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她看身旁的人。 候淑愉还在睡着,并没有醒。 她拿过毯子给候淑愉盖好,轻声跟着林帘出了去。 林帘安静的下了楼,然后来到客厅里的沙发里坐下。 她就坐在那,静静的。 眼睛睁着,看着莫须有的地方,就像在床上时,眼睛不动。 海漫枝站在楼梯下,看着那坐在沙发上静默的人。 她不动,她也不动。 她看着前方,她便看着她。 夜没有变,时间依旧在走。 但这小楼里的一切却好似都静止了。 似过去了很久,又好似只是一会,那坐在沙发上的人站了起来。 她出了去。 往门外去。 海漫枝看到这,跟着出去。 只是,林帘走到院子便停下。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夜色,看着那漆黑的夜色中一颗颗亮着的星星。 她就这么看着,不再动。 海漫枝站在她身后,看着前方的人。 之前她是静止的,就像没有灵魂。 可现在,她觉得她是活着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看着什么。 她安静的,想一个人这么待着。 几步的距离,海漫枝就站在那,不出声,不打扰。 她守着她。 一直守着。 林帘看着天上的星空,看着那一直亮着的星星,不知不觉的,眼前的星空变成了那漫天银河的一幕。 世界上最美的东西不是人造出来的,是自然界本身就存在的。 它一直存在,绽放着不一样的美。 让你一眼万年。 爱。 情。 很美。 抵得过世间万物,却也让你痛彻心扉。 摸不着,看不见。 是那么的折磨人。 “别说话。” “我死都不会放你走。” “……” “放手。” “想摆脱我,林帘,这辈子你都不可能。” “……” “带她走。” “走?” “我还没玩够呢。” “……” “你总要有个期限吧?” “一年。” “……” 一年…… 一年…… 一年…… 林帘睫毛动了下,眼前的画面消散,此时的静夜落进眼中,深深的。 低头,脚步往前。 咔哒。 院门打开,她走了出去。 海漫枝心里一紧,跟上她。 小镇很静,在这深夜中,这外面没有一个人。 似乎,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别人。 只有她。 林帘走出来,海漫枝跟着她。 而她们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人。 她看着最前面的人,手捏着单肩包的带子,怔怔的,跟着那最前面的一个人,缓慢走着。 路灯晕黄,一盏盏安稳而站,为这可能走在夜色中的人照亮前方的路。 林帘脚步往前,一步步,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很细,好似随风便会消散。 她不快不慢的走着,眼睛看着前方。 她眼里没有光,没有前路,就如在沙漠里穷途末路的人。 一直走,直至走到生命的终结。 天深黑变得昏暗,时间在往前中带来明日的光。 草木开始小声复苏,鸟儿落在枝头啾啾。 夜的深褪去,昏暗把路灯的光遮挡,以致光变得朦胧。 林帘依旧在往前走着,脚步不停。 后面海漫枝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接通:“淑愉。” “漫枝啊,你去哪了?” “林帘呢?林帘怎么不在?” 手机里传来候淑愉极小的声音,很紧张,很慌乱。 她突然间惊醒,下意识就看床上的人,可这一看把她给惊到了。 林帘不见了! 这简直就是一件无比恐惧的事。 而她很快就发现海漫枝也跟着不见了,她当即就给海漫枝打过来。 海漫枝看着前面的人,她们已经离开了小镇,走在了外面的公路上。 四周没有人烟,只有山,河流。 而林帘还在走着。 “林帘没事,她在外面,我一直跟着她。” 听到这话,候淑愉顿时拍心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就怕林帘有事。 林帘那模样,让她有一种她会随湛廉时而去的感觉。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不可思议。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林帘有事。” 候淑愉眼眶顿时就红了:“漫枝,谢谢你。” 这样的时候,能有海漫枝在身边,她真的特别感激。 “说什么呢,我说过,林帘这孩子我喜欢,在我心里,她就是小辈。” “放心吧。” “这里有我在,可可那你照看好。” “孩子虽然小,但心里很敏感,她有感觉的。” 候淑愉立刻点头:“我知道,可可那孩子,也是让人心疼。” “嗯,就这样吧。” “好。” 挂了电话,候淑愉看那关上的卧室门,然后握紧手机,小声的走进去。 