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骨的滋味并不好受,手心急促的剧痛过后就是漫长的阵痛,叶青云疼得面色涨红,大声嚷嚷道,“谁敢暗算本公子!” 他一双绿豆大的眯眯眼怒瞪着祝思嘉:“好你个臭娘们,敢找人暗算我!你可千万别被我抓到了!” 祝思嘉冲着他做了个鬼脸:“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碎玉,交给你了。” 冲叶青云挑衅完毕,她和马掌柜一左一右用力合上驰香堂的大门。 碎玉下意识地保留着,以往陪晏修晏行微服外出做任务时,对他们二人的称呼答祝思嘉: “是,主人。” 说罢,他抽出雪白的长刀,从暗角处站出来,他已不佩绣春刀,故而这只是把没有任何花纹的兰山寒钢刀,日光下散着灼灼寒意。 这把新刀还没开刃呢,今日就拿他们小试身手。 叶青云见碎玉生得秀气,根本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方才使暗器之人,他继续兴风作浪道:“小娘们儿,本公子不打女人,先让你三招!” 他身后诸人自然知道他在嘲笑碎玉的相貌,便跟着捧腹大笑起来:“这小白脸若是个女人,我定当好好疼爱他一番。” 碎玉挑起刀尖,缓缓走下台阶,声线冷戾:“哦?是么?” 祝思嘉和马掌柜贴窗而站,隔着窗纸,看不清窗外情形,却能感知到一道极快的刀光。 运刀之人身形优美矫捷似鹤,穿梭在一堆华服男子之间,不出三两下,门外众男皆倒地不起,独留一个鹤立鸡群的孤拔身影。 围观的越聚越多,街道上忽然喧闹起来,朱雅也带着龙虎堂的壮汉赶到驰香堂。 碎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人,已经处理好了。” 这么多人倒下,又不闻一丁半点的嚎叫之声,莫非…… 祝思嘉紧张问道:“碎玉,你不会把人全杀了吧?我怎么没听到半点声音。” 碎玉:“我没杀。” 祝思嘉:“那为何?” 碎玉:“吵,我点了他们的哑穴。” 这下叶青云等人是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祝思嘉推开门,垂眼望去,只见方才气焰嚣张的一伙人,全都面色痛苦地躺在地上团成团,浑身暴汗,却没有任何声音,诡异至极。 “怎么做到的?” 地上根本不见什么血光,碎玉的刀身更是干净无比。 碎玉把倒在他腿下的叶青云踢下台阶:“我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 祝思嘉咽了咽口水,指尖碰向他的长刀:“用这个?” 碎玉担心她的手被刀划伤,收走道:“用这个。” 驰香堂前的空地很快被打扫干净,又有龙虎堂的壮汉坚守在此,祝思嘉和马掌柜等人这才安心外出吃饭。 …… 在城内买完余欣等人托她带的东西,已近黄昏,夏季天黑得晚,但今日大包小包地拎着并不方便,已经没有空闲回燕王府看一趟。 祝思嘉纠结半日,还是决定先回宫。 反正还有一次外出机会的,加之祝思盈马上要办及笄礼,她多的是外出机会。 碎玉手里提的、身上挂的大小包袱和吃食都有十几个,取下东西放进马车时,朱雅问他: “小呆子,陪女孩子逛街你就不觉得烦吗?毕竟你的好兄弟可都做大事去了。” 他这身武艺毫无用武之地,属实可惜。 碎玉正色道:“不烦。” 祝思嘉把马车内部收拾好,探出个头:“好了,我们回宫吧,太晚了陛下会担心的。” 他们这会儿站在人来人往的驿站门口,并不方便在此多作停留。 朱雅正打算钻回马车,一道声音叫住了她:“姑娘且慢!” 她回头一看,原来叫住她的竟是去年冬天那名小驿使。 “哟,你还怪听话的!怪不得还能在西京见到你。” 小驿使回想起他遇到的大雪,仍是心有余悸:“多谢姑娘告诫,小的才能在北地捡回一条命。” 他把手中的信封递给朱雅:“这里有件东西,要交给您身后那位姑娘。” 朱雅:“马车里那位?” 小驿使点点头。 