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给晏为下了逐客令:“废话这么多,待此乱平定,同我去一趟终南山。” 晏为:“还说不在意,人被送到终南山养着都被你打听到了。” 终南山?怎么又是终南山? 祝思嘉瞪大了眼,吓得半分睡意也全无,但手边软枕的触感无比真实,真真假假,她现在究竟是在前世的梦境,还是又回到了前世? 眼中止不住地溢出泪水,祝思嘉呜咽一声,寂静的夜里这声响动分外清晰,惊扰了床帷外的二人。 晏为率先指着床帷:“皇兄!你床上怎么有人!你今天没找人侍寝的吧!” 晏修在他之前,就大步走向床榻,用力将床帘朝两边扯。 只一眼,就对上祝思嘉两只眼波楚楚的美眸,美人的眼泪像把把匕首朝他刺去,他不可思议后退一步,摇头道: “祝——逸王妃,逸王妃为何会在朕的寝殿?” 晏为:“啊?” 他跟了上来,伸手就要往里够,祝思嘉现在衣衫单薄,早被吓得花容失色,又怎能为湘王所触碰? 但她无处可遁,眼睁睁看着晏为那只手穿透了自己的身躯,从薄薄的锦被下拉出一只小狸奴出来。 晏为笑嘻嘻给猫顺了顺毛:“皇兄,你当真是出现幻觉了,方才那声呜咽是你养的猫发出来的,怎么可能是逸王妃?觉还没睡,美梦倒先做上了,也就我在这里,要是让老六知道你想他王妃想到这种程度……” 晏修斩钉截铁:“朕不至于痴到那种程度,可方才,我分明看见她了,她在哭。” 他们二人的声音渐渐飘远。 祝思嘉被吓得从头到脚都在发麻,脑袋跟着越来越沉重,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似乎很快就要消逝在人世—— 这是梦吗? 如果是梦,就让她快些醒来。 “蝉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醒醒,我在呢。” 祝思嘉猛地从梦中抽离,她出了不少汗,整个人湿透得没眼看,连带着身体也在小幅度地痛苦抽搐,泪水比汗水还要来得汹涌。 她顾不上自己满身狼狈,伸出双去抱住晏修,不住哽咽,一边吸气一边努力开口: “玄……玄之,唔,你相不相信人有前世今生?相不相信,人能看到自己从不得知的前世今生?” 晏修一脸雾水,知晓她是在梦中受惊了,笑得两眼弯弯,哪还有半分不苟言笑天子的模样: “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朕不信前世也不信来生,朕只信今朝之缘。” “蝉蝉,你湿透了,容易受寒,我抱你去泡泡澡好不好?” 眼前的晏玄之,是二十四岁的晏玄之,是意气风发的晏玄之,是她一人的晏玄之,没有那些荡气回肠的爱恨,没有那些意难平的错过。 祝思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软弱无力地倒在晏修怀里,任凭他把自己抱向浴房。 她的心脏仅仅贴着他的心脏,两颗心脏彼此依靠在一处,一快一慢跳动的声音,才是令她如梦初醒的解药。 褪去她的贴身衣物,把她放进热水前,晏修的心跳忽然也加快起来。 他摸了摸祝思嘉湿漉漉的头发,眸中尽是温柔: “蝉蝉,下月初就能回西京,也是时候该立你为后了。” 祝思嘉浑身一僵,扭头看他:“这个关头,立我为后?立我一个反王之女为后?” 晏修点头:“你且放心,你身后没了任何支撑,立后一事只会愈发顺利。蝉蝉,你到我身边两年了,我该给你最重要的位置。” 立后是好事一桩,祝思嘉也并无推阻之心,但心底忽然有个不好的声音,默默告诉她。 西京,不能回。 第264章 有函谷关一战的大捷,叛军元气大伤,益州、西京和东都三地将士合力围剿,数日就平息了动乱。 叛军之中不乏降将,皆被免去死罪,重新打回北地协助祝元存驻边,永世不得踏进关内一步。 初冬到来,晏修率东巡百官返回西京。 引发这场祸乱的第三人陈让早被就地诛杀,连带陈家上下所有人,无一人生还;而燕王和太后则被生擒,静待晏修回宫发落。 太极宫正殿。 刚进皇宫,晏修就不曾坐下休息片刻,他换好常服,面见前来复命的任河。 