姐已经在来都灵的路上了,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守好这母女俩。 不能让她们有事。 海漫枝拿下手机,她脚步不停,眼睛也始终看着前面的人。 而她身后不远处,章茜茜也一直跟着。 从昨晚,跟到现在。 海漫枝知道。 但她没管。 现在在她眼里,什么人都没有林帘重要。 晨光熹微,天边露出鱼肚白,一丝光从云层破出,照到林帘脸上。 而此时,一股微风吹来,吹动林帘的发丝,那以前一头墨染的发,生出了一根根银丝。 它们掺在其中,突然就出现。 不细看,都不会看见它们。 似乎,现在还不是它们出现的时候。 它们藏的很好。 林帘脚步停下。 随着光出现的那一刻,她看着前方,那东边出现的光。 光出来,太阳也跟着升起。 很圆,很暖。 林帘看着那太阳,看着它一点点升上高空,绽放出夺目的光。 她微微眯眼。 “你爱我吗?” “爱。” 爱。 脑中突然就出现了这个字。 那么清晰的。 陡然间,那一张脸出现在眼前,他一双深夜的眸子静静凝着她。 这一刻,她的心动了下,有什么东西从心上晕开。 不知道是什么。 她目光收回,脚步继续往前。 海漫枝随着林帘停下跟着停下,见她再次往前,她也跟着往前。 天光大亮,白日彻底来临。 安静的公路上有了车。 从少变多。 再由多变少。 太阳从东方升上高空,到那最方正的位置,不遗余力的把身上所有的光都洒落。 而随着时间过去,它再一点点落下,日落斜阳。 让人沉闷的热气开始消散,一天的时间又快要过去。 只是,前方。 林帘依旧在走着。 从黑夜到白日,从白日到夕阳。 她脚步不停。 只是,偶然间风吹来,她那一头的青丝竟有大半不见,反倒银丝渐深。 海漫枝看着那前面的人,那大半的银丝,她脸色变了。 脚步停下,她握紧手机,竟一时间不敢往前。 包括那后面的人。 怎么会。 怎么会…… 第1936章 林帘,血 “呜呜……”手机在掌心振动起来。 海漫枝僵硬的身体动了下,她拿起手机。 淑愉。 屏幕上跳动着这个名字。 这一刻,海漫枝不再那般果断的接了。 看着前方越走越远的人,那随着太阳落山,一头大半的银发愈发惹眼。 似乎,夜色才是它的狂欢。 她心收紧,然后接通电话,脚步往前:“淑愉。” “漫枝,我姐她们到机场了,现在在往这来的路上了。” “你和林帘现在在哪?” “能回来吗?” 一天时间,候淑愉无比的焦灼。 从和海漫枝的那通电话后,她便没再睡过了。 湛可可醒来,她便赶忙解释说妈咪生病去医院了,暂时不在家里,她在家里照顾小丫头。 原以为小丫头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没想到她什么都没有问,只乖乖的点头,说她会等着妈咪回来。 她会乖乖的。 这样的懂事听话,让她心里很是酸楚。 她太难受了。 “她们来的路上应该会看见我们。” “啊?” “来的路上看见你们?” “什么意思?” 她这怎么听不懂。 海漫枝的一句话让候淑愉懵了。 海漫枝说:“我们在去城里的路上,淑愉,别担心。” “应该两个小时后,我们就能见到。” “两个小时后,这……” “淑愉,照顾好可可。” 海漫枝打断候淑愉的话,挂了电话。 这条路是去往都灵城的路,不知道林帘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但她想,她可能想回去。 回到,国内。 拿下手机,海漫枝面色沉稳,脚步跟着那前面的人,不停。 林帘,如果这样一直走你会好受些,那就一直走着。 太阳落山,晚霞来临,天在变暗。 候淑愉站在院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稚嫩声音。 “何叔叔,蒂娜老师,你们看,可可做好啦!” “……” 今天一早,何孝义和蒂娜来了小楼。 以湛廉时的名义来看湛可可,陪着她。 而候淑愉这也才知道,湛可可一直在和‘湛廉时’保持联系。 只是,在小丫头这里,爸爸还在。 但在手机那边,却是付乘。 …… 夜色来临,公路两边不再有路灯。 远离了城镇,远离了喧嚣,一切都回到本真。 在这夜色中,只有山河的声音,草木的声音,虫鸣的声音。 以及,林帘,海漫枝,章茜茜,和那一直跟着她们走了一天一夜的人的脚步声。 很空,很寂。 她们走在这夜色下,没有灯光,只有月的清辉。 有月光在,一切都有迹可循。 尤其,那一头银发。 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海漫枝握紧手机,眉心陇在一起,脚步不停。 而此时,远远的,两辆黑色的车平稳驶来。 弯道多,山间路蜿蜒崎岖,车灯打在前方,都照不到远处的路。 柳笙笙和候淑德坐在一辆车里,柳尧坐在另一辆车里。 此刻,柳笙笙挽着候淑德的手,紧紧的。 她手中的力道,神色的紧张焦急,可以看出她心里非常的担心。 候淑德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有跟候淑愉通话,简短的说几句话,其他时候都是沉默。 