执卷望来,唇边噙有一抹温和的笑意。 那女子秀美中透着三分英气,背负拂尘,身穿一袭黑白相间的道袍,道袍上绣有展翅欲飞的仙鹤。 最奇特的是,她的头发乌黑如墨,两道眉毛却都白得像雪一样。 与她四目相对时,谢清徵心神微微一震。 这个人好眼熟啊,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萧忘情挥退水烟,朝谢清徵走来,温声道:“你这孩子眉清目秀的,讨人喜欢,我昨晚见了你就想收下你,可你出自天枢谢氏一脉,与天枢宗渊源颇深,我不能擅自做主,所以连夜传书给了谢宗主。” 谢清徵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天枢宗?谢氏一脉?还有什么谢宗主? 萧忘情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缓声解释:“你的母亲名为谢浮筠,出身天枢宗,当年也是玄门中闻名遐迩的修士。她与我是故交,她死后,我曾经四处派人寻找你的下落,没想到,被一同封印在了温家村。” 谢清徵将茫然都写在了脸上。 她告诉萧忘情,自己记不清以前的事情,想让萧忘情告诉自己一些有关于母亲和温家村的事。 萧忘情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亦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温家村覆灭、你母亲魂飞魄散之前,村里起过一场瘟疫,或许与蛮荒的魔教有关。这些事情说来话长,现在和你说了,你未必能明白,等你长大些,我再告诉你。” 魂飞魄散 谢清徵的注意力都被这四个字吸引了去。 她听姑姑说过,心愿未了或怨念极强之人,死后可以化身成鬼,滞留在人间。 她先前还奇怪,为什么温家村的人死后能变成鬼照料她,她的母亲却不能。 竟是连魂魄也不存于世了吗? 箫忘情接着道:“如今天枢宗的谢宗主是你母亲的同门师妹。我昨晚传信与她,和她说了你的情况,她让你今后安心留在璇玑门便可。” 谢清徵虽听得懵懵懂懂,但看见萧忘情温和慈爱的眼神,胸间一热,想到了温家村的姑姑,不由感到一阵温暖。 原来,并非所有的修仙人士,都是那般冷若冰霜。 萧忘情与莫绛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萧忘情与人交谈时常常未语先笑,十分和蔼可亲,对她尤为温和关切。 她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便渐渐平静下来。 入门那天,箫忘情将一枚写有她名字的腰牌交到她手上,正色道:“徵儿,你虽是故人之女,但入我门下,不论出身贵贱,不论亲疏远近,一视同仁对待,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偏私,你且随你的师姐去外门,从外门历练起。” 谢清徵应声称是。 萧忘情又叮嘱她:“你的身世十分复杂,背后牵涉到天枢宗,璇玑门中知晓你来历的人不多,旁人若问起你的身世,你不可多言,以免旁生枝节。明白吗?” 她点头道:“清徵明白。” 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旁生枝节?难道她的身世不太光彩吗? 转念一想,有个地方能收留她就不错了,寄人篱下,还是表现得听话懂事一些吧。 萧忘情微笑道:“好孩子,今后要勤勉修炼,莫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她招来了一位师姐。 谢清徵拿上腰牌,跟着那名师姐去往外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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