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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脸上。 “怪我耽误了你?是我逼你和我在一起?还是我绑着不让你走了?” 我想不通怎么会走到这种难堪的地步,直到我看见—— 傅知琛的助理小姑娘,轻车熟路,穿上鞋柜里的那双粉色兔子拖鞋。 原来,这不是傅知琛买给我的礼物啊。 1 “傅知琛,今年要是再不结婚,那就分了吧。” 我举起香槟杯,在朋友们的生日聚会上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已经错过最佳生育年龄,眼看着马上闭经,不想再耽搁了。” 餐厅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二十年了,是时候该有个结果了。 就算这段感情淡了,我仍然相信傅知琛愿意娶我。 朋友都在起哄,让傅知琛起来向我求婚。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包厢内炸响,我的脸猛地偏向一侧,左颊火辣辣地疼。 傅知琛毫无预兆甩了我一巴掌。 我缓缓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向傅知琛,一股委屈和无地自容涌了上来。 他的表情冷漠得可怕,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讥讽。 “老傅喝多了!”多年的朋友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来挡在我和傅知琛之间。 我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试图挽救这难堪的局面。 但下一秒,又一巴掌甩在我右脸上。 “你在怪我耽误了你?是我逼你和我在一起了?还是我绑着不让你走了?”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二十年来,我们在工作与感情里面都很合拍,傅知琛从未对我发过脾气。 他总说我是他的小太阳,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只是当时穷,他说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 直到现在,我们再也不用为了吃喝发愁,我等了五年,结婚的事情却再也没被提起来过。 上周我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医生建议我尽量在这两年内要孩子,否则以后会越来越难要。 我回到家,故作随意提了一嘴。 傅知琛意味深长来了句:“你这个理由挺高明的。” 好像我算计了他什么似的,正要辩驳回去。 傅知琛立马不耐烦打断:“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像我妈一样啰里啰嗦。” 这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谈及结婚。 这次朋友聚会,我故意开个玩笑,却得到如此之大的羞辱。 “傅知琛!”我哽咽着说道,大颗泪珠从我眼中夺眶而出。 “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就直接承认你不想娶我,二十年了,你还要耽误我到什么时候?” 我泣不成声,好像这辈子所受的委屈,都集齐在今天倾巢而出。 包厢里的朋友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悄悄离场,傅知琛冷笑一声,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是你自己离不开我,不愿意走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阴阳怪气。 “不要什么事情都怪在我身上,多想想自己的问题。” “早点回去熨好我明天开会要穿的西装。” 2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三点,傅知琛的拖鞋整齐地摆在门口,显然一夜未归。 天亮时分,我终于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 傅知琛的衬衫领口沾着口红印,身上混合着酒精和陌生香水的味道。 他看到我坐在沙发上等他,只是皱了皱眉,径直走向卧室。 “你昨晚去哪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沙漠。 “应酬。”他头也不回地答道,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看着背对着我,陷入沉睡的男人,年逾四十,却比年轻时更有魅力。 