柳笙笙也是。 这样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枉然,只有快点见到林帘。 这才是最重要的。 车子转过一个长长的弯道,平稳驶向前方。 而随着弯道过,前方的景物也豁然开朗。 与此同时,那灯光照到的地方,一道纤薄的身影出现在光晕里。 她穿着单薄的睡裙,脚上穿着居家拖鞋,就这么不快不慢的走着。 她看着前方,一双眼睛静的没有一点神采。 甚至光照过来她都没有反应。 她一步步,不知疲惫的往前。 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只做这一件事。 司机只看了一眼林帘便转过视线,看着前方。 倒是柳笙笙看着那被光打着的人,她呆了。 车灯过亮,以致视线里的人都看不清。 但是,她却看见了那一头银发,在这灯光里怵人的紧。 她心里都下意识紧缩。 哗! 车子从林帘身旁驶过,柳笙笙下意识转头,看见那机械往前的人,那细瘦的身影,空茫,苍寂,让人悲伤。 她大叫:“停车!” 司机呲的一声踩下刹车。 柳笙笙立刻打开车门,朝林帘跑去。 随着车子停下,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下。 柳尧在打电话,面色很沉。 这突然的急刹让他身体下意识往前。 他立刻抓住前面的座椅,握紧手机。 而他视线当即看向前方。 只见柳笙笙突然跑出来,一下就冲到车外的一个人身前。 柳尧心里一沉,当即看向车窗外的人。 这一刻,他脸色遽变。 脸苍白,眉眼安静,那一头银发落在她身前,让她看着竟似透明。 柳尧瞳孔收缩,当即挂了电话,打开车门来到林帘身前。 前路被堵住,林帘无法再往前。 这样的时候,她眼里如黑暗一般的空终于出现了波动。 然后,眼前的人一点点出现在眼睛里。 沉沉面色,紧到不能再紧的眉头,那一双让许多人害怕的眼睛里盛满担忧,紧绷。 林帘看着这张脸,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然后视线缓慢转过,落在柳笙笙脸上。 柳笙笙看着她,捂住嘴,眼里是震惊,悲痛,一双眼睛瞬间就涌出泪水,眨眼间泪流满面。 林帘看着她的模样,她眼里的泪,看着她这样悲痛的神色,她视线再次转过,落在候淑德脸上。 此时候淑德也过来了。 她看着林帘,那一双苍老的压着一道又一道褶子的眼睛满是心痛。 就连那眼眶里,也是布满了泪。 林帘看着这几张脸,视线在她们脸上停留,转过,把他们所有的神色都收进眼里,流进心底。 逐渐的,她眼里的空消失。 里面被一丝浅浅的笑落下。 她低头,唇瓣张开,哑声:“原来,是真的啊……” 候淑德一震,眼睛瞪大。 听见那些话,她还可以当做是假的。 可看见她们来,那就是真的了。 因为,她们这么急切的来,就相当于承认了廉时死的事。 如果她们不来,她还可以活在自己的欺骗中。 但她们来了。 她就连欺骗自己,也不能了。 她们,是压倒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候淑德身子颤抖,脸色在瞬间惨白。 而柳笙笙捂住嘴,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一把抱住林帘,大声痛哭:“堂姐!” 林帘脚步下意识后退两步,然后站稳。 她听着耳边的哭声,那样的伤心,绝望。 似乎,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了。 她手垂在两边,听着这样的哭声,看着此时悬挂在夜空的清月。 湛廉时,你死了。 那我呢? “滴答……滴答……”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这静夜中发出不大的声音。 海漫枝闻到了淡淡的腥甜,与此同时,那滴答的清脆声也落进耳里。 她神色一紧,当即看向林帘身上。 只见,一条血流沿着林帘的小腿蜿蜒而下…… 第1937章 林帘,会死吗 海漫枝身体瞬间僵住。她看着那血,看着被血侵染的睡裙,从林帘腿跟蔓延到裙角。 她手颤抖,快步上前:“去医院,快!” 她突然惊惧出声,所有人都呆住,包括林帘。 海漫枝赶紧过来,把柳笙笙推开,扶住林帘:“你不要动,一定不要动!” 而此时,几人也随着海漫枝的动作,视线看见了林帘裙子上的血。 那血沿着林帘的脚踝滴到地上,形成了一小滩血迹。 红的吓人。 柳笙笙呆了。 饶是素来反应快的柳尧此时也是愣神。 就连候淑德都惊住,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林帘站在那,她没有动。 她看着自己腿上的血,看着那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血。 