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之王等国教巨头,坐在最前方的神辇里。 暗柳等离宫重宝,在灰暗的天空下散发着温暖而神圣的光线。 数万民众站在入城的官道两侧,欢迎着国教使团的归来。 民众们并不知道白帝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知道魔族的阴谋被击破了,最令人担心的妖族背盟没有发生,而所有这些都是离宫的功劳。 在深冬时节很少见也很珍贵的瓜果鲜花,被扔到了那些国教骑兵的怀里。 更多的视线落在了后方那两座极其高大的神辇里。 那些视线里尽是热切、敬畏、崇拜甚至狂热的情绪。 听说教宗大人回来了。 圣女也回来了。 随着队伍缓慢前行,官道两侧的民众纷纷向前涌去,场面变得更加拥挤。 如果不是城门司的官兵严加格阻,只怕真的会生出乱子。 穿着青曜十三司祭服的安华,带着数千名最忠诚的国教信徒,对着那两座神辇跪了下来。 紧接着,更多的民众如潮水一般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场面很是壮观。 …… …… 京都没有城墙,除了那些飞辇,能够看的更远的地方,便是城里那些很高的建筑。 过去的三年,天海承武一直住在城外的庄园里,很少进城,更很少进宫与陛下私自见面。作为天海家的家主,要在当前如此复杂的局势下,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今天则是例外,他包了与澄湖楼齐名的入松居,请了几位极引人瞩目的贵人一同登高望远。那几位贵人里有几位神将,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位中山王。 看着远处如潮水般跪倒的数万民众,那几位神将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作为前摘星院院长陈观松的得意门生,他们极受商行舟的重用,这样的画面自然让他们很难堪。 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法说。 那些民众拜的是教宗大人与圣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且在南溪斋的合斋大典上,教宗当着相王的面,亲手杀死了白虎神将。 即便如此,朝廷又做了些什么? 天海承武看着人群最前方那个穿着青曜十三司祭服的女子,微微皱眉,问道:“这人是谁?” 除却与桉琳大主教之间的关系,安华是一位普通的教士。但现在她在京都尤其是大陆北方,已经变得非常有名。很快便有下属把她的来历报知了上来。 “一群愚夫痴妇!”天海承武沉声说道:“真是不知所为,这是在向朝廷示威吗?” “示威?这就是民心所向,而这些都是你口中那个愚妇做出来的。” 中山王的脸色还是那么臭,就像世间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又可能是因为他始终没法忘记当年被逼吃下去的那些粪便,但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却要变得平和了很多。 天海承武明白他的意思,陈长生避世三年,居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得到如此多的忠诚,拥有如此多的美誉,当然与离宫、尤其是以安华为首的那些狂信徒的传道有关。 他的视线离开安华落在后方那两座神辇上,不由微凝。 以他的境界实力,自然能够轻易地看出,那两座神辇上没有人。 …… …… 三年后,陈长生回到了京都。 他没有回离宫,没有回国教学院,也没有去皇宫见师兄,而是直接去了一座府邸。 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到京都的时候,也是直接来的这里,没有去看离宫外的石柱与青藤,也没有去看天书陵,当时因为这样,还被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很是蔑视了一番。 这座府邸自然便是东御神将府。 徐府还像当年那样,充满了肃杀的感觉,治家如治兵,果然不是一句虚话。 所有的婢侍丫环都被逐到了远处,花厅里只有几个人。 陈长生坐在椅中,徐世绩夫人、那位花婆婆、霜儿站在厅里。 气氛很是尴尬,甚至就连隐藏在其间的紧张,都无法流动,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第1046章 她说 茶杯静静地搁在桌上,早就已经冷了。 陈长生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就像当年那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 但事实上,一切早就已经变了。 那个初入京都而被毁婚的少年道士已经成为了教宗陛下。 幸亏和当年一样,徐世绩不在,不然或者场面会更加尴尬。 珠帘轻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徐有容从帘后走了出来。 回到神将府后,徐有容没有理他,把他留在了厅里,自己则是去洗漱了。 这显得非常随意,就像这时候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黑发。 微湿的发间有几颗水珠,配上洁净无尘、如花般的容颜,看着很是动人。 