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的精致秀丽,白白净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没被晏为杀掉已是天大的喜事。 祝思嘉将人带到长乐宫后殿花园,热心替朱雅倒上一杯茶:“多日不见,朱姑娘这副样貌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朱雅毫不客套接过祝思嘉的茶:“劳烦婕妤记挂,当初答应婕妤的事,民女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错,就连说话方式也有模有样了。 现在面儿上给她的身份,不过是大秦平民女子。 可从她不卑不亢、不恭维讨好、不低三下四的举止和仪度来看,她根本没有把自己摆在一个屈于祝思嘉的位置。 祝思嘉很欣赏她这份风骨,做人就当如此,做女子就更当如此。 可惜,想要在这世上占有一席之地,光有风骨是不够的。 “当日你也瞧见,湘王并非好糊弄之人。我竭力将你保下来,自是想让你替我效劳。” 祝思嘉把那颗几经波折才到手的药丸,递到她面前:“可你也要明白,在你完全取得我的信任之前,你的命得由我来管。” 朱雅丝毫不犹豫接过祝思嘉的药,未就着茶水,干巴巴地艰难吞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婕妤放心。” 这种皇权至上的社会对她而言太过压抑。 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办法回到现代社会后,朱雅也想明白了,便死了寻死觅活的心,命是自己的,忍气吞声她也要活下去。 与其让她去出卖色相依靠男人立足,倒不如为这个绝美的女人做事,再一步一步往上爬。 祝思嘉喜出望外,把晏修给她的腰牌递到朱雅手中: “朱姑娘是个爽快人。从今日起,你就是长乐宫内掌事宫女,宫中一切洒扫杂事都与你无关,你只做我让你做的事,做你能为我做到的事。” “宫里不比宫外,该守的规矩你要守,不清楚的尽管去问、去学,绝不能在小事上犯错拖累我。我不养废人,七日之内,你要给我第一个证明。” 朱雅接过腰牌,咬咬牙,终究还是跪了下来:“奴婢,谨遵婕妤教诲。” 太极宫。 晏修一连多日歇在此处,不知道的,兴许会以为他又在与祝思嘉置气。 只有跟在他身边伺候惯了的人才知晓,他这么多年都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在外出征的时间加起来都比待在宫中的多,已是习惯使然。 “陛下,今晚还去长乐宫过夜吗?” 胡顺海上前询问。 晏修并非不想念祝思嘉。 她说这几日来了月事,他再蠢也知道,女子来月事期间需好好休息,更何况二人并非日日不能相见,有什么好天天黏着小姑娘不放的道理? “不必,过几日再宿在长乐宫。” 晏修目不转睛,盯着西北递上来的大营军报。 胡顺海识趣退下,没到一会儿,太极宫外,响起他扯着嗓子阻挠的声音:“大小姐,陛下吩咐过,子时前任何人不得擅闯太极宫!” 祝思仪推开胡顺海:“我找表哥有事相求,若是耽误了我的事,信不信我让表哥治你的罪?” 她就地和胡顺海大声争执。 晏修思绪被断,忽而烦躁无比,他厉声道:“让她进来。” 祝思仪冲胡顺海得意一笑,迈着小碎步进屋,巧笑倩兮,无比乖巧给晏修行礼:“思盈见过表哥,我还以为表哥在长乐宫呢,方才去了那里一趟,可冷清了。” 她今日穿了条栀子色浮光锦碎花襦裙,发间也别了兔毛制成的首饰,如此潋滟娇甜的颜色,配上她一张古灵精怪美人脸,无法让人忽视。 可偏偏晏修还是目不转睛地盯军报,眼睛都不朝她眨一下。 表兄妹二人几句尴尬寒暄后,晏修抬眼道:“有事直说。” 祝思仪直接趴在他桌子上,两只漂亮的杏眼一眨一眨看着他:“表哥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 晏修:“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 祝思仪“哼了一声:“明天是我的生辰,我此来太极宫便是有礼物要向表哥讨。” 