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能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面罢了。 “那日过后,我去翻阅了些医书,”陈奕白正色道,“陈某且问姜姑娘一个问题,” “你问。” “姜姑娘可曾想过,若是这双重人格当真会影响到患者的身体,届时你该劝患者如何是好?” “是要主次相融,还是让其中一方消失?” “我...” 姜今也倒是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她如今已经已经习惯了裴时渊的存在。 无论是裴妄怀还是裴时渊,其实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一个人。 但眼下的情况,双重人格极有可能会对裴妄怀的身体产生影响,她自然不可能拿裴妄怀的身体来赌。 可陈奕白的这个问题,她心中暂时没有答案... 但未等她回答,陈奕白又说了另一个问题。 “此病在书里的记载中,多是有诱因的,而诱因大多是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是让患者分列出第二个性格,多是患者为了自救。” “对症下药方能药到病除。” “姜姑娘若是做好了决定,或许可以尝试去找找这个诱因。” 诱因... 姜今也抿紧了唇。 这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 若是病因残酷,那无异于是将裴妄怀的伤疤重新又揭开了一次。 她的本意是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啊... 陈奕白话音一落,厢房之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姜今也秀眉拧得死紧,眼底的担忧十分浓烈。 陈奕白看到她这般纠结,有些不忍。 他抬手为她倒了杯茶水,递至她手边,“若是患者近来的身体还算稳定的话,那姜姑娘还有些许时日考虑一下。” “毕竟眼下我也尚未找到比较稳妥的方法。” 但他这番话未能安慰到姜今也多少,少女神色怏怏。 无人知晓,她心底除了担忧之外,还有浓烈的心疼。 能让裴妄怀难受到需要分裂出第二人格才能自救,当时他该是有多绝望。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很想马上就见到阿兄。 裴妄怀也好,裴时渊也罢。 她只想马上见到他。 一想到这儿,姜今也就再也坐不住。 她站起身向陈奕白行礼,以示感谢,道过别后,拎着裙摆带着紫苏小跑下楼。 直至出了饮膳楼,她才发觉,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东市长街上,一盏盏灯笼已经亮起。 葳蕤光亮映照着街边林立的商铺,也映照着那道离她不远的颀长身影。 姜今也眼底猝然一亮,毫不犹豫地奔向那个穿着绛红色锦袍的高大男子。 第31章 裴妄怀心念微动,慢慢俯下身躯。 盛夏的夜空中, 繁星点点。 长街之上,灯笼明亮而又温暖。 姜今也甚至能看到,有细小的飞虫在绕着灯笼飞舞。 她毫不犹豫地朝他奔去。 “阿兄!” 少女的裙摆在脚边旋出靓丽的弧度, 犹如夏夜中盛开的花朵。 明媚,璀璨, 美好。 裴妄怀心跳倏地加快,张开双臂稳稳将人接入怀中。 他眸色幽幽, 眼底的温柔显而易见。 然而刚一低下头, 率先看到的却是自己身上绛红色的布料。 男人唇边的笑倏地定住。 他扮了裴时渊的身份... 饮膳楼附近,这一处被墙体阴影所掩, 光线昏暗。 周遭街道的热闹似与此处隔出结界一般。 无人能看清,那位飞奔入怀的姑娘究竟是何面容。 姜今也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呼吸微颤,眼眶也有些红, “时渊阿兄...” 她仍旧沉浸在适才陈奕白所说的那些话当中, 此刻心中对于裴妄怀和裴时渊的心疼达到顶峰。 可这简单的一句话, 却瞬间将裴妄怀从适才她主动本来的喜悦冲击得干干净净。 他眸色骤厉,双手握着她的手腕, 视线倏地直直射向饮膳楼三楼的厢房窗牖处。 在那里,窗户半掩。 陈奕白藏于暗处, 正好奇地看着楼下街道上的这一切。 感受到来自裴妄怀阴鸷凌厉的目光时,他倏地心虚, 因为此举实在有违君子之道。 他涨红着一张脸,连忙将窗牖阖上。 视线回到她脸上, 裴妄怀俯下身, 唇边扬起抹弧度,极尽嘲讽。 “小也交了新朋友, 怎么不和阿兄说一声?” 这位新朋友,好像对你念念不忘。 姜今也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好好想想“理由”。 然而刚有动作,裴妄怀一把将人扣住,黑眸里染上些许偏执,视线十分凌厉,他轻笑着,说,“你不想让我知道,是吗?” 那双握住她肩膀的大手还在不断用力,明明是一张俊脸,此刻却带着偏执和阴戾, 姜今也心头很没出息地轻颤了下,脑子也跟着有些迷糊。 