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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晏修骑马至北凉大营外时,火势已经被人控住。 还好这场火并未波及来朝的他国营地,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毕竟一个北凉就已经够让人头疼。 “陛下,大火已被湘王率先带人扑灭,目前正在清点北凉大营内的人数。” 晏修无心听手下之人说了些什么,他眼里只有被晏行抱在怀中的祝思嘉。 只见晏行跪坐在地上,将祝思嘉抱在怀中,拿了个小壶往她口中灌着什么东西。 最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祝思嘉,正不省人事躺在前未婚夫的怀抱里,亲密到如此地步。 此情此景,无不让紧随晏修而来的大秦人瞠目结舌,甚至还有胆大的贵女,频频向晏修投去复杂的目光。 “湘王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晏修走到二人面前蹲下身,语气凉薄又冰冷,用只有他和晏行才听得到的音量,狠狠震慑晏行。 晏行还未答他,就只觉手上一空,祝思嘉被晏修捞回了他怀中。 “陛下息怒。” 晏行小声致歉,他站起身,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大声证明自己的清白: “北凉营帐着火一事,乃是祝美人与长公主殿下最先发现,且本王亲自目睹,是祝美人亲身进入火场将珍珍公主救出。” “火场内浓烟四起,祝美人吸入过多,这才导致她短暂晕厥。于情,祝美人乃本王皇嫂;于礼,祝美人乃舍生取义救人的英豪,本王出手相助亦是情理之中。” “还望各位给本王几分薄面,也请敬重陛下和祝美人,莫要再妄自非议此事,以免寒了皇室的心。” 珍珍公主在阿勒宏怀中醒来,她亲自用生平最流利的汉话作证: “这位王爷说得对,我作证,真的是祝美人将我救出来的,咳咳……” 大秦不比北凉,女子地位虽比北凉高些,但大秦人最看重所谓的“风骨”和“清誉”“名声”这些表象。 尤其是大秦天子的女人,比普通女子更要兢兢业业,时时做好表率。 祝思嘉这柔弱女子竟敢只身深入火场救人?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那些早就暗暗不爽她的贵女们,方才还在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她醒来后,晏修会如何当众动怒质问于她。 就算她真的与晏行清清白白,可她一个后妃,为何会借着散酒劲的名义,现身在这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北凉大营? 可若是这北凉公主当真葬身于中秋夜宴,依照北凉蛮子的脾性,恐怕会与大秦重新交恶。 没想到她们自己,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典范,便纷纷臊了脸皮低着头。 “不早说。”晏修一手抱着祝思嘉,一手将晏行手里握着的小壶抢来,“你给她喂的是什么?” 晏行恭敬道:“回禀陛下,此药乃臣提前备好的特制药,为的是及时救助在火场中昏迷之人,否则恐怕会伤了身体根基。” 晏修的脸色这才较方才好了点,他低着头,亲手将小壶的壶嘴塞进祝思嘉口中,一点一点将剩余的药喂她喝下去。 满满一壶药下肚,祝思嘉还不见醒。 就连晏行也有些意外,她这是吸了多少火场毒气?若是自己没有摒弃前嫌对她及时施以援手—— 恐怕等她醒来,脑子就大不如前了。 “摆驾回营,传柳太医。” 晏修将祝思嘉横抱,他平时没少抱祝思嘉。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她抱在手上的触感这么轻盈,脆弱得仿佛一片薄薄的柳叶,稍有不慎就会被风吹走。 “湘王,今夜之事交由你彻查。明日返程回京之前,朕要你的答复。” …… “陛下别担心,美人现在已无大碍。可能是过度劳累的缘故,还深陷梦魇之中,这才无法转醒。老臣会给美人开一剂安神汤,服下即可。” 晏修拿着一块打湿的帕子,亲手给祝思嘉擦拭她面上灰痕,听了柳太医的话才宽下心。 