任河听从李卧云的建议,将战时西京的所有大小事宜都整理成册,双手奉上,静待晏修下旨。 晏修粗略看完,甚为满意,得知李卧云正忙着手安排流民返家之事,他放下册子,起身问道: “燕王府六十一口人,都抓齐了?” 任河点头:“微臣谨记陛下的密旨,都留着性命呢。” 晏修:“很好,燕王府抄家一事,朕要亲自去。毕竟,朕的亲弟弟还在那儿,朕总该去看一眼。” 胡顺海上前给他披上一件貂雪裘外衣,天色不好,傍晚时分恐大雪将至,他格外留了个心眼,顺手拿上了伞。 …… 果然如胡顺海所料,傍晚时,天空飘起片片雪花。 雪下得不算小,很快,西京城就裹在一片白茫中。 登高处,放眼望去,高楼华屋褪去人世烟火气息,丝毫看不出西京刚历经过一场战乱清洗,斑驳血迹早遮掩住,美得飘飘然似仙境琼楼玉宇。 没了一只眼,依旧看得清这人世繁华景象。 晏行穿戴好手套大氅,半张脸都被半截精致的黄金假面遮住。 他眺向燕王府的方向,宫中马车和护卫队留下的脚印清晰分明。 晏修到底是亲自去燕王府走这一遭,不负他这多日的筹谋。 十一把伞向他倾过去:“王爷,既然做好了决定,咱们就离开西京吧,永远不必再回来。” 晏行勾唇笑了笑:“十一,我早已是庶人之身,不必再叫我王爷。” 十一红了眼:“那怎么能成?您永远是我的主子,无论身处何地,十一永远效忠于您。” 晏行欣慰不已,仅剩的一只眼眸里全是试探:“当真吗?” 十一几乎毫不犹豫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刚说完,便觉脖子上有股股热流涌出,随后,身子直勾勾向后倒在雪地上。他紧紧捂住脖子望向晏行,喉管被割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中的不甘和疑惑似乎要将晏行看穿。 晏行弯下腰,取过十一手里赶马车的长鞭:“你知道的太多了,十一,就算你对我百般忠心,我也是留你不得的。” 更何况,十一本就不是对自己忠心之人,他忠心得了一时,却忠心不了一世。 上一世,这位可可爱爱的小十一,可是对祝思嘉动了真心的。 兴许是在王府时,又兴许是终南山那段时间,他藏不住自己眼里的情,每每看向祝思嘉都会悄然红了脸—— 总之,祝思嘉死后,本该先行葬入自己的王陵。 十一却敢生出天大的勇气将她的尸首盗出,不知另藏于何处,让他苦寻多年都未果。 一气之下,他杀了十一,就像今日杀掉十一一般,一模一样的手法,只不过地点不同。 直到几十年后天下大乱,晏氏先祖诸多皇陵被乱军反贼打开洗劫,在晏修的皇陵里,发现一具不该属于这里的尸骨。 花甲之年的晏行立刻明白,那具尸骨,定是祝思嘉的。 也难为十一胆小一世,最后就连偷走心爱女人的尸体,也要把她放进她第一个男人的陵墓之中。 晏修,不就是先他一步要了祝思嘉了吗?又凭什么能与祝思嘉同穴? 晏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十一,雪天最适合杀人,连尸骨都不必埋,接下来的好戏,他该退场了。 燕王府。 一朝兵败,燕王府只留满地狼藉,再不复往日光景。 晏修走下马车,踩着没过鞋面的雪,缓缓走进这座府邸。 依稀记得他只来过这里几次,并不算熟悉,从前来这里时不是赴宴便是祝寿,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是来亲自审判他这位好姨父。 前厅,一片肃杀之中,年轻俊美的天子高大的身躯赫然出现。 玄衣翻飞,一把伞遮不住作乱斜飞的风雪,更遮不住他那张天神般高贵无暇的面容。 几名小庶女从未离他这般近过,第一回看清晏修的容貌,没想到竟是来杀她们的。 晏修草草扫过她们一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是何意,胆子小些的已经被他吓得不住发抖。 “我虽口口声声说,燕王府之事已与我毫无关系,可府中那几名庶妹确实可怜,还望玄之为她们留条生路,即便流放蛮荒之地,也总有一丝生机。” 