他怎么会知道祝思嘉的身份呢…… 朱雅接过信封,走回车内转交给祝思嘉。 祝思嘉同样带着疑惑拆开信封,里面的东西顺势掉落在掌心,定睛一看,竟是晏修送给她那块贴身玉佩! 第140章 祝思嘉立刻走出马车,大声叫住那名小驿使:“这封信是何人委托你转交给我的?” 小驿使:“这……小的也不知道啊,送到西京的信件都是统一发放到咱们手里的,咱们只管送便是。” 碎玉:“你说谎。” 每个驿使绝不会收来路不明的信,何年何月何时何人所寄,又要让何人收,这些都是要明确登记在册的,绝非他所言的统一发放。 小驿使吓得快哭了:“姑娘,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也身不由己。” 祝思嘉:“罢了,东西我既已拿到,便不追究了。碎玉,我们回去吧。” 究竟是谁,能无中生有把这块玉寄给她? 马车前脚一走,小驿使心惊肉跳进了驿站,晏行夸赞他道:“做得好,再赏你二十两。” 小驿使笑眯眯接过他的打赏,多嘴一问:“逸王爷,您怎么这么快便游历归京啊?大家都以为您会在外面待上好几年呢。” 晏行眸中笑意顿时消散:“你问得有点多。” 他若是再不返京,就要眼睁睁看着祝思嘉变成晏修的皇后了,届时,他们之间将再无可能。 十一狐假虎威地威胁他;“今日之事敢说出去半个字,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 回到皇宫,祝思嘉沐浴净身才去太极殿见晏修。 自外戚一案后,朝中各项职位猛然空缺,晏修最近除了要处理国之大事,还要亲自考核人才以填补朝堂。 最多时他一天能忙碌整整十个时辰。 祝思嘉特意从柳太医处学了几道养身补气的药膳,亲手做了送去给晏修。 已到戌时,太极宫仍在源源不断走出一张又一张或老或少的面孔。 祝思嘉把药膳端进去时,晏修还在考察几名年轻男子的治国之道。 她识趣地把药膳放在一旁,准备默默离开,晏修却面露躁色地将殿中几人往外赶,让祝思嘉进去。 见到祝思嘉,他紧锁的双眉才稍微舒展了些:“蝉蝉几时变得这么听话了?” 祝思嘉不解,小嘴微张,默默看向他。 晏修把她抱到怀里,使劲揉:“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不在宫外多玩会儿?” 祝思嘉任由他揉搓:“臣妾就是怕陛下担心,才早早回宫的,陛下难道还不高兴?” 殿门和时宜地被掩上。 晏修索性直接一吻芳泽,直到祝思嘉在他怀中快要挣扎不动,才慢慢放开她,他吻得有些用力,浑然忘了她最不擅长换气,等两个人分开时,他才惊觉上唇竟被她咬破皮了。 祝思嘉皱着鼻子埋怨道:“你是不是想吃了我?” 晏修捏着她的指尖覆上自己的薄唇:“蝉蝉方才向我行刺,我还没说什么呢。” 殿门一关,穿堂风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殿里即使放了冰块也无法消解暑热,祝思嘉从晏修怀中挣脱:“热。” 晏修松开她:“娇气。” 分明是呵斥的语气,他的唇角就没放下过。 他太喜欢这样的祝思嘉了,温言软语的祝思嘉他喜欢,像现在这般怙恩恃宠的祝思嘉他更喜欢,或许这才是她该有的本性。 即使世人更欣赏历尽千帆后的那份稳静,可那样的人站在他面前,并不让他感到鲜活。 不单是面对喜欢的人,这也是他为何会对祝元存晏为之流,更为纵容的缘故。 他们身上的生命力,会让他时时刻刻感受到自己的年轻。 祝思嘉侍奉他享用药膳,好奇道:“刚才进殿时,我见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晏修眉心一跳:“别提了,各部举荐上来的人都是群庸才,就方才那几个,连最基本的该如何治理水患都一问三不知。” “若是大秦朝堂任由这样的蠢材占据,如何对得起天下子民?我当真该遗臭万年了。” 祝思嘉捂住他的嘴:“不提这些了,安心吃东西吧。” 没想到对于人才之任用一事,晏修竟重视到此种地步。 