柳太医欲言又止道:“还有一事,老臣不知是否能禀报陛下。” 晏修的手顿了顿,继续擦拭道:“说。” “陛下此前问过老臣,那味避子汤对女子身体有何影响。臣的方子偏温和,并不如其余寒药一般,长期服用会影响女子生育,故而对生育并无大碍。” "可老臣此前并未给祝美人把过脉,今日才知祝美人体质极寒,本就不易生育。若是如平常女子一般服用老臣那味药,恐怕……" 后面的话不用柳太医说晏修也清楚。 是他愚钝了。 若她的体质当真康健如常人,这小腹早就在他们二人初次亲密后隆起,不至于中间还来了场月事。 她明明已经子嗣艰难,晏修居然考虑过要防备她。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加害? 她这样心善性软的无辜女子,仅仅因为自己的猜忌便差点背上如此严重的代价。 晏修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昏聩到此等地步。 "不过陛下放心,祝美人的身子若经过精心调养,还是会有孕育希望的。" "此事日后再提。"晏修不愿多言,若是祝思嘉在此刻突然醒来,他该如何面对她? 柳太医退下后,晏修拉着祝思嘉的手和她说了会儿话,又亲手喂她喝下汤药,见她还是没有转醒的趋势,晏修便不多叨扰,起身离开了。 帐中空无一人。 祝思嘉睁开双眼,喉腔里一阵苦涩。 不知是今夜被灌下的汤药太苦,还是心里发苦。 原来晏修从未想过要让她生下属于他的血脉,甚至想那样加害她。 不就因为她出身燕王府吗? 母凭子贵这条路是彻底行不通了。 第34章 在上林苑待了整整一个月,终于要返京。 祝思嘉昨夜太过劳累,加之大火的影响,今日依然打不起什么精神。 晏修的马车乃是四马同拉的规格,马车乃是大秦当今第一能工巧匠亲手打造雕琢而成,无比奢靡华贵如行于平地的同时,内部甚至能容纳十数人。 不过祝思嘉并未坐进晏修的马车内。 他的马车今日可是坐进了好几名风云人物,与他有要事相谈。 “陛下,昨夜纵火之人已经被两名护龙卫抓住。” 晏行示意十一将人拽上马车。 “北凉人?” 马车内众人议论纷纷。 这就有意思了。 晏修好整以暇地盯着那名跪在地上发抖的北凉男子。 那北凉人一句汉话都不会说,晏为一开始以为他是装的,抬脚狠狠碾过他的手指,他疼得嗷嗷叫也嘣不出半个秦人听得懂的字。 晏为这才相信他不是装的。 李卧云看得满眼嫌弃,眉头拧成了疙瘩:“湘王爷,让微臣来吧。” 他一开口,才让众人想起他这个鸿路寺卿精通各类语言。 李卧云和那北凉人一阵叽里咕噜、云里雾里的交谈过后,他才不紧不慢译成秦语道: “此事无关我大秦,乃是北凉内部之事。他是北凉王叔那木纳什的人,此次纵火事件便是那木纳什一手策划,为的便是祸水东引到大秦身上,引起阿勒宏和大秦的斗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那木纳什,就是这次来的那个臭烘烘的干瘦北凉老头?“晏为恍然大悟,向晏修解释,“他是当今北凉可汗的堂弟,与阿勒宏同为北凉重臣,早有耳闻他对北凉可汗的王座虎视眈眈。" 晏修毫不避讳地将目光落在晏行晏为二人身上: “朕听闻北凉可汗年老体弱,已是强弩之末,故而整个北凉内部现在内乱四起,人人都想争夺王座。” 晏行立刻跪下:“北凉人蛮横无理并无家国之观,皇室成员只会为一点蝇头小利鹬蚌相争,以致北凉现在饥荒四起、人心惶惶,平民百姓惨死荒原。” “若非此役以及凛冬将至,北凉此次才肯低头与大秦求和。我大秦如日中天,长此以往,北凉必会是大秦囊中之物。” 晏为倒没他这么紧张,他扇了扇风不紧不慢变态道: “即使人人都道北凉可汗时日无多,甚至无人可用。但他有个一手提拔起来的阿勒宏,手握北凉重兵,打得周遭国家满地找牙,依旧对他忠心不二,足以与那木纳什分庭抗礼。” 听了他们二人的回答,晏修勉强满意。 “但是有一事,臣弟不是很明白。”晏为看向晏行,“六哥,昨夜事发突然,我可是记得在长姐来寻求援助之前,你就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北凉大营,顺势救下皇嫂。” “而皇嫂借着吹风醒酒的名义,实则也去了北凉大营,这一切会不会过于巧合?” 