它们凝聚,然后浸湿地面,在这里染上了不一样的颜色。 她的心,动了下。 然后,手缓慢落在肚子上。 触手冰凉,但当她掌心贴上肚腹,里面有一丝温暖漫出,落在她手上。 把她的手包裹。 这一刻,她的心颤动,模糊的两个字在她脑中凝聚,然后形成一个清晰明了的词。 孩……子…… 陡然间,一股剧烈的疼从肚腹漫开。 林帘手颤抖起来,那一直站直的身子弯了下去。 她脸白的透明。 孩子…… 他的孩子…… 呵呵…… 他的孩子…… 大家反应了,柳尧立刻抱起林帘坐上车,其他人也都极快上车。 很快,车子往城里驶去。 “林帘,你忍忍,忍忍,我们……我们很快就到。” 车里,候淑德坐在林帘旁边,紧紧抓着她的手,再也无法镇定。 都是女人,她太明白那血代表着什么。 可怎么会? 怎么会呢? 无论怎么想,那都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但即便知道不可能,在这样的时候却希望是真的。 廉时的孩子。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有那孩子的血脉留存。 这样的话,林帘可能才会活下去。 海漫枝坐在林帘另一边,她抓着林帘的另一只手,紧紧的。 她没有说话,但她一直看着林帘,看着这在昏暗里痛苦的脸。 怎能不疼。 走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没有吃东西,水都没有喝过一口。 她疼的。 但这疼怎能抵得过心里的疼。 可她没有出声,一直这样沉默着。 就连现在,那血从她身上流下,她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唯有那手紧紧抓着她们,指甲深深嵌进她们肉里。 呲! 车相继停在医院外,车门打来,医生护士立刻把轮床推过来。 柳尧把林帘抱出来,放到轮床上。 而此时,她裙子大半被血染红,在这灯光下,红的刺眼,红的触目惊心。 医生和护士不敢耽搁,林帘躺到床上那一刻他们便飞快推着林帘进去。 柳尧站在那,看着他掌心的血,面色不稳。 这么多的血,林帘…… 不敢想下去,他狠狠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无比的冷静。 大步跟上,那嗒嗒的皮鞋声落在地上急切的犹如敲魂钟,听的心战栗。 候淑德急慌的跟着跑,可当林帘被抱出那一刻,她看见她半身的血。 就好似在血里浸泡了许久,看的她心神不稳。 以致快步跟上时,脚下一软便朝前栽。 而这时,旁边一只手扶住她。 沉稳的声音也跟着落进她耳里:“不要倒下。” 候淑德眼睛动了下,眼前的人出现在视线里。 同样焦急担心,却依旧无比冷静的人。 海漫枝。 她点头,抓紧海漫枝的手,身体站直。 是的。 不能倒下。 这样的时候,怎么都不能倒下。 柳笙笙跟着轮床跑,慌的不行,怕的不行。 都忘记了候淑德。 不过,眼角余光里出现候淑德跌倒的画面,她一停,立刻转过身来,便看见被海漫枝扶住的候淑德。 她脸色白了,赶忙过来:“奶奶!” 候淑德摇头:“我没事,我们……我们快进去!” 轮床已经推进医院,极快消失在她们视线里。 柳笙笙点头:“嗯!” 几人快步往里面去。 唯有章茜茜站在后面,她看着那消失在医院里的人,眼睛空空的。 林帘……会死吗? 嗒、嗒、嗒…… 林帘躺在病床上,手术室的灯啪的一声打开,把她眼睛照亮。 她看见了一片光。 这光很耀眼,耀眼的让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这么看着。 然后,她看见那个人从光里走出。 他穿着挺阔的西装,黑色的皮鞋,眼眸凝着她,一步步朝她走来。 第1938章 他说,对不起 她看着他,一眨不眨,一动不动的。就这么看着。 心那么的静,那么的安稳。 就像此时周遭的一切,没有别人。 只有她们。 这是她们的世界。 她和他。 他走过来,停在她面前,眼眸深深凝视她。 她看见这双眼睛,那么的深,那么的远,似乎永远都无法触碰。 可是啊,这样的时候,她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爱。 里面清楚的写着,他爱她。 唇瓣张开,她说:“他们……说你死了。” “嗯。” 唇瓣动,然后继续说:“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离婚。 为什么那么对她。 为什么把可可给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是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每一个问题都很重要。 她曾经很在乎。 真的特别在乎。 