他出宫前,祝思嘉的叮嘱在脑海中回响。 这几名庶女,连同他的姨母,不若尽数流放去北地罢。 短短不到一年,燕王须发皆白,面如死水,再无往日半分武将风采。 见到晏修,他并不意外。 他的声音也苍老了不少,几乎快要淹没在风雪之中:“成王败寇,后生可畏,老夫输便输了,陛下又何必亲自屈膝前来,看我笑话?” 晏修平静从容:“燕王,朕的弟弟在何处。” 燕王先是一惊,随后发笑:“陛下知道的比老夫想象中的还要多,当着,当真是……” 夸赞晏修的话,他说不出来。 晏修轻勾了勾手,指着躲在张茵怀里的祝逾:“把他交出来。” 就在此时,大门处忽然冲过来一道身影,白衣比雪还要白上几分。 她冲破层层护卫,几乎毫不犹豫地跑到晏修身边,给了他重重一记耳光: “晏修!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莫非想对你弟弟赶尽杀绝?他是你亲弟弟啊!你就不怕遭报应!” 来人正是前去东都路上的太后。 胡顺海大叫道:“哎呀呀!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她近了陛下的身!快把她抓回马车上。” 晏修摸着脸上火辣辣的地方,笑得怪异:“母亲,这是朕最后一次再叫您母亲。” “母亲当真以为,朕这些年都不知道您做过的那些勾当!又当真不知,您数月前对燕王下过令,若事成,将朕的头颅亲手送到您的手上!朕也是你的儿子,你便是这样对待朕的?” “朕自然要杀了祝逾这个苟且出来的孽畜!谁敢拦朕!您来的好啊,朕就要当着您的面杀了他!来人,把这孽畜砍成两段!” 一直藏在人群中的云姨娘脸色青紫,忽然高声叫道:“陛下不要啊!他不是您的弟弟!” 第265章 此番惊天言论让在场所有人神色俱变。 晏修果断拦住欲要上前的白珩,白珩收刀入鞘,面带狐疑,指着云姨娘: “这位夫人,莫非这又是你为保燕王府养子想出来的法子?你可知,欺君之罪,会让你身首异处。” 云姨娘又哭又笑,爬到张茵跟前,从她怀中一把抢过祝逾搂着: “妾身怎么敢拿此事玩笑?祝逾才是真正的祝元熙啊!祝逾才是妾身与王爷的血脉啊!” 太后怒呵:“你胡说八道什么!” 祝逾当年可是她亲手交到张茵手上的,怎么可能会是燕王的亲生儿子?除非—— 她还没来得及想到最坏的一面,云姨娘已颤颤巍巍爬到晏修脚下,用力磕头,姣好的脸上满是鲜血: “妾身以性命发誓,口中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十二年前,妾身与太后娘娘在同一月诞下男丁。妾身刚出月子后没多久,主母便从庄上带回一襁褓中的男孩,对外公开说是她的养子。” “可惜主母和燕王自己也没料到,他们二人在房中秘密商议的事,会被妾身无意间听到。也是那一刻,妾身知晓这名来历不明的男丁,其实是太后娘娘的亲生血脉,是陛下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听到此处,谁都能猜想道后来发生之事,皆唏嘘不已。 唯太后最为激动,她一时无法接受如此晴天霹雳,欲要上前对云姨娘动手,奈何被护龙卫死死拦住,动弹不得。 她绝望地哭喊:“你这个疯妇!你给哀家闭嘴!不准再说了!” 晏修冷漠嗤笑一声,垂眼看着云姨娘:“继续。” 长姐被擒,燕王府兵败,就连自己养了十几年养出感情的男孩,也不是长姐的血脉。 可这一切,甚至不如晏修此时此刻一声冷笑,让张茵害怕。 她几乎是心灰意冷地看着晏修,脑中浮现的却是他幼时模样,这个侄儿怎的就变得如此冷血? 太狠了,他对自己母亲太狠了,当真是要诛她的心,叫她余生都不得安宁,生不如死。 云姨娘得了指令,满脸鲜血伴随她的笑容愈发瘆人。 横竖都是死,她今日活不成,兴许连她的儿子也活不成,说出来还能恶心所有人。 