眼看晏修的脸色不对劲,而晏行依旧一副行得正坐得端的模样,吓得李卧云赶紧跳出来补充解释道: “湘王爷所言之意微臣明白,此事实在蹊跷,为杜绝后患,我们亦要清查大秦内部,以免有狼子野心之人与北凉联手。” “李大人的意思,这次纵火之事可能也有秦人参与其中? ”晏修少见的面色凝重,心中默默重复着那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北凉与大秦之间有多股势力在暗暗过招,到最后究竟鹿死谁手、谁才是那个渔翁,现在谁也说不准。 绝不能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李大人还是未解释清楚臣弟的意思,臣弟的意思是,六哥与皇嫂双双现身火场,未免也过于巧合。” 发生在祝思嘉身上的巧合一件接着一件地来,如何让他能不起疑? 晏行藏在袖中的拳头默默握紧。 他要如何向众人解释,他看到了大火中种种人间炼狱般的惨状?要知道自己这位天子手足,最厌恶怪力乱神之说。 “若是本王说纯属巧合,七弟可信?”晏行不卑不亢,眼神坚定,脊背挺得更直,“都什么时候了,七弟还要以最龌龊的想法和方式揣度人心,不仅将我与祝美人置于不顾,更是将陛下的颜面置于不顾。” “你自己风流浪荡惯了,便也觉得人人都如同你一般,就爱盯着胯下那二两肉的事反复咀嚼?我乃文人,不屑更不敢在陛下面前,用此等下流肮脏的词汇侮辱手足。” “可从昨夜到今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此事,究竟是何等居心?到底追究真相是真,还是离间我与陛下、陛下与祝美人之间的关系才是真!” 晏为被他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气不打一出来:“晏渊之你什么意思,你还有俩装正人君子,我——哎哟!谁敢当着陛下的面行刺本王!” “渊之骂得对!就该骂骂你这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泼猴儿!你这多嘴多舌的毛病小时候还没被本宫治服?” 昭华公主不知何时上的马车,更不知何时站在了二人身后,找准时机给了晏为一耳刮子。使劲拧了把他的耳朵,晏为疼得直跺脚。 又来了,又来了,晏氏皇族特有的爱撒泼吵架。 晏修揉了揉额角厉声道:“成何体统?都给朕闭嘴!谁在多嘴便削其爵位贬为庶人流放岭南。” 接着一句他的语调才缓和了些:“皇姐,你先说。” 昭华本就是来给祝思嘉做人证,谁曾料到她一进马车就看到此种混局,心中叫苦连天,语气都带上几分无奈: “陛下,昨夜是我邀祝美人一起外出的,此事要怨也该怨我,不该任由小人怀疑到祝美人和逸王身上。” “更何况发现着火的第一时间,是祝美人镇静指挥我们才没乱了阵脚,包括地上这名北凉蛮子,也是祝美人不顾自身安危,让那两名护龙卫跑去抓的。” “她跑进火场的时候是那样坚决,根本不像贪生怕死之辈,若此事真与她有干系,她又何必演这出可以威胁到性命的苦肉计?” 昭华清了清嗓子:“同为女子,你们一群男子在这儿肆无忌惮地讨论她,本宫真替她感到心寒!还不如让那北凉女死在帐中!” “你们男人自诩有血有肉有血性,大不了和阿勒宏恶战一场壮壮你们那不堪一击的威风!思嘉将她救下来就是为了听你们骂她的?” 第35章 “皇姐所言极是。”晏修起身,冷眼扫过晏为晏行,“你二人罚俸三年,禁足一月,无诏不得出府半步。” “北凉内部之事我们不必插手,先坐山观虎斗。等过了这个冬天,再将北凉一网打尽。” 这次北凉内斗之事被顺藤摸瓜扒了出来,阿勒宏已经与那木纳什彻底撕破脸,可北凉王庭还不知那木纳什叛变谋反的事。 昨夜子时,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那木纳什见事情败露就带走北凉大半兵力,连夜北上逃回北凉王都。 只给阿勒宏留下些劣质马匹,及两只手就数得过来的兵力。 那木纳什的队伍经过一夜跋涉,阿勒宏肯定追不上他们,何况还有个尚在虚弱中的珍珍公主在他身边,极大程度上束缚了他的手脚。 阿勒宏只能向北凉可汗亲自修书一封,他往日里那一身傲骨有多狂狷硬朗,恳求晏修,让他带着珍珍公主暂留在大秦时就被打得有多碎。 若与阿勒宏联手歼灭北凉叛军一党,事成之后,北凉南域的那块草原便是大秦的。 大秦如今国力兵力皆强盛,什么都不缺,唯独就缺上好的战马。 北凉人之所以让人闻风丧胆,战马起了必不可少的功劳。 这是笔不错的好买卖。 只是再好的买卖现在也压不下晏修的怒火,他看着晏行和晏为就烦,偏生他们二人还将不服气写在脸上。 