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玉和晏为就一齐现身祭坛处。 晏为热络地同众人打招呼,换来的只有张张沉默的脸,他只得自讨没趣,往傅逐身边的空位坐下。 王薇喃喃道:“百味斋……” 傅逐:“还没想明白吗?那咱们不妨先从这位清静散人说起,这位清静散人早些年间是在西京先天观修行,并非他口中的江南道龙虎山。那时他还不叫清静散人,人人都得尊称他一声先天观夏观主。” 一旁的清静散人默默低下脑袋,没想到啊,这傅逐竟已将他的底细查到如此地步。 原来今日的失败皆是有迹可循。 傅逐:“只是这位夏观主道心不正,且常常投机取巧,学的都是些旁门左道,修的尽是些歪门邪道,教的也都是群只爱斗鸡走狗的饭囊酒瓮。他联手自己同门师弟带着彼此的徒弟,骗取西京无数百姓的血汗钱,早就于十八年前遭纯阳观前观主逐出西京,后才流落江南,假意洗心革面,给自己起了个清静散人的道号。” “而他这位同门师弟,姓阮,十年前西京有位大名鼎鼎的阮道长,十年后西京城南又有一大名鼎鼎的富商阮氏。阮氏凭借在先天观修行时揽下的巨额财富,起家做生意,于先帝先元十一年喜得一女,生得冰雪聪明,香培玉琢,起名阮采。” “王氏女,到这儿,你可耳熟?” 王薇和清静散人都恍然大悟,惊出一身冷汗,怪不得百味斋这三个字如此耳熟。 阮采每逢出门必去百味斋小坐半个时辰,她闺中姐妹众多,免不了谈论家长里短,而与碎玉撞到一块何足为奇? 只是她依旧没想明白,碎玉又是如何通过阮采,查出今日之疏呢? 傅逐一席话把祝思嘉这个当事人也绕晕了,没想到此事竟能追根溯源道百味斋上…… “昭仪以为,关于你是猫妖的传言,最早是从何处传出?” 晏修撑着脑袋,好整以暇问祝思嘉。 祝思嘉仔细回忆,答道:“若是臣妾没记错,猫妖传言,最早是宫中命案发生开始传播的。” 晏修的目光挪向站在她身后的碎玉。 碎玉上前:“非也,关于娘娘是猫妖的传言和冥海猫妖的典故,最早是属下在百味斋听及阮采与贾若谈话时所闻,此事百味斋白掌柜亦可作证。” “属下暗中记下此事,翻遍各类经史典故,却未见过任何与冥海猫妖相关的孤本。故而断定,冥海猫妖是这邪道士为将祸水东引至您身上,现编之事。” 祝思嘉:“原来如此。” 这冥海猫妖究竟是谁凭空杜撰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傅逐继续道:“碎玉当日以为此事是个小插曲,故而并未回禀给娘娘,时值罗阳犯下连环杀人案,恰巧也与猫妖之说有关,此事却在他心中留下烙印。” “你总共在宫中现身过四回,第一回,你故意让祝婕妤与杨长使见到你的身影,随后跑去长乐宫的方向,引起她二人心中怀疑。次日,众位娘娘与长乐宫请安时获悉此事,但也只作怪谈。” “第二回,你又现身在余美人和珍美人眼前,将她二人引到长乐宫,并高调引来禁军搜查。也就是这一回,你在宫中犯下第一桩命案,并试图将嫌疑引到昭仪身上。谁知你留下的猫毛被碎玉发现,出于护主心切,碎玉藏好了猫毛,也就是这一次,你计划落空。” “也正是这回,无数人怀疑祝昭仪是妖。计划虽落空,可你目的已达成。” “哪知你还不死心,以你之身手,想近陛下的身难如登天,刺杀陛下一事更是遥遥无期,却可在宫中来去自如。原因很简单,你混进了宫女之中,猫皮一摘,没有禁军会怀疑到你头上。” “第三回,你打算赌个大的,所以现身章台宫作乱。在此次命案之后,陛下秘密派人搜寻宫中所有角落,最终发现你留下的若干人皮面具,及尚在缝制中的猫皮。你向来藏得很好,那夜却不在宫中,想来是外出见人,这才被护龙卫发现你的私物。” 晏为:“她所见之人,难道就是这个邪道士?” 傅逐:“兴许。” 晏为:“我不打断你了,你继续。” 傅逐:“……王氏女,你易容术了得,在第三次现身时于长乐宫留下猫皮,甚至不惜伪装成长乐宫的宫女,往昭仪寝殿内的香炉添了迷药。只可惜长乐宫人来人往,你一紧张,就下得多了些。” 祝思嘉:“原来那夜本宫是被人下药了,怪不得第二日醒来时,所有人看向本宫的目光都很奇怪,本宫却什么也不记得。