晏修叫道:“胡顺海,带祝大小姐去库房。” 祝思仪却猛摇头:“我要的,可不是皇宫库房里那些东西!我想向表哥求个人情,看在我十八岁生辰的份上,明日能不能放了渊之?我就让他陪我去逛逛西市的夜市。” 晏修:“不行。” 规矩不能坏,今日就算是陈太妃跪在他殿外求情,他也不会产生一丝动摇。 祝思仪立即哭得梨花带雨:“凭什么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湘王今天都被你放出去一趟,你就非要这么针对我吗?我要去告诉姨母。” 一想到她要去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加之今日晏为出府一事,确实是经过他首肯,晏修总算拿她没办法:“朕准了。” 祝思仪立马欢天喜地跑出太极宫。 …… 到了祝思仪生辰这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从早便开始挑选夜间要穿的衣服,搭了一套又一套首饰,折腾到太阳西垂,她才总算搭出套满意的装扮。 一整天,她都滴水未进,一想到要见到晏行,她便高兴得吃不下东西,太阳一下山就往逸王府跑。 逸王府外的铁甲卫还在此地把守,但见到祝思仪,都心照不宣地收起兵刃。 祝思仪一如既往地直接走进逸王府,还未穿过游廊,便被十一拦下: “大小姐请回吧,王爷不见您。” “你说不见就不见?”祝思仪狠狠剜了十一一眼,“陛下都同意王爷外出了,你们府中无人通知?” 十一为难道:“王爷自是知道此事,他亲口向小的吩咐过,禁足期间无论任何缘由,他都不会外出,更不会见客,以免失信于陛下。还请大小姐别坏了王爷的清誉,也别让小的难做。” 祝思仪宛如五雷轰顶:“他真这么说?” 第50章 “和你们王爷说,他今日敢不来见我,以后也别想再见我!” 祝思仪一改常态,冷下脸,甩下这句重话便毫不迟疑离开。 十一回到王府书房将此事禀报晏行,于心不忍道:“王爷,您这么做会不会过分了?今儿个好歹是大小姐生辰,方才还见她精心打扮,不如——” “不必。”晏行让十一点上灯,继续埋头执笔绘画,画纸上,一个没有五官的红衣女子跃然而出,“既被陛下禁足,又岂有随意外出一说?君子慎独。” 十一退下,准备通知厨房将晚膳端到书房来,临走前他被晏行叫住:“十一,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这么匪夷所思的问题王爷也问得出口?他最近这是怎么了? 十一恭正答道:“回王爷,小的并不了解什么前世今生,王爷若对这方面感兴趣,不若禁足解除后找个道观高人详谈?” 晏行恬静一笑,如春雨润物般动人心魄:“本王也正有此意,下去吧。” 十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溜了。 晏行收起脸上的笑意,将画作仔细收尾,而书房里,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祝思仪送给他的各类文房珍品。 他也不明白自己最近是怎么了,频繁梦魇,甚至在前夜和昨夜,梦到祝思仪竟成了太后,就连封号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他还成了位高权重的大秦摄政王,朝堂之上翻云覆雨。 只可惜,梦中的他居然在不惑之年时恨透了祝思仪,只因为她毒杀自己的发妻;加之大权在握后,二人皆权欲熏心,彼此渐行渐远,甚至不惜撕破脸皮。 发妻?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就是他的发妻? 按照现在的走势,他那个不讨人喜的未婚妻,已被算计成了自己的皇嫂,他和祝思仪再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大可正大光明摒弃世俗的眼光结为佳偶。 祝思仪又怎么可能会嫁给晏修?他的发妻不该是祝思仪吗? 那种兰因絮果、痛入心脾的滋味一直挥之不去,甚至令他无比抵触祝思仪,这才随意扯了个幌子谢绝她的生辰邀约。 事后他能有无数种理由和方式找补,小姑娘嘛,随便哄哄就又能心花怒放。 