原本简单的问题演变成这副模样,话茬子绕了一茬又一茬,晏为等人都对祝思嘉怀有恶意。 晏修头疼,不愿意再在自己的马车待下去。 他叫停马车,跳下车后走向祝思嘉所乘的那辆。 祝思嘉马车内。 “祝美人,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祝思盈跪在祝思嘉脚下,仅仅几日不见,她的眼神忽然成熟了许多,“我不会再妄想入宫,不会再做异想天开的美梦。” “其实我深知美人是为我着想,是为母亲着想。可你不在燕王府的这些年,我与母亲的日子过得……” 想到虞氏,祝思盈于心有愧。 祝思盈在京中贵女圈的风评并不好。 尤其是府中还有个身份与相貌都如此显耀、才高八斗的长姐衬托下,越显得祝思盈不择手段、野心勃勃,又让人贻笑大方。 每逢大大小小的宴会,她总爱盛装出席,想抢一枪风头好吸引那些尚未婚配的公子,却往往因为没有任何真才实学与底蕴而弄巧成拙。 她能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想嫁进一个好人家当一家主母,给自己争口气,也好让虞氏能扬眉吐气,好让燕王府上上下下都不敢再轻怠虞氏。 祝思盈最是怕别人看不起。 此地不宜多言,她并未仔细向祝思嘉提起过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她哽了哽嗓子道: “总之,若是日后美人一切行事,有需要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定不会拖后腿。” 虞氏所生的三人中,祝思嘉已贵为天子妃,祝元存也因为一场马球赛登上仕途,而虞氏更是沾了祝思嘉的光被封了个诰命夫人。 他们如今在燕王府的处境已是今非昔比,确实不需要她再付出些什么了。 祝思嘉把她扶起来,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三分相似的面孔: “你别怪我给你的那几巴掌打疼你就好。你是我的亲妹妹,你我二人虽没有一同长大,可血浓于水,不论从前你听了谁的挑拨对我心生怨恨,我也与你一笔勾销。” “母亲的白发一年比一年多,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还有一年你就长大成人,回京之后我只能幽居深宫,再不能时时刻刻都陪伴在母亲身边,你要替我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府中若发生什么意外,还有你拿不定的主意,都进宫来找我便是。我们一定要齐心,明白么?” 祝思盈泣不成声,没有力气答她的话只能连连点头。 祝思嘉想拉着她的手让她与自己同坐时,马车忽然停下,车门打开,冷峭的寒风灌入,又迅速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外。 晏修今日穿的是套玄色常服,满头乌发以翡翠玉冠高高束起,肩披一条墨狐裘围脖大氅,锋利的下颌被埋在一片绒毛之中,更显得冷白胜雪。 无论何时,他都耀眼如北极星辰。 “见过陛下,臣女告退。” 祝思盈不再如前几次般越界,自觉退下。 晏修走进马车,车外的宫人顺手关上门,他坐到祝思嘉身边,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今日可好些?” 祝思嘉不敢躲开他的手,虚弱道:“好多了,多谢陛下关怀。” 晏修见她还带着病色,想来是这辆马车并不算舒服,便把她抱到自己膝上坐着:“还有半日就到西京城,再坚持一下,等进了宫朕让人给你好好调养一番。” “昨夜你立了大功,救下了整个大秦,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朕提。” 他现在越看祝思嘉越发喜欢。 本以为自己只是贪恋她那副绝世无双的美艳皮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带给他的新鲜感和震撼还在不断叠加。 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她了,只是一点点。 她还没先学着喜欢自己,自己就先一步动心。 晏修想。 喜欢就喜欢,又不丢人。 