但现在,她似乎不在乎了。 这么问着,就只是一句话而已。 说无可说,就这样说了出来。 仅此而已。 他没说话了。 他凝着她,把她看透,那目光在她脸上寸寸移过,然后停在她眼睛上。 她想,她在想什么他一看就知道。 她的心思,向来都好猜。 而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猜都不用,看一眼便明白。 他抬手,指腹落在她脸上,细细轻抚。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爱,就好似这世间只有他的爱最能入心。 他轻抚她的脸颊,温柔摩擦。 这样的时候,他开口了:“对不起。” 对不起…… 眼泪一瞬滑落。 就这么毫无征兆。 她看着他,看他的眉眼,看他说这句话的模样。 可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他就在眼前,她却无法看清。 他在她眼前变得模糊。 模糊不堪。 她想说点什么,觉得自己应该说很多。 可突然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帘,这一生能遇到你,我很幸运。” “娶你,是我做的所有事里最正确的一件事。” “而离婚,是我做的所有事里最错误的一件事。” “我……亏欠你。” 眼泪不断滑落,湿了她的脸庞。 这一刻,眼前的人变得清晰。 他凝着她,那么温柔的说出这些话,那么清晰的表达他的感情。 可是…… 可是……他不在了…… 他不在了…… 亏欠,有什么用? 对不起,有什么用? “湛廉时,你说你对不起我,那你知道对不起一个人该怎么做?” “你说,你亏欠我,那你知道弥补一个人该做什么吗?” “你……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呢?” “你要还吗?” “你要弥补吗?” “可你怎么还呢?” “怎么弥补呢?” “你告诉我,这样的你,该怎么对我?” 她泪流满面。 他死了。 他死了啊。 留下她一个人,这么痛苦的活着。 她该怎么办? 湛廉时,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他看着她,凝着她说出这一句句的话,指腹不再动。 “我会还。” 他说,会还。 林帘笑了。 她点头:“好,你告诉我,你怎么还?” 她笑着看他,等着他回答。 他指腹动,然后揩过她的眼泪,轻柔的一下下揩过。 他注视着她,依旧那么深爱。 只是。 他没有回答。 而是低头,唇瓣落在她唇上。 他轻柔的吻她,然后离开她唇瓣,鼻尖和她相抵。 他近在眼前,那深眸深深倒映着她的一双泪眼。 他说:“我们会再见。” 第1939章 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再见?他都死了,她们还怎么再见? 湛廉时,这样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帘笑着看他,泪水落下。 “林帘,好好活着。” 活着。 好好活着。 呵呵…… 林帘笑了出来:“你都死了,还想掌控我?” 她摇头:“湛廉时,你掌控不了了。” “你还活着,我还可以被你控制,我的一切都在你眼中,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可你死了……” “这样的你,该怎么掌控呢?” “……” 他沉默,不再言。 但他一双眼睛却深凝着她,里面露出他清晰的感情来。 他想她好好活着。 林帘笑容深了,点头:“好。” “我答应你。” “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也活着。” “这一生,就让我恨着你活着。” “你死了,我连恨都没有了。” “这样不好,你明白吗?” “……” 她只想他活着。 恨也好,爱也罢。 只要活着。 一切都好。 她想,他是该答应的。 湛廉时,这是你怎么都会答应的。 “……” 可是,长久的沉默。 他始终没有回答。 泪水不断,林帘低头,不再看这双眼睛。 她不想再被他看透,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一再的退步。 然而,她想退。 即便退无可退,也想着不断往后。 “你那么对我,我都好好的活了下来,我工作,挣钱,努力的过着每一天,那样难的日子我都过来了。” “你不断的出现在我身边,让我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也过来了。” “我滚下仙女山,要逃离你,你还是如影随形的出现在我身边,让我失了记忆,按照你想要的在你身边活着,我也活了。” “现在,你告诉我你爱我,可你却死了。” “湛廉时,你让我怎么活?” 