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极好,会因为我做饭不小心切到手,而包揽家里所有家务。 赚到的第一桶金,傅知琛全部给了我爸妈。 因为我的超雄弟弟,爸妈上门不是来闹就是要钱,还纵容我弟弟来砍我。 傅知琛替我挡过刀,伤到脑部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他放弃了用第一桶金继续创业的机会,选择帮我摆脱原生家庭。 到后来工作更加忙碌,我因为药物中毒导致肝脏损伤。 傅知琛二话不说给我捐肝,送我去最好的医院做手术。 却在这次生病的时候被告知,我的身体不适合要孩子,从那以后骂我,我们之间就变了。 即使我拼命养生,把身体养得很好,也有条件生孩子,可我们始终停留在这里。 他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打开,我看到一条新消息弹出。 是他公司的女同事,看着暧昧的口吻,一时间我如坠冰窖,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聊天记录全部清空,如果没有私情,又何必遮遮掩掩。 傅知琛醒来后,起身匆匆洗漱,桌上有我做好的饭菜,他就像没看到,也自动忽略我的存在。 当他发现西装还是皱巴巴的时候,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明知道我今天有重要会议!”他声音里的厌恶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起身去拿熨斗,却被傅知琛制止。 “不用了!会议推迟半小时,苏软,你上来帮我熨下衣服。” 他的助理苏软,也是昨晚发来暧昧信息的女同事。 半年前,因为身体原因,我退居幕后,不再插手公司的事。 在家休养身体的同时,一边照顾傅知琛的日常起居。 门铃没响,密码锁却传来“滴滴”声。 苏软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换上那双粉色的兔子拖鞋,我曾经误以为是傅知琛买给我的礼物。 “脱下来,别穿脏了它。” 那天傅知琛的怒斥犹在耳边。 3 当时我愣在原地。 难堪、委屈和不知所措的滋味传遍我四肢百骸。 “你以为你现在这个年纪还能穿粉色的了?再说是不是自己的码不会看看吗?”傅知琛又开始不耐烦催促。 他走过来小心翼翼收进柜子,才放缓语气向我解释: “这是给苏软的,你脚大,她穿不来你的鞋。” 如今看到苏软穿着这双拖鞋刚好合适,我不由得心里泛酸水。 苏软旁若无人地走向傅知琛,接过西装熟练地熨烫起来。 苏软帮他穿上衣服打领带,娇嗔地拜托:“顾总,你太高了,低一点好不好?” 傅知琛果真弯下腰,嘴角始终含着一抹宠溺的笑。 她个子娇小,只有155cm左右,站在188cm的傅知琛身边像个孩子。 我记得傅知琛说过,他讨厌低头配合别人,所以我们178cm的身高差是“天作之合”。 可现在,看着苏软踮起脚尖为傅知琛系领带,而他体贴地弯下腰配合时,我感到一阵眩晕。 傅知琛嘴角含笑,眼神温柔,那是我熟悉的表情,很久之前,他第一次吻我时就是这样的神情。 “阿琛,”我强忍心痛开口,“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傅知琛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 “我想吃的你就能做好吗?每次都浪费粮食做出一大锅潲水,不如点外卖。” 苏软“噗嗤”笑出声,眼神揶揄的看着我。 傅知琛继续道:“你知道我每天八九点才下班,要是回家才吃晚餐,胃早就饿废了,别问我这种废话,我不回家吃!你自己煮的潲水自己解决!” 他们离开后,我呆立在玄关许久。 曾经,我煮一碗忘记放盐的面条,傅知琛都会夸“有家的味道”。 如今我严格按照食谱做的菜,却成了他口中的“潲水”。 我仍然很爱傅知琛。 过去对我的好,能够支撑我爱他一辈子。 4 下午,我推开他办公室门的瞬间,我的世界轰然崩塌。 傅知琛将苏软压在办公桌上深吻,女孩的裙子已经撩到腰间。 手里的保温盒“砰”地掉在地上,汤汁四溅。 傅知琛慢条斯理地直起身,甚至体贴地为苏软披上外套,然后才看向我。 “我说了不想吃你做的饭。”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全然不打算为自己的不妥行为做任何辩解。 “既然你看到了,那我承认,我和苏软在一起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甩掉你,你仍然是我明面上的女朋友。” 他拉起苏软的手亲吻,眼睛却盯着我:“意思是我不可能和你结婚,如果你想离开,我绝不阻拦。” 苏软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补充道:“我怀孕了,我们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婚期定在下个月,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最后的意识是傅知琛冷漠的脸在眼前旋转、扭曲...... 