他喜欢的东西很多,再喜欢一个,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能喜欢的。 听了他这席话,祝思嘉的眼神总算没了方才涣散,她问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晏修笑她:“天子之言一言九鼎,骗你不成?” 目前除了后位不能给她,剩下的一切他都能给。 祝思嘉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颈间的墨狐毛之中取暖: “陛下知道的,臣妾的娘亲还在燕王府,就连臣妾的贴身丫鬟也在。臣妾今夜想回燕王府一趟见见他们,明日再带着红菱一起回宫,不知陛下可否同意?” “朕允了。” 第36章 燕王府外。 时隔多年,再次站到燕王府大门外,祝思嘉觉得无比陌生。 前世她嫁进逸王府后被晏行禁足于府中,直到生命的最后几年,或许是晏行放下了对她的警惕,又或许是时间冲淡了他对自己的恨,她才有能自由出府的机会。 毫不夸张地说,她已经忘了燕王府究竟是何种模样。 燕王府一行人得知她今夜要回府住,先她一步进了西京城,早早便在府中做好准备。 “老臣拜见祝美人。” “妾身拜见祝美人。” 看到曾经永远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父亲,还有永远满眼嫌恶看着她要捂鼻子的张茵,如今都要对她下跪称臣,说不痛快是假的。 原来这就是权势的味道。 燕王府一家老小都跪在院中恭候祝思嘉,甚至连久病在床的虞氏也起身前来相迎,她跪在燕王夫妇身后,虽是笑着看祝思嘉,可嘴唇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虞氏的身子很难受。 祝思嘉心中绞痛不已,她连忙上前将虞氏扶起,然后才免了别人的礼。 祝思仪第一个起身,碍于府中有宫里人,她不敢明面上对祝思嘉口出狂言,只能阴阳怪气道: “看来在我和母亲先行离开秋猎后,祝美人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啊,被我表哥娇养出这满身的贵气,丝毫看不出以前是个满身膻臭的土鸡。” 祝思嘉当即就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演了回去: “姐姐这么说,是在责怪父亲母亲不肯好好教养我?又或许,是忘了此前被掌嘴食不下咽的苦日子了?” 燕王和张茵的脸色瞬间有几分难看。 她竟敢将旧事重提!祝思仪气急败坏,却只能不甘心地礼也不行便甩手离开。 祝思嘉没有多余的功夫浪费在一群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扶着虞氏回了她院中。 虞氏院内。 “娘,你的嘴角怎么有淤青?” 祝思嘉给虞氏喂药的时候,她才发现虞氏的右边的唇角处发青,方才被虞氏脸上的脂粉遮盖住,祝思嘉拿帕子给她擦拭时才显露出来。 虞氏笑得从容:“无事,想来是妾身这身子哪处又出了毛病。” 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翠兰却啜泣道:“姨娘,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要瞒着美人吗?这分明是拜主院那恶妇所赐!” “你是说这是张茵打的?”祝思嘉欲要发难,“娘亲可是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她怎么敢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 虞氏却使劲拉住祝思嘉,不让她去主院,苦苦挽留道: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吧!况且娘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夫人她刚打了一巴掌,就被两名不知从何处飞出来的红衣暗卫制止了,当场替娘还了一巴掌回去。” 原来是晏修派来的两名护龙卫护下了她。 祝思嘉看着自己的母亲,多少带着不解质问她: “这是第多少次了?为何您被陛下封为诰命,她都能大摇大摆地为难于您!