此事不宜再费心费神,晏行喝了口参茶,将心中郁气压下去。 …… 晏修掐着祝思嘉“月事”结束的时日,走进了长乐宫。 长乐宫听说他要来用晚膳,急忙张罗菜品。 不想新来的那名貌美掌事宫女朱雅,带着一小袋东西,神神秘秘走进小厨房吩咐道:“今夜做菜的盐别用宫中所供的了,用我这个。” 厨娘:“朱雅姑娘手中之物莫非也是盐?” 朱雅点头:“不错。” 厨娘讥嘲道:“天下的盐不都一个味儿?你手中的,又与厨房里的有什么区别?姑娘莫耽误咱们做事了,耽误了陛下和婕妤的晚膳,你我都担待不起。” 朱雅却执意把盐塞进她手中:“我这个可大不一样,比你们那些粗盐好吃百倍,不信你尝尝?” 她现在是长乐宫掌事宫女,婕妤身边的红人,厨娘不敢轻易得罪,不就是尝一口盐吗?这种小事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厨娘敷衍地以指尖轻蘸了一点品尝。 朱雅在心中默数三下,三下之后,厨娘果然两眼放光看她,激动道:“姑娘这盐从何处寻来?竟是丝毫没有苦味!” “此事说来话长,您先拿这个做晚膳献与陛下和婕妤。”朱雅小心将细盐递给厨娘,“若是把握不住用量,少量多次、边做边品就是。” 厨娘接过细盐,成竹在胸道:“姑娘大可放心我的厨艺,保准让陛下和婕妤赞不绝口!” 她的天赋和味觉那可是超乎常人的好,加之今日得了这么一味好东西辅助,不愁两个主子吃高兴后赏赐就下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祝思嘉随口扯出的谎,竟在今日应验了,偏偏是晏修想让她侍寝的节骨眼上。 她来月事第一天是最难熬的,不仅腰酸乏力,整个小腹还有下坠刺痛之感,阵痛一阵接一阵毫无规律地传来。 晏修正在手把手教她下棋。 起先祝思嘉还能强忍,忍到这会儿,已疼得面色苍白,浑身暴汗。 “当——”的一声清响。 祝思嘉没拿稳手中白棋,从指尖掉落到棋盘上,砸乱了晏修黑棋的布局。 晏修一直沉浸于教她如何下棋,听到这异响时,这才发现对面人状态不对。 “思嘉!” 晏修还是第一次叫她叫得这么急,将她抱进寝殿躺下:“怎么了?朕已经让人传御医了,先忍忍。” 祝思嘉疼得冒泪,手脚凉得不行,话都快说不出口:“臣、臣妾无碍,臣妾的月事还未过,陛下受惊了。” “还未过?”晏修帮她盖好被子,把她的手放进自己一双大手里,轻轻搓动传递热气,“这都第八日了,怎还会如此?” 祝思嘉心里默念着,恐怕还会让您素着七日呢,陛下,嘴上却道:“臣妾也不清楚,臣妾的身体,您是知道的。” 这次痛得比以往还恼火,或许是上天为了惩戒她欺君之罪,祝思嘉疼得整个人蜷成一团,指甲掐进晏修手心里掐破了皮。 晏修被她掐得生疼,但他根本顾不得这么多,见她受苦,他的心都快从胸腔中跳出来,鬓角被汗浸湿。 他轻轻吻向祝思嘉的额头:“再忍忍,御医就快到了。” “婕妤请喝茶。” 关键时刻,朱雅挺身而出,端着杯桂圆姜茶现身寝殿,她本想直接拿随身穿越而来的止痛药,给祝思嘉一并服下,但又怕日后她造不出,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她将止痛药泡在热汤中化开,再端来给祝思嘉,希望这样能奏效。 晏修接过她的茶:“朕来。” 一盏热汤下肚,御医也到了,仔细诊治一番后实在没什么头绪,给祝思嘉开了个滋补的方子。 朱雅的汤当真奏效,祝思嘉服下过了一刻后,腹痛症状果然减缓不少,甚至还有力气下床吃饭。 晏修拧眉:“能行么?” 祝思嘉确信点头:“臣妾好多了,陛下,咱们快用晚膳吧。” 今日真正的重头戏在这场晚膳。 晏修和祝思嘉从未觉得食物能做成此等美味,将厨娘传来要重赏。 厨娘将事情一五一十坦言,晏修听得面色凝重,叫朱雅随行去御书房。 祝思嘉忐忑等待起来,盐乃一国之重,朱雅此举…… 两个时辰后,朱雅不仅全身而退,还带回一大堆赏赐搬进了长乐宫:“婕妤,事成了。” 这是她给祝思嘉的第一个证明。 而御书房里,晏修并未因喜得细盐提炼方法而开心,他再三质问胡顺海:“你再给朕说一遍!” 胡顺海哆嗦道:“太、太后娘娘替您选的六位新人,已尽数入宫。” 第51章 “这是六位新人的画册。” 