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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在清风缭绕间随意行走。 隆冬时节的京都,已然万里如银,天书陵却依然郁郁葱葱。 走在陵间的树林里,拂面来的都是春风,清新怡人至极。 陈长生和徐有容沿着山道,向照晴碑庐方向走去。 一个中年人出现在山道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人眼神幽深,境界明显极高,看着陈长生,眼中有无尽寒意,如果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怨毒。 …… …… 第549章 断碑之前续前事 纪晋,来自南方槐院,立下血誓成为碑侍,终其一生都不能离开天书陵。 此人去年曾经试图帮助槐院弟子钟会在观碑悟道途中胜过陈长生和苟寒食,对陈长生和苟寒食的解碑法发表过很多辛辣的嘲讽与训斥,最后却被陈长生和苟寒食用事实无言地羞辱了一番。 纪晋看着陈长生,眼神里隐有敌意与怨恨。 虽说身为碑侍,终生不得离开天书陵,但毕竟不是与世隔绝,天书陵外的消息,陆续传到了他的耳中。 陈长生一日观尽前陵碑;他成了最年轻的国教学院院长;他去了周园;他可能死了却又活了过来;他与苏离一道南下;他剑道修为一日千里,破境胜聚星,在奈何桥上胜了一代天骄徐有容;他终于被确定为国教的继承者…… 被他寄予厚望的槐院弟子钟会,在去年大朝试里拿到了首榜第三名,在陈长生和苟寒食之下,在随后的短短一年多时间里,获得了极大的进步,震惊了整个天南,可是又如何能够与陈长生相提并论? 更关键的是,这里是天书陵,是自己愿意献出生命与自由才能留下的天书陵! 你凭什么就能如此随意地来去! 徐有容不认识纪晋,但能感觉得到,这位境界高深的碑侍对陈长生明显有敌意。 陈长生大概明白纪晋的愤怒来自于何处,微微欠身,没有说话。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纪晋向他行礼,但他想着对方毕竟年龄和辈份都在这里,所以先行了礼。 然而,纪晋却依然没有向他行礼的意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徐有容的神情很平静,看着纪晋的眼睛却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陈长生摇了摇头,带着她从山道另一边走过。 纪晋露在袖外的双手微微颤抖,尤其是当陈长生和徐有容擦着他的身边走过时,更是青筋毕露。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不敢。 他这些年过得很苦闷,他很想要发泄,陈长生自然是最好的目标。 但他在天书陵里,家人与槐院还在天书陵外。 他如果不想自己的家人和槐院被国教愤怒的火焰烧成灰烬,便什么都不能做。 他可以不向陈长生行礼,但他不可以向陈长生动手。 …… …… 太阳渐起,雪云已散,冬天的京都有着一种别样的、带着疏旷意味的美感。 站在陵间的树林旁,看着远处的京都街巷,陈长生想起当初在国教学院和落落站在榕树上看街巷,说道:“我曾经请落落帮着查你的消息,既然……现在找到你了,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她说一声,所以在给她的信里提了两句。” 徐有容轻声说道:“当初在离山的时候,我最开始以为你死了,把周园里的事情说给了师兄听,师兄有些担心我,前些天吃过牛骨头后,我写了封信给他。” 那天在奈何桥见过,然后吃了牛骨头锅,确认了一些事情,于是便应该把别的一些事情确认清楚——这是一种很负责任的态度,虽然他和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想过太具体的事情,但都这样做了。 此时提到这两封信,自然也是另一种表明心意的方法。 从周园到现在,他和她已经表明过很多次心意,只是那些方法都有些特殊,比如掸雪,比如沾一沾肩,比如给别人写信。 陈长生的眼睛很清澈,像小溪,很容易看到那些像鱼儿般游动的悦色。 徐有容轻声说道:“让你来天书陵,不是为了……是有正事的。” 言有不尽之意——这句话里的不是为了四字,其实应该是不仅仅为了。 天书陵里相见,能有什么正事?自然是天书碑的事。 在他们的身后便是照晴碑庐,黑色的石碑上,那些诗句是如此的清晰,那些线条却还是那般难懂。 陈长生走到碑庐前,回想着去年在这里观碑的时光,略有感慨。 “我当时在草屋里煮饭,看见光线落在篱笆上……” 他把自己观碑悟道时的体会经验以及数种方法,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 徐有容静静聆听,背在身后的双手在清风里轻轻地颤抖,如在推动命星盘,按照他的话不停地进行着推演。 当陈长生说完后,她开始讲述自己最初观照晴碑时的经验与所得:“……所以本质而言,所谓浓淡,亦是光线变幻。” 陈长生有些不确定,说道:“拓本的笔墨浓淡本就不一,会不会因形失意?” 徐有容说道:“南溪斋保留的天书碑拓本,乃是初代圣女用天心印于神魂之中,再反诸石碑,真意能存二三。” 陈长生闻言,对那位开创国教南派的圣女不由生出无限敬畏。 真意能存二三,这听上去是个有些寒酸的比例,但要知道这里的真意乃是天书碑的真义,那位初代圣女居然能够将那些真义直接复印在自己的神魂之中,还能再重新释为线条形状,真可谓是大神通。 这种天书碑的拓本,自然与李子园客栈门前小摊贩们卖的拓本完全不同。 “而且我刚才说的不是拓本。”徐有容说道:“我说的浓淡,就是天书碑的笔痕浓淡。” 陈长生有些没反应过来,问道:“你来天书陵观过碑?” 徐有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五岁的时候,被娘娘抱进来过。” 陈长生默然,心想果然是让人无话可说的人啊。 看完了照晴碑,便去了第二座天书碑,偶尔能看到一些观碑者,但人数不多,而且那些人长年留在天书陵里,一颗道心早已沉寂,注意力只在石碑之上,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二人在山陵里随意行走,交流着当初观碑时的经验与感悟,彼此对照,又有所获益。 当他们来到那座断碑前时,冬日已至中天。 断碑庐前空无一人,陈长生走到庐里,看着那座断碑沉思不语。 徐有容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摇了摇头,轻声却坚定地说道:“不要。” …… …… 第550章 同修 不要做什么?陈长生自然明白,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这座断碑是被周独夫斩断的,原先在这里的那座天书碑被他带走,应该是