张氏外戚尚在时不仅在朝中扶持了众多官员,分散在各处的地方官员更是多如牛毛,皆是花费重金从他手中买来的官阶。 晏修不但要亲自核实朝堂预备官员的实情,甚至小到治理小小县城的县令也要过一遍。 这也是西京城中来自各地之人骤增的原因。 能入得了他眼的,十个里也挑不出两三个。 两个人正腻歪得起劲,殿外就传出阵阵诉苦声,凭白打断了他来之不易的温存,晏修头疼不已:“胡顺海!” 胡顺海推开殿门:“老奴在。” 晏修:“殿外所跪是何人?” 胡顺海:“是……是平凉侯和他的二公子。” 叶家? 晏修:“让他滚进来。” 平凉侯带着叶二公子走进正殿。 平凉侯……平凉侯……祝思嘉仔细在脑中思索关于平凉侯的一切,却仍是没想起任何有用的讯息,甚至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罢了,左右无需她特意留意。 父子二人行完礼,祝思嘉才发现,站着平凉侯身侧那名年轻人,与他并不像父子,那年轻人修长如竹,面如冠玉,与肥头大耳的平凉侯完全不沾一点边。 晏修:“平凉侯夜访太极宫所为何事?” 平凉侯哭天抢地道:“还请陛下为吾儿作主啊!” 作主作主,天天就知道为半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叫他作主! 晏修不耐烦地看向叶沧海:“你有何事?” 叶沧海自觉丢人,和平凉侯站得远远的,他被晏修问得一愣,便躬身道:“启禀陛下,是家兄有求于陛下。” 原来是叶青云那个米虫。 晏修:“说。” 叶沧海言简意赅,将叶青云今日所遇之事说了出来,晏修并不关心叶青云成没成废人,他倒是对叶沧海刮目相看,没想到臭鱼烂虾的平凉侯府竟养出他这样出挑的人。 晏修没急着处理叶青云的事,反倒先考察起叶沧海的文章辞采,与叶沧海一问一答,叶沧海皆对答如流。 没想到这对父子居然是今日那流氓的父亲和庶弟。 祝思嘉听得面色窘促,不停地伸手扯晏修的衣袖,可晏修沉浸在与叶沧海探讨治国之道当中,并未分心留意她。 直到平凉侯吸着鼻涕问晏修:“陛下,可是想好该如何惩治那名女子和她的侍卫了?” 叶家翻遍全城都没把二人挖出来。 晏修:“叶二公子珺璟如晔,可担大任。” 第141章 平凉侯的老脸快涨得青紫,他这向来安分的庶子,今日口口声声说跟他一同进宫替叶青云讨回公道,谁曾想竟和晏修当众畅谈起来。 难道陛下当真不关心臣下的死活? 可面对晏修这个主,平凉侯只能忍气吞声,进而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一旁的祝思嘉身上。 祝思嘉尴尬一笑,小手放至晏修腰后,扯紧了他的腰带。 晏修狐疑看她:“何事?” 祝思嘉:“陛下,臣妾有一事要报。” 平凉侯双眸里的光从细小眼缝中钻出,满脸期翼看向祝思嘉。 祝思嘉:“臣妾知道是何人伤了平凉侯世子。” 晏修:“何人?” 祝思嘉:“碎玉。” 晏修:“……所以说,平凉侯世子在西市调戏的那名女子。” 祝思嘉:“正如陛下所想。” 怪不得叶家将西京城里里外外翻找了三遍,都找不着叶青云口中一男一女那对主仆,原来叶青云那猪头三竟是将主意打到了祝思嘉身上! 晏修强压住暴怒,声音寒凉得令人生畏:“平凉侯,你可知世子所犯何罪?” 平凉侯不解:“这……确实是犬子出言不逊在先,但也不至于叫那对主仆伤成这般模样!将来他还如何提枪握剑为陛下出生入死?” 晏修:“叶青云是个不入流的蠢货,连你平凉侯也老不晓事了吗?身为豪门贵胄不但好逸恶劳,无所作为,还将女子视作玩物,堂而皇之地动手动脚,朕看他断了手脚筋都是轻的!” “平凉侯府的世子也该换换人选,未来平凉侯只能是叶沧海,听明白了?” …… 回侯府路上,平凉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他进宫一趟不仅公道没为嫡子讨着,还害叶青云直接丢掉了世子之位! 