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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光下,掌心有一颗黑色的石珠。 伴着呼啸的飓风,轰隆的雷鸣,还有淡淡的腥味,春日被遮,天地阴暗。 数万只妖兽出现在草原上,黑压压的仿佛潮水。 这些以暴烈、好斗闻名的妖兽,竟然没有谁乱动,老老实实地伏在地上,就连喘息都不敢太大声。 这些妖兽来自周园。 按照当初陈长生与妖兽们的约定,愿意离开周园的,现在都被他送到秀灵族的草原里。 愿意离开的妖兽数量大概占到周园妖兽数量的三分之一。 犍兽与倒山獠没有出来,它们已经习惯了日不落草原的生活,数百年前也见多了真实世界的残酷,并不好奇。 土狲又出来了,跪在妖兽群的最前方,也就是离陈长生最近的位置,不停地亲吻着他脚前的泥土。 “记得不要离开这片草原。” 陈长生对土狲说道。 这也是约定里的一条。 曾经属于秀灵族的这片草原极为辽阔,边缘还有两道漫长的山脉,如果不是寒冬难熬,血煞之气太重,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荒凉,但对于这些妖兽们来说,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困难。 “你有没有想过,妖兽繁衍生息,数量不断增多,会出现怎样的麻烦?” 徐有容看着向草原四野散去的妖兽们,眼神有些复杂。 “那是几千年之后的事情了,何必思考那么远的问题。” 陈长生想了想,接着说道:“我应该活不到那个时候。” 徐有容说道:“正因为你那时候已经死了,才要考虑这个问题,除了你这些妖兽不会听从任何人类的命令。” 陈长生叹道:“这句话实在是太有道理。” 徐有容又说道:“这些妖兽若用来与魔族狼骑作战,应该是极好的。” 前面那个问题,陈长生无言以对,有些感慨,但这个问题他想认真地回答。 “这是我们与魔族的战争,没有道理让它们参加,很危险。” 徐有容说道:“与魔族的战争难道不应该动用全部的力量?” 陈长生说道:“我不这样认为,只要尽力就好。” 昨夜焉支山人阻止镜泊山人与伊春山人为他复仇,让他们自行离开,随后说了一段话。 他为魔族尽力了,死后也有脸去见自己的老师,那么便不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陈长生没想过死后有没有脸见师叔与梅里砂大主教,他只需要考虑自己做的事情能不能说服自己。 因为他修的是顺心意。 最终他得出的结论与焉支山人很相似,只需要尽力就好,只要真正尽力,便能心安。 怎样才是尽力?为之献出生命,但不需要为此献出更多。 比如改变与这个世界的相处方式。 这比活着更加重要。 徐有容想了会儿,说道:“就算你真这样想,也不应该说出来。” 他是人族教宗,一言一行会对那些狂热的信徒产生很大影响,甚至可能会影响到这场战争的走势。 陈长生明白她的意思,感慨说道:“我也只会在你们面前说说。” 随着地位越来越尊崇,声望越来越高,他现在已经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做,比如他再也不能与唐三十六并肩坐在大榕树上抠下树皮砸昏湖水里那满身肥肉的鲤鱼让轩辕破多放老姜与青椒炖上半个时辰最后再扔十只蓝龙虾大块朵颐一番。 国教学院的院规里写的很清楚,严禁垂钓以及捞鱼以及砸鱼以及任何形式的对鱼的伤害,苏墨虞执行的特别严,关键是还有那么多教习与学生会看着,十只蓝龙虾太过奢侈,唐三十六吃得,他这个教宗却是吃不得。 徐有容知道他这句话里的你们指的是哪些人。 除了她,便是国教学院里的那几个人。 哪怕那些人有的已经离开国教学院,回到了白帝城,或是去了离山。 他们还是陈长生最信任、最亲近的对象。 “唐三十六大概只会觉得这些妖兽不能物尽其用有些可惜,但折袖肯定会非常生气。在那个狼崽子看来,任何对杀死敌人有帮助的事情都应该做,你这种行为看似仁慈、大气、胸襟宽广,其实不过是愚蠢罢了。” 徐有容的眉眼满是嘲弄的意味。 还是如画一般好看。 “也许吧。” 陈长生苦笑说道:“感觉你也是这样想的。” 徐有容没理他,转身向外走去。 陈长生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把土狲喊了回来,交待了几句话。 现在狼族生活在这片草原的东北角上,虽然相隔还很遥远,但他担心将来双方会遇到,所以提醒了几句。 那片草原是折袖用钱向他买的。 三年前,众人在离山过年,折袖忽然提出了这个要求,真的有些令人吃惊。 陈长生当然不肯收钱,折袖却很坚持。 他把这些年积攒的钱全部拿了出来,虽然不见得能够买到一片草原,但数目也非常可观,就连唐三十六都啧啧称奇。 直到那时候,大家才知道,折袖很小的时候便被元老会逐出部落,但部落里有不少妇人与小伙伴一直在暗中接济他。 他想要报恩,想把部落从苦寒的雪原里搬到更好的地方去。 这些年来,他过的非常节俭,拼命地杀敌换取军功,为的就是攒够银钱。 