胡顺海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 里面不光有宫廷画师今日为各位佳丽作的画,更有各位佳丽的年龄、家世出身以及才艺介绍。 晏修只看着细盐提炼方法,用力揉额角。 太后这招先斩后奏可真是高明,摆明了不将他放在眼中。 胡顺海又提醒道:“还请陛下尽快给各位新人下封位分,太后娘娘那边也是要过目的。” 册子被他拿在手里大半晌,也不见晏修接。 胡顺海举得手发酸,晏修把方子仔细折叠存放,斜他一眼:“每个人该怎么封你自己看着办,朕要移驾长乐宫。” 长乐宫的小姑娘还在遭罪呢,他总该过去看看。 “陛下!万万使不得啊!”胡顺海急忙跪下,一个失手把名册砸掉在地,“这、这自古以来,哪儿有太监越俎代庖替天子封晋后妃的理啊!” 晏修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你是第一个。” …… 长乐宫寝殿窗外,有棵高大桂树,据说是文帝驾崩那年,孝文太皇太后亲手所植,而今亭亭如盖矣。 宫中生活实在乏闷清闲,还有一个月就入冬,虽说宫中奇花异草众多,但万物凋敝,看无可看。 祝思嘉极少外出走动,大多时候,都搬张椅子坐在靠近桂树的窗边阅书、想事。 宫中人人都说,依照这个天朗气清、和风丽日的秋来推算,这个冬天定是个暖冬。 可惜天公不作美,隆昌四年,大秦不仅迎来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典,更迎来一场空前未有的雪灾。 这个冬天会死不少人。 祝思嘉心口微疼,手中那本朱雅写给她看的《西游记》变得索然无味。 她实在无法想象前世的隆昌四年,大秦在面临北凉宣战和暴雪肆虐的情况下,是如何度过这个冬天的。 尤其是晏修,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吧,甚至能同意晏行自请前往西北治理雪灾的请求。 这辈子大秦至少没有为战事所扰,今年冬天说不定会好过很多,可许多人因为前期炭火囤积太少,依旧没挺过后面的严寒。 连一向繁华的西京城都哀鸿遍地,大街上随处可见冻死的尸骨。 若是她能像改变那场大火一样改变这场风雪? 不,不可能,她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可能让这场大雪化为乌有? 多囤点炭和粮草倒是可以,只是她要以什么合理的借口,在晏修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多小动作? 既想救人,又不能暴露自己未卜先知的“神力”,毕竟晏修最厌恶怪力乱神之说,到时候甭管再怎么喜欢她这张脸,都会让人把她拉下去砍了。 祝思嘉愁得不断叹气。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龙涎香的气味盖过窗外阵阵桂香。 她一回头,晏修已经换上寝衣站到她身后,长手替她拉上窗户:“不怕着凉?” 祝思嘉没想到这么晚他还会来长乐宫,且还在知道她来月事的情况下,她一字一顿道:“陛下,臣妾今夜不能给您侍寝,您忘了吗?” 晏修若无其事般,将手放到她小腹上轻揉:“没忘,朕来看看你。你放心,朕不会闹你。” 看这架势他是铁了心要留在长乐宫过夜。 长乐宫灯熄灭,二人躺在床上各盖一张被子,晏修睡在外侧,他人高腿长,每每躺下睡在外侧时都能营造一种舒心的安全感。 往日二人都是同盖一床被子,今夜晏修为迁就她的身体,执意要分开盖。 祝思嘉侧着身子朝他的方向躺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夜里,一双眸子依旧亮亮的。 晏修知道她没睡着,钻进她被窝中替她暖手暖脚。 男子的身体仿佛一个永不冷却的热源,抱着确实比手炉还顶用,他道:“朕有话要和你说。” 祝思嘉:“臣妾听着呢。” 晏修:“母后朝宫中塞了六名新人,朕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今日一早她就知道,有心之人特意把太后挑了六名新人的事,传进她的长乐宫。 只是晏修自己政事繁忙,知道得比谁都晚。 