她抬头,泪水不断涌出:“你告诉我,这样的我该怎么活?” “对不起。” 对不起…… 林帘摇头:“我不要对不起。” “我不要。”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活着。” “不行吗?” “这么多年,我要求过你什么?” “我现在就这一个要求,你也做不到吗?” “你说你爱我,那你就答应我。” “你不答应我,又怎么是爱呢?” “……” 他凝着她,长久的凝视,面对着她的泪水,她的哀求他依旧那么残忍,无动于衷。 所以,湛廉时,这就是你说的爱吗? 光在变暗,眼前的人放开了她。 他手从她脸上移开,他看着她,嗓音低缓:“好好活着。” “我们会再见。” “到那时,我们不会再分开。” “……” 那时…… 那时是什么时候? 可她不想要那时,她只想要现在。 林帘手伸出,她想要抓住他,他却转身离她而去。 一扇通天大门出现在前方,随着他的离开而缓缓打开。 她想追上去,可她被什么东西给桎梏住,动弹不得。 她只能看着他一步步走进那扇大门。 当门缓缓关上,他转过身来,凝着她,直至那扇门彻底阖上。 这一刻,钻心的疼从心里漫开,林帘一瞬跪在地上。 她捂住心口,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湛廉时,这样的你,很残忍。 你知不知道? 第1940章 真的撑不下去了 灯光很亮。就在头顶,明晃晃的照着她。 林帘泪眼模糊,她看着手术室里冰冷的一切,就如那扇门在她眼前合上,他跟着消失。 一切都那么冰冷无情。 湛廉时,你说不爱我,很无情。 而你说爱我,也那么无情。 这样的你,真的让人好恨。 好恨。 “医生,病人血止不住!” “……” “医生,病人呼吸在减弱!” “……”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林帘听见了,可这些声音离她很远很远。 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想着他跟她说话的模样,想着许许多多她们以前的事。 那一张张画面在她眼前翻过。 该是清晰的,但不知怎么的,这些画面突然间都变得模糊。 蒙了尘。 它们开始褪色,时间也终于在它们身上留下了痕迹。 一下子,一切都没了意义。 就连恨,也都变得那么无力。 “林帘,好好活着。” 耳边响起他说的话,清晰的他似就在眼前。 那双深眸凝着她,里面装着无尽夜色。 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林帘看着头顶上方的光,那光似也逐渐变得朦胧了。 湛廉时,你让我好好活着,可你,问过我意见吗?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那么一点。 一点就好。 眼前似乎回到了那一夜,她躺在那冰冷的地上,看着黑夜里的天空。 她从不妄想要活多久,那样的时候,她更是觉得一切都已足够。 她不觉得遗憾。 她安稳的等着死神来。 可是,死神走了。 她没死。 她多活了几年。 她有了事业,有了孩子,有了好朋友,有了真正疼爱她的亲人。 她拥有了很多以前不曾拥有的东西。 有遗憾吗? 没有。 那一夜,她没有遗憾。 现在呢? 现在她有遗憾吗? 林帘细想她这几年但每一日,然后觉得,足够。 她没有遗憾。 人生来空白,一无所有,走时也带不走一切,两手空空。 她没有遗憾了。 所以,湛廉时,我怎么样也跟你没有关系了。 就像那一晚,你抛弃了我。 这一晚,也是。 我们,一别两宽。 泪水从眼角滑落,湿了枕畔,消失无踪。 林帘唇畔溢出笑,眼睛闭上。 真的有些累了。 不想再这么累下去了。 她想睡一觉,不想再醒了。 手术室外,所有人都站在外面,焦急等候。 柳笙笙扶着候淑德,眼泪不断往下掉。 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到现在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 堂姐夫,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堂姐撑不下去了。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你要让她死吗? 你回来好不好?和堂姐一起好好活着。 堂姐夫,堂姐…… 这一刻,每个人眼里都漫出泪,她们就好似回到了那大雨瓢泼的一日,那黑色的棺椁抬出。 雨水不停,把所有都打湿了。 嗒嗒嗒!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把这悲伤的气息打破。 所有人都看过去。 走廊尽头,两个高大的人快步而来。 