现在他终于做到了,而部落元老会里的那些老家伙,哪里还敢对他有任何不敬? 当年大朝试的时候,唐三十六用半只烧鸡便收买了折袖。在随后的对战里,折袖与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苟寒食战至天昏地暗,为陈长生最后的胜利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而他也付出极惨重的代价,被抬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然而当众人感动无比之时,他却只想着一件事情——加钱。 想着那些旧时画面,陈长生很是感慨,心想也不知道他在离山过的怎么样,人族与魔族之间的战争即将开始,他肯定会北上,只是南客……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他对南客的病情很清楚。 因为很多原因,这些年他并不是很喜欢留在京都,经常四处游历,去离山的次数也很多。 除了国教学院里的人们,也只有离山剑宗里的那些家伙才敢不把他当成教宗看待,这让他觉得很自在。 每年师兄会去洛阳过年,他除了有一年在汶水,其余时间都会与徐有容一道去离山。 这些年他去离山的次数不下三十次。 但每一次南客看见他的时候,天真的脸上都会流露出最真挚的笑容,抓着他的衣袖再也不肯放开。 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坚持要在他的屋子里睡,哪怕是打地铺,哪怕徐有容的神情很淡。 这是当年在阪崖马场里养成的习惯,秋山君很清楚这段过往。 南客还是有些痴怔,对陈长生却很信任,而且依恋。 她很清楚谁对自己最好。 陈长生确实对她很好。 两个人就像真正的兄妹。 陈长生很清楚她的病情,把她留在离山便是希望离山剑宗掌门能够把她治好。 他一直很关注她的病情进展,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病快要好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即将醒来。 到时候,她会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做? 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之后,他给苟寒食留下了一封信,说如果南客有醒来的征兆,便把那封信拆开。 不知道这时候,那封信可还完好? …… …… 火云麟日行数千里,白鹤更是最快的仙禽,如果愿意,陈长生和徐有容完全可以直接飞回京都,但在中途他们便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方的天空里出现了一道赤红色的烈焰。 那道烈焰并不是真实的存在,而无数道血气与杀意凝结在一起,只有突破至神圣领域才能用肉眼看到。 陈长生与徐有容距离那道门槛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们的身份特殊,本就是圣人,又随身带着天书碑,所以有所感应。 原野上到处都是人,从高空望去,就是些密密麻麻的黑点,看上去像蚂蚁一样,事实却并非如此。 白鹤看着那道无形的烈焰,眼里出现畏惧的神情,火云麟却变得兴奋起来,双翼挥动的更快了。 荒原上集结的是葱州军府的大军,这时候正在进行紧张的操练。不时有强大的气息从军阵里冲天而起,有的明显是阵师的手段,有的则是擅长驭剑的修道者,陈长生甚至还在军阵西南角里看到了天南三阳宗的烈火罩。 这样的阵势确实很可怕,即便是他和徐有容也无法正面对抗。 最后陈长生看到了最前方的那位将军。 那位将军的气息非常强大,竟是位聚星上境的强者,想来应该是葱州军府的神将。 大风在原野间穿行,吹的大周军旗猎猎作响,也带动了将士们的衣衫。 那位将军的袖管随风摆荡,竟是断了一臂。 他是薛河。 当年天书陵之变,他的兄长薛醒川神将被周通毒死,随后朝堂与军方进行了冷酷的清洗,他自然不能幸免,被夺了军职,关进了北兵马司胡同地底,直到陈长生、莫雨与折袖杀死周通的那一天,才重新见到天日。 随后因为离宫出面,他被释放,却不准留在京都,又不准回葱州,被朝廷贬去黄州做了位副团练,好在在那里遇着了一位不错的主官,每日里游江登山,呤诗作对,虽然谈不上不亦快哉,也算是平静度日。 直到那年风雨突至,国教学院里师徒一战,枫林阁变成废墟,局势终于改变。 此后陛下推行新政,起复一批前朝旧人,薛河也在其间,被派往摘星学院任教谕。 在摘星学院的三年里,薛河苦读兵法,修道亦大有突破,不知不觉间到了聚星上境。 皇帝陛下把他调去了葱州,接了他兄长的班,成为了葱州军府的神将。 …… …… 啪的一声闷响。 薛河跪倒在地,膝头砸碎了青石板。 他眼睛微红,身体微微颤抖。 