梦里,回到了多年前,妈妈说楼上张伯找我有事,让我上去一趟。 年少时,我不懂这样的暗示,带着书本就朝楼上去。 想着张伯是教育机构的老师,我不会的题可以请教他。 敲开门,张伯上上下下打量我,满意得不行,言语间我才得知爸妈把我卖给张伯的傻儿子当老婆了。 “好孩子我傻儿子不会疼人,但伯疼你,留在伯家好不好?” 我拼命挣扎,摸了把剪刀,抵在脖子上。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爸妈收了你多少钱?我去打工还你,不要伤害我……” 但没人怜悯我的眼泪。 我只好一剪子又一剪子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表明宁死不从的态度。 张伯骂了声晦气,怕我死在他家里,连累他房子变成凶宅,就把我扔出了家门。 爸妈见我一身血,嫌弃地皱眉,随手扔给我一条抹布。 “你别哭丧个脸,擦干净点,去你李叔家里,人家等着呢!” 弟弟吃着李叔送来的樱桃,大言不惭道: “妈,多卖姐姐几次,我们就有钱买玩具了!我要大卡车!我今天就要大卡车!” 父母马上喜笑颜开的过去哄,是我永远都听不到的温声细语。 而转头后,却狠狠瞪我:「还不快去陪你李叔?」 我想逃走,被爸爸拖拽回来,摁在地上用力的踢。 我晕过去又醒过来,身体软弱无力,头脑晕眩。 他们商量着送我到李叔家里小住几天,毕竟已经收了钱。 那时候,我和傅知琛还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处在暧昧阶段。 但我的求救信息刚发送出去,他立马赶来救我。 5 弟弟仗着未成年拿刀捅了他,一刀下去鲜血淋漓。 妈妈虚情假意地哭,在街坊邻居面前说我和野男人私奔,怒斥我不要脸,说我带着野男人打上门来。 围观的人全全都指指点点,难听的话全都灌进我的耳朵。 傅知琛没有收到任何影响,立场坚定抱我离开。 我们无处可去,就躲进天桥底,直到天黑才敢出来觅食。 身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伤口稍微一动又牵扯开来。 傅知琛受的伤比较重,但他把唯一一条围巾拿来包裹我的伤口了。 他用自己的学费垫了我的医药费,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担心他的伤势。 “我不疼不饿。”他握着我的手说,“只要你没事,我一切全都好了。” 他安慰我:“不关你的事,我家里实在太穷太穷了,即使我顺利念完大一,大二的学费也没着落,我辍学是迟早的事。” 因为我,他花光学费,最后也放弃了上大学,他家里人也都是不理解。 梦里不断重复过去的画面,就像临终时经历的走马灯。 傅知琛分明深爱我,可现实又为什么变成物是人非呢? 梦境的最后,是傅知琛说要和我一起创业,给我一个真正的家。 “季今忆,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从梦中哭醒,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房。 傅知琛坐在床边处理文件,听到动静只是抬头瞥了一眼。 “我妈等会儿来看你,我要去京市出差,两天后回来。” 我想起梦里那个为我挡刀的少年,再看看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泪水再次涌出。 “我们聊聊好吗?” 他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侧脸线条冷硬:“还想说什么?叫我别娶苏软?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打掉?” 他冷笑一声,“你还要我怎样?我答应不分手了,你还贪心什么?” 他从钱包抽出一张卡扔在床上:“去散散心吧,密码2000123。” 曾经我们所有的共同账户密码都是5201314,如今改成了苏软的出生年月份。 这个行为无疑又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突然笑出眼泪来。 傅知琛爱一个人的时候会爱到极致,不爱也是。 我带着哭腔道:“傅知琛,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待他走近我。 我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6 这巴掌我用尽全身力气。 傅知琛的脸被打歪到一边去,拧着眉,疑惑看我。 “你那天当众给了我两巴掌,这是我还给你的,我们算扯平了。” “你先前说,如果我想离开,你绝不会阻拦我。” “所以,我们分手吧。” 说完这番话,我心口堵着的气终于通畅。 傅知琛有点震惊,很快恢复如常:“希望这不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 “好,那就分。” 他又抽了张卡出来,告诉我里面有一千万额度,是对我二十年来的补偿。 