他们脚步很快,一身气息深重。 是付乘,托尼。 两人神色紧绷,尤其是托尼,清瘦憔悴许多。 此时他们目光都无比凝重,脚步极快来到几人面前。 付乘看手术室亮着的灯,然后对候淑德点头:“我们要进去。” 刚说完,便听见咔嚓一声,托尼直接进了去。 所有人惊呆。 只是,托尼刚进去,里面便传来清晰的一声:“滴——” 这一刻,时间静止。 所有人站在那,呼吸凝住。 他们看着急救室的眼睛睁大。 托尼站在那,手还在门把手上,他看着里面的蓝色帘子,心紧缩。 候淑德身子僵硬,她一动不动的看着里面。 那声拉长的‘滴’便好似突然来临的死神,谁都阻止不了。 这样的时候,她再也无法撑下去,身子倒下。 “奶奶!” 第1941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是夜。凤泉镇,锦凤族。 那一片开阔平坦之地。 一穿着褴褛,手拿一根木杖的人站在那,看着这夜色下的一方静土。 夜无声,风未有,这个夜静极。 只是,当月亮悬于高空,清幽的光洒落大地,她怀里有一丝微光漫出。 她感觉到了,低头。 金色的光,最纯净的金色,从她衣衫中丝丝缕缕沁出。 就如黑暗的尽头突然出现一道门,那门打开,光漫出,把黑暗照亮。 她伸手,把怀里这漫出光的东西拿出来。 沁红的琉璃瓶,光从最里面散发,似种子发芽,长出无数的根,由弱变强。 这琉璃瓶的红在变淡。 她那一只金色的眼睛动了下,看前方那两座山凝视的地方,转身离开。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 一周后,都灵。 清晨的第一缕光落下,天破晓。 全新的一日来临。 医院。 特护病房外。 走廊静寂,柳钰敏和柳笙笙坐在外面的长椅里靠着睡着。 她们这几天大半的时间都在医院,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她们不敢走。 怕出什么事。 是了。 自林帘从手术室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周。 而这一周林帘都没有醒。 但虽没醒,她的身体却已经脱离了危险,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住了。 六个月。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当真是不可思议。 可这确实是事实。 她肚子里有了廉时的孩子。 而这孩子,竟然在那样难的情况下顽强的活了下来。 很震惊,难以置信。 而对于她们所有人来说,不止震惊,这几天的日子都如过山车一样,时高时低,怎么都无法落到原地。 走廊尽头,嗒嗒的脚步声传来。 柳钰敏和柳笙笙听见了。 两人都坐了起来,不是很清醒的看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 医生穿着白袍,手里拿着文件走过来。 看到这,两人顿时就清醒了。 柳钰敏赶紧起身,柳笙笙也赶忙把毯子放旁边,跟着站起来。 “医生。” 每天这个时候医生都会来给林帘检查,虽然林帘脱离了危险,但她始终没醒,而现在又怀着孩子,她们很不放心。 可以说,即便林帘醒来,她们也不会放心。 廉时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她醒过来他们都害怕她情绪激动,再次让自己的身体陷入危险中。 柳钰敏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医生。 她是和大姐一起来的,在知道林帘的情况后,她们便立刻赶了过来。 比托尼和付乘晚了一个小时。 也就是这一个小时让她们没有听见那让人心颤的声音。 林帘,一度心跳停止。 情况危急。 那一个小时,她们不知道守在医院里的人是怎么度过的,她只知道她们在来的路上,那一路的焦急不安,害怕恐惧,就像一只手紧紧勒住她们的脖子。 直至看见林帘从手术室推出来,送进病房,那手才稍稍松开。 林帘差点……就死了。 这样的事实,即便是已经过去几天也依旧仿佛发生在刚刚。 以致每一次见到医生,柳钰敏都忍不住的紧张,害怕。 医生点头:“病人没事,我来例行查看她的情况,你们好好休息下,医院里我们都会看好病人的,放心。” “谢谢。” 医生打开门走进去。 而病房里候淑德和柳钰清在守着。 这几天大家都是这样里外守着,而候淑德自听到那滴声后就晕厥了过去,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好在林帘从手术室出了来,她们不断的跟候淑德说林帘脱离危险,候淑德这才醒了过来。 如若不然,候淑德怕也……醒不过来了。 候淑德醒来后便来到林帘身边,一直守着。 林帘睡了多久,她就守了多久。 在这期间,她没离开过病房一步。 