先前在城外指挥数万大军时那般沉稳大气,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 小薛夫人带着两个八九岁的儿子跪在他的身后。 薛家治家极严,两位小公子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失态,也不敢说什么。 小薛夫人则是猜到了这对年轻男女的来历,跪的是心甘情愿,只担心自己表现的不够恭敬。 第1133章 浔阳 薛河如此激动,不是因为陈长生让自己离了苦狱以及起复之事,而是感激在此之前他为兄长收殓尸身、参加祭奠,对他寡嫂和侄儿侄女照顾有加,还保全了葱州城上下——数年时间过去,葱州军府已经回复了当年薛醒川在时的荣光,与拥蓝关、拥雪关同列为大周最重要的军府,便是因为他有那些旧部下属帮助。 陈长生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薛河知道他的性情,起身示意夫人带着孩子离开。 离开前,小薛夫人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难道不用准备饭席?二位圣人会不会不高兴? 薛河没注意到夫人的神情,注意力全部在陈长生牵着的火云麟上。 “有人让我把它带给你,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能骑着它杀进雪老城。” 陈长生说道:“那一天,我想薛醒川神将会非常高兴。” 薛河接过缰绳,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料它。” 火云麟极有灵性,已经认出来了他是谁,低头轻触他的脸颊。 薛河有些感动,想着火云麟应该是陛下请教宗大人带过来的,又有些不安。 他对陈长生认真说道:“我只知道它是您赐给我的。” 这句话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耿耿忠心。 他让家人现身专门给陈长生磕个头,也是这个意思。 虽然是皇帝陛下起用他出任葱州军府神将,但他非常清楚谁才薛家真正的恩人。 薛家,是陈长生的追随者。 无论是葱州这个薛家,还是京都太平道上的那个薛家。 只要薛家还存在,只要他还活着,葱州军府便只会唯离宫马首是瞻。 哪怕将来朝廷与国教再起纷争,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带着数万大军站在陈长生的身后。 虽然眼下看起来,陛下与教宗情深意重,师兄弟胜似亲兄弟,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太祖皇帝带兵出天凉郡的时候,那几位年轻的王爷难道能想到几十年后百草园里会流那么多的血? 陈长生知道薛河弄错了,说道:“这应该是洛阳那边的意思。” 听完这句话,薛河沉默了很长时间。 东都洛阳这些年来一直沉寂,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还是有很多视线一直注视着那里。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里有座长春观。 现在世人提到洛阳,如果不加别的说明,那指的就是长春观,指的就是长春观里那位年老的道人。 如果火云麟真是洛阳长春观送过来的,意思自然非常清楚。 “末将不敢有任何怨怼之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河的语速很慢,但语气非常认真。 既然下定了决心,他就不想教宗大人认为自己还有保留。 虽然说出这句话,让他非常的不痛快,或者说不甘心。 “想什么是无法控制的事情,爱憎皆是,而且你有道理恨,那么谁有资格让你不去恨?” 陈长生说道:“但在攻下雪老城之前,我们可能需要暂时忘记那些。” 这一次的战争,薛河带领的葱州军府,当然会是绝对主力。 洛阳那位把火云麟还给薛河,未有只言片语,却自有深意。 就是陈长生说的这个意思。 …… …… 暮色渐浓,陈长生与徐有容没有留在神将府用饭,选择了直接离开。 现在他们两个人必须共乘一鹤。 以前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白鹤也早就已经习惯,但它敏感地察觉到今天情形有异。 暮色苍茫,原野无垠。 徐有容神情专注地看着风景,陈长生与她说话,四五句她才会回一句,显得有些冷淡。 白鹤想起了肖张说的那句话,心想难道这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问题? 陈长生再如何迟钝,也早就感受到了徐有容的冷淡,知道真的出了问题。 问题在于,他不知道是什么问题,问题从何而来,想问她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寒冷的风扑打在脸上,没能让他更加清醒,反而让他更加糊涂。 白鹤向着西南飞去,没用多久便进了天凉郡。 