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乱救我出水火的情分,回京后,我会多加替你留意京中动向,打探更可靠的消息,传书与你。” 祝元存瘪着嘴:“你对我的情分,就只剩下救命之恩了吗?” 黄玉菡:“嗯。” 祝元存失神苦笑道:“怪我太混账……当初东巡的事,是我毁了你的名声,玉菡,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可我有一事要认真问你。” 黄玉菡面色生疏:“侯爷请说。” 祝元存:“回京之后,你的婚事当如何?” 黄玉菡:“放眼整个西京,哪家的好男儿还敢娶我?且不说东巡之事,太后之乱时,人人皆知我失踪过一段时日,恐怕早怀疑我清白有损,对我避之不及。” 她回想起当时险境,倘若祝元存再来迟一步,她就要被叛军玷污了,便继续道: “可我们黄家到底是有那么些钱,父亲也深受陛下重用,不谈一流世家,末流世家里还是会有不少人愿意要我的。届时,父亲母亲让我嫁鸡嫁狗,我也愿意。” 祝元存:“嫁鸡嫁狗?那不成!玉菡,倘若我说我想娶你呢?我是真心想求娶的呢?若是你不嫌弃我,我——” 黄玉菡打断他: “不可能的,侯爷,您娶我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想借我,清空上一个人在你心里落下的影子?你的爱消失得快,来得也快,在你没搞清楚自己是何心意前,别再和我提这件事。” 在北地相处这段时间,祝元存眼里,早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影子。 醉酒时,他三番五次向黄玉菡表露心意,无不情真意切,都被黄玉菡给拒了回去。 她冷冷地说,您不该随意对我、对西京所有贵女下定义的。 您身为男子、身为重臣的无礼傲慢和自以为是,早杀死了我心中那份悸动。 祝元存现在恨不得回到莱州,给当时那个脑子有疾的祝元存一巴掌。 他可算体会到了什么是求不得,待黄玉菡离开北地,又轮到放不下了。 …… 长乐宫。 晏修昨夜睡得不大好,倒不是因为小榻不及床铺舒适的原因。 祝思嘉与他一墙之隔,他听到她翻身说梦话的动静,都能立刻从梦中惊醒。 一夜过去,脑袋昏昏沉沉,天还黑着,晏修索性起身准备早朝。 他刚一起身,就见内殿的烛火骤然亮了许多,天色尚早,莫非祝思嘉也醒了? 内殿只有她一个人,晏修没想到她居然会早起,心里一紧,便要放轻脚步出去,免得祝思嘉见了他这头“猪”,又被吓哭。 他刚挪动步伐,身后殿门就被推开,直直与睡眼惺忪的祝思嘉打了个照面。 晏修慌道:“我这就滚。” 哪料祝思嘉看清他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脸紧张地跪下磕头:“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她行的依旧是才人之礼,一段时日过去,她早将仪态练得无可挑剔。 晏修被她的动作深深刺痛,呼吸一滞,想到她腿上的伤,忙把她抱起来,走回内殿:“你怎么……” 祝思嘉不敢去勾住他的脖子,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不安道: “陛下,这是哪里?臣妾会主动回长门殿,绝不给您添乱。” 晏修把她放回榻上:“这里是长乐宫,长门殿从今以后不用再回了。蝉蝉,昨日之事,你可还记得?” 祝思嘉茫然摇头:“臣妾只记得臣妾摔了一跤,陛下,臣妾莫非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了?臣妾马上领罚。” 晏修:“恢复得快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祝思嘉更是云里雾里:“恢复?什么恢复?” 晏修笑道:“没什么,你先好好歇息,我早朝完再来看你。” 祝思嘉垂眼:“臣妾不敢脏了长乐宫的地,陛下稍等,臣妾穿好衣服就出去。” 说罢,她当真去翻动床铺,试图找到自己的外衣。 