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水中,汪洋可不比小溪般温和,将不擅水的人吓破胆都有可能。 顾及此,晏修便下令,待大军抵达莱州,先在海域附近安营扎寨一月,这一月留予他自己连同各路将领在海面上历练,待到功成,再正式开始比拼。 约有五日进程便能抵达莱州,加上这一个月的空闲,祝思嘉这双腿,或许还有能行走的机会。 她暗下决心,这段时日勤加练习,若真等到海猎那日,晏修见了她,应该会开心许多。 …… 队列抵达莱州时正过正午。 要在莱州海边长住一月有余,营寨扎得格外正式,甚至更甚秋猎那回的规模,走入帐中,富丽堂皇,处处华贵,与居于宫殿内无异。 海域附近的渔民,已被临时迁入莱州城中暂住。 在东巡队抵达前,远远儿的,有些胆子小的渔民,一见着阳光下那只过分耀眼的青鸟图案,就吓得不顾家中财物四散奔逃。 直至秦人友地同他们招呼,一些低阶士卒还分东西给他们吃;祝元存和任淮主动带头,命人腾出马车,替渔民们装载这段时日要用到的行李,他们这才渐渐放下心,欢天喜地拿着晏修的补偿银两,跟着小队秦兵进城了。 祝思嘉在马车上,远远儿地瞧见这一切。 转头看,身边的晏修不知是否因为暑气,满脸的无奈,却无一丝烦躁,单手撑着头倚在车窗上,抿紧薄唇。 看来他的风评和“名声”,还是令远在天涯海角的莱州人惧怕不已啊,想改变他们、乃至天下人之观念,绝非一朝一夕能成。 他苦恼是正常的。 除却等待时间的流逝,等待青史轮回流转,否则绝无捷可走,晏修的统治究竟是否残暴无道,自会有无数今人口口相传。 祝思嘉似笑非笑,拿了个提神香囊给他: “陛下莫要担心,臣妾相信,千百年后,你定会是位史书上无人可比的君主。” 晏修深深嗅了下香囊,精力是要充沛了些: “不必等到千百年后,朕也一定无人可比。蝉蝉,有时朕在想,若朕能寻得长生不老药,那大秦——” 大秦会不会也能千秋万代? 长生。 他这般渴望长生,渴望成就千秋霸业的人,上辈子却偏偏落得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大多说辞都说他过度劳累、费心费神所致,可他死后,政权旁落于他人之手,史书也可遍经篡改,有关他是几千年来最暴戾帝王的言论,又层出不穷。 甚至大秦末年乱世时,还有人大胆到说他是因为造太多杀业,而被上天收走寿命,才令大秦盛极而衰。 史书上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他就此背负上千年的骂名,甚至直到这个人间的尽头。 想到这些,祝思嘉鼻腔发酸,她捂住晏修的嘴,挡下他剩下的话:“玄之,你才二十四岁,就想着去求长生不老了?” 晏修笑了笑,拨开她的手指:“更准确些,是朕想与你共长生。” “闻言莱州海上千里开外,有蓬莱仙山。仙山上有无数玉宇琼楼,羽衣仙人,若能得仙人点化,赠予长生不老药,自能不老不死不灭。” 祝思嘉静静看着他:“此番东巡,见过这浩瀚大海,心境定当更加豁达从容才是。长生不老是以后的事,当下,你想做的事只要日后能无悔便好,不要急于这一时。” 晏修点头。 她虽不懂政事,却总是很懂他的心。 他看她喝完桌上特调的酸梅汤,换了身更简便的劲装,离开营帐: “外面日头正毒辣,你先好生歇息,我先去巡视一番,顺便再处理些要务。” …… 晏修离开后,除却馨儿外,祝思嘉今日无人作陪,身边空落落的。 珍珍和祝思盈忙着与别的贵女结伴去海滩上嬉戏,杜羡和朱雅被晏修叫去共同商议海猎事宜、改进赛法。 就连祝元存也因为报名了海猎,再不能整日无所事事推着她到处走动,刚安置好附近渔民,他连饭也未用,就和任淮等人马不停蹄跑去大船上适应风浪。 祝思嘉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这种独处环境。 这辈子她活得很好,身边总是热热闹闹,有人相伴相陪的,亲朋好友也好,爱人也罢,她太贪恋这种感觉了。 