王氏给本宫下药的目的是?” 傅逐哪敢当众说出碎玉伸手替她揩掉唇边血迹的事? 他观察晏修的脸色,插科打诨道:“自然是王氏担忧您出声惊动了旁人,故而向您下药。” 说罢,当日当值的韩太医被请至祭坛,详细讲述了那西域迷药的具体用途。 傅逐绕着王薇转圈:“按照你的完美计划,有人闯入娘娘寝殿发现猫皮之时,娘娘也正好醒来,无法在第一时间将猫皮藏好。届时她就百口莫辩,哪怕是陛下,也不得不对她生疑。我说得对吗?” 王薇癫狂笑道:“好,好一个赫赫有名的傅少卿。若我想得没错,那张猫皮还是被碎玉给捡了去吧?” 那夜她的手脚但凡慢上一步,就会被碎玉抓个正着。 也正是因为她闹出的动静太大,让碎玉提前埋伏在了祝思嘉寝殿附近,那次之后她明白,若想继续在宫中假扮猫妖,就绝不能再往长乐宫进。 傅逐:“正是,也因此引来你第四次逼不得已的现身。事不过三,你已在宫中生过三回事端,陛下又怎能容忍你生第四回?不过你猜,为何你第四回再度现身章台宫,会如此顺利?” 王薇颤声道:“也就是说,第三回后短短几日内,你就已经……” 傅逐:“就已经将你调查了个清楚,陛下也趁你出宫,特命禁军对此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183章 “不然你以为,你第四次现身后,还能在陛下手中活这么久?” “而这妖道的行踪尽在护龙卫的掌握之中,这些日子他去过什么地方,购买过什么东西,稍微花点钱就可一清二楚。你们故弄玄虚的冥水和野火,便是他从西京黑市高价购买所得。” 王薇哑口无言。 她都事事谨慎到如此地步,还能在傅逐手里落下把柄。 傅逐:“你千方百计打探到陛下今日会动身前往马球场,好趁此时机与妖道混进宫中,就是笃定陛下最早也要在子时才能赶回来,到时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可你忘了,陛下虽是个事事都要亲自操劳经手的明君,但他身边更不缺贤臣能臣。在李丞相未被奸相张氏戕害受伤之前,他也是大秦一等一的马球高手,新太学学子固然重要,但猫妖一事更迫在眉睫,故而今日替陛下代劳之人,就是李丞相。” “陛下从始至终,就没出过西京城。” 晏为脑袋发晕:“等等,所以这一切,与她要刺杀皇兄有何干系?难不成她顺水推舟推出今日之计,让皇兄亲眼看着皇嫂死在眼前,痛不欲生之时,她好向皇兄痛下杀手?” “嘶,也不对啊……她怎么知道皇兄今天,哎呀,乱死了乱死了!傅逐,还是你来说。” 傅逐笑道:“启禀王爷,这也是臣疑惑之处。” “王氏,你若对陛下心存怨恨,就该假戏真做,借今日之机烧死昭仪。可是那些野火——分明是无法伤人半分的,你对昭仪留这一手,究竟有何目的。” “亦或者,背后指使你之人,又有何目的?恐怕不单是刺杀陛下这么简单吧?” 祝思嘉难免激动起来。 她早该料到,以傅逐之聪敏,自然会发现今日的端倪,不必她自己亲自出言引导王氏出卖晏行。 王薇低下头,沉默半晌,再抬起头时,她的目光落在晏修身上: “暴君,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爱这个女人的。我再如何恨你,我也不会如你一样恶心,对一个无辜的女人下手。” “她就是你养的一只狸奴,一只这时间最尊贵最美丽的狸奴,被你娇藏于长乐宫,成为大秦最美丽的祥物。你再爱她又如何?她并非男子之身,即使得了呼风唤雨的本事,也改变不了她是只狸奴的事实。狸奴的主人迫害于我,我虽无能报复回去,却也不忍怪罪到她身上。” “你杀我父兄、杀我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你什么权贵勋爵没杀过?捏死我们这几只蚂蚁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你忘了一个道理,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蜉蝣虽较之沧海皓月显得无比渺小,可蜉蝣亦能撼树。” “昔日曾有一神秘人重金聘请王家班唱这《围魏救赵》,让濒临解散的王家班起死回生,可也是这出《围魏救赵》断送了我们的性命。