她字正腔圆道:“那夜,妾身听燕王同主母密谋,说只要将太后的血脉平安养大,让他日后继承燕王府的爵位,太后就能保燕王府几世都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燕王甚至想挟天子以令天下都可以。” “无论是元存大公子还是妾身的二公子,凡王爷的亲生血脉,都是要给祝逾让路的。既然燕王府要挑一个毫无干系的孩子做世子,那妾身的孩子为何就做不得这世子!所以妾身冒着杀身之祸,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将两个一样大、模样又相差无几的男孩调换了身份……” “去岁中秋夜,淹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祝逾!才是陛下真正的弟弟!” 太后哭得浑身发麻,无力地坐到雪地上:“不可能……不可能……祝元熙,不可能是哀家的孩子。” “不可能吗?”晏修今日只觉得脸都要笑僵了,可每一次笑,又何尝是他的本意,他缓缓道,“太后,你与陈让联手设计淹死祝元熙,以策反燕王的那一刻,可有想过今日?” “朕的报应未尝可知,可您的报应,今日不就来了?” 燕王的眼中多了几分光亮,他忙站起身,又被护龙卫压了下去,他激动起来: “什么?祝元熙难道不是为陛下所害?” 晏修:“害死他,除了致你我君臣离心,朕还能有什么好处吗?” 原来一开始,这场局全是太后和陈让的计谋,他燕王,就是个神不知鬼不觉做了一把刀的跳梁小丑! 他亲手断送了整个燕王府的性命,断送了自己本可名垂青史的来路。 燕王看向祝逾和云姨娘,高声质问:“云氏,我只问你,你方才所言当真属实?” 云姨娘揩掉满脸血泪:“句句属实,王爷,您的儿子还活着,两个儿子都好好地活着呢。” 对啊,他的大儿子虽与他离心,可早就高官厚禄加身;他的二儿子,阴差阳错之下,竟也还活着,他还没有绝后。 燕王仰天大笑,言行疯癫无状,他数次想冲上前跪到晏修跟前,都被护龙卫死死按住。 情急之下,燕王急得脸红脖子粗,喑哑苍老的声音费劲问晏修道: “敢问陛下,老臣所犯之罪,当如何?” 虽心中并不对晏修抱有期翼,但燕王还是忍不住发问。 晏修:“本朝律法,谋逆者,诛九族。但朕念在你是未来大秦皇后的生父,念在你昔年之功绩及保卫北地之贡献,功过相抵,免你死罪。即日起贬为庶人,囚于天牢,直至老死,燕王府人员尽数流放崖州,永世不得再入仕。” 没想到,晏修当真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全府上下所有人的命。 只是流放之路异常凶险,且崖州远在五千里外,荒无人烟,瘴气丛生,他的儿子尚年幼,如何能挨得过这一路的风霜雪雨? 想他也是纵横疆场的一代战神,让他落得个天牢老死的下场,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 就让他的命,保燕王府这最后一回吧! 燕王跪地叩首,声音颤抖:“老臣恳求陛下收回成命。” 晏修:“怎么?你还想去死不成?” 燕王字字泣血:“老臣自知罪孽滔天,无可饶恕,陛下宽宏大量已是大恩。可老臣愿以这条性命,换取小儿一命,换取燕王府诸人另换流放之地,还望陛下开恩。” 晏修:“尊夫人方才的话,朕可不信。” 言下之意,莫非他无论如何也要取祝逾的命了? 云姨娘抢先哀求:“陛下若是不信,妾身愿以死为证!恳请陛下放过犬子!” 说罢,她趁护龙卫全力应对太后和燕王时,忽站起身,一头撞向庭院中的石灯。 爱子心切,如若祝逾当真不是她的血脉,她何必以命相护。 燕王见晏修的神情稍有松懈,便知此事成了,大笑几声后,就近,猛地撞向护龙卫的刀刃上。 张茵和几名妾室通房,连忙伸手捂住孩子们的眼睛。 院中顿时鸦雀无声,唯余雪落。 再大的血也盖不住满地血腥,人之命数,轻如鸿毛。 晏修久站不动,无一人看得穿他究竟在思考什么。 许久后,夜幕降临,他声音干涩开口道:“罪臣已伏法,燕王府其余众人,一律流放北地,永世末为奴籍。护龙卫,抄家。” 第266章 燕王府后院。 护龙卫抄家的动静不小,鸡飞狗跳的,就连婢女们想方设法藏起来、稍微值钱些的首饰也不放过。 