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手贴到自己坚硬的胸肌上,烫得她一哆嗦,他笑得愈发魅惑。 晏修语出惊人,现在竟然还学会了勾引的招式。 祝思嘉放弃挣扎,一时半会儿呆愣在原地,直直盯着他,试图从他眼神里,找出从前那个晏修的痕迹。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许诺。 可二人却是天差地别的身份—— 不对,祝思嘉忽然摇了摇头,提醒自己,晏修还是那个晏修,不是什么晏括。 和他再次相处的时间一长,长到她自己都快以为,他当真成了一个身份普通的临川晏括了。 她当真,能对着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心动第二回吗? 而晏修,在经历多重意外之后,忘掉了一切,也会再爱上她一次吗?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愿回到从前的生活。 人都有欲望,她不会否认自己的欲望,更不会视这份心动为不齿,可她最多能付出的只有心动了。 祝思嘉低下脑袋,沉默了很久。 直到木屋不远处,传来碎玉的呼喊声:“曦娘,你们在这附近吗?” 祝思嘉又仰头看晏修,小声而迅速道: “小叔,看在你为我站出来过一次的份上,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只是日后,你若再对我欲行不轨,我兄长绝不会轻饶。” 说罢,她大声回答:“我在!我们在屋子里避雨!” 二人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晏修若不松开她,碎玉说不准一进屋就能看到,晏修从她的眼神里甚至读出求饶的意味。 有意思,一直以为她是个要强的女子,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这样一面。 这个裴玉曦,太不经挑逗了。 不得不说,她的手感摸着很好,身上的肌肤似绸缎般光滑,晏修不舍地松开她,弯腰,在她耳边附道: “好,我记住了。无病着实爱慕嫂嫂不假,急于表现自己也不假,今日是我一时冲动,才对嫂嫂多有冒犯。” 等碎玉拿着伞进屋,屋内二人已经默契地隔了十万八千里似的,整理好衣服,分开坐下。 碎玉并没瞧出什么异常,把伞递给了祝思嘉:“这会儿子倒是冷起来了,你又淋湿成这样,快随我回别院那边烤烤火。” 祝思嘉接过,一言不发撑伞先走。 晏修问道:“裴兄,那我的伞呢?” 碎玉和她都各拿一把,偏偏就落下了他的? “你淋着吧。”碎玉嗤笑着,“反正晏公子孔武有力,这点雨,不算得是大事。” 晏修却死皮赖脸跟了上去,挤进了碎玉的伞底。 他高出碎玉许多,不得不佝偻身子配合碎玉:“想来裴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实则是不忍我淋雨的吧?既然如此,裴兄的好意,在下也不便辜负了。” 碎玉:“……” 这个晏修,到底是谁教他这么没脸没皮的?哪里还有一国天子的作派? …… 几人回到别院,厨娘立刻煮了姜汤驱寒取暖,祝思嘉泡完热水澡,又喝了姜汤,身子并无大碍。 倒是晏修,因为实在不喜姜汤的缘故,没喝几口就悄悄放碗走开,就算他泡了热水澡、换了干燥的衣物,最终避免不了生了场风寒。 他这一病,就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七日,错过了许多游玩赏景的机会,七日后才恢复了精神。 这七日,没了他在耳边叨叨不绝的,祝思嘉忽然还不太适应。 余杭的夏日比西京难熬数倍,西京夏季的那点热气,和江南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这还是在山中避暑,都感到闷热潮湿,恐怕城中暑气更甚。 晏修刚一起身,便兴致勃勃地跑去犣奴房中,问他今日有没有什么想玩的时候,犣奴指了指窗外的炎阳,懒洋洋道: “今天这么热,娘亲说咱们就不出去玩了。” “不过!”犣奴的眼睛忽然亮了几分,“娘亲说今天有酥山吃!舅舅还去荷塘里亲自挖藕了,回来炖莲藕排骨汤喝,我们可以期待一下。” 