晏修终于忍不住,一把把她揽入怀中,长长叹了口气: “蝉蝉,你不要这样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尚衣局本做出了你的皇后凤袍,被我一时生气命人给扔了,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她们做出更好的给你。” 他自说自话,完全不去看祝思嘉窘迫的神色。 祝思嘉不敢推开他,也不敢再和他亲近,生怕招来他的厌恶: “陛下,臣妾有罪,臣妾欺骗您利用您,不可担此重位,还请您放逐我回长门殿吧。” 第300章 听她仿佛认命的语气,晏修心里又被扎得刺痛不已。 他的声音颤得几乎听不清: “蝉蝉,你分明心里有我,为什么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我知道错了,可我没想到,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的,居然是你。” “推你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安排的,我怎么舍得要你的性命?你信我,我求求你……” 祝思嘉肩头一片湿热。 晏修的脑袋埋在她肩头,哭得连身子都在抖,口中一直念叨着,别再伤害自己了,我求求你。 祝思嘉:“臣妾怎么敢怪罪陛下?只是臣妾确实问心有愧,辜负了陛下真心,无颜再与陛下共处。陛下若不嫌弃臣妾晦气,不妨把臣妾放出宫,臣妾余生愿在道观清修,为国祈福,绝不出走一步。” 晏修闻言,果然抬头,立即红着眼打断她: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再放手。蝉蝉,是我太意气用事,容不下你有任何私心、私欲,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都不会去在意了,我只在意我们的以后。” “你骗我也是我活该,我不该对你一个弱女子那般苛责。若非你身不由己,又怎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谋出路?一心向上也是人之常情,蝉蝉,我读懂你了。” 祝思嘉还想说些话,晏修就把她放平躺下来,替她盖好被子: “你就安心在长乐宫歇息,再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你母亲和妹妹了。” “陛下今日要让她们进宫吗?”祝思嘉眉眼放松下来,总算有了笑意,“多谢陛下。” 晏修调整情绪,淡笑道:“蝉蝉,我还是想听你叫我一声玄之。” 祝思嘉微怔,以往无比亲密的称呼,现在无论她如何努力,那两个字都哽在喉头,念不出来。 她和晏修永远都有尊卑之分,经此变故,她怎么敢再如从前一般不守规矩? 见她实在难以开口,晏修也不强迫她,时间还长,还能慢慢来治愈她心里的伤。 …… 巳时,虞氏和祝思盈进了宫。 未进正殿前,二人大致从钟姑姑和馨儿处,听得祝思嘉这些日子的遭遇。 虞氏吓得心惊肉跳,她也没料到,天子居然会如此苛待祝思嘉,甚至险些害她丢了性命。 他们二人从前的恩爱她都看在眼里,祝思嘉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居然能让天子忽然翻了脸。 她的心疾险些又发作,还是祝思盈扶着她,急忙换了话茬: “现在不是议论这些是非的时候,陛下请我们来,定是为了与姐姐作陪,好助她快些恢复病情。” 钟姑姑:“县主和夫人不必担心,今早陛下对老奴说,娘娘的臆症突然就好转了,想来也是上天垂怜。” 祝思盈点头:“能清醒最好不过,有劳姑姑引路。” 进寝殿时,几人见祝思嘉仍直愣愣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床帷,似乎是在看上面的绣花。 果真如馨儿所言,祝思嘉这段时间暴瘦得吓人,又损失诸多气血,瞧着确实不容乐观的模样。 虞氏当即哭了出来,走到床边,缓缓坐下来:“娘娘……” 此时此刻,她多想喊祝思嘉一句女儿,却因为身份原因,不得不在外人面前称呼她为娘娘。 