平凉侯将怒气尽数撒向叶沧海:“我说你今日为何好心进宫替你大哥说情,原来竟是将主意打在面圣一事上。” 叶沧海不仅得了晏修的赏识,还捡回一个正七品官职和世子之位。 他刚想动手教训叶沧海,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便快要拍到他脸上,叶沧海道: “陛下前脚方亲封儿子为新任世子,父亲后脚便想出手教训儿子,若是被有心之人再传回陛下耳中,父亲可知后果如何?” 对皇命不满可是足以杀头的大罪。 平凉侯冷静一番后默默收回手,气得大步朝前走去,将叶沧海甩得远远的。 叶沧海轻讽一笑,趁夜色茫茫,转身走进一条暗巷,一盏茶后抵达一座不起眼的宅子前。 “微臣多谢王爷提点。”叶沧海朝眼前的雪衣华服男子行礼,“若无王爷相助,恐怕微臣此生都出不了头。” 晏行正闲情逸致地逗弄着笼中娇雀:“叶二公子本就才华过人,本王虽与庙堂无缘,但不忍见高才卓识之人埋没于尘俗,故而出此下策。” “只是可惜,本王此举倒是害得叶大公子沦为废人,实在惭愧。” 叶沧海淡定道:“大哥他脑满肠肥,屡教不改,得罪了昭仪娘娘是他自作自受,王爷不必抱愧。” 晏行又与叶沧海探讨诗文直至将宵禁时,他亲自将叶沧海送至大门,漫步返还屋中。 前世的叶沧海也是他一手提拔的大秦能臣之一,只是叶沧海发迹时早过不惑之年,白白在侯府中蹉跎了二十余年时光。 他身为平凉侯府庶子,因其生母身份低微而不受重视,又因文采风流致使嫡母和叶青云的怨恨和多番打压,郁郁不得志到甚至一度自寻短见。 直到晏行执政时,他才得以被重用,自此对晏行忠心耿耿。 而晏修现在急需各类英才,他在太极宫中来者不拒,只为亲自挑选出经国之才,正是叶沧海出人头地的最好时机。 相似的境遇让晏行生出同病相怜的惜才之心,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事事小心的晏行,这一世更不介意当一个幕后推手,将他所知的所有谋臣武将提前推入朝堂,借此笼络人心。 也好为他的未来开基立业。 晏行只需三言两语便能挑动起叶沧海的野心,他只告诉叶沧海,祝思嘉会在今日秘密出宫一趟,余下的,全靠叶沧海自行引导。 而叶沧海也确实不负他所望,甚至比他想象的做得还要狠,也怪叶青云倒霉,偏碰上了厌雪楼的碎玉——不,现在应当说是祝昭仪身旁的碎玉。 晏行望着笼中金丝雀,眸光微动,隔着精致樊笼,他轻轻吹开鸟儿身上的细绒:“什么样的鸟就该适配什么样的笼子,皇兄,你关不住她的。” 换他来关。 …… 太极宫。 久违的亲热后,祝思嘉贴在晏修心口,慢慢数着他心跳的节律。 他殿中那味奇异的香当真有凝神安心之效,祝思嘉很是喜欢,问他要了好几回,他却总是能以各种理由推脱拒绝她。 不就是一味香? 直到某次胡顺海神神秘秘地告诉她,那香是一位高人所制,说是只有帝王命数的人才能压得住的,若是旁人来用恐会生世不谐,闻倒是可以一起闻。 祝思嘉自己都是怪力乱神的代表,听完胡顺海的话便打消了所有疑虑,她的命本就不好,现在更不能找晏修讨要这香。 她深吸一口冷香,起身坐直,压下眼睫看向晏修:“陛下,臣妾有一事要坦言。” 二人私下相处时,祝思嘉若以“陛下”“臣妾”这些生疏之词相称,那必然是要说正事。 晏修本在酝酿睡意,闻言睁开一双深邃凤目,与她对视:“嗯?” 祝思嘉指尖不安地在他小腹肌肉上打转:“之前您送给臣妾那块玉,臣妾找着了。” 晏修:“竟是失而复得了?何处寻找的。” 祝思嘉不是故意丢掉的,他顿感欣慰。 她将今日在驿站遇到的怪事稍加改口说了出来,若是老老实实将小驿使透露出去,没准他会遭到晏修的为难,故而她只是说是一涂花了脸的小乞儿。 白日时她还在疑惑究竟是何人窃玉,回到宫中后便恍然大悟,除了晏行,谁还会做出这种无聊的戏码吓唬她? 她才不怕被吓唬呢,但若是反向利用这一点—— 晏修闻言,深思片刻后道:“你别担心,我会命人查清此事,失而复得总归是好事一件。这几日你别在此事上耗费心神,不如先想想几日后你妹妹的及笄礼。” 