算了算时间,见山馆这个时候,应该也提供酥山了,先前还没热到这个地步,故而酥山还没派上用场,晏修并未品尝过。 晏修:“哦?你们家的酥山,同其他人做的有何不同啊?” 犣奴:“嗯……我说不出来,等你吃了你就明白了。” 用完午饭,太阳愈发毒辣,出门半步似乎都能被晒融。 也就是这时,厨房按照祝思嘉的方子,接连往正堂端来十几种不同口味的酥山。 市面上的酥山,在各个酒楼,茶楼行家的巧手中,已经玩出了无数种花样,偏偏见山馆的酥山,还能做到别出心裁、独树一帜。 再如何见多识广,晏修都不得不感叹裴玉曦的心灵手巧。 上次木屋之事,原是他想威逼利诱甚至色诱她,让她说出实话,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非礼。 那日过后他就病了好多天,都没和裴玉曦接触过,也不知裴玉曦现在会如何看待他…… “小叔,尝尝吧。”祝思嘉把其中一个抹茶酥山推到晏修跟前,“或许等你离开余杭,就再也吃不到见山馆这么好的手艺了。” 晏修的思绪被她骤然打断。 她居然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看待他吗? 还是说,三月之期将至,她忽然多出了许多宽容,不跟他这个注定要离开之人计较? 可其实他连自己为何要去西京,都不明白。 晏修拱手道:“谢过嫂嫂的好意。” 剩余的酥山被一一分完,晏修吃了不到一半,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甚至咳出了泪。 春雨瞪大了眼:“坏了,夫人,晏公子风寒才刚好,就吃这么寒凉的东西,会不会又害他生病啊?” 祝思嘉:“竟是我疏忽了,小叔,你不必勉强。” 晏修涨红了脸,极其难受般,立刻起身离开,给众人丢下了句“我咳得厉害,不便继续在此地妨碍大家”,走回自己的屋子,再没回头。 …… 从庄子避暑归家四日后的清晨,晏修收拾好了行囊,站在祝思嘉的院前,等她起床后再正式道别。 祝思嘉一听春雨说他要离开,心里竟莫名有几分不舍,梳洗穿衣时,甚至都在刻意拖延时间。 春雨看出了她的不舍,在给她梳发时,试探道:“夫人,晏公子要离开了,您也是难过的吧?” 有这么明显吗? 祝思嘉脸上一燥,手脚又麻利了起来:“我只是没睡好而已。” 毫无疑问,在晏修放下身份,做个普通人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不光是她,连犣奴他们都是很快乐的,家中每日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尽管有时,碎玉会故意找茬,譬如让晏修下水去捞一个微不足道的玉佩;又或者,说些难听的话处处为难他、嘲讽他甚至陷害他,晏修都笑嘻嘻地见招拆招又或是应付了过去,并未显露怒意。 甚至犣奴迷迷糊糊地问过祝思嘉,为什么,叔父不能做他的父亲,他很喜欢叔父。 祝思嘉面色尴尬,不知该如何答复。 可他到底是天子,他真正的生活远在千里之外的西京,不能再余杭过着这样轻松惬意的日子了,更不能逃避他身为天子的责任。 院门外,犣奴在晏修怀里哭得眼睛都肿了: “叔父,你当真要走了吗?我还想跟着你一起抓鱼,一起狩猎,一起练武,一起爬山,一起放风筝……” 晏修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事的犣奴,咱们终有再见的一日,等哪天你去西京找我,我继续带你玩。” 犣奴:“不要嘛,叔父你再留下来三个月好不好?就三个月。” 祝思嘉已经站到了二人身后,训诫犣奴道:“犣奴,别任性了,叔父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晏修抱着犣奴站了起来:“嫂嫂别担心,今日一别,来日还会和犣奴再见的。” 犣奴:“来日是多快?” 晏修神秘一笑:“很快很快。” 他向祝思嘉说了许多辞别的话,祝思嘉吸了吸鼻子,从他手中接过犣奴: “就不相送了,出城之路和途径之地,阿兄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你放心跟着他们走就是。” 她无法接受别离,甚至要和她别离的人,是晏修。 他们之间已经经历过太多次,本该再也没有任何交集的,是上天不忍犣奴与父亲分离,才又安排了这一遭。 如今,这一遭也该到头了。 