我侥幸逃脱,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您非要跟我等庶民过不去。” “后来我在逃亡路上听说了一些传闻,才想明白你为何大动肝火。暴君,您真是可怜,身为魏王而不自知,连自己最爱的女人爱不爱自己都不知道,甚至听说你禁足了她整整一月,却舍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堂堂帝王卑微到这种程度,我现在忽然后悔没有拿真正的火烧死她了。” 晏修:“来人,把她带下去,暂押天牢。” 王薇却威胁他:“您若不想听,这辈子就别想知道,我是受何人所使!” 祝思嘉在这时默默抓紧了晏修的手。 此事早就过去,不必再如此介怀。 晏修示意王薇继续。 王薇:“所以我好奇,你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吗?也会因为一份近在咫尺,却得不到的爱患得患失吗?我承认,你于政事上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君王,可你的私心太多,多到要拿我们底层百姓的命做代价,多到要拿无数鲜血铸成你的一世英名!洗掉你身上的任何一点污浊!” “看在你是我的君主的份上,我尊称你一句陛下。陛下,民女祝您今后的日子里用失所爱,不得好死,哈哈哈哈……你很蠢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偏要觉得我背后是有人指使,而并非我以绵薄之力却一举策划了今日之事?” “你太高傲了,你的高傲已经让你付出了代价,从今日开始,从此刻开始,你的余生都会被我的诅咒所困扰。晏修,你的报应已经来了。” 晏为大叫道:“快把她拉下去!” 铁甲卫还没动手,王薇就瘫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两眼涣散,瞳孔微张,眼睛死死盯着远方。 傅逐蹲下身去探她的鼻息和颈脉:“陛下,她……咬舌自尽了。” 晏修的脸色僵得吓人。 祝思嘉也没想到,王薇居然维护晏行维护到这种程度,晏行究竟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丢掉一条命也不肯把他供出来。 可她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去指责王薇,站在王薇的角度,晏行或许是她的什么重要的救命恩人。且她今夜的话实在是振聋发聩,向晏修发出了他从未听过的质问。 而晏修的反应,明显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祝思嘉把目光看向一旁的清静散人,兴许,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 晏修今日很是疲惫,他起身,沉声吩咐道:“散了。” 晏为跟上他:“皇兄,她就是故意乱你心神的,她说的那些话你别多心,回去千万别和皇嫂吵架——” 晏修盯他:“不会。” 傅逐问他:“敢问陛下,这妖道是否要先交由大理寺收押?” 晏修转过身看向清静散人和剩下几名江湖骗子,俄而,他指着银笼吩咐道:“这么喜欢用火烧,那就赏他们沐火而亡。” 清静散人被吓得磕头求饶,口中却忽然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祝思嘉也略显急躁,好不容易又有就机会,晏修怎么就? 傅逐皱眉:“陛下,依臣看此事并非表象看来这么简单,留着他的命或许……” 晏修:“他的命不重要,此案就以刺杀定案。蝉蝉,陪朕回太极宫。” 祝思嘉:“是。” 