陈长生很喜欢未婚妻的美丽,更喜欢她对自己的随意,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但这里毕竟是徐府,而且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站起身来,对徐有容说道:“那我先走了。” 徐有容有些意外,说道:“不吃饭了吗?” 这里是她的家,陈长生是她的未婚夫,她对双方都很随意,所以这句话问的很自然,直到察觉到了花厅里有些异样的气氛,她才想明白缘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那你走吧。” “明天我来接你。”陈长生对她说道。 然后他转身对徐夫人告辞,也没有忘记向那位婆婆和霜儿点头致意。 无论礼数还是神态,他都没有任何可以被挑剔的地方。 这种平静,还是让徐夫人等人想起了数年前的那个画面。 这些年的时光,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改变。无论是当初的少年道士,还是现在的教宗陛下,他对待这个世界与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始终是这样平静而淡然。 走出神将府,沿着那条不起眼的小河向前走着,很快便来到那座简陋的石拱桥。 陈长生走到桥上,没有像数年前那样,回头望向那片大宅美院。 时隔三年,重新回到京都,他没有去离宫也没有去国教学院,而是第一时间来了徐府,不是因为他想要做什么,只是未婚妻要他陪自己回家,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在这数年时间里,他曾经来徐府做过两次客,如果要说扬眉吐气,并没有,恍若隔世,也没有。 他和徐有容还很年轻,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去很多地方。 过去的,与未来的这些相比,实在是太不重要。 那么,就让它过去吧,或者这本来就是过去存在的意义。 忽有雪花飘落。 陈长生撑开黄纸伞,消失在了人群里。 …… …… 过去就让它过去,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很简单的道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比如徐世绩。 回到府里后,他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就连瓷酒杯都没有摔一个。 因为徐有容这时候正在后院休息。 整座神将府安静的就像是座深山老岭。 这些年,徐世绩已经承认了现实,他的大周朝的地位完全来自于自己的女儿。 无论天海圣后在位还是现在,原来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这是很难接受的事情,但他只能接受。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女儿。 徐夫人也没有办法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情,情绪低落说道:“当年我哪能想到,他会成为教宗?” 徐世绩沉声说道:“那又如何?终究还不是我徐世绩的女婿!” …… …… “看姑爷走时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实际上不知道心里多得意。” 在后院里,霜儿捧着一碗蓝龙虾肉站在徐有容身前,带着几分恼意说道。 徐有容轻声说道:“当年你在信里提过,他那时候就是这样。那时候他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霜儿想了想,说道:“那时候的他呀……太虚伪,或者说矫情?” 徐有容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霜儿紧张起来,赶紧说道:“小姐,我错了。” 徐有容问道:“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想着当年自己对陈长生的评价极为不堪,想着现在小姐与对方情意深重,她越来越紧张,声音微颤说道:“我没能看出姑爷的好来,还对他诸多议论。” “你的眼光确实谈不上好,但当年又有几个人能看出他的好?” 徐有容忽然想到当初回到京都,自己夜访国教学院,却在他房里遇着莫雨的旧事。 再想着莫雨即将成亲,却要他回来做主婚人,她忍不住微微挑眉,心想这算是一个有眼光的人。 “他究竟好在哪里?” 徐有容轻声说道:“我就喜欢他无论遇着任何事情,哪怕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都绝不郁郁,而且并不是放弃之后的放浪形骸,依然专注与执着,坚定且平静。” 霜儿听不懂,但能听出来小姐这句话里的真正喜欢,不由怔住了。 陈长生与徐有容的婚事到现在已成定数,但直到现在,她依然不认为小姐真的喜欢陈长生。 因为在她看来,小姐就像凤凰一样天生高贵且骄傲清冷,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呢? 这时有婢侍前来禀报,徐世绩来了。 院门开启,雪地上出现一道足迹。 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搁着两个名贵的茶杯。 一切都很客气,看着不像父女,更像是客人。 