晏修走到府门时,意外撞见了一身劲装的碎玉。 他打趣道:“裴兄,今日竟有兴致送在下离开?” 碎玉:“虽说我平日看你不顺眼,可曦娘交代过,要把你送到城外,她才放心。” 放不放心的根本不重要,他要亲自看着晏修的马车离开余杭,注定再无任何与他们交集的机会,他才安心。 而只要晏修一离开,三日内,他们必须要搬家,离开大秦的疆域。 晏修没有推辞:“有劳。” …… 碎玉一路跟着晏修所乘的马车,出城门三里外时,他都没抽身离开。 只是这条路…… 似乎和他提前安排好的,完全不一样,可车夫和护卫队,确确实实都是自己人。 等碎玉再察觉到不对时,马车忽然停下,周遭的树林里,冒出数十名身着飞鱼服的护龙卫,有生面孔,但大多都是他从前的同伴。 而马车车夫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下面那张脸,竟是墨玉! 糟了!碎玉想跑,可厌雪楼已在此处布下天罗地网,他如何能跑? 晏修跳下马车,背着手,缓缓朝他走来:“碎玉,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与“晏括”截然不同的神色、语速,他已经完全恢复记忆了。 碎玉头冒冷汗,强行镇静道:“晏……陛下是何时想起一切的?” 那他对晏修做的那些刁难,使的那些绊子,说过的话……他全都照做了,全都忍下了? 晏修:“皇后邀朕吃酥山那日想起来的。” 那也不算太早,可是该做的事他都做过了。 碎玉认命一笑,从马上跳下: “既然如此,草民束手就擒,陛下要杀要刮就请便吧,只是草民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莫要让曦、让皇后得知我身死之事。” 说罢,他闭眼听候处置。 晏修冷哼:“你倒有胆量,只是朕现在不屑杀你。” 他翻身上,骑上了碎玉的马:“朕,要先去会一会朕的皇后。” …… 裴府忽然遭无数兵马包围。 小厮们想关上大门,可已经来不及了,外面架势不小,看样子是裴府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春月吓得扔掉了手里的薄饼,拔腿跑到书房找祝思嘉,大喊道:“夫人不好了!咱们家被官兵包围起来了!” 祝思嘉正在教犣奴写字,听到此事,吓得手中的狼毫摔落在地。 她第一反应就是穆王的人或许察觉到什么,要来裴府捉拿晏修。 “不必惊慌。”祝思嘉安慰春月,“晏公子已经被阿兄送走了,就算官兵想翻出个什么花样,也拿不出我们裴家任何罪证。” 片刻后,晏修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前,他面无表情,几乎要堵住整扇门。 碎玉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且见他面色沉重,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祝思嘉心急如焚:“小叔,你怎么回来了?阿兄呢?” 昏昏欲睡的犣奴睁开眼,欢快地跳下椅子,朝晏修伸手,做出要抱的姿态跑去:“叔父——你回来啦!” 原来他说的很快,当真这么快! 晏修勾唇一笑,一把把犣奴抱起,拍了拍他的屁股:“小屁崽子,叫什么叔父,叫父皇。” 犣奴:“不行,我又不是太子,怎么能这么叫。” 晏修:“谁说你不是?” 父皇? 祝思嘉瞬间僵硬在原地,若不是她还扶着书桌,险些就要晕倒。 春月满脸愕然:“父、不是,父什么?太、太太子?” 晏修把犣奴交到她手里:“春月,你先把犣奴带下去,朕,要同朕的皇后叙叙旧。” 书房门一关,室内顿时黑了一半。 晏修从一片阴影里,不疾不徐走向祝思嘉,眼底只余憎恨,不见半分爱意: “皇后,你居然敢假死骗朕,还偷偷藏匿大秦太子多年,致他流落在外。你可知,朕可以单凭这一条,杀尽天下所有祝姓之人。” 祝思嘉已经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软着身子,似幽似怨地看向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晏修忽然就俯身过来,握住她窄瘦的腰,把她抱到书桌上放着,压在她身上,开始肆意啃咬她的唇: “不会说话?