某处秀美不起眼的院落里,忽然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看其衣着,似乎是燕王府中婢女所穿。 府内所有活着的人都被抓去了前庭,怎会忽然有人现身于此? 墨玉大呼不好,忙提刀追了上去,本以为是什么武功了得的高手,没成想居然被他一招制服。 细看后,不过是一寻常婢女,为何会出现在后院? 婢女怀中揣了不少东西,见到墨玉,刀都没比到她跟前,便吓得手脚发软,东西散落了一地,嘴里大喊大叫着求饶的话。 墨玉收回刀,神色复杂,盯着地面上看着便不值钱的玩意儿: “抄家还敢上赶着藏东西,不知道这是死罪吗?就算能免你死罪,待会儿你也得被光了赶出府。” 小婢女年纪不大,他有意放过这一马,就当没看到,不停催促着她赶紧趁乱去前院去。 没料想,不知是冷还是怎的,小婢女抖得厉害,一个劲地喃喃道: “求大人放过奴婢,奴婢也是受人所托,求大人放过奴婢,奴婢也是受人所托……” 墨玉耐心无几,半蹲下来,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想活了你大可继续留在这儿,碰到我的同僚,自求多福。” 小婢女反倒哭得更厉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住他:“大人,求求您带我出去吧,我真的不想死……我什么都说。” 墨玉惊觉事出反常,他迅速环顾四周,但见其余护龙卫有条不紊地查抄,无人留意这个院子的异常,便沉心问道: “这个院落先前是何人所居?你知道些什么,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 小婢女哆嗦着:“是、是昭仪娘娘进宫前住的院子。” 墨玉拧眉:“那你可是娘娘曾经的婢女?” 小婢女:“是,奴婢曾是娘娘院中的二等丫鬟,虞夫人和县主搬离燕王府后,娘娘院中的一等丫鬟全跟着去了武兴侯府。” 墨玉随手捡起她方才掉落之物,仔细查看,没想到竟是一封封泛黄的书信。 而书信的开头,清一色,皆是“吾爱蝉蝉”四个字。 祝思嘉小名叫蝉蝉这件事,经由晏修那张管不住的嘴念出,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可这书信看上去绝非近两年之物,在此之前,还会有何人叫她蝉蝉的? 墨玉还未抓着她问清其中缘由,晏修就带人来到后院。 他阔步迈过门槛,见墨玉半蹲着和一个漏网的婢女交谈,面露不悦: “墨玉,你现在是公务时间。” 墨玉下意识将地上散落的东西捡好,奈何四散太多,还是有好几件落入晏修眼中。 晏修并未理会,全然只在意观察这座祝思嘉曾生活过的院落。 这还是他第一回进女孩子的闺房,尽管祝思嘉早就是他的妻子了。 小婢女见晏修前来,又开始嚎啕大哭,高声求饶:“求陛下放过奴婢一马,奴婢什么都说。” 晏修被她弄出的动静吸引,转身看她:“方才就是你一直喧哗?” 小婢女急忙点头:“陛下,奴婢只是遵命替昭仪娘娘办事而已,求您开恩。” 晏修微怔:“昭仪?” 小婢女:“您有所不知,娘娘特意让奴婢赶在燕王府抄家之前,藏好她的旧物,可还是晚了一步……证物就在此处,还请您过目。” 说罢,她双手呈上余下的信件,急得墨玉在一旁大声叹气。 晏修双手接过信件,狐疑打开,信纸泛黄,可刚看到第一个字,他就立即认出其上的字迹。 “这信从何而来!”晏修将信件扬得四处分散,“你方才说替昭仪办事,这便是她托你办的事?” 小婢女被吓得险些晕厥,无助道:“这、这些信,是从前的逸王爷,写给娘娘的。” 晏修又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信一封又一封,亲手捡起。 方才是他急躁了些,他倒要好好看看,晏行能在上面写些什么名堂。 刚一打开其中一封,入眼便是“吾爱蝉蝉”四个大字。 蝉蝉,蝉蝉。 