六个,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数量,祝思嘉有些惊诧,莫非前世这六名女子亦是太后的手笔,而不是晏修自己所选? 祝思嘉心猛地下沉,顿了顿:“恭贺陛下喜得新人。” 晏修认为她在说气话,可从她的表现来看又完全不像气话,便愈发拧巴,难得这么失意: “朕要听你说实话,思嘉,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她哪怕有一点点在意都很好。 毕竟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意她了,虽然不多。 可祝思嘉仍是平淡答道:“陛下乃天子,广纳后宫是极其正常的事,臣妾定不会做一个妒妇。” 她自认为这番话得体又贤德,君王不都爱听这些话么? 话音刚落,晏修钻出她的被窝,用力又刻意地翻身背对她,冷冷下令:“闭嘴,睡觉。” 祝思嘉:“……” 次日,祝思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拉动床帷上的铃铛,钟姑姑和朱雅带着宫女有序入内伺候着。 朱雅在她耳边低语:“婕妤可算醒了,殿外那群女人吵吵嚷嚷一早上了,都说要见你。” 祝思嘉猜出个七八成:“是昨日进宫的那群新人吧?这么急着来见我。” 朱雅:“嗯,陛下还真是……一下子收了六个进宫。” 祝思嘉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最近莫要在陛下面前提及此事。” 他正烦着呢,还被自己给惹生气了。 正殿上还有一群不速之客,祝思嘉没在寝殿待太久,换好衣服叫钟姑姑随意挽下头,只涂了口脂便外出见客。 “诸位久等。”祝思嘉在主位落座,“来人,看茶。” 她现身正殿那刻,殿中女子皆沉默不语。 从前她在燕王府时鲜少露面,秋猎上也只是寥寥几眼,远不及现在这般,如此直观地感受眼前人美貌带来的冲击。 清水出芙蓉,美人连如此松弛随意的状态都是带着风情的。 最备受打击的当属张晚瑶。 她今日为将祝思嘉的风头压下去,天还未亮就起身梳妆。 她乃张相之孙,出身丝毫不输祝思仪,张太后是她叔公的女儿,就连祝思仪这个亲侄,都不如她这个堂侄长得像张太后年轻时。 第52章 这次新入宫这六个人祝思嘉早有耳闻,尤其张晚瑶。 这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入宫的新人中,只她一人封了个美人,其余人的位分都不及她。 同样是卓越的出身,同样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同样身为备受瞩目的天之娇女,张晚瑶和祝思仪可谓是宿敌。 而现在,她的宿敌对象恐怕要换人选了,毕竟这辈子是祝思嘉进的宫。 这几个人在长乐宫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自觉无趣告退。 原因很简单,祝思嘉对她们指桑骂槐,亦或是正大光明的挑衅都无动于衷。 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话里话外的刀子朝她扔过去,仿佛插进一块棉花里。 不仅如此,她说话总是滴水不漏,什么套都不会上,反倒是处处给她们下套,叫她们有气撒不出,谁让人家是堂堂婕妤呢? 张晚瑶从长乐宫出来时,灰头土脸,全然没了登门拜访前要小试锋芒的威风。 这个祝思嘉,看不出来,竟是比祝思仪还难缠百倍的怪物。 祝思仪仗着自己出身在私下恣肆无忌、作威作福,谁招惹她,她就敢直接上手弄谁,挨过她耳光的贵女能从西京排到东都;到了人前,她又变成了通情达理、温声细语的西京贵女表率。 而祝思嘉此人更为棘手,美玉无瑕,毫无破绽,端的是不争不抢、澹泊寡欲那套,实则话中处处藏有玄机,随随便便就会被她绕进去。 事后还会瞪着双美目无辜看向你。 张晚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长乐宫外花圃里的万寿菊狠踹一脚。 