还是说,皇后更喜欢玩些情趣,愿意听朕叫你嫂嫂,是么?” 第359章 祝思嘉吓得身子发软,哪里还要半分底气推开他,只得任由着他胡作非为。 晏修现在还愿意亲她、啃她,而不是抱走犣奴后一剑杀了她,那是不是说明他没有生气? 这倒令祝思嘉无比意外,迷迷糊糊地承受着他暴风雨般的亲吻。 可快小半个时辰要过去了,晏修竟还是没亲满足,恨不得让她化成一滩春水般铺开在书桌上。 祝思嘉眼下最关心碎玉的去向,照他这架势下去,恐怕天黑还不肯放过自己。 故而,祝思嘉以咬破晏修嘴唇的方式反击回去。 浓烈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不但没让身上人吃痛,反而激发了他浴血奋战的兽欲和野性,晏修甚至双眼一亮,加深了这个带血的吻。 祝思嘉双眼翻白,险些失去神智,用尽最后的力气重重推开他,语气冰冷,仿佛从未经历方才那场意乱情迷: “晏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条发情的公狗?” 晏修不怒反笑,拇指轻轻拭过唇上伤口,抹出一抹水光锃亮的红到嘴角:“皇后流落在外这几年,倒是长了不少本事。” 比从前泼辣了不少。 他更喜欢这样的祝思嘉了。 尽管她是天底下最该死的人,尽管她骗他骗得这么辛苦,可恢复记忆得知她还活在这世上,甚至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如今过得很好,他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祝思嘉的腰方才被他用力握了许久,已经没什么力气做坐着和他沟通,索性继续躺在书桌上,双眼微眯,盯着房梁,像只慵懒的猫儿似的。 “碎玉呢?还活着吗?” 原来怒气勃勃地把他推开,就是为了问一个外人的死活。 晏修冷笑:“没死呢,他可是你兄长,朕怎么敢杀了他?” 碎玉竟然没被他处死? 晏修肯定是知道了碎玉当年的所作所为,可他的容忍度居然高到这种地步,没有处置碎玉吗? 有这么一句话,祝思嘉彻底放下心来,懒洋洋地朝晏修伸出双臂:“扶我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晏修:“怎么?方才还骂朕是公狗,现在又要朕抱着你起来,祝思嘉,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直都这么恃宠而骄。”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祝思嘉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皱紧眉头,咬紧牙关,撑着双臂,准备自己坐直身子。 晏修见状,迅速认栽,上手抱好她,直接把她从书桌抱到软椅上坐好: “祝思嘉,朕真是恨不得……恨不得方才摔死你。” “那陛下请吧。”祝思嘉满脸无畏地直视他,“你知道的,我不怕死,你最好把犣奴叫来,当他的面儿杀了我。” 晏修被她这种态度气得急火攻心,甚至喉头有腥甜之味:“你、你……” “你”了个半天,他也没说出半个字,倒是气得浑身燥热,把书房的所有窗户都打开,站在窗前吹风冷静。 算了,他没有做错过什么,气量还这么小,经不起气。 祝思嘉和他彼此冷静半晌后,才用正常的语气,柔声询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晏修:“不久前,你递给我的那碗酥山,让我想起了一切。” 祝思嘉:“可那之后,你——” 晏修:“不错,在那之后,我还是伪装了一段时间的晏括。怎么?很惊喜?你不是很喜欢他么,嗯?甚至被他非礼都能原谅,祝思嘉,你真大度啊。” 这句话带着股浓浓的酸意,祝思嘉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什么他不他的,不都是晏修自己? 晏修:“毕竟很早之前,朕就知道,朕不可能是临川晏氏,更不可能是你的小叔。所以,即便朕失去了记忆,也知道你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便将计就计留了下来。” 是她太低估晏修了,无论是何种身份、何种境遇,晏修都能凭借他的智慧活下去。 