看着地面那些熟悉的荒原景色,和前方那座熟悉的城市,陈长生想起当年与苏离万里逃亡的画面,不禁有些怀念。 按照他的指令,白鹤落在城外的一片树林里。从天空下降的过程里,陈长生注意到城中最大的那座府邸空无一人,大门紧闭,不禁有些纳闷,心想难道梁王孙离开了?为何王府里一个人都没有? 白鹤飞入暮色,陈长生与徐有容从官道旁的密林里走出。 浔阳城乃是一座古城,南面的这座城门看着却有些新,至少没有什么古意。 “当年你老师轰开的就是这座城门,观星客和朱洛被打的很惨。” 陈长生想着当年的事情,依然有些激动,又有些惭愧于自己不会讲故事,心想如果换作唐三十六来讲肯定会精彩的多。 浔阳城一夜风雨的故事早已传遍整个大陆,徐有容早就知道所有的细节,根本不需要陈长生讲解。 看着城门,想着老师,她的唇角现出一丝微笑。 陈长生有些欣慰,心想这个安排果然没有错。 走进浔阳城,他们直接去了梁王府。 梁王府大门紧闭。 他们用神识一扫,确认里面确实没有人。 陈长生与徐有容对视一眼,有些不解,心想究竟发生了何事,梁王孙竟然把府中下人尽数遣散了。 进入王府里,看到那座著名的大辇,二人找到了梁王孙留下来的信。 梁王孙对北方的修道界以及百姓拥有很强的影响力。宫里几次下旨想要请他入朝都被他拒绝。 作为前朝皇族的后人,他对陈氏皇族恨之入骨,怎么会愿意出手相助。 他们来浔阳城是想要说服他,当初梁王孙进京帮天海圣后主持皇舆图,应该对徐有容的观感不错。 谁想到梁王孙收到京都传来的消息后,直接带着王府的老老少少离开了浔阳城,竟是连见面都不肯。 不过梁王孙在信里说得很清楚——帮朝廷做事不可能,真需要他时,他自然会出现。 有这样一句话就够了,更何况信纸上还有一个人名。 陈长生与徐有容离了王府,来到街上。 很多军士行色匆匆走过,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 各州郡的厢军正在调防,同时也在拉练。 按道理来说,他们不会出现在战场上,但谁都不知道,这一次究竟要死多少人。 负责驻守皇宫的羽林军都在时刻准备北进,更不要说他们。 在战场上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前仆后继会是经常出现的词语。 陈长生明白这是必然,还是觉得有些惘然。 为了他的想法,成千上万的人将会死去。 有时候他会想幸亏自己是教宗,不是皇帝,不然那些旨意与征兵令都要通过自己的手。 接着,他又会觉得这样想很对不起师兄。 他知道师兄会把这些事情做的非常好,但和他一样,师兄也非常不喜欢做这些事情。 梁王府后的那条街叫做四季青,是浔阳城西城最直的一条街,两侧没有店铺,是一水儿的青石墙。 长街安静,不知何处庭院里飘出乐声,听着似乎有人在唱戏。 陈长生与徐有容循声而去,穿过一道横巷,来到一座府门前,看着两列红灯笼。 那灯笼用的纸极红,颜色极重,仿佛带着湿意,被里面的牛烛照透,看着竟像是血一般,有些刺眼。 徐有容看了那灯笼一眼,秀眉微蹙,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曲声从府里传来,陈长生与徐有容走了进去,却是无人拦阻。 进府便是一片极大的石坪,大块青石铺就,未经琢磨,并不精致,加上四周燃烧的火把,颇有几分荒原战场的意思。 前方是一座戏台,台上燃着儿臂粗的牛烛,火焰照着白纸糊好的背墙,炽白一片,仿佛白昼。 一位男子正在唱戏,身着红裙,妆容极艳。 他没有用高领的衣服刻意遮住咽喉,也没有刻意压扁声线,咿咿呀呀的唱着,微显沙哑又极细腻,颇为动人。 毫无征兆,曲声戛然而止。 那男人望向后方的陈长生说道:“您觉得我的戏如何?” 今夜前来听戏的人不多,只有十余位,在戏台前散淡地坐着,看打扮气质,应该都是浔阳城里的头面人物。这时候听着戏台上那位男人发话,众人转身望去,才看到陈长生与徐有容,不禁有些吃惊。 梁红妆今天在府里唱戏自娱,请的还是兰陵城最好的戏班子,唱的还是那出著名的春夜曲,演的是那个娇媚可人的新娘子,正唱得兴起,眉飞眼柔之际,忽瞧着那对年轻男女从府外走了进来,心想终是到了。 “我没怎么听过戏,但觉得很不错。” 陈长生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与京都的戏似乎有些不同。” “我小时候去庐陵府学过戏,他们的唱腔有些怪,但好听。” 梁红妆说道:“听说是大西洲那边传过来的唱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在场都是浔阳城里的头面人物,看着陈长生与徐有容的模样,尤其是后者,很快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茶几倒地,椅子翻掉。 在浔阳城守与大主教的带领下,众人认真行礼。 陈长生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却没有与他们说话的意思,于是众人只好敬立在旁,不敢出声。 “也就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梁府死人无数,父亲也死了,大兄离家出走,那段日子我过的很苦,朝廷不喜欢我们家,自然就没人喜欢,现在没有长辈护着,谁还会对我客气?最苦的时候,饭都没得吃,心想得找个法子养活自己,父亲喜欢听戏,我也喜欢听,对这行当熟,所以就走上这条路,当时不走也不行,你们刚才去过王府?那时候连王府被人占了……” 听着梁红妆的话,那些浔阳城的大人物们脸色微变,心想难道今夜要出事? 接下来梁红妆却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要说。 当时出事的时候,夺了梁王府权势与财富的人就在眼前,就是这些浔阳城里的头面人物。 如果不是梁王孙天赋出众,年纪轻轻便成为逍遥榜上的强者,又与宫里搭上了关系,这些人岂会低头认输?即便如此,这些人还仗着与朝廷对梁王府的警惕以及天海家的权势,压着梁王府没法报复。 真正占了梁王府的不是这些人,对大人物们来说那样吃相会显得太难看。 想着三年后回去时府里凌乱的景象,梁红妆叹了口气。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匣子扔给了陈长生。 匣子里是梁王府的一半家产,可以做军费。 “我要喝酒。” 梁红妆忽然说道。 片刻后,一个妇人端着碗酒走上戏台,脚步匆匆。 梁红妆接过碗一饮而尽,把酒碗掷到地上,啪的一声,摔成粉碎。 他斜斜望了眼天,说不出的轻蔑与悲怆,走下戏台,踢掉云靴,扔了头巾,便往夜色里走去。 那妇人着急喊道:“三少爷你要去哪里?” …… …… 第1134章 洛阳 梁王孙不会参加这场战争,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但他必须表面自己的态度,所以他留下了一句话以及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代表着梁王府的半数家产还有梁红妆这个聚星境的高手。 梁王孙已经通过莫雨拿到了军部的任命。梁红妆要去的地方是拥蓝关。他肯定会成为将军,在战场上也会留在比较安全的地方,但将军百战死,更何况这注定将是跨日持久的一场大战,谁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 而且梁红妆知道自己的性情,确信此一去可能很难再活着回来。 所谓赴死,便是如此,只是在此之前,还有些心愿未了,比如那些人还活着。 这些年来,他与浔阳城守、大主教等人的关系处的非常好。 虽然他与梁王孙的关系很一般,但他毕竟是梁王府的人,浔阳城里的大人物总要给他几分面子。 所有这些都是为了今天。 梁红妆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夜要把这些人全部杀死。 他知道这些人的喜好,在牛烛、画壁与红灯笼以及食物之间,做足了文章。 更不用说,夜色里还隐藏着他重金请来的数名前天机阁刺客。 看到红灯笼的时候,徐有容感觉到了那抹一现即逝的杀机,所以才会蹙了蹙眉尖。 最终,梁红妆改了主意,直到很久以后,也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而且也无法知道。 即将到来的夏天,草原上会发生一场突围战,而他,会死在第九魔将的钢锤之下。 …… …… 坐在桌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陈长生想着梁红妆没有讲完的那个故事,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簌簌的声音,他回头望去,只见纱帐里身姿曼妙,隐约可见白色亵衣上的淡花图案。 他赶紧走了过去,把地板上的被褥收拾好,免得碍事儿。 徐有容下床,简单洗漱了番,披着件单衣,也不系扣子,走到窗边双手一推。 晨风入窗,落在她的脸上,拂动微湿的黑发。 进入屋里的还有春光。 满室皆春。 看着这画面,陈长生很自然地想起多年前。 就是在这间客栈,同样是春光明媚的一天。 他对着整座浔阳城喊了句,离山小师叔苏离在此。 风雨忽至,连番血战。 今天他不需要喊这句话,而且与徐有容在一起当然要比和苏离在一起愉快的多。 最重要的分别在于当时的人族是分裂的,无论是国教新旧两派之间,还是天海圣后与陈氏皇族之间,而其中最大的一条裂缝就是南北之间,就连教宗这样的仁者,都一心想着要杀死苏离,更何况别人。 现在则完全不一样。 洛阳主动把火云麟送到葱州,薛河保持沉默。 梁王府举家搬走,却留下了一半家财,梁红妆最终没有动手杀人,直接去了拥蓝关。 仇恨依然有,裂痕依然在,但已经算不得什么。 现在的人族,前所未有的团结。 所有人都知道,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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