第142章 七月二十七,祝思盈及笄礼。 不论燕王府内部如何,在外人看来,燕王府如今风头正盛,已然一跃成为大秦最有权势的贵族。 故而祝思盈的这个及笄礼办得无比热闹,甚至胜过当年祝思仪的。 祝思嘉一早便备好礼带朱雅出发,碎玉照例跟在她们二人身侧。 至未央宫,华冠丽服的祝思仪也带着礼物外出。 祝思仪见着碎玉,先是不掩惊艳,而后问道:“敢问妹妹,这位是?” 祝思嘉:“是陛下为我寻的贴身侍卫。” 晏修还真是心大啊,在祝思嘉身边放上这么个好看的男子,生怕二人处不出感情似的。 不过也恰恰说明他待祝思嘉极好,古往今来,后妃身边贴身男子,有几人不是断了根的太监?她倒好,竟能正大光明捞着个白面侍卫。 祝思仪自觉跟上祝思嘉,与她并排行走:“你我姐妹二人今日顺路,正巧,借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说上几句话。” 祝思嘉匆忙打量了眼她的行头,试探道:“姐姐也是要回燕王府?” 祝思仪:“自然,思盈身为燕王府三小姐,我的亲妹妹,及笄这样重要的日子,我这个做长姐的必当回王府为她庆贺。” 她向来在这些事情上做得滴水不漏,立身行事这一块,祝思嘉承认自己不如她,便没多想,默许了祝思仪与她同行。 虽说是打着聊天说话的幌子,可直到上各自的马车前,祝思仪都没怎么与祝思嘉交流,二人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倒是省事。 她最好不要在思盈的及笄礼上生出什么事端,否则祝思嘉不介意在晏修面前添油加醋。 太后已经保不住她,才历经完一场堪称浩劫的清洗,京中权贵人人自危,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关头上触碰晏修的逆鳞。 她只需要轻飘飘两句话,就能让祝思仪被惩戒。 马车到燕王府,祝思嘉下车后,一眼就看见亲自伫立在大门等候她的祝思盈。 祝思盈今日穿银红色彩绣锦霞广袖留仙裙,长发半披半挽,配以祝思嘉提前一月,送进燕王府的整套银鎏金点翠嵌羊脂玉百宝头面,化姣梨妆,眉心梨花蕊以珍珠代替,娇贵明媚,丰神绰约。 她本就是美人胚子,认认真真装扮起来根本不输任何贵女。 祝思嘉眼眶微湿,上辈子祝思盈代替她入宫后,他们就再也没能与祝思盈见上一面。 她自然也见不到祝思盈及笄时是何种模样。 好在今生一切圆满,她都见到了,原来她的妹妹长大竟是这副模样。 祝思盈还以为是自己站在大门亲迎宾客,举措失当,才惹得祝思嘉伤心,毕竟依照大秦习俗,女子及笄这日是不能提前外出见客的,得到了吉时才能露面。 可祝思嘉是谁?不仅仅是她的亲姐,更是昭仪娘娘,她这一来更是代表了晏修。 燕王千叮咛万嘱咐,今日务必要亲自前去迎接祝思嘉,没想到祝思仪居然也来了。 祝思盈简单和长姐行过礼,就拉着祝思嘉往内院走。 祝思仪面对她划分出如此分明的界线,并未感生分,她和祝思盈都没多少姐妹情谊可言,何必计较? 内院,祝思嘉趁清净,提前将祝思盈的及笄礼送给她。 祝思盈人是及笄了,可说到底还是小女孩心性,立马迫不及待打开看,礼盒打开后,里面竟是条金翠碧闪的雀金斗篷。 大秦不产出雀羽,能流入大秦的雀羽不是产自百越便是来自西域诸国,且上等雀羽为御供之物,若非皇亲国戚和百年高门,普通勋贵活一辈子也拿不到一根雀羽。 祝思嘉居然直接将雀羽做成了斗篷。 “姐姐,这、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祝思盈连连推脱,“便是您也没有雀羽衣啊,怎么能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生怕日后若是穿着此物外出招摇,祝思嘉便会被御史台以穷奢极欲参上一本又一本。 祝思嘉让她放宽心:“你放心,这斗篷不单是我的心意,还有你朱雅姐姐的心意。所用钱财也全是我们二人的私库所出,并未劳民伤财。” 