徐世绩看着自己的女儿,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最终,他也只能随意关心一下饮食起居便离开,只是离开前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忧心忡忡。 徐有容知道父亲想说什么,或者说他想让自己去对陈长生说些什么。 就像小时候,父亲想要进宫见圣后娘娘,便会做出这样的模样。 她不想听,因为她不准备去对陈长生说什么。 这也和小时候很像,她从来都不愿意和圣后娘娘说这些事情。 自从天凤血脉初醒,她开始修道之后,她就觉得这些事情很无聊,很烦。 今夜她又觉得很烦,于是她迎着夜雪爬到了屋顶,背着双手,开始观星。 夜空里有厚厚的阴云,自然看不到满天繁星,但无法隔绝她的神识。 她夜观星海,与天书碑拓文相印照,静悟体会,道心渐宁。 风雪微乱,黑衣少女落在徐有容的身边。 光线有些暗淡,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痣却依然鲜艳夺目。 徐有容盯着那里看了两眼。 黑衣少女微恼说道:“有这么好奇吗?” 徐有容认真说道:“当然,小时候有一年去北新桥踏青,我真准备跳进井里去找你。” 黑衣少女冷笑说道:“那我怎么没见过你?而且你还活着。” 徐有容望向夜空里落下的雪,微笑说道:“娘娘救了我。” …… …… 第1047章 如何是好 在去南溪斋学习之前,徐有容已经在京都留下过很多有名的事迹。那时候她还很小,曾经跳进洛水里,说那里有个月亮,经常去离宫前面爬那些石柱,说要看星星,还有一次,她差点趁人不注意跳进了北新桥的那口废井里。 据说当她准备跳进北新桥那口废井里时,是圣后娘娘救了她。 那时候的徐有容还不到五岁。 京都的百姓对这些事情都很能倒背如流,在他们自己看来,徐有容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她就是这座京都最受宠的女儿,所以当初青藤宴得知那份婚书后,这座城市才会对陈长生如此愤怒,国教学院受到了那么大的压力。 小黑龙想着天海圣后,下意识里生出怯意,片刻后才醒过神来,说道:“如此说来,你的人生还真是被她改变了。” 徐有容微微一笑,说道:“也许吧。” …… …… 有没有天海圣后,身具天凤血脉的徐有容都有可能达到今天的成就。 但谁都无法否认,那位曾经称霸大陆的女人确实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 莫雨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人物。 如果没有天海圣后,这位满门被抄斩的孤女怎么可能成为权倾朝野的莫大姑娘? 看着院门前悬挂着的十余盏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桔灯,陈长生想着这些年的变化,不禁有些感慨。 从西宁镇来到京都已经多年,他与莫雨相识已久,今夜却是他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桔园。 他能够感觉到桔园里那道强大的阵法气息,也能感觉到隐藏在四周夜色里的那些监视者或者护卫。 很明显,哪怕是即将与那位王爷成婚,依然还有很多人不愿意莫雨重新回到京都,对她保持着强烈的警惕与敌意。 陈长生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举着黄纸伞走到了门前。 桔园的门开了,然后又关了,两声吱呀,数片落雪。 随着园门关闭,夜色里忽然生出很多骚动,十余道身影撞破风雪,向着京都各地疾掠而去。 教宗大人离开东御神将府后,去了桔园。 这个消息在很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座京都,自然也传进了太平道两侧的那些王府里。 位置最差、府门看着最不起眼的一间王府里,娄阳王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转着圈,书房的窗户大开着,雪片不时飞入,依然不能让那张胖乎乎的圆脸上的汗水少出一些。 他忽然停下脚步,望向一位妇人,苦着脸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那妇人很是不解,说道:“王爷,这说明教宗大人对王妃的重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娄阳王很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也知道那是王妃……” “我的天咧。”那妇人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震惊说道:“难道王爷你是在吃醋?” 娄阳王哼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敢把话说明白,但意思非常清楚。 如果不是这位妇人是他的亲姨妈,专程从汝州赶过来操持他的婚事,他便是连这些意思都不敢流露半分。 都说陈家王爷现在已经重新当势,奈何他却是当中最没出息的一个,而对方……可是教宗陛下。 那妇人没好气说道:“谁都知道教宗陛下与圣女的关系,您这是在瞎想什么呢?要不是王妃的面子,教宗大人怎么会答应回来主婚?要不是这层关系,陛下会把你放到太常寺这么重要的地方去?” 娄阳王听着这话,顿时忘了那抹酸意,但刚刚才止住的汗又再一次冒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天海家的人还有几位郡王都盯着那个位置,我哪想得到陛下会让我去,得罪了这么多人,这可如何是好。” …… …… 陈长生看了眼窗外,只见还在飘着雪。 