这番神态落入裴妄怀眼中,便是有意地隐瞒。 裴妄怀倏地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却能瞧见他眼底的那些风雨欲来的狠厉。 下午在郊外,她和季羡汎的一唱一和是在有意瞒着他。 她与陈奕白究竟是何关系,还需要她费尽心思不与他说明。 从将姜今也带回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她何时有过这样? 从来没有。 即便是当时的卢鸿宇,她也没有过这样。 男人高大的身躯不断地逼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即将爆发的疯狂。 “小也还没想好理由来搪塞阿兄吗?嗯?” 话落,他压根不给姜今也反应的机会,直接扣住她的手,就这么半揽半带着,将人塞进马车车厢。 “阿兄...” 姜今也对上他的眼睛,是比平日里裴时渊还要更令人害怕的眼神。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听我解释。” 在这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许多理由。 最终勉强抓住其中一个。 “阿兄,我来见陈公子,是因为我最近心血来潮,想要做些茶叶买卖。” “茶叶?” 裴妄怀垂眸看着她,目光锐利而偏执。 “...是,”既然开了这个口,姜今也无论如何也得说下去。 “今年以来,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越来越喜欢茶道品茗,这或许是个赚钱的好机会,我想试一试。” “茶叶生意,关陈奕白何事?” 姜今也抿了抿唇,继续道,“因为,陈奕白家中曾有过茶叶自产自销的生意。” “他有种百亩茶田的经验,我只是过来同他...取取经罢了。” 她抬眸去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 明明在饮膳楼出来之时,她心中的心疼达到了,可适才被他那样危险而偏执的目光一盯,她彷佛又回到他们曾经对峙过的那个雨夜。 然后... 心疼混杂着些许害怕,就这么直击她的心口。 姜今也,“下午瞒着阿兄没说,是怕你觉得我在胡闹。” “不同我说才是胡闹。” 侯府的马车内里宽敞,可裴妄怀长腿大敞着就这么坐在一边,盛气凌人。 烛火将这一方小小天地照得明亮非常,他视线一低,入目皆是自己身上这件绛红色的锦袍。 裴妄怀的脸色更沉了。 傍晚姜今也同他匆匆打过招呼离开之后,他几乎是数着时间过的。 一盏茶的功夫,也就问了陈叔三四遍,姜今也回来了没。 直至他等到耐心全失,想要亲自出门寻人。 可下午他刚答应过她的,若是现在去找她,未免不妥。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绛红色的锦袍,并非他所喜欢的。 “阿兄,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保证以后不再瞒着你,更何况这茶叶的事情还不一定有着落呢。” “说不定这件事最后没成呢。” 车厢安静,只有外头车轮偶尔传来的滚动声。 少女的声线轻缓而又清甜,此刻因为心疼与歉意,压得更低。 明显是在哄人。 裴妄怀眸色一暗,藏在绛红色宽袖之下的大手紧紧握住。 见他没有反应,姜今也抬手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继续哄,“茶叶这件事,我以后一定听阿兄的,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可他在意的是这茶叶生意如何做吗? 并不是... 他在意的是她刻意瞒着他来与陈奕白见面。 在意的是,他从来不知,原来姜今也对裴时渊,竟是这般好。 他陡然想起适才在饮膳楼下,少女于人声鼎沸的长街之上,一眼望见他时,眼底瞬间迸发而出的欣喜和心疼。 她毫不犹豫地拎着裙摆朝他奔来。 那样的坚定,那样的义无反顾,好像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她的绝对首选一般。 可一声“时渊阿兄”将他整个人打回现实,唇边还勾起的弧度不是开心,而是满溢的自嘲。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姜今也面对裴时渊时的反应。 而不是对着他的。 一想到这儿,他心口陡然升起一阵沉闷。 “阿兄阿兄,生气对身体不好。” “阿兄阿兄...” 姜今也话还没说完,裴妄怀心中的自洽还没得到答案,马车就已经停在永定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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