祝思嘉扭过脸,看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母亲,您别吵。” 祝思盈:“怎么了姐姐?可是何处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祝思嘉摇头,忽然开始傻笑,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坐直身子,她腹部高高隆起,把手搭在肚子上,甜蜜蜜笑道: “当然是怕你们吵到我肚子里的小皇子呀,母亲,妹妹,我有身孕了!我和陛下有孩子啦。” 她衣物没盖上的地方,赫然露出半截枕头。 殿内众人又是脸色青紫,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接受眼前事实。 祝思嘉的臆症不是好了吗?怎么这会儿又…… 虞氏的心都快碎了,祝思仪同样泣如雨下:“姐姐,您清醒一些。” “不可。”虞氏对她摇头,趁祝思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快速叮嘱道,“你姐姐现在受不得刺激,咱们得顺着她来。” 说罢,她泪中带笑,轻握住祝思嘉的手:“好,蝉蝉安心养胎,母亲教你一些养胎的法子,保证让你生出漂漂亮亮的小皇子,好不好?” 祝思嘉笑得明媚:“真的吗?谢谢母亲。” …… 离开长乐宫,虞氏和祝思盈又被胡顺海请去了太极宫正殿。 晏修刚处理完朝政,她二人来后,更是亲自迎接:“夫人,县主,久等了。” 祝思盈方才哭得太累,现在连应付晏修的力气也没有,直接把冷漠摆在脸上。 反观虞氏,还能强撑着笑给晏修行礼:“老身带小女见过陛下。” 晏修颔首,命左右之人退下,掩好殿门。 殿门一关紧,虞氏还没反应过来,晏修就直接在她面前跪下: “岳母,殿门之后没有天子,我对蝉蝉做过的那些糊涂事,我全都认下,要打要骂我都全然接受。” “但有一事请你们相信,我从未生过半分要谋害她的心思,还请你们务必不要因为此事便与我生分离心。” 虞氏忙扶着他的双肩:“陛下,使不得啊!您是天子,怎么能贵老身?岂不是折煞老身!快快请起。” 晏修执意要跪着,甚至伸手给她递去太阿剑:“还请岳母代女处罚,我若不受,便坚决不起。” 太阿极重,虞氏和祝思盈两个人才能勉强抱得住,看清剑柄上“太阿”二字后,更是不敢分神,虞氏焦急道: “陛下,您想要老身如何惩罚?老身可不敢……” 晏修:“天子亦是人,不必顾虑。” 祝思盈想到姐姐腿上的伤,脱口而出:“陛下莫非是想让我和娘亲捅您一剑?” 虞氏脸色微妙,倒是晏修淡定道:“未必不可。” 天子向来固执,见他无可撼动,虞氏叹了口气,把剑抽了出来,独留剑鞘握在手里:“既然这样,老身得罪了。” “砰——”的一声,剑鞘拍在晏修左臂上,虞氏做完样子,欲要收手,晏修又出口制止: “还请岳母重重地打,务必不要手下留情。” 虞氏哪敢当真打他? 她和祝思盈多番想离开,都被晏修拦住不许走。 无奈之下,虞氏只能加大力度,当真使了十成力朝晏修身上打去,直到打得她手发酸,晏修才有少许赎罪感,肯放她离去。 待虞氏二人出宫,已是晚膳时间。 晏修直奔长乐宫而去,刚一到,就见馨儿站在殿门口发呆,忧心忡忡的模样。 “怎么不进去侍奉娘娘用晚膳?”晏修向内张望,“娘娘没胃口?” 馨儿摇头:“陛下,您自己进去看就明白了,娘娘她不让我近身。” 第301章 正殿内。 祝思嘉背对正门方向坐下,一个人自言自语,不亦乐乎。 桌上摆满琳琅满目的菜品,入眼,全都是她爱吃的。 晏修饶到桌前,见她高高隆起的小腹,神情紧绷。 祝思嘉胡吃海喝,塞得满嘴都是,桌上的菜一盘接着一盘被她扫进碗中,见晏修皱眉赶来,她忙招呼道:“陛下,您来啦。” 她食量向来不大,今日却大口大口进食,不顾肠胃便往肚子里吞,仿佛经历过饥荒一般。 晏修知她这异常状态,定是臆症又发作,他轻轻坐下,眸光里难掩担忧:“蝉蝉,你别吃太多,吃太多会撑坏的。” 祝思嘉用力摇头,又想伸手去夹鱼肉,被晏修抓住,她气道: “陛下,臣妾怀有身孕,让臣妾多吃些又怎么了?臣妾的小皇子一定要白白胖胖的,那样才招人喜欢呢。” 