祝思嘉怼了回去:“陛下也深谙忍辱负重四个字。” 晏修无视她这句怨怼,环视窗外熟悉的院景,语气忽地软下来: “为什么当初要骗我?今日这一切,就是你费尽心思,甚至不惜赌上九族的性命,最想得到的东西?祝思嘉,你知道的,被朕抓到第二次,朕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若你是想报朕当年贬你于长门殿之仇,这几年来,你闹也闹够了,在外面也玩够了,朕也受到了该受的惩罚。”晏修挽起衣袖,露出一片淤青,“这是犣奴的风筝掉到假山上,我去取,结果假山被碎玉动了手脚,害我摔下来伤到的。这样的伤,在与你同住这段时间,可没少受。蝉蝉,你闹也闹够了,该气消了吧?” “跟我回去,大秦需要皇后,更需要太子。你的母亲、弟妹和无数旧友都在西京日夜思念你,你纵然恨我,可也不能因为我而舍了他们。” 祝思嘉看着他身上的伤,目瞪口呆,他的身体是如何脆弱,碎玉是心知肚明的,竟然背着她对晏修下了这么多手…… “那、那当初,你跪下那一整夜?”祝思嘉脊背发寒,“也是?” 晏修笑了:“自然也是你那好哥哥的手笔,且那时,我已经知道临川晏氏和河东裴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还怪聪明的呢。 怎么会是这样? 在祝思嘉心里,碎玉虽然冷漠、厌世,可他从未主动出手害过任何人,而比碎玉更让她看不透的是晏修,居然能屈能伸、警惕到这种地步。 晏修走回她身边,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 “蝉蝉,我不怪你做的这一切,前提是你乖乖听话,否则我第一个杀了碎玉,再杀了这座宅子里所有人。” “现在回想,你当时做的事,漏洞百出,且早有预兆,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不管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的遗书,朱雅的各种劝谏上书,还是清明那日的守卫疏忽,亦或是更早的,她的“发疯”、“重病”,一切都是她为离开设下的局。 如果他早一点看出来,如果他没有听朱雅的话远渡攻打倭国,会不会就没有这四年的生离? 他已经够大度了。 在祝思嘉面前,他已经完全丧失底线了。 却只换得祝思嘉惨然一笑,随后是汹涌的泪水:“玄之,你当真以为,我的出逃只是负气而已?” “有一句话,时至今日,我仍然要同你说。那就是我曾发自真心爱过你,更想做一名垂青史的贤后,为你生下大秦太子,与你生同衾死同穴。可这一切,全都在长门殿那段时间,被一点一点耗尽了。” “耗尽我的,不是你的各种为难、羞辱,而是我自己那份清高。从前你总与我说,我们要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让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特别的那个,我信了。可后来我才发现,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掌握着生杀大权,而我的命运,只要不逃离皇宫,永远都掌控在你手中。” “我祝思嘉,绝不能再过任由别人宰割的日子,我要靠我自己好好活一回……晏修,我求求你了,你什么都有了,就不能放过我这一回?你若是爱我,就该让我过我想要的日子。” 晏修忙抱住她,哄道:“我从没有要宰割你,寻常夫妻尚且都有吵架、置气再和好的权力,为何到了我身上,你连半个机会都不给我?直到汤池那回,你才真正对我敞开心扉,我那时可有怪罪过你?在那之后可有委屈过你?” 事到如今,她要把那些不能说的事全都说了。 晏修接受的,始终不是真正的她,她再继续编织谎言骗下去,还有何意义? 连她自己都编不动了。 祝思嘉吸了吸气,脑袋歪着枕在晏修怀里:“晏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把前世那些事,那些她现在但凡还记得的事,通通告诉了晏修。 她能感到晏修的身躯在逐渐僵硬:“蝉蝉,你又想骗我,又在耍花招对不对?” “你最会骗人了,你看了这么多话本,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别闹了。” “花招?”