不像上辈子那样,晏行若生起气来,甚至一整个月一句话也不会和她说,还命令府中的下人也不要和她搭话。 倒是找她泄欲一事,他永远都在乐此不疲,可即便是强拉着她侍寝的时候,晏行更会直接让她背过身去,不愿看见她这张脸。 她孤单到快要失常时,总会找到排忧解闷的法子,譬如今日和院子里的小鸟儿说说话,明日对着花草石头自言自语。 但一旦被晏行察觉她这些怪异行为,飞到她院中的鸟会被弩箭射杀,院子里被她精心照料的花花草草,也被他命人尽数拔去。 身边无人时,祝思嘉难免想起前世那段晦暗时光,便胸闷气短,浑不自在。 她歪头对馨儿道:“今日不如你推本宫去外面走走。” 馨儿:“娘娘,您就不担心晒黑了?” 海域附近林木不比平地,祝思嘉怎么忽地想出去了? 祝思嘉:“人总是要出去透透气的,你快些推本宫出去,让本宫闻闻海风是何种味道,见识见识大海究竟是何种模样。” 馨儿:“奴婢遵命。” 等她推祝思嘉走出营帐时,营帐外,一身黑衣的碎玉早已恭候多时。 他手里还拿着把长长的伞。 祝思嘉向来不喜兴师动众,若她当真想要散心,大可前呼后拥带上一群人,边走边抬着遮阳的华盖。 但这种天气,宫人们都无精打采,她不忍为难。 碎玉似乎和她心有灵犀一般,居然拿着一把相对轻巧的伞出现在此。 第249章 这才过去多久,碎玉伤得这般厉害,人说不定还没养好呢,就下地行走。 馨儿以为他特意过来一趟,只为送伞,正要上前,碎玉把伞拢了拢,藏在身后: “馨儿姑娘,您推着娘娘走,在下跟在一旁打伞。” “也对。”馨儿后知后觉,“若我替娘娘打伞了,谁又推着娘娘走呢?还是碎玉大人想的周到。” 祝思嘉偏着头,越过馨儿的背影看向碎玉: “怎不好好留在你帐中养伤?把伞放下,先回去吧。” 碎玉:“娘娘,属下的伤已无大碍。” 祝思嘉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注视他。 以往她下达何种命令,碎玉都会照做不误,可今日他就像铁了心要替自己打伞一般。 真是个犟的。 碎玉面上满是恭敬,低垂眉眼去看脚下细软的沙子,耳畔是不远处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终于,只听见夹在在风中一股微弱的无奈叹息: “罢了,既然你执意想跟着,替本宫撑伞便是。” 在抬头回应她前,碎玉的嘴角悄悄弯了一下,转瞬即逝:“属下遵命。” …… 海滩边熙熙攘攘,全是肆意玩水的少年少女。 更大胆些的少年郎,直接脱掉上衣,光着膀子钻进海浪里,羞得一众千金面红耳赤。 过一会儿,他们才在远处的海面上露出脑袋,张嘴一笑,就是满口洁白的牙: “原来在海里玩水是这种感觉,还以为多困难呢。” 有少女好奇:“何种感觉?” 世家少年调皮道:“多说无益,不如下来同游?” 少女:“你!你无耻!” 祝思嘉看着眼前一幕幕,丝毫不掩面上笑意,青春正盛、年华正好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吸睛的存在。 馨儿本想提醒众人她凤驾到此,祝思嘉伸手阻挠: “不必,让他们尽情嬉闹,好不容易离开西京城到海边一趟,就不必拘着他们讲究西京的繁文缛节。” 话虽这般说,但想有人不注意到她也难。 譬如今年年初,才刚升任为门下侍郎黄成黄大人家的独女,黄玉菡。 黄玉菡人如其名,今日也穿了身轻盈的鹅黄色襦裙,娇滴滴水灵灵的小丫头,正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向祝思嘉行礼: “臣女拜见昭仪娘娘。” 有些面生的一张脸,祝思嘉还是在脑中回忆许久才记起来她是何人。 祝思嘉抬手:“黄小姐不必客气,平身。” 黄玉菡盈盈起身,没有离开的打算,顶着烈日站在祝思嘉身旁,白嫩的脸蛋被晒得通红,一副有话要说的踌躇模样。 她这个岁数的小丫头脸皮薄,若有求于自己,必然是不敢抢先开口的。 