这摆明了仗着您好欺负,不将您放在眼里,更是将皇命时视作粪土!” “不论如何,今日这口恶气,我必须要替您出!” 祝思嘉强行甩开虞氏的手,准备去找张茵,虞氏竟是直接跪到地上,痛彻心扉地向祝思嘉磕头哀求: “蝉蝉!算是娘求你,不论今日也好亦或是来日也罢,你都千万不要利用自己获得的权势为难夫人!更不要想着要替娘报仇出气!” 蝉蝉是祝思嘉的小名。 这个小名是虞氏亲自给她起的,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才知晓,就连弟妹都不知道。 祝思嘉不敢置信,她使劲瞪大眼,竭力遏制住自己的眼泪和情绪,一遍又一遍问虞氏:“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难道还是因为那个理由吗?” 虞氏苦笑道:“对,就是因为那个理由,这辈子我都是欠着夫人的。” 虞氏并非只是有姓无名,极少的人才知道,曾经,她叫做虞十一娘,出身曾经显赫一时的钟鸣鼎食之家虞家,在家中同龄女眷中排行十一。 虞家在文帝时期曾是不可一世的大家族,甚至威风派头比今朝之张氏一族还要夸张。 但树大招风,一夜之间,整个虞家男丁都被处死,女眷则充入教坊司生生世世只能领贱籍。 虞氏当年流落教坊司时才十三岁,她偷偷跑出教坊司后院准备逃离时,差点被几名游手好闲的痞兵强行玷污,是尚在闺阁之中的千金小姐张茵将她救下。 十六岁的张茵见自己与虞氏有缘,不顾家中反对,强行卖通关系托人将虞氏改籍,带回府中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后来张茵嫁进燕王府也将貌美的虞氏一同带上。 天不遂人愿,张茵头胎生下来祝思仪这一个女儿,便因难产失去了生育的机会。 与其让燕王纳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进府威胁她的地位,倒不如把跟在自己身边老实本分的虞氏送给燕王。 谁知燕王早就在虞氏入府时盯上了她,张茵将她送到床榻之上时,燕王更是喜出望外,在张茵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就夜夜留宿在虞氏房中。 此后更是夸张到对虞氏寸步不离的专宠,虞氏生下祝思嘉那年,燕王大喜,将她抬为妾室,甚至亲自以战功跑去和帝面前求了一桩好亲事。 这边是祝思嘉与晏行婚事的由来。 是张茵亲手把她送到燕王身边的,也是张茵自己要从此嫉恨上虞氏。 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只有燕王不是么? 若非世间男子全都朝秦暮楚、朝三暮四,惹得自己的正房妻子夜夜垂泪西窗旁,可因男子是一家之主,地位最高,正妻的怨恨只能尽数发泄在侧室身上。 祝思嘉不忍心看母亲这样跪着求自己,她擦掉面颊上的泪,将虞氏扶回椅子上:“我答应母亲便是。” 虞氏的三个子女中,祝思嘉长得和自己最不像,可脾性却和自己最像,她痛心疾首地告诉祝思嘉: “不是娘心慈手软、太能忍耐,而是娘深知知恩图报这一道理。蝉蝉,你还小,你不知道当年我那些族姐没入教坊司后的惨状。” “我七姐是全西京城最拔尖的贵女,可进了教坊司第三日,就死在男人的胯下,下身血流成河,我躲在她房外的杂物堆里听了她整整一夜的惨叫。直到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夫人当年救了我,是救我出水火之中,你万万不能恩将仇报!” 第37章 祝思嘉回到自己院中,虞氏的话还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 她从前只知道张茵对虞氏有救命之恩,却从未听虞氏仔细提及过。 直到今日,虞氏才将一切坦白。 她本就是罪臣之女,能在家族倒台后活下来已实属不易,更何况张茵救她回府、帮她改籍,已是仁至义尽。 可…… 回想起前世种种,祝思嘉又怎会轻易放下心中仇恨? 虞氏和张茵之间的恩恩怨怨是她们自己的事,何苦要让祝思嘉来承担?难道上辈子的她就活该死在祝思仪手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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