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最终成功了吗？或许吧。 但我已经无暇去顾及地面上那些幸存研究员们的狂喜欢呼，也无暇去顾及他究竟有多么伟大，人类的未来又将因此而迎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革。 我看见了那些我原本看不见的光谱与漩涡。 我听见了那些我原本听不见的低语与呢喃。 直到，我的眼前，猛然亮起一片极致的、纯粹的白光。 我，睁开了眼睛。 和煦的春风，正轻轻吹拂着窗边的白色纱帘。 温暖的阳光，恰好落进大学图书馆那高大明亮的玻璃窗扉。我手中那本借阅来的《当代诗刊》，刚好翻到了下一页。 有人在我的身边，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 “晚凝，晚凝！今天是江师兄担任助教的那门选修课第一次开课啊！” “听说他讲课特别好，我们要是再晚去一会儿，恐怕就占不到前面的好座位了哩！” 攒动的人流，自我们的身边匆匆涌动而过。 这座资料尚不算齐全、各项基础设施也略显斑驳陈旧的大学图书馆中，却常常聚集着最为勤奋刻苦、为了崭新理想而努力奋斗的年轻学子。 耳畔清脆如晨鸟般的呼唤声，将我的思绪从短暂的迷茫中拉扯了回来。 “晚凝，你怎么了呀？” “你不是一直都心心念念着江师兄嘛，快点走呀，再磨蹭下去，真的就没有好位置了。” 江师兄。 江亦淮。 听见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我恍然回过神来。 它就像是一段萦绕在耳边的白噪音，轻缓，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莫名的压迫感。 不过这一次。 我非常清晰地发现了一件事。 一种极其直观的、源自本能的感受——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下意识的躲避与抗拒。 我，好像已经不爱江亦淮了。 多少年了，明明曾经将他的名字在心底默念了多少年，将他的身影在脑海中描摹了多少遍，陪着他度过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到足以建立一个完整的家庭，久到彼此成为了对方生命中日夜相濡以沫、血脉相连，乃至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 在过去那些每一个因为他而心神不宁、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里，我总是会因为他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是一句随口的话语而胡思乱想，晃神许久。 可我恍然意识到，就在某一个我并不知道的、悄然发生改变的瞬间，我对他，竟然已经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了。 原来，我对他，真的也会有这样一天。 我轻轻地推开了那名同系女生拉着我胳膊的手。 然后，朝着她歉意地笑了笑。 “你先去吧。” “我……我想再多看一会儿书。” 至少，再给我一次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辈子，我不要再和江亦淮有任何纠葛了。 图书馆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声音并不算大，但正好足够让我从手中那本颇具年代感的文学文摘中，缓缓抬起头来。 有人正神色匆匆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快步走来。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神色匆匆地在图书馆里要找什么人，大多时候，都只会被旁边的其他同学随意看上一眼，然后便会立刻略过。 可那是江亦淮。 二十岁左右的江亦淮，最简单的纯白色衬衫，也能被他恰到好处地穿出清瘦挺拔的腰身。额前细碎的黑色短发，被他走路时带起的微风，轻轻撩动飞扬着。 五官轮廓深邃分明，比起多年后那个成熟内敛的他，此刻的江亦淮，眉宇间尚未完全脱去那种如同宝剑初出剑鞘般的青涩与锋芒。他总是习惯性地紧抿着双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 在那个物质相对匮?、整体风气还比较朴实无华的年代，他只是那样简单地走着路，都像极了时尚杂志里那些精心摆拍的顶尖模特。 不自觉地，便会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聚焦而去。 我下意识地将脸颊往书本后面藏了藏，希望自己不要那么轻易地被他发现。 只可惜，他似乎目标明确，径直朝着我所在的位置，大步走了过来。 他二话不说，伸手便拽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竟试图低下头来亲我。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这两件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大概就只发生在短短的两秒钟之内。 却成功地引起了周围同学一阵不大不小的、压抑着的惊呼声。 “……” 他的脸颊被我扇得微微歪向了一边，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 额前散落的碎发遮住了他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我看不清楚他此刻脸上的具体表情。我只知道，他那只紧紧捏着我腕骨的手，依旧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晚凝。” 他哑着嗓子，低低地喊我的名字。 我平静地看着他。 “放手，可以吗。” 我的语气，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冷淡与强硬。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对江亦淮用上这样的口气说话。 我俩现在这个样子，反正肯定是已经成功吸引了整个阅览室所有人的注意力了。我不介意把一切都摊开来，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江亦淮，你若是再这样拉拉扯扯地拽着我。” “我保证，明天整个学校的BBS论坛上，都会传遍你当众骚扰女同学的‘光辉事迹’。” 他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 “抱歉。” “……” 其实，若是真的仔细算起来。 自从我死后，变成那副灵体状态开始，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真正跟江亦淮说过一句话了。 他下意识地，将刚刚触碰过我的那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并拢在了一起。 然后，轻轻地，反复捻动着。 “晚凝，我们……我们真的回到过去了，我……” “我们之间的一切，可不可以……从头再来一次？” 我很深，很深地，凝望着他。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办法回头，也没有办法当做从未发生过。 在情意萌动的时候，往往不知道自己究竟动了怎样的真心；而在幡然悔悟，想要回过头去重新珍惜的时候，却又会绝望地发现，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人们总是习惯于把这种无法弥补的遗憾，唏嘘地称之为“可惜”。 江亦淮这个人，实在是太过骄傲，也太过自负了。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会先经历一段短暂的美好与甜蜜，然后再因为日积月累的各种摩擦与误解，渐渐产生不满与恨意。 可江亦淮与我之间，却像是完全颠倒了过来。他最开始的时候，对我毫不在意，冷漠疏离；可等到最后，他却又表现得那般无比地在乎我，甚至不惜一切。 “可是，江亦淮，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夕阳的余晖，正透过高大的玻璃窗，轻柔地洒落在他落寞的肩头。我从他的身边平静地走过，然后，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说道。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和江亦淮之间的角色，竟然会发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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