晏修:“你……” 他低头,看向祝思嘉腰间塞进去的枕头,心绪复杂。 她是这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如今连生了病,都不忘子嗣一事。 人虽傻了,可做出的这些傻事更令他愧疚得无地自容。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的身子,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 若是此时,他向祝思嘉告知真相,戳破她心中幻象,会不会更令她伤心欲绝? 晏修不能去做这样的恶人。 祝思嘉还在他怀里张牙舞爪,长甲甚至不慎抓花了他半边的脸,他强颜欢笑,耐着性子温柔同她解释道: “蝉蝉,适可而止一事同样适用于孕妇。太医说过,若是孕期食量太大,会导致胎儿发育过度,损害母体,届时生产更易遭遇困难。我是为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才不让你吃的。” 怀里的人这才安分下来。 祝思嘉若有所思,随手擦干净嘴,对他咧嘴笑得眉眼弯弯:“臣妾明白啦。” 她所患臆症想彻底医治好,绝非一日之功,得从长计议。 好在这一回,她没有排斥自己了,更不会排斥上门替她诊脉的柳太医。 待柳太医诊完,祝思嘉急忙问道:“敢问柳大人,本宫腹中胎儿可健壮?” 柳太医老脸微僵,晏修冲他缓缓摇头示意,柳太医立即笑脸相对:“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腹中所怀小皇子极其健康,定会顺利出世。” 祝思嘉毫不吝啬,给柳太医塞了锭重重的元宝:“有柳太医的话,本宫就安心了。” 她为了“养胎”,早早便睡下。 晏修将柳太医带到殿外问话:“娘娘的臆症,痊愈几率如何?” 柳太医半皱着眉:“先前,老臣笃定娘娘痊愈的几率有十成;可眼下看来,至多七成。” 晏修眼色黯淡:“为何?” 柳太医叹息道:“娘娘执念太过深重,加之向来忧思过度,耽于幻象会减轻她部分痛苦,所以她的潜意识会让她选择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 但长此以往,此行伤肝伤脑,祝思嘉甚至会因为一直想回避痛苦,而当一辈子的外人眼里的疯子、傻子。 晏修心痛难忍,半边脑袋也跟着一块痛,他眼眶微湿,哑着嗓子答道:“朕知道了,您先退下吧。” …… 鉴于祝思嘉不再排斥男子,晏修这几日都是与她同榻而眠。 有他在,她总是背对着他睡,弯着腰弓着身子,把衣服里的软枕护得死死的。 偶尔听到她梦魇,睡梦中,她会急得满头大汗,泪流满面,拼命求饶: “陛下,孩子真的是您的血脉,求求您不要杀了他。” “陛下,求求您放过我们的孩子,求您了。” 一句又一句,伴随着惨叫和身体剧烈的抽搐,将晏修惊醒。 落在他耳中,无异于凌迟,他再无心入眠,可也不敢当真起身舍她而去。 原来在她心里,他还是那个不管不顾、肆意伤害她的晏玄之,竟让她怕成这样。 她对自己的爱和信任,还在吗? 晏修自己也不敢确定了。 是他选择一步一步把她推开,是他自己不愿意去信她,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得来的。 祝思嘉还爱不爱他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爱她一个就够了,就算她一辈子都是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他也绝不会与她再次分离。 自打祝思嘉生病,她睡得愈发沉,半数时间都在拿来睡觉休息;醒来后,不是挺着个假肚子四处散步,就是一个时辰要叫上三回太医替她请脉。 流言发酵得极快,宫中乃至整个西京,人人都得知她疯了的消息。 有晏修人为的管控,无人敢多言一句。 但人多嘴杂,宫人们看见祝思嘉,难免会露出或同情或嘲笑或惋惜的目光,又将她当作是一场瘟疫,纷纷低头避开。 消息传到未央宫,祝思仪缓缓抚着自己还未显孕的小腹: “长乐宫那位当真疯了?不是演出来骗人的?” 