与她同行而来的杜八子杜羡大笑出声: “啧啧啧,我说张美人,你就算是对祝婕妤有气要撒,也没必要糟蹋长乐宫的花吧?生怕陛下来长乐宫的时候看不见似的。” 杜羡虽比她矮一阶,却是实打实的巴蜀戍边大将杜白之女,杜白乃晏修一方的人,张晚瑶想起入宫前祖父交代的事宜,万万不能得罪了她。 “不小心踹了,婕妤宽仁大度定不会同我计较。” 张晚瑶脸色铁青,收回脚: “倒是杜八子令我大开眼界,原以为将门虎女皆不拘小节,没想到杜八子调嘴弄舌的功夫也不在话下。” 杜羡讪笑道:“白痴。” 随后她不紧不慢离开,根本没想着继续与张晚瑶争执。 张晚瑶今早连吃好几个瘪,脸上阴霾密布,她转身回自己所居的未央宫,意外发现太后身旁的赵姑姑在此地跪着。 “赵姑姑,您怎会在此?” 张晚瑶上前,假意关照。 赵姑姑被罚跪至今已快一月,这一月里她被摧残得瘦骨嶙峋,人也被晒黑得面目全非,似被掏空芯子的枕头一般,又干又瘪。 跪到第五日时她实在受不住,向祝思嘉剖肝沥胆地求情认错。 祝思嘉好心之下,让她每日不必准点来跪着,只要跪满三个时辰,何时来跪由她自己做主。 眼下,她居然被只打过几次照面的张晚瑶认出,赵姑姑感动得啼天哭地,将事情原委尽数说出: “还请张美人替老奴求情做主啊!老奴再这么跪下去,恐时日无多!” 张晚瑶嫌弃地握住她的手:“姑姑若想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请今夜移步未央宫,我有话想问您。” “待我争寻陛下宠爱,在他面前美言几句,您就不必再遭此罪。” 当夜,未央宫。 张晚瑶让赵姑姑上座,命人为她端来盏好茶,她急切道: “姑姑在长乐宫外跪了这么久,想必也听到过一些风声,可否将陛下的行踪告知我一二?他几日去趟长乐宫?会在长乐宫留宿多久?祝婕妤腹中可有动静?” 赵姑姑仔细回想:“启禀美人,陛下去长乐宫的次数并不多,留宿的次数也不多,大多时候都留在太极宫内日理万机。” 原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外界传言那般难舍难分。 “而这祝婕妤的肚子……昨儿个她还请了两名御医进了趟长乐宫呢!御医出来时表情不算好,听他们同僚之间那些闲谈,祝婕妤似乎是体质极差,异于常人。” 张晚瑶欣然自喜:“此话当着?” 赵姑姑:“老奴虽上了年龄,耳朵可好使着呢。” 张晚瑶喜极而笑。 晏修今年二十二岁,寻常男子这个岁数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而他却没个一儿半女。 张晚瑶甚至曾暗暗对着他那张脸,和那副高挑有力的身躯遗憾,莫非……陛下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事到如今她才恍然大悟,陛下勤政爱民,就连祝思嘉那张脸和柔若无骨的身子,都没法让他常留长乐宫。 不是他不行,是祝思嘉不行。 大秦嫡长子的位置还空悬着呢。 张晚瑶给赵姑姑塞了大把金叶子:“我若想得圣心还需花费些时日,这些日子,就辛苦姑姑继续在那狐狸精宫门前跪着了。”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 一晃眼就到立冬。 这个冬天开始时并无任何异常。 先前,祝思盈带给祝思嘉那封信,是她在北地的故人所寄。 韩沐云,北地一户普通人家独子,其母为北凉人,算得上她在北地的青梅竹马。 从北地寄到西京城的书信要整整一个月。 韩沐云寄出信的时候,还在问她何时与晏行成婚,殊不知她已成了美人——不,现在已经是婕妤了。 祝思嘉给他洋洋洒洒回了三千余字,还从匣中取了一千两银票,一并密封得严严实实交到朱雅手中: “麻烦你把这封信送出宫,交到西京城驿站就好;上面那二百两你交予驿使,让他好好过冬,交代他到了北地切记不要再往回走,过了冬日再动身。” “若是方便,回宫前可否进趟燕王府,代我看看母亲弟妹?” 朱雅在宫中关了许多时日,早就想念宫外的空气,她接过祝思嘉的信:“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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