他很在意洁净,却还是不明白,为何女子们都愿意在这么冷的天里洗浴。 不愧是天海朝最著名的美人,刚刚出浴的莫雨,脸上未着一点脂粉,依然眉目如画,美丽动人。 说起这两年京都最出名的事情,大概便是莫雨的归来。 那些恨天海圣后入骨的陈家王爷,之所以没有向她发难,基于几个原因。 莫家在前朝的遭遇极其悲惨,这一点得到了很多旧朝文臣的同情。 更重要的是,她是被陛下亲自召回宫的。 而商行舟看在她死去的祖父——也就是那位著名的大学士的面子上,对此表示了默认。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即将嫁给一位陈姓王爷,而且是那位最窝囊、最无用、最没有威胁的王爷。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陈长生的问题也是所有京都民众的疑问。 无论对莫雨的观感如何,是爱是恨,她终究是莫大姑娘。 所有人都觉得,那位王爷配不上她。 “他哪里不好?老实本份,没有野心,我小时候就认识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愿意无条件的信任我。” 莫雨坐在床边,用松软的棉巾擦拭着微湿的头发,随意回答道:“当初京都那么乱,他带着那帮被他兄弟们塞过来的下属就想着来桔园,对人说是想求我庇护,实际上却是想护着我,这份情意我要还的。” 陈长生知道这件事情,整座京都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 天书陵之变那夜,十余位王爷进京,冒着极大危险分头进攻各部衙要地,只有那位娄阳王,带着一批高手满京都乱窜,什么事情都不敢做,一个人都不敢杀,只想着找去桔园,结果最后还迷路了。 这不是美谈,这是笑谈,甚至是笑话。 在很多人看来,娄阳王就是一个笑话。 陈长生也觉得这位王爷太过庸碌窝囊,实在不是良配。 “什么是配?他对我好就行了。” 莫雨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说道:“你以后对他态度好些,别那么不客气。” 陈长生说道:“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提醒你两句,既然你不同意,以后自然不会再说。” 莫雨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的是庐陵王府里的事情,你看看把他吓成什么样了,明知道他胆子小。” 陈长生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那天在庐陵王府里会对娄阳王那般不客气。 “他替你们师徒传话,结果还没落着什么好,也真是倒霉。” 莫雨说道:“这事是你不对。” 陈长生说道:“以后不这样了。” 莫雨见他答应下来,反而有些不高兴,说道:“你过来。” 陈长生微怔,问道:“做什么?” 莫雨说道:“我要抱着你睡觉。” 第1048章 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什么?” “我要抱着你睡觉。” “啊?” “嗯。” 莫雨说的理直气壮。 陈长生听的如雷贯耳。 他连连摆手道:“别胡来。” 莫雨说道:“那你来做什么?” 陈长生说道:“我是来看看你,想再劝劝你,也是来谢谢你。” 莫雨确实做了很多事情,很值得他专程来说声谢谢。 莫雨说道:“如果要谢我,你就陪我睡一觉。” 陈长生很是无奈,说道:“你过几日便要嫁人了。” “当年我可没要求你和我一起睡。” 莫雨看着他说道:“就是因为要嫁人了,所以我才要和你睡觉。” 这句话她依然说的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里面隐藏着很多意思,非常明显的意思。 陈长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莫雨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敢过来,就是对我有心思。” 陈长生犹豫了会儿,走到床边坐下。 莫雨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背上。 陈长生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当初你不是从国教学院拿走了我一套被褥和枕头?” 莫雨这时候靠着他的背,不需要担心被他看到,放松了很多。 在听到这句话后,她脸上的两抹红晕迅速地散开,心想当初真是荒唐,却浑然忘了,这时候其实也很荒唐。 “时间久了,被褥和枕头上的味道早就淡了。” “嗯……那你最近还失眠吗?” “说来奇怪,娘娘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失眠过,那天在周通别宅里,我居然还睡了个午觉。” “是吗?” “是啊。” “我就这么坐着,你睡会儿吧。” “嗯,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房间里变得安静起来。 陈长生坐在床边,一动都不敢动。 莫雨抱着他的腰,一动不动。 按道理来说,这个姿式非常不舒服,但她却很快便睡着了,睡的非常香,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时间缓慢地流逝,就像窗外的雪,渐渐地积着。 就在陈长生以为自己可能要这么坐一夜,正想着明天怎么对徐有容解释的时候,莫雨醒了过来。 半个时辰的睡眠,让她变得神采奕奕,可以想见睡眠质量有多高。 