晏为:“原来皇嫂小名叫婵婵啊,婵娟,很合她。” 晏修又瞪他一眼,祝思嘉连忙示意他别再说话了。 第184章 祝思嘉挨饿受冻了一日,到太极宫,晏修立刻吩咐小厨房给她备下清淡吃食。 就算太医挨个给祝思嘉诊过脉,晏修还是不放心她,屏退所有人后又里里外外检查了她三遍,确认她当真无碍,才放她去净殿洗澡。 用完宵夜再沐浴泡澡已近子时,祝思嘉走进寝殿,见晏修半躺在床上垂睫沉思,以往用不着她侍寝时,晏修在睡前都习惯手上捧本书看。 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靠在晏修怀里,手伸进他的衣领,被他一把按住,他哑着嗓子:“朕今夜不勉强你,你也别勉强你自己。” 祝思嘉愣了愣:“臣妾想看看您的伤。” 若不是她提及,晏修都忘了自己受了道无关紧要的伤,他松开她的手,主动扯开衣领,犹豫片刻后果断脱掉整件上衣,与她坦诚相待。 晏修:“看吧。” 面对一具早就被她看过无数次的精壮身躯,祝思嘉还是会面红心跳,尤其晏修胸腹上结实的肌肉,似白玉堆砌似地整齐排列,她努力克制自己的眼神,不要频频朝那处盯去。 于是她选择一手搭在晏修的腰腹上,作为支撑,另一手攀上他受伤的右臂,整个人斜越过他,眼皮也不眨一下,专注看着他的伤口。擦干的长发却倾数垂到他腰上,发尾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在他身上摩擦。 她分明是在四处点火。 晏修微喘粗气,一把圈住她的手腕,眸光微沉:“故意的?” 祝思嘉不明所以,眸中几点濯濯清光,双颊有未散去的红,似海棠醉日,桃花沾露,偏生她要用最艳最欲的脸一本正经问他:“什么故意的?” 晏修:“明知故问,自然是趁人之危,故意勾引朕。” 祝思嘉尚未弄懂情形,她只是好心查看他的伤口,怎么又成了她趁人之危了? 他伟岸的身躯衬得祝思嘉愈发娇弱苗条,他仿佛是座将行的玉山,而她不过是玉山前一棵小小柳树。 良久,晏修压下想要以风雨将这株柳树妖磨得她花枝乱颤的冲动,他把祝思嘉拉进怀里,熟悉的柔软触感紧贴着他,他或轻或重地揉她,没来由地说了句: “蝉蝉,你能感觉到我爱你吗。” 他的体温在冬日固然令她留恋,可他到底还没上药呢,祝思嘉试图往外钻:“先给你上好药,我们再好好说好吗?” 晏修执意要听到她的答案:“不行,你现在就要告诉我。” 他的小性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了。 祝思嘉遂了他的意,抱住他的腰:“倘若我感觉不到,今日怎会任由他们当众栽赃我而无动于衷?” 她知道晏修因为王氏那番话心情不佳,任何安慰对他而言都是徒劳,她便话锋一转:“猫妖一事我还有诸多没想明白的地方,不知玄之可愿不吝赐教?” 晏修恢复几分精神:“嗯?在此之前,朕要先问蝉蝉几个问题。” 不知他要问些什么,祝思嘉眉心一跳,神色从容:“好。” 晏修:“寻常人若遇到蝉蝉今日这般情况,早就吓得束手无策,可我冲进银笼解救你时,你却分外镇定,你那时在想什么?” 祝思嘉料到他会好奇此事,她抬眼看他:“这就是你方才问我的,正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带着千军万马来救我,所以即便我有性命之忧,我也会有恃无恐。” “晏玄之,我知道你很爱我,所以我同样会信任你、期待你。” 晏修:“只说这些是不作数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祝思嘉主动吻上他,许久,她才微喘着气:“我……” 晏修继续诱导她:“说不出口就不许睡。” 祝思嘉:“晏玄之,我爱慕你。” 一年前会随意言爱撒谎骗他的小骗子,在一年后再度说起这个字眼时,已经变得扭扭捏捏,这一回晏修才确信,祝思嘉,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晏修这才露出笑:“好,那你说说,今日你可看出破绽之处?” 