祝思嘉高仰着头看他,露出美丽的长颈,他怀中似抱了只一尘不染的雪鹤,“如果是花招,该怎么解释我要救下朱雅,要送元存去马球场,要拼了命进火场救下珍珍,红菱又怎会离奇暴毙;又是如何绞尽脑汁,只为让你拨款购炭,因为我知道会有暴雪。” “又为什么,你给我这么多赏赐,流水一样搬进长乐宫,我却依旧要在外面开店赚钱,不然怎来今日的锦衣玉食?再或者,我为什么一定要置那几个人于死地,对了,陈太妃的命,是被我害的,巫蛊之祸是我一手造成的,给你下药的人也是我,我……” 晏修恨不得捂紧双耳:“够了!” 祝思嘉:“陛下,我是个妖物啊,我当真是不该存于世间、最该诛灭的妖物。若你还不相信,你去问李观主,他的话你总该信的。” “事到如今,我该面临何种下场,我都无怨无悔。我虽做了无数错事,可也请陛下看在我为大秦也出过一份力的份上,留我家人、留碎玉一命,善待犣奴。” 怪力乱神者,杀无赦,若大秦传出此等惊天消息,比之巫蛊之术,更会闹得人心惶惶。 晏修,应该会毫不客气地找人除了她吧?把她送回她该去的地方。 他轻轻把祝思嘉放回了椅子上,转过身,背对着她,望着蔚蓝天际,不知在沉思什么。 罢了,这一生,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便是死也是轰轰烈烈。 祝思嘉彻底释然,说了许久、哭了许久,她消耗太多体能,累到极致,眼皮一沉,便浅浅睡了过去。 二人在书房里待了几乎一整日,屋外无一人敢擅自上前叨扰。 犣奴被后来的碎玉抱着,在前院纳凉,他想哭,又不敢哭:“舅舅,叔父他当真是我的爹爹吗?” 碎玉无奈点头:“犣奴,你是真正的、唯一的大秦太子,而我,不是你的舅舅。” …… 暮色入帷,晏修才转过身,身后的美人已经枕着软椅香甜睡过去。 他走上前,在祝思嘉面前蹲下,拉着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亲,叫她道:“饿么?” 祝思嘉被晏修叫醒,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幕,还是在江南,还是在书房,方才梦里晏修震怒而血流成河的一切都没发生。 他甚至在问自己饿不饿。 祝思嘉先点头,又摇头,不愿面对他灼热的视线:“陛下,您想好,要怎么处置我了吗?” 晏修笑吟吟道:“在你说的前世里,我们都没有善终,不是吗?我英年早逝,你饮恨而亡,还比我多受了这么多苦。上天怜你,让你重活这一回,其实也暗中帮我、甚至整个大秦报了仇,我为何要处置你?” “我只想知道,在前世,我是不是也如今朝一般喜欢你?” 在她没说出这一切前,他总会梦到与现世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些梦初看诡异,再看,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梦里的轨迹,和她口中所说的一切,都完全吻合。 祝思嘉仔细回忆:“其实我前世与你见面的机会不多,除却秋猎那夜和我新婚,后来就是各类宫宴、家宴,并没有接触过几次。所以,我并不清楚,但有一事我很奇怪,便是燕王之乱后,你居然留下了元存的爵位。” 晏修:“留下他的爵位?你说的,是不是我和湘王夜谈时的事?” 祝思嘉:“你怎么会?” 晏修:“我梦到过,蝉蝉,这些我都梦到过。原来上天在提醒我,眼前人,不但是我今生的爱人,更是我前世的爱人,可我只当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上辈子能喜欢你,这辈子,为什么亲手把你推走了呢……蝉蝉,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跟我回宫,跟你的亲朋团聚,跟我长命百岁、厮守到老。方才我的那些威胁,其实都是气话,我何时动过你在意的任何一个人呢?” 祝思嘉:“回去?回去做大秦皇后,继续过着万人之上的日子,却要困于方寸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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