祝思嘉不介意替她做个顺水人情,又等了片刻,见她当真毫无去意,想必是诚心想求,才指着海面悠悠试探道: “黄小姐,大好时光,为何你不与同龄的伙伴们共享,反倒要待在本宫这个无趣之人身边。” 黄玉菡被她说得面上青一阵紫一阵,像冬月挂满枝头的柿子,又打了一层霜,反倒甚是可爱。 馨儿憋着笑看她,碎玉板着脸没动。 黄玉菡鼓足勇气,上前一步跪在祝思嘉面前:“娘娘聪慧,臣女确实有事要求娘娘。” 祝思嘉:“何事?先起身再说。” 黄玉菡被婢女搀起来,手指绞着自己的长裙:“臣、臣女想知道,侯爷他现在可有婚配?” 能向祝思嘉打听的,自然是有关祝元存的事。 祝思嘉摇头:“尚无,武兴侯是个不着调的,西京城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黄玉菡笑得愈发娇羞:“娘娘,若臣女说臣女愿意呢。” 祝思嘉愕然:“黄小姐,你没开玩笑?” 且不说别的,单论祝元存和姜嫄一事,就在琅琊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多少原本看好他的世家高官都骤然失望,恨不得让自己的女儿离他离得远远的。 祝元存放走姜嫄一事非同小可,有说他是性情中人,性格温良柔善的;也有说他会为女子所害的,晏修能忍他一回,不代表能忍他一辈子。 若他以后步上燕王的后尘,嫁进武兴侯府的姑娘不就倒大霉了? 这群当官的没几个人真正在意自己女儿的幸福,却都极其在意家族的名声,一听到“祝元存”三个字,全都无奈摇头。 其中不乏黄玉菡的父亲。 黄家虽不在一流世家行列之中,但黄家前朝时从商,家中财力不可小觑,且是晏修上位后亲手扶植起来的,想娶黄玉菡的公子哥并不少。 为何她会对祝元存心生爱慕? 黄玉菡被祝思嘉的反问唬住,笑容僵在脸上,瞧着楚楚可怜的,她抖着嗓子: “臣女怎么敢同娘娘开玩笑?娘娘恕罪,臣女爱慕武兴侯已久,故而今日毛遂自荐,却反扰了娘娘。” 祝思嘉叹了口气:“黄小姐,本宫若没记错,你才及笄不久吧?” 刚满的十五岁,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她眼里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黄玉菡点头。 祝思嘉:“你应该知晓,本宫那不成器的弟弟都做了什么糊涂事。男婚女嫁乃人生大事,你当真不介意吗?” 就算她不介意,可祝元存未必就能短时间内接受她,若当真为他二人强求这桩婚事,男怨女泪必然是婚后之常态。 祝思嘉想借此劝退她。 黄玉菡坚定道:“娘娘放心,臣女略通诗书,并非狭隘之人。人无完人,即便是圣人也有犯错的一日,更何况侯爷只是喜欢过一个不该他喜欢的人,可儿女私情都是小事罢了。若因此等小事就看轻他,忘却他为大秦肝脑涂地所做的一切,臣女更瞧不上那群凡夫俗子呢。” 她说得有条有理,有理有据,祝思嘉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心生喜欢。 确实是个极其漂亮的姑娘,也确实是个极其通情达理、不拘一格的姑娘,且听闻黄玉菡待人温厚,就算是家中没有子嗣的侧室庶母,她都尽职尽孝。 更别提敢大胆求见于她,为自己争取婚事,说明她并非表面那般软弱,反倒胆识过人。 可是她这般与姜嫄性子大为不同的姑娘,会让祝元存心生好感吗? 祝思嘉决定好人做到底,给黄玉菡吃了一剂定心丸: “黄小姐的心意本宫明白了,你放心,本宫会替你做这个媒人,只是你们二人有没有缘分,就全靠你自己了。” 心愿已了,黄玉菡欣喜告退。 祝思嘉又让馨儿推着她继续向前。 第250章 木轮椅虽方便,但沙滩不比平地,海沙柔软不宜行走。 烈日当头,馨儿一个姑娘家吃力地推着她,没到一会儿就累得不停抬手擦汗。 碎玉的伞打得极好,全程没让祝思嘉晒到半点太阳,她身子朝哪儿歪,碎玉手里的伞就偏朝何处,他自己可没少被晒。 这倒让他脸色红润了几分,仿佛一块冷玉被阳光穿透,气色看着比从前还要健朗。 