我没有客气,直接收下。 公司由我们两人一起创办,但真正让其发展起来的人是傅知琛,我没必要和他争抢。 况且,这些年我爸妈经常来闹事,他只能拿钱息事宁人。 我得到他的庇护,受到很多恩惠,平静地过了二十年,很庆幸有他。 除了不再爱我,他仍然是我心目中的优秀男人。 二十年青春,还换来一千万,很公平。 我擦掉眼泪,笑了笑:“傅知琛,最后再抱抱我好吗?” 傅知琛点头,张开手想抱我,却再次被我一巴掌打歪了脸。 “季今忆!” 这次,他真的怒了,咬牙切齿连名带姓喊我。 我立马躺下,拉过被子盖到头顶。 “你当众打了我两巴掌,我只是还够数量回去而已,这就生气了?我都还没怪你让我下不来台呢。” “耍我很好玩吧?故意和苏软接吻被我看到,用这种方式逼我提分手。傅知琛,你真恶心!” 我躲在被子里,已然泪流满面。 傅知琛轻叹一声,放轻了语气: “你不用把我想得这么坏,我说了,只要你不想分手,那就不分,我承诺照顾你一辈子的事,永不食言。” 听到脚步声远去,我才拉下被子透气。 头和心像炸开般痛。 季今忆,憋住!不哭! 我不要回头。 我不要…… 他们的婚期如期而至。 傅知琛一大早打电话给我,开口就是暴击,完全不顾我死活。 他命令我:“今天是我和苏软的婚礼,希望你念在多年的情份上,不要来搞破坏让我难堪。”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一个这么坏的人。呵,这点成年人的体面我还是有的。如果真要闹,我不会到现在还没有行动。 我冷笑道:“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那你就在忐忑中完成你的婚礼吧,我现在挺想到现场讨杯喜酒喝,我马上就去!” 不给他反应,我立即挂断电话。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又流,我打了自己一耳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戴着帽子和墨镜,裹得严严实实,宛如小偷一样来到婚礼现场。 亲眼见证傅知琛单膝跪下,给别的女人戴上结婚戒指。 我许久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了。 新人开始说结婚誓词。 “老婆,你愿意嫁给我吗?无论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愿意此生与你不离不弃。” “老公,我愿意,无论将来如何,我们都一起克服……” 7 苏软特别感性,话未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 傅知琛红着眼眶,隐忍不哭,把她拥进怀里安慰: “好了好了,我们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独守空房,过去的苦难彻底过去了。” 是啊,他以后不用回到与我的小家了,也不用敷衍我了。 和我在一起的苦难永永远远成为过去。 我终于心死。 转身离开时,不慎被傅知琛妈妈发现。 她本来还一脸郁闷,看到我后,立马冲过来。 “今忆,你怎么才来啊?婚礼都开始了,咦,你为什么没有穿婚纱?” 说罢,拽着我上台,用力拉扯苏软的婚纱,骂骂咧咧: “坏女人,你为什么穿我儿媳婚纱?给我脱下来!今天不是你的婚礼!” 现场乱成一团。 傅知琛非常生气,拉我去了后台,恼怒开口: “你满意了?破坏我的婚礼心里觉得痛快了吗?如果爽了,以后能别来打搅我们了吗?” “你看你现在哪还有半点值得被同情的地方?季今忆,够了,真的够了,别让我讨厌你。” “我妈有点老年痴呆了,不清醒的时候只记得你是我女朋友,其实她一点都不认可你,要不然她不会替我打掩护,任由我和苏软在一起。” 我如鲠在喉,半晌说了句抱歉,便转身离开。 傅知琛烦躁地追上来,拽住我的手腕。 态度强硬道:“你看起来状态不好,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真的不用。”我挣脱束缚,“苏软需要你,你真的不用管我。” “你再这样多管闲事,我会忍不住不让你走,我真的会!” 傅知琛闻言,生怕我大闹特闹,果然走都不回就走了。 我回到曾经的爱巢,开始打包东西带走。 住了这么多年的家,有太多太多回忆,在这多待一秒钟我都感觉窒息。 哭着整理三天,才勉强收拾完。 傅知琛这些年送的礼物足足一卡车,我直接卖给了废品回收站。 我真正带走的只有几套衣服。 最后轻装离开。 我去了沿海城市,租了海景房疗伤,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睡足三天三夜,饿醒才舍得起床。 打开手机,发现傅知琛打来几十个电话。 问我为什么搬走,说其实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他本来打算把这间房子留给我做养老保障。 次日,又像没事人似的发来信息问: “我上次从法国定制的白西装,裤子找不到了,你收在哪个柜子了?速回,要参加重要宴会。” 我没回,他连打几个语音电话才善罢甘休。 