听见声音,柳钰清看过来,然后出声:“医生。” 柳钰清也是医生,有她守着林帘,但凡有任何情况都能及时发现。 当然,不止她一个医生,方铭也过了来。 柳尧也安排了别的医生。 每天病房里都会有一个医生二十四小时在。 这样不稳定的情况,大家不敢有一点的懈怠。 湛廉时已死,林帘不能再死,林帘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保住。 不然,林帘醒来,该怎么活? 候淑德早就醒了,这一周她睡的很不好,时常睡一会就惊醒,一醒来就赶紧看林帘。 当确定林帘还活着后她就握着林帘的手,不再睡。 这一天天的熬,到现在候淑德的气色差的很。 但大家都知道,她能挺住。 只要林帘在,她怎么都能挺住。 医生对柳钰清点头,走过来问她一些情况,柳钰清如实回答,很快,医生给林帘检查。 候淑德始终没有看医生,她的目光一直在林帘脸上。 不时的给林帘缕缕发丝,又不时给她擦手,擦脸。 而以往那总是挺直的脊背到现在已经弯了,无法再直起来。 “病人情况很稳定,等晚点我让护士给她换一组营养液,让她更好的恢复。”医生检查完,小声对柳钰清说。 柳钰清笑着点头:“好的,谢谢你了医生。” “不客气。” 医生离开,柳钰清看床上的人,从林帘推出来第一天到现在她面色好了许多。 这么继续保持下去,不出意外,林帘会慢慢好。 只是,身体上的伤能好,心上的伤呢? 柳钰清脸上的笑淡去。 柳钰敏和柳笙笙都进了来,两人听见了医生的话,脸上的紧张都稍稍放松。 柳笙笙看床上依旧安睡的人,难受的说:“堂姐这样睡要睡多久?” “难道就一直睡着,不醒过来了吗?” 一周,整整一周,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医生也检查过了,林帘的身体在一点点恢复,这样的情况下,她早该醒了。 可她没有醒,那就只能是心理原因了。 她自己不想醒。 “把可可带来吧。” 突然的,一道沙哑疲惫的嗓音落进几人耳里。 几人呆住,都看向那出声的人,候淑德。 候淑德握着林帘的手,轻柔给林帘把发丝别到耳后:“廉时死了,这是事实,她不能逃避一辈子。” “如果是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她还有可可,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她是个母亲。” “我相信,她能撑过去。” 第1942章 一切都会好 听见这几句话,几人眼眶都湿了。是啊,可可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小小的人儿只以为爸爸妈咪都生病了,她一直在等着,等着爸爸妈咪好。 “我去!” “我和姨奶奶去!” 柳笙笙握紧手出声,说完她便极快出了病房。 她要接可可来,要让堂姐醒过来。 可可已经没有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咪了。 柳钰敏和柳钰清留在病房陪着候淑德守着林帘。 两人看着床上的人,柳钰敏说:“为了不让可可知道真相,廉时一直让付乘以他的身份和可可联系,我问了付乘,付乘也告诉了我廉时的打算。” “在可可成年以前,都不会让可可知道他身死的消息。” “他要让可可一直快乐的成长,我相信这也是林帘所期望的。” 柳钰清点头:“会好的。” “林帘需要时间。” “我相信她能挺过去。” 候淑德没有出声,她拿起林帘的手放在脸上,让她的手始终被温暖包裹。 柳家,没有懦弱之人。 小镇。 一早蒂娜牵着湛可可下楼,楼下佣人把早餐端出来摆好。 这段时间蒂娜都在小楼陪着湛可可,家里也多了一个佣人。 而偶尔的,何孝义会来,付乘会来,还有托尼。 大家时不时的都会出现陪湛可可玩。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在小丫头面前,他们永远都是和以前一样。 小丫头很开心。 虽然爸爸妈咪生病了,她暂时看不到爸爸和妈咪,但没有关系,爸爸妈咪会好。 而且有这么多的叔叔阿姨来陪她玩,她觉得特别开心。 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她天天给爸爸发消息,爸爸都回复她,也告诉她妈咪会好。 她就一点都不担心。 只要有那个答案在,那么总有一天就会实现。 所以,不怕! “安奶奶,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佣人是付乘特意从国内请来的,专门负责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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