见此场景,祝思嘉后悔非要挑在这个时候外出,她拍拍了馨儿的手: “今日先逛到这儿,咱们回营。” 回营? 碎玉和馨儿皆是一愣,谁不知道她是最坐不住的性子了,此时此刻显然是顾及他二人的感受,才提出回营一说。 馨儿深受感动,手上的劲又恢复了起来,执意要推着祝思嘉继续散步: “娘娘不妨再多闲逛一会儿?前面不远处就是船只码头了,陛下他们这会儿正在那儿议事呢。” 碎玉把伞递给馨儿:“你来打伞,换我来推。” 馨儿盯着他白过纸的嘴皮:“不好吧,你身体还没好全。” 碎玉罕见地对外人也勾唇笑了笑:“娘娘和这木轮椅加在一块才多重?馨儿姑娘放心,在下好歹是厌雪楼出来的。” 馨儿:“我不!” 碎玉皱眉:“我来。” 祝思嘉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顾及对方身体,一个担心对方太累,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碎玉以前话少,今日难得听他多说一些。 他和别人争吵的模样,说不定是从前在百味斋练出来的,颇有趣的,她便没想着及时出手制止。 几个人在树荫下的动静有点大,沙地柔软,祝思嘉看旁人拌嘴又看得过分投入,浑然不觉脚步声靠近。 待树下阴影陡然加重几分,几人纷纷回过神,就见晏修走过来,馨儿自觉退下。 他的手搭上椅子的推手:“不必争执,朕来。” 祝思嘉下意识直呼其名:“玄之?你是何时来的,你不是在议事吗?” 回过神时,码头处已热火朝天,祝元存等人像挣脱牢笼的猴子一般,一个接一个,激动地顺着船体上的绳子攀了上去,梯子都不走,在甲板上四处大喊大叫。 就连和朱雅并排行走的杜羡也显得十分激动,一直没停下嘴。 晏修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议完了,过来看看你。” 这会子的日光渐渐温和下来,太阳西斜,海面上波光粼粼,浮光跃金,连成漫无边际的一片,与远处的天际相接,震撼无比。 这是许多人一生都不曾见过的景象。 有晏修在,馨儿轻松不少,碎玉明白,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碍眼了,便想把伞递给馨儿。 不料这回晏修却第一个出言阻止:“继续打着便是。” 碎玉:“这……” 按照以往,晏修看见他和祝思嘉这般亲近,早甩过来一记仿佛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虽然他的目光看祝思嘉之外的任何人,都向来如此。 晏修笑吟吟道:“怎么?难道你还想让馨儿打?现在推着昭仪走的人是朕,朕多高,馨儿多高?你又多高?” 原来是这个原因,碎玉虽然没有他高,但撑着伞跟在一侧,完全不影响;若换成馨儿,她恐怕就要担心这把伞会不会时时磕碰到晏修了。 这回不单是没有带着寒凉的目光看碎玉,连他脸上的笑,也似乎是发自真心的轻松。 真是见了鬼了,晏修今日不到处吃醋,莫非是那次谈心过后,他改过自新了? 祝思嘉掩饰不住嘴角笑意,不过她更在意,为何码头处激动成那样,便扭头问晏修: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事?大家都高兴成这样。” 晏修边推着她走,边缓缓介绍:“据朱大人的提议,朕决定不单举行一场海猎,更要再次举行一次海上争霸。” 祝思嘉:“海上争霸?” 这倒是个稀奇的说法。 海上争霸,顾名思义,就是在海上拓展开诸多比赛,结合海猎之成果,发出更多的赏赐。 任淮带了不少周地将领前来参与东巡,到齐地后,不少降将也诚心加入队列。 眼下汇集周、秦、齐三地各路的英豪,人数只增不减,比最初出发时的规模还要壮观。 若只举行一次海猎,就显得尤为单调了些,周人秦人都未接触过海,参与海猎的齐人恐怕要多占上风,其余随行之人也未必能尽兴。 人各有所长,有的人擅水,有的人却以体力制胜,还有的人擅长谋略……若此次只注重一项成果,未免会令多少人无一席施展之地。 