这几天,他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问我。 最离谱的是昨天夜里,打了十八个电话,发了五十九条小作文给我。 “今忆,睡了吗?苏软哭到不行,说对不起你,为介入我和你的感情感到内疚,我怎么都哄不好,你接电话,给她说一句没关系吧。” “季今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孕妇?你非要装死吗?好,当我求你,接电话!” 8 都是些无聊的信息。 我看完顺手删掉。 刚好放下手机,又来电了。 我非常不悦,带着满腔怨气接听。 “有事?” “我妈的假牙怎么清洗?她不让苏软碰,你告诉我清洗步骤,我来洗就行。” “……网上有详细教程,你搜来看就好,还有事吗?” 我捏紧拳头,压抑怒火。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回道: “有空我们见个面吧,苏软想见你,你知道的,孕妇总是多愁善感,在感情方面,我们确实欠你一个诚挚的道歉。” 我轻轻吐了个“滚”字。 一字一句告诉他,我并不稀罕他们的道歉。 如果傅知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结婚,或者决定和苏软在一起那一刻,主动跟我坦白。 我虽然会难过,但我不会怨恨任何人。 他们把我当小丑耍了这么久,还妄想得到我原谅让自己安心。 门都没有。 “傅知琛,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和你说话,我们已经分手了,懂吗?就是没有任何关系了的意思!” “你老婆就算哭死,也与我无关。” “还有你,我不是你的保姆,你的衣服,包括你妈的假牙,任何事!都不要来问我!地球少了谁都会转,不要整得好像离开我,你就要不行了一样。” 傅知琛沉默一瞬,说了声对不起。 我没耐心听完,打断他:“挂了,以后再也不要打来。” 挂断电话,我直接拔卡扔掉。 爸妈得知我和傅知琛分手拿了补偿,到处打听我的下落。 扬言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因为分手了,导致他们无法再从傅家得到好处。 如今只想找到我,抢走我所有积蓄。 我很喜欢国内。 可是想重启人生,只有远走他乡这一条路。 我被迫出国,在语言不通的国家适应生活。 读书、学习电影分镜,听教授讲解构图理论。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倒床就睡。 时间真是一剂良药。 失恋的痛苦也在日复一日中渐渐淡化, 傅知琛偶尔托共同朋友来打听我现状,打探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每年我生日,他都往我卡里打一笔钱,生怕我在异国他乡饿着冻着。 他总是这样多情。 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个心肠软软的人。 我们的爱情虽然面目全非,发生过很多不愉快,但承诺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事,他永不食言。 给了我钱,给了我房子。 就算我现在提出需求,傅知琛也会为我尽力办到。 这样的男人,我做不到怨恨。 当他闯进我家救我,替我挡刀,拿学费给我住院,而迫不得已辍学,又为我捐肝和做了十年饭的时候…… 一桩桩,一件件,对我的那些好,我都记得。 后来,无论他怎么坏,他过去那些好足以抵消掉全部的坏。 我把他打给我的钱原路退回去,不愿意接受馈赠。 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 国外这几年,我和认识二十几年的好朋友结婚了。 原因无他,我太喜欢小孩了。 一边忙碌学业,一边陪小孩长大的感觉很棒。 9 我逐渐适应现状。 也挺幸运。 我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温柔善良多金。 愿意让孩子随我姓,房子钱财自愿赠与给我。 我已经做不到百分百信任男人。 结婚时,我和先生签订合同,即使将来婚姻破裂,孩子归我,赠与我的财产也归我。 到了我这个年纪,有没有爱情不重要,我很庆幸给孩子找了个靠谱的爹。 如果不是朋友告诉我,傅知琛患上绝症,我想我不会再回去。 朋友说:“傅知琛昏迷中一直喊你的名字,其实他这几年婚姻并不幸福,他跟你在一起是意气风发的魅力大哥,和苏软结婚后,一下就被拉下神坛了。” 看着病床上的傅知琛,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印象里的他,帅气,清瘦,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一眼沉沦。 如今的他,臃肿,油腻。 没有我的监督,他不再去健身房,不再适当地节食。 口味随苏软,每天都吃一些洋快餐。 我们四目相对。 却只有我释然笑了。 傅知琛患的是白血病,处于早期阶段,有极大可能治好。 