她这么聪明,他才不信她仅仅是凭借期待和直觉,就能撑过惊心动魄的场面。 祝思嘉:“因为湘王和碎玉。” “陛下往日出宫办事,若湘王在京,必会带上他一同前去。可今日他却纵马入宫,本就十分蹊跷。加之他武功高强被太后命人当众拿下,却任由禁军架着他走,而不作任何抵抗,更是离奇。” “反之太后等人却未意识到,今日太过于风平浪静、太过顺利了,不是吗?平日里即使你不在宫中,便是连只苍蝇飞进皇城都要经过层层盘问,可今日那伙江湖骗子却能堂而皇之进来。” “我那时就在想,湘王若是被你特意留下来保护我,也不该单枪匹马就冲进皇宫。或许,他只是你用来提醒我安心的一剂良药,而碎玉今日缺席就更加验证了这点,在我吸了迷药那夜,你们早就商议好对策了是吗?” 晏修:“蝉蝉当真聪慧,只是我没想到还是去的迟了些,幸好野火不伤人。” 否则他无法想象,祝思嘉活生生被烧死在他面前的痛苦。 祝思嘉遗憾道:“留给我思考的时间不多,没过多久,我就被他们抓进笼子里了。好在最后,你当真从天而降把我从火里带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野火不伤人,却还是要冲进去救我。” 晏修:“只有证明了我也是妖,才能证明你不是妖。” 祝思嘉将他这句话翻来覆去咀嚼,还是没想明白。 晏修抱着她躺下:“先睡觉吧,明日不用早朝,还想问些什么有一整天的时间问。” 宫外,密道出口处。 晏行的马车在此处足足等候三个时辰,还是不见人影。 十一放下车帘:“王爷,莫非计划失败了?” 不应该啊,这个计划可谓完美无瑕,是晏行从民间戏法中得来的灵感。 那只特制银笼其实有前后两个门,待到野火燃起,吸引众人视线,他们的人就能趁机从另一扇门进去,把祝思嘉带离火场,从宫中密道离开。 大火烧灼后,留在笼子里的只会是一只提起备好的死猫。 晏行:“沉住气,宫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想混出来绝非易事。” 又过半个时辰,两名身着宫女服饰的男子现身密道口,气喘吁吁禀报道:“启、启禀王爷,计划失败,陛下提前回宫,将咱们人一网打尽!” 第185章 晏行慌忙盘问:“陛下怎会提前回宫?从京郊马球场回宫最早也要子时。” 那两名假扮宫女的男子道:“小的们也不知道,陛下和他人马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把道长他们一网打尽,还封锁了宫中每个出口。我们从早上起在密道里等了足足八个时辰,都没有等到王姑娘把娘娘送下来。” “若非我们一直留守在密道,没有冒出头,恐怕现在也无法向王爷您复命。” 晏行:“那王姑娘和道长现在如何。” 男宫女:“王姑娘咬舌自尽了,道长他们也被活活烧死。” 幸好王薇算得上懂事,也幸好他提前留这一手,若是到了既定时间不见祝思嘉的身影,就算晏修和傅逐不回来,清静散人等人一样会被毒坏嗓子,随发身亡。 晏行慢慢放松警惕,他向面前二人递去丰厚赏钱:“辛苦了,二位先拿这些钱去吃些好酒吧。” 那二人点头哈腰地接过钱袋向晏行辞别,一转身,一把白刃就挨个刺破他二人的胸腔,不沾半分血迹。 林间寒鸦纷飞,夜里的西郊寂静得可怕。 这还是晏行第一次在十一面前动手杀人,十一瞳孔一震:“王爷!您……” “天下第一名剑雪明,杀人无痕,果真名不虚传。”晏行缓缓抽回剑,两具尸体失去支撑应声倒地,“十一,把他们的尸首搬上马车。” 十一不解:“王爷,贵族杀人可是重罪,您这是何苦?” 晏行:“密道一事乃皇室机密,不能为外人所知。” 十一只觉得脖子一酸,现在他也知道了,他算外人吗? …… 猫妖闹剧结束的第二日,各色各样的礼物成箱搬进长乐宫。 除却宫中姐妹所赠,还有不少,是昨日参与捉妖的大臣们府上主动送进来作为赔罪的。 就连昭华也带着满满当当的几箱珍宝走进长乐宫。 “好弟妹。”昭华见到祝思嘉,啜泣不断,“昨日之事我已经听驸马说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姐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驸马?