落英欣喜道:“娘娘您放心,奴婢再三命人去打探过,她整日疯癫无状,胡言乱语,就连陛下也会在她那处吃些苦头。每回从她那里出来,都忧心忡忡,板着张脸,看着不像是演的。” 祝思仪勾唇笑了笑: “我这傻妹妹,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成这样,瞧着也是可怜。表哥现在还有毅力日日去守着她、照顾她,不过是因为她那张脸还有价值。等她人老珠黄那日,再深的情分,都只会被多年积攒的怨气消耗殆尽。” 落英:“恭喜娘娘,不攻自破,少去一个威胁。” 这样的疯妇,就算晏修拼了命也想把她送上皇后之位,天下人也不会同意。 …… 又是看似平常的一日。 晏修起身早朝,没想祝思嘉揉着眼睛,跟着醒了过来。 他俯下身,朝她额头亲了一口:“为时尚早,你乖乖的,再睡会儿。” 祝思嘉的眼神比平日里澄澈不少。 即使殿内烛火幽暗,她也看得见晏修脸上淡淡的抓痕,正在愈合成一条条细细的线,她紧张地摸上晏修的脸: “陛下,您的脸可是为臣妾所伤?” 说话间,她总觉得有什么隔在她和晏修之间,低头去看,原来腹中塞了个枕头,她一把抓了出来,扔到了床脚。 忽如其来的清醒,晏修并不意外。 他淡笑道:“不碍事,还不如我的猫儿抓得厉害。” 一想到他顶着这样的伤口,接连上了好几日早朝,祝思嘉羞得没眼看,把自己藏进被子里,闷着声儿: “这几日,臣妾是不是犯浑做错了许多事?还请陛下降罪。” 早朝在即,晏修没那么多时间同她解释,便只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别自责,我先去早朝,有什么事你先问问馨儿和钟姑姑,乖乖等我回来。” 祝思嘉娇软应道:“好。” 早朝后,御书房,晏修与李卧云等人议事。 晏为:“皇兄,倭人趁大秦正在休养生息,屡次犯我东南。这回更是听从倭国经商归来的商贾来报,说倭国正在集结大量兵力,妄图夺我东南五大岛。” 晏修:“立刻派人清点国库。” 李卧云虽没说话,但也明白,晏修这是有出兵的意思。 正讨论到重大节点,御书房外传来钟姑姑的声音,突然来访,莫非是长乐宫…… 晏修迅速回神,直接推门而出:“怎么?” 钟姑姑:“陛、陛下,娘娘她出事了。” 李卧云迈过门槛,站在晏修身后:“出了何事?娘娘可知眼下正在商议——” 钟姑姑惊恐道:“娘娘她割腕了。” 第302章 晏修险些失重站不住:“为何现在才来报?速速摆驾长乐宫。” 轿撵速度太慢,御书房附近也无马匹,晏修索性直接大步奔跑起来,衣袂在晨风中飞扬。 晏为跟在他身后大喊:“皇兄等等,臣弟也去!” 长乐宫。 一众宫人都贵在祝思嘉脚下,不断哭泣请求:“奴等请求娘娘,莫要再做傻事了。” 祝思嘉的伤口已经女医处理,左手手腕处缠上层厚厚的绷带,她面无表情,神思游离出了人间,坐在正殿主位上发呆。 晏修匆忙跑来,进殿后,宫人们更是吓得浑身颤抖。 今早她们谁都未曾留意,祝思嘉手里的刀是从何处来的,听到馨儿的惨叫时,祝思嘉的手腕已经被她自己割破,血流了一地。 以晏修的性格,她们一定会因为照顾不周,全部被处死的。 果然,晏修冷声下令:“长乐宫宫人失职,以致娘娘凤体有恙,拉下去,全部处斩。” 宫人们铺天盖地的求饶,唤回了祝思嘉的神智,她立刻起身,跪在地上给晏修磕头: “还请陛下高抬贵手,莫造杀业。” 晏修最不能看她卑躬屈膝的模样,他今日若是当真砍了这群宫人,她只会更难过,更埋怨自己。 他双眼微红,收回成命,立刻把祝思嘉扶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傻事?蝉蝉,你做什么事都可以,千万不要想着不想活了。” 晏为姗姗来迟,他嗅觉极其灵敏,刚一进殿,就被萦绕的血腥味吓了一跳。 他忙嘱咐宫人都退下,殿内只留给晏修二人叙话。 祝思嘉苍白一笑,举着自己受伤的手,摸上晏修的脸颊:“陛下,只有疼痛才能让臣妾清醒。” 晏修快要窒息得说不上话:“什么?” “臣妾听说了这几日做下的荒唐之举,臣妾……”祝思嘉泫然欲泣,鼻头憋得通红,“臣妾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臣妾害怕……” 晏修紧紧把她抱住:“别怕,太医说过你会痊愈的,有我在,谁敢欺辱你?