朱雅又塞给祝思盈一个红包:“三小姐若是不放心,等过了这一阵再大胆穿便是。” 人人都知道如今燕王府太过特殊。 祝思盈实在推脱不掉,这才谨慎收下,礼物虽贵重,她还是面露凄色。 “有什么心事吗?”祝思嘉让站在房门外的碎玉去院门处守着,“你现在可以放心说了。” 祝思盈感怀道:“今日本该是个高高兴兴的日子,可我一想到哥哥本该到场的,如今却不见他踪影……” 祝思嘉:“你放心,元存平安无事,我在宫中已看过他的亲笔信。” 祝思盈:“真的假的?那太好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整个王府都人心惶惶。” 祝思嘉:“为何?” 祝思盈小声道:“我好几次去父亲书房偷听,他私下里劝说了陛下好几次,好让他带北地兵前去齐国援助哥哥,可都被陛下回绝。” “父亲虽与哥哥闹得不好看,可哥哥是他亲手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能不担心吗?可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出言拒绝,父亲终日牵肠挂肚,以至于脾气也变大了不少,逢人就骂。” “他近日新得的小通房也是我的人,我听那通房姐姐说,他甚至曾不小心说出心中所想,以为陛下要刻意让燕王府绝后。” 晏修并非故意要拒绝燕王的请求,可祝元存那封秘密来信实乃重中之重,他自有他的战术和打法,任何人都不得出手干预。 若是西京流传出他还活着的消息,难免会让远在琅琊的他分心,毕竟西京城内的齐人可不算少,消息自然会传回琅琊。 是非成败,就在此一举。 显然,燕王误会了晏修什么。 若是误会不尽早解除,那北地燕军也会迟早乱了军心。 祝思嘉都在暗暗替晏修急。 希望元存尽早收网。 …… 祝思盈的簪发吉时是在晚上。 祝思嘉在前厅给祝思盈亲手簪发,整套礼仪无比漫长,待到她将祝思盈的头发全部梳上去,那得等到何时? 祝思仪趁众人皆聚集在前厅,偷偷抄了小道,从后门走出燕王府。 她走上马车,蓦地发现车夫身形格外熟悉。 良久后,她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晏行,我知道是你。” 第143章 晏行将马车驶入他位于西巷的小院前,十一听到院墙外的声响,连忙跑来开门。 祝思仪款款走下马车,十一见到她时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祝、祝……婕妤。” 昔日准王妃一朝变为婕妤,可今夜又偏偏出现在王爷新购置不久的别院外,十一这张嘴宛如糊了几层猪油,叫什么都别扭。 他都快要对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头疼了。 祝思仪侧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全是高高在上的娇纵,身为婕妤的尊荣显露无疑,再不似从前那般见到他时的亲近。 十一迅速掩好门,心情复杂。 正堂内。 祝思仪和晏行面对面而坐,二人中间隔了张长桌,桌上置着刚沏好的热气腾腾的茶,似王母划分出隔绝牛郎织女的银河般,默默隔开二人。 祝思仪把茶盏推了回去:“我夜间从不饮茶。” 她注视着那张将她折磨得悲痛欲绝的脸,胃中一酸。 这才短短几个月,眼前人早已非彼时人,从前能将她的大小习惯记得一清二楚,如今他都尽数忘了。 时间分明早将她对晏行这么多年的感情慢慢抹平,可再见到他时,她还是难抑苦涩。 她到底年轻,心智并不如她意料中的坚定。 晏行笑了笑:“寒舍简陋,招待不周,委屈婕妤了。” 祝思仪眨了眨眼,薄薄一层未流淌出的泪水迅速干涸,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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