可广平侯昨日分明未现身宫中。 祝思嘉拉着昭华坐下:“皇姐不必担心,虚惊一场,猫妖一事彻底翻篇了,今后谁若敢在宫中提半个字,陛下是不会轻饶的。” 昭华仍抱疚道:“这段时间出于猫妖传言,本宫担心怀瑾和怀玉不敢擅自出府。许久未同你相见,都是本宫的不是,若昨日本宫也进了宫,说不定能及时保你一手。” 祝思嘉:“昨日之事,说来多亏了傅大人洞察秋毫才解得机巧,驸马可有将其中精妙入神的地方细与皇姐说?” 昭华:“这倒没有,本宫追着他问,他只说他不敢跟着别人进宫造次,故而亦错过了许多细节。” 祝思嘉:“皇姐若想知道,我可以慢慢讲与你听。” 昭华打起精神:“正好,我正想知道那名女刺客潜伏在宫中杀人时,用的是什么武器?听说为解她留下的杀人谜团,大理寺那名仵作可是忙得食不下咽。” 祝思嘉:“她向宫女行凶时戴上了一副特制手甲,手甲是兰山寒钢所制,粗约一寸,长近一尺,稍一用力,便是铜墙铁壁也能被抓出痕迹。” 再加上她行凶完毕后会洒上猫毛混淆视听,又换回宫女衣着继续隐藏于宫,这才误导许子霄以为凶杀案当真是猛兽所为。 在大秦,兰山铁矿所产出的寒钢,大多用于军用和打造达官显贵的佩剑,能接触到兰山寒钢的绝非平民。 昭华:“这么说来此事绝不简单,她背后定有他人相助,玄之何不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日后像她那样的刺客若卷土重来,皇宫又该人心惶惶。” 无法在晏修面前把此事引导到晏行身上,可在昭华面前——祝思嘉倒愿意一试。 她面露无奈:“皇姐可知今年上元节我被禁足的缘由?” 昭华:“道之来我府上作客时与我提过一二,这王氏因为此事替她的亲人报仇,说到底也是合情合理。” 祝思嘉:“昨夜她咬舌自尽前又将《围魏救赵》一事提了一嘴,她提到,是有一神秘公子请王家班唱的这出戏,这才害死她全家。” 昭华惊悸不安。 当初祝思嘉从未来逸王妃莫名其妙变成晏修的人,本就是一桩皇室丑闻。 为掩盖这出丑闻,晏修没少杀人,这才得以让祝思嘉没有遇到枉口拔舌之人,与晏行解除婚约,顺利进宫。 而具体知晓此中爱恨纠葛之人只占极少数,说明那位请王家班唱戏的公子,就在极少数人之中,且说不定还是与她有亲缘关系之辈。 他的目的不单是激怒晏修这么简单,甚至猫妖一案,是否也是他诸多计划中的一环? 若真是这样,一个能提前将近一年就布下棋局的人,着实可怖。 祝思嘉命人给昭华送上一条毯子,她亲手把毯子盖在昭华腿上:“皇姐再仔细想想,这些事都有一个清晰的目标,目标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昭华看着祝思嘉:“这、这不可能,你已经贵为昭仪,谁竟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谁敢觊觎玄之的女人?” 祝思嘉:“自然是一个对皇室之事了如指掌、又能接触到兰山寒钢,甚至财力丰厚到可以在短短几月内就助王氏复仇、请来妖道做戏之人。” 昭华用力攥紧貂绒毯子:“你心中可有怀疑人选?” 祝思嘉:“皇姐心中也有人选了,不是么?信陵君窃符救赵,不过是民间话本里的沧海一粟,除非对各类书籍都如痴如狂、来者不拒的人能有缘接触到;敢窥伺天子的女人,说明该人绝非寻常的登徒浪子,说得好听可以用离经叛道、不畏世俗的荒唐来形容。” “荒唐到可以在大婚之日当众抛妻,甚至蔑伦悖理——” 昭华急忙打断她:“不可能!渊之不会是你说的那种人。” “他向来就是以身作则、轨物范世的典范,立身行事皆被天下文人所效仿,又怎会做出这般乖张之举?何况他对你根本无情,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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