因此,在朱雅的提议下,又多加了许多玩法。 听着最新奇的一招,便是“刺激大战”。 所谓的刺激大战,乃是挑选百名余身手不俗的能将士卒,纷纷空手架着小舟,去十五里外的一个小岛上分开登陆,再找寻藏匿于岛上林间的各类武器和吃食,假意模拟作战。 会有数以千计的士兵假扮海上风浪,随着充当围线士兵的逼进,最终,他们的最后场地会转换为海上,进行船战,层层淘汰,选出最终胜者。 而在杜羡的强烈提议下,擅长射箭的女子,也有资格参与这项趣味赛事。 怪不得他们方才都这般高兴,祝元存等人更是迫不及待,准备驾船去提前观察小岛,祝思嘉听了,巴不得自己的腿赶紧好起来,亲眼目睹当日之趣。 除此之外,朱雅还创造了“沙滩球”“铁人三项接力”等玩法,只要想上的,不论出身如何、相貌如何,全都能参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些事听得祝思嘉一愣一愣,真要照这么办下去,多数人都能参与其中,也不枉此生来过海边这一趟。 祝思嘉问晏修:“陛下自己要参加什么?” 按照晏修的体力和武艺,以上所说的,似乎没有一项可以难倒他。 晏修想到自己心口那处伤,他就算是想,也不得过多参与。否则还没好全,容易动到伤口,若当场血流成河,救祝思嘉一事岂不暴露在外? 他便笑笑道:“只有海猎。” 祝思嘉略感遗憾:“臣妾想看您也去玩刺激大战。” 晏修捏了捏她的鼻子:“笨,若朕去参与其中,你觉得还有人敢夺得魁首吗?” 这个道理草率地将她应付了过去。 第251章 一月后的争霸赛,刚好过了一年里最热的时节。 临近八月,待莱州事宜结束,再启程一路南下,绕过江东,慢慢回西京,在年关抵达,能赶巧过个年。 已接连几日未见祝元存,先前未到莱州时,他总是殷勤得很,无事就爱推着祝思嘉四处观景赏花,有时祝思嘉都嫌他在身边闹得烦人。 这泼猴一到莱州就没了人影,想必是为争霸赛忙碌去了。 晏修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彩头,其中不乏各类神兵利器,最是吸引武将。 祝思嘉想见他一面都难,晏修也忙,这几日,几乎都是碎玉代替祝元存做他先前的事。 碎玉无事就撑着把伞,跑到帐外轻声问她可要外出。 天气过热,祝思嘉无甚外出的心情,拒绝了碎玉好几回。 但找不着祝元存人在何处,这也让她答应了黄玉菡的事一再拖延。 若她不及时将黄玉菡的心意告知祝元存,此次随行女眷众多,万一又生出别的变故,她可如何向黄玉菡交代。 祝思嘉正苦恼,若不她自己亲自去找祝元存? 她扶着轮椅的木扶手,吃力站起身。 馨儿下去盯着御膳房的人,给她熬制消暑的绿豆汤去了。 祝思嘉一个人待在帐子里纳凉,这还是第一回,没有外人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她终于能颤颤巍巍从椅子上重新站立。 高兴不到几时,祝思嘉双腿一麻,两条腿似面条一般绵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营帐外本有说笑声,帐中传出动静,说笑声立即飘散。 下一瞬,帐帘被人掀开,帘后是祝元存紧张兮兮的脸。 他晒黑不少,晒成了深麦色的肌肤,见祝思嘉摔倒在地,急忙走上前搀她: “娘娘可有受伤?您身边这群贴身宫女都是干什么吃的,竟无一人留在帐内照看您。” 祝思嘉被他扶起,重新坐回木椅上,她看着祝元存无可奈何笑道:“何必这般大惊小怪?是我让她们都退下的,我向来不喜人多。” “方才是我练习走路,不慎摔倒罢了。帐内就你我姐弟二人,不必如此客气生疏,你今日怎想着主动来找我了?” 祝元存面有难色,他半蹲在祝思嘉面前,伸手替她捶腿:“姐姐可识得黄成黄大人家的千金?” 祝思嘉:“自然。” 难道,在她还未向祝元存开口的这几日里,黄玉菡就先行向祝元存表明了心意? 祝元存低着头,不敢去看她:“还请姐姐为我做一件事。” 祝思嘉:“何事?” 