我劝他放宽心:“如果需要换骨髓,如果我的合适,那么我义不容辞。” 就像当年他为我捐肝,同样的真情实意。 只是我没想到他和苏软已经离婚了。 “今忆,我和她的婚姻是激情之下的错误,现在离了,我还有荣幸和你再续良缘吗?” 傅知琛挣扎起身,双眼泛着泪光,言语诚恳。 进病房前,朋友嘱咐我不要告诉他,我结婚的事。 以免他加重病情。 “可以吗?” “我想吃你煮的饭,想听你以前爱哼的歌,所有一切,我都无比眷恋着。” 傅知琛紧紧握住我的手,希望我同意复合。 我不动声色抽回手:“难为你还想吃我做的饭,我这就去做。”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拿起包往外走。 走到半道,想起忘记问他想吃什么了。 我折返回去,正想推门进病房。 听到傅知琛和朋友说:“苏软娇弱,我不能拖累她。” “其实娶妻还是得娶今忆这种女人,能扛得起事,照顾人也是一把好手,而苏软这样娇嫩的花,只适合藏在背后好好宠。”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懊恼,恨自己做错了决定。 末后,庆幸道:“好在为时未晚,今忆回来了,这些年她在国外过得一定很艰难吧?我该补给她一场婚礼,抚平她心中的痛。” 朋友知道我结婚生子的事,只是不忍心打破傅知琛的自以为是。 犹豫一下,终是没说什么。 只是一味地劝傅知琛:“先养好病吧,你虽然和苏软离了婚,但只是离婚不离家。” “你明知道今忆不接受和其她女人共享男人,你还要欺骗她,让她难堪吗?” 傅知琛蹙眉不悦,不理解朋友为什么阻拦他向我求婚。 “今忆一直以来都想嫁给我,我现在完成她的梦想,怎么算是欺骗?” “我不会让她难堪的,这次我会藏好苏软,给足她身为正宫的体面。” 10 我松开门把手,没有踏进病房。 也没有去买菜做饭,只是订了一份营养餐。 傅知琛见我提着带有标识的餐盒回来,略显不满。 我微笑解释:“我想起你说过我煮的东西像潲水,如果是平时,我很乐意做给你吃,但现在你生病了,还是吃点好的吧。” 自顾自打开餐盒,掰开筷子,递给他。 “对不起,如果那些话伤害到你,我向你道歉,我的本意从不是为了伤害你。” 傅知琛认真看着我,眼里真情流露。 我摇头,表示无所谓。 吃完饭,我起身告辞。 傅知琛更加疑惑了:“你不在医院陪着我?” 我反问:“我似乎没有资格当你的陪护吧,而且……” 我抬起右手展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脸幸福笑道:“我结婚了,我先生和女儿在家等我,这个点再不回去,我家小妞得开始发牛脾气了。” 说罢,病房门被敲响。 进来一位干净利落的阿姨。 我安慰错愕中的傅知琛:“你放心,正如你所说,我们之间的羁绊太深,就算不爱了,也不会不管对方。” “这位阿姨是照顾我女儿的保姆,人品好,做事利落,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 聘请阿姨的钱由我出,也算是我出了一份力。 我告诉傅知琛,不久后,我得和先生女儿飞回国外。 明天我会来医院做检查,如果配型成功,我才会留下来多待一阵子。 “不,为什么变成这样?今忆,你怎能抛下我和别人结婚?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真的被你吓到了,这个玩笑可以停止了吗?” 傅知琛彻底崩溃,伸手想拽我。 我后退一步:“我先生你也认识的,他叫穆安,我们几个都是二十年的老朋友了。” 几年前,穆安在朋友圈公布过结婚一事,只是远在国外举行婚礼,没有朋友参加。 傅知琛还在底下评论:“蛙趣,你小子铁树开花了,这把年纪终于结婚了,祝福祝福。” 当日,他若知道新娘是我,一定会抓狂吧。 电话响起,我按下接听。 女儿软萌的声音传来:“妈妈快回来。” 我心底一片柔软:“好,先跟爸爸吃饭,吃完饭,妈妈就回来了。” 傅知琛从未见过如此充满母性的我,因此失落不已。 像个破防的癫公,不依不饶命令我:“离婚,你马上跟他离婚。” “我答应娶你了,明天就娶,其实我不爱苏软那个矮冬瓜,我只是贪图新鲜而已,我现在吃腻了。” “季今忆,二十年的感情啊!你怎么舍得放弃我?” 为了挽回我,他彻底和苏软断了。 我忍不住鄙夷。 他既背叛了我,现在也伤害另一个可怜女人。 做人怎么可以既要又要? 骨髓配对没有成功,我次日就要飞走了。 傅知琛哭着挽留:“别走好不好?只要你留下,我不逼你和我复合了。” 我拒绝:“我会经常飞回来看你,直至你康复。” 爸妈像吊死鬼一样缠着我不放,与其在国内活得心惊胆颤,不如等他们都死了,我再回来。 傅知琛继续哀求:“我会给你爸妈很多钱,让他们不来骚扰你,留下好吗?” 我依然拒绝。 一味给钱,只会助长坏人的贪婪,于任何人都无益。 我毅然决然离开。 后来,傅知琛病好,我便主动脱离他的生活,断了联系。 听朋友说,他没有再娶,家里挂满和我的合照。 每年生日我依然收到一笔巨款。 我依然原路退回。 (全文完) 端午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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