婢侍端来一碗水晶燕窝,她吃了两口,忽然抬起头来,望向陈长生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陈长生有些无奈,说道:“我以为你写信让我过来是要谈些事情。” ——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要抱着我睡一觉。 莫雨说道:“没有什么好聊的,京都的局势很平静,与前段时间没有什么变化。” 这三年里他们一直保持着通信,他从莫雨处对当前的朝局并不陌生。 现在的朝廷里,以相王、中山王为首的十余位陈家王爷再加上天海家以及陈观松培养出来的数位神将算是一派,前朝那些活下来的那些文臣以及宫里的林老公公算是另外一派。 简单一些区分这两派势力,就算他们对皇帝陛下的态度如何。 “如果你师父愿意管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但很明显他并不想管。” 莫雨说道:“或者他想再看看陛下处理政务的能力,或者只是想要锻炼一下陛下。” “师兄可以处理好这些问题。” 陈长生想起很久以前在西宁镇,庙外那条小溪里的无鳞鱼都是他亲手抓的,然后师兄亲手做的。 师兄最会烹鱼,因为他的心很静,很有耐心,手法很稳。 “所以朝廷最大的问题还在朝廷之外,准确来说就是与国教之间的关系。” 莫雨说道:“很多人都想知道,对你此次回京,道尊会怎么处理。” 陈长生说道:“我等着与他见面。” 在风雪夜里离开京都,自此师徒不相见。 现在他回到了京都,那么便必然相见。 相信这一次相见,商行舟必然要直视他的眼睛,不能再把他当作陌生人。 莫雨问道:“可能相逢一笑泯恩仇吗?” 陈长生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与师父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那是世间最难解开的心结,到最后除了用剑斩断,似乎并没有太好的方法。 莫雨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说道:“虽然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你们师徒之间为何反目成仇,但我想你应该做好道尊态度改变的准备,当他释出和解的意思时,你的反应要快些。” 陈长生问道:“你真觉得他的态度会改变?” “谁知道呢?白帝城这件事情,他与朝廷都要承你的情,而且说不定他忽然就想开了。” 莫雨说道:“为了消灭魔族这件大事,他愿意做什么事情都不出奇。” 陈长生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正如莫雨所言,一切都有可能。 想着这种可能万一真的出现,他忽然生出了一些希望。 “如果能这样,那是最好不过。” “但如果只是这样,还远远不能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觉得道尊如果改变态度,这个故事就会以喜剧结尾?” 莫雨看着他说道:“相反,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一出悲剧即将上演。” 陈长生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莫雨反问道:“你会给圣后娘娘报仇吗?” 陈长生摇了摇头,不要说这可能会让人族分裂陷入内战,即便报仇本身都没有意义。 圣后娘娘救了他的命,但他依然没有资格扛起那面大旗。 最有资格替圣后娘娘报仇的师兄,现在是大周朝的皇帝,是师父最疼爱最信任的弟子。 即便是师兄,都没办法因为当年的那些事情做什么,更何况是他。 “包括那些王爷在内,很多人都盯着我,警惕我,因为他们都很害怕我会替娘娘报仇。” 莫雨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但你们都忘了,最想为娘娘报仇的人不是你和陛下,也不是我。” 陈长生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安。 他确实忘了。 满朝文武都忘了。 整片大陆都忘了。 最想为圣后娘娘复仇、也最有资格为圣后娘娘复仇的那个人。 是徐有容。 她是圣后娘娘看着长大的。 与前代圣女相比,圣后娘娘是她的启蒙老师。 与徐世绩夫妇相比,圣后娘娘才是她真正的母亲。 圣后娘娘是凤凰,徐有容也是凤凰。 与平国公主相比,她才是圣后娘娘真正的女儿。 与余人相比,她才是圣后娘娘真正的继承者。 莫雨说道:“你觉得,她不会为娘娘复仇?” 陈长生沉默了很久,说道:“她没有提过这些事情。” “以她与娘娘的关系,这三年里一次都没有提过,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异常。” 莫雨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看着她长大,我知道她的意志力与行动力有多么可怕。” 三年时间不曾提起,甚至不曾想起,这需要怎样的意志力? 如果有同样强大的行动力,那么她现在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 …… 寒雪微飘,冬风如刀,陈长生接了徐有容,去了百草园。 他们撑着黄纸伞,走到了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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