祝思嘉不是说,这时间,除了虞夫人和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她的小名吗? 他按捺住百般复杂的心情,接着看了下去。 这封信看样子是封回信,信中向祝思嘉问安,又附上一些……一些不堪入目的淫词艳曲,带着调情的意味,仿佛才子佳人互诉相思之言。 而根据信上时间推断,这封信写于祝思嘉十四岁刚归京那年。 晏修渐渐地面无血色,对着院中高悬的灯笼,打开第二封。 第二封还未看完,他冷眼瞥向小婢女:“这些信,当真是娘娘的旧物?那她的旧情,你可知晓。” 信上的内容实在过于胆大,甚至——甚至晏行与祝思嘉相约,在她小院的凉亭里夜间幽会,都有提到过。 小婢女泣不成声:“奴婢不敢有任何隐瞒,早在您宠幸娘娘之前,娘娘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奴婢虽为她原先的二等丫鬟,可她与那位的事,却都是由奴婢一口传达。” 晏修看着墨玉:“你先下去,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墨玉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早就担心自己小命不保,立刻退了下去。 晏修:“继续,你知道什么,全都如实道来。” 小婢女:“回、回陛下的话,娘娘及笄那日,就与废王苟合,地点就是在燕王府花园的假山之中,那块留了落红的帕子,还被废王拿走了。” 晏修拔出太阿指着她:“细节知道得这么清楚,朕以为朕是傻子?” 小婢女却是不怕,她委屈道:“奴婢不敢撒谎啊陛下!陛下与娘娘的初夜,可曾留意过娘娘是否落红?” 落红? 两年前的细节,晏修怎能记得这般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确实尽兴,还没歇息多久,祝思嘉跟着醒来,接着就与他商议接下来之举,他半分不曾留意她身下是否有落红。 如今,难道仅凭这个奇怪婢女的一面之词,他就要开口去问? 去抓着祝思嘉的衣领问她,难道你曾经当真同晏行有过私情,当真与他共赴巫山,当真把落红留在了他那处? 没等晏修发怒,小婢女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陛下莫要震惊,娘娘当年回京,虽不爱外出,却也常常以书信同废王交流。您若不信,娘娘写出的信全在废王府邸里藏着的!” 第267章 她字字句句分外真切,晏修轻收长剑,凤目微眯: “依你所言,祝昭仪同废王情深意切,为何京中人人却道废王心系祝思仪?这又作何解释?” 小婢女:“若废王当真与大小姐两情相悦,当初又何必当众拒婚,令她蒙羞?分明就是他心疼娘娘在大小姐手下受过的苦,伺机报复罢了。奴婢知道的虽不多,但可以保证口中绝无半分虚言。” 晏修轻笑道:“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小婢女低下头,认真想了一番,对他摇头道: “除了娘娘当初那位贴身婢女红菱姐姐,没有人知情了,只是红菱姐姐已死,陛下大可放——” “心”这一字还未说出,一柄长剑就刺穿了她的整个心房,直接穿至后背。 晏修剑法极快,方才便是连半分虚影也没留下,他用力抽回剑,小婢女瞪着空洞的双眼,直愣愣地朝雪地倒下。 雪地上的血色比红梅还要艳丽。 “能死在太阿剑下,是你的福气。” 晏修抬起太阿,剑身果然滴血不沾,他神色冷淡,看也不看地上的尸首一眼,径直跨过,徐步往院外走去。 …… 燕王府家底丰厚,怕是三天三夜都抄不完。 墨玉正与别的护龙卫一同忙碌,就见晏修独身一人,沐雪向他走来。 太阿剑虽归鞘,静静佩在主人腰际,漫天大雪,盖不住晏修未尽的杀气。 他寒声道:“墨玉,随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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