你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 祝思嘉在他面前向来温顺,但他也明白,她绝不是一朵任人采撷的小白花。 她有她的傲气、有她的自尊,她绝不能接受自己发病起来时,是那样一副滑稽又脏兮兮的模样。 祝思嘉哭诉道:“不怪陛下,是我自己听了别人的话,要往心里去。” 宫中竟还有人敢违抗君令,公然议论她? 晏修追问:“何人如此大胆?” 祝思嘉呜咽道:“是落英,姐姐身边的落英……两日前,御花园里,她偷偷管臣妾叫傻子,臣妾都听到了。” 祝思仪被软禁,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不能出未央宫。 晏修彻底起了杀心:“来人,去未央宫,把宫女落英拖出去砍了!尸首从各宫门外巡游一遍,以儆效尤。” 祝思嘉一摇头,眼泪同断线的珍珠般颗颗摔落: “陛下,姐姐正怀有身孕,您这般急着处罚她的贴身婢女,会不会影响她的胎气?” 晏修:“朕要处罚是朕的事,她如何想是她的事。朕早说过,宫中任何人都不得妄议你,否则便是死罪,她管不住自己宫人的嘴,也当受罚。” 他决心已定,不容动摇。 待晏修把祝思嘉哄好,走出长乐宫时,穹顶之上阴云密布,似有下雨之兆。 晏为方才没有机会再入内探望祝思嘉一眼,他撑伞凑上前去,关切道: “皇兄,皇嫂为何要自尽?嫔妃自戕可是大罪,会牵连她家人的。” 晏修叹气:“她没有想不开,她只是……只是……” 想到此处,晏修面色伤感,雨珠铺天盖地就落了下来,溅在地上,沾湿了二人的鞋。 晏为:“臣弟明白了,天下哪有人不要强、没自尊的?皇嫂伤势如何?” 晏修:“趁她睡着,朕掀开纱布看了一眼,割得不轻,伤可见骨。” 恰好天空劈过一道惊雷,晏为心里“咯噔”一下: “皇嫂的心病看来实在难医,这事也怪臣弟,若不是臣弟向您出了馊主意。” 晏修:“出主意的人是你,可做出去混账事的人是朕,此事你不必自责。李大人还在御书房等候你我,走快些吧。” 晏为身量比晏修稍矮一些,听晏修这么说,他差些就要小跑起来,晏为迈着大步,不忘给晏修提议: “依臣弟看,不妨给朱大人放上小半月假,去皇嫂那里走一遭,多陪陪她解闷。朱大人神通广大,即使不通医术,但想来她见识过许多疑难杂症,知晓医治之法。” …… 屋外电闪雷鸣,祝思嘉在雷雨声里猛地睁开眼。 避雨的燕子歇在长乐宫屋檐下,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算了算时辰,落英应该已经被处死了。 现在的落英兴许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可前世的落英,尤其在祝思仪当上大秦太后,没少替她跑过腿办过脏事。 甚至后来还当上了女官,与一宦官结为对食,该名宦官,便是祝思仪提拔起来与厌雪楼抗衡的;她又在大理寺与傅逐共事,事事都要压傅逐一头。 可以说,她就是祝思仪的左膀右臂。 落英手段极其残忍,多少无辜之人死在她的手下,她错判无数冤案;她的对食宦官更是专司残害忠良之职,将厌雪楼渐渐并入自己麾下,二人罪孽深重,朝堂和百姓都苦不堪言。 傅逐几次上书揭露她,都被祝思仪给压了下去。 反倒是傅逐深觉朝堂黑暗,一气之下辞去大理寺卿一职,带着双亲回江东老家。 这样一个有才能的人,这一世不该被埋没。 祝思嘉深吸一口气,自己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窗外的雨水,应该能冲洗掉未央宫流的血。 姐姐,你受的打击可别太大,这一胎可千万要保住啊。 未央宫。 祝思仪被雷声惊醒,小腹处一阵剧痛。 她大叫道:“落英,传太医,传太医——” 寝殿门推开,走进来的却是一张陌生面孔:“娘娘,落英已经没了,奴婢是余昭仪新派过来伺候您的雪心。” 祝思仪还没从落英被死的悲痛之中走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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