原来这短短几日,黄玉菡一直找准各种时机跟在祝元存一侧。 祝元存要登船适应海浪,黄玉菡就跟着他登船,海浪大时,小姑娘被颠簸得呕吐不止;祝元存要早起,顶着星光和月亮在海边晨练跑步,她就跟着早早起床,在海边提前点燃一堆篝火,笑着向他挥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眼里星星点点的光,全是因为祝元存才泛起。 可她扭扭捏捏,一边跟紧了祝元存,一边又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别人一问,黄玉菡只口是心非答道她只是想跟着众人外出长见识罢了。 诸如此类的小事,让祝元存沦为一干兄弟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众武将打趣他,到底是生了副好相貌和好身子,衣服一脱一头扎进海里的时候,岸边多少个小姑娘都能看得心花怒放,甚至让人家主动上门倒贴。 祝元存被他们说得闷闷不乐,今日连训练都未做就冷脸离开。 姜嫄一事才过去多久,他还没走出来,这段时间若无其事一般的模样只是表象,做给外人看的。 多少个日夜,他因思及过去同姜嫄的点点滴滴睡不着时,只有他自己清楚,相思浸了毒又入骨的难缠滋味。 这个关头被外人取笑,祝元存面上定是挂不住的。 偏偏他离开时,又迎面撞见了黄玉菡。 黄玉菡换了身劲装,瘦小的身板在一众男人堆里格外显眼。 袁恒半对她开玩笑:“黄小姐今日这装扮,莫非是想在此次争霸赛上,大展英姿?” 黄玉菡先是摇头,又点头:“正是,还望格外将军不吝赐教。” 谁人不知黄家小姐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参与争霸活动的不乏女眷,可黄玉菡这一碰就碎的模样,来这里必然别有用心。 故而她被另一名在场的将门千金嘲笑道:“黄小姐,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这里是男人的地方,你还是快回帐子里躺着吧。” 黄玉菡挺直腰杆:“你能来,我为何不能?你口口声声说此处是男子之地,为何你也现身于此?莫非你以女子之身为耻?” 四周响起看戏的嘲笑,将门千金没在她这儿讨着好处,气急败坏,故意激她: “怎么?像黄小姐这般来捣乱便是对的了?我要是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直接做便是,何必顶着这副弱柳扶风的身体惺惺作态,自取其辱。” 黄玉菡确实被她激怒,脸色瞬间红得不正常。 而祝元存从她身边经过时,更是眼睛都没斜一下,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甚至寒声说了句“借过”。 情急之下,黄玉菡开口叫住了他:“侯爷!” 周遭瞬间安静。 祝元存停下脚步,低头看她:“黄小姐何事?” 黄玉菡振作道:“侯爷若有空,可否听妾一言?” 祝元存:“没空。” 说罢,他欲要继续往前走。 黄玉菡大声道:“侯爷且慢!妾这段时日与您打过这么多回照面,难道您当真半点都察觉不出妾的心意吗?” 祝元存只是拧眉看她,一言不发。 黄玉菡终于鼓起十足的勇气,当众向他说出了心里话:“侯爷,妾仰慕您多时,故而——” “黄小姐。”祝元存出言打断她,“本侯连你的全名都不知道,但本侯知道,身为女子,当懂知廉耻二字。你若当真有一技之长,出现在这些地方,誓要同男子争个高下,本侯不反对。” “可你屡次来访,为的却是别的事,屡屡耽误大伙的训练进度,要大家停下手照顾你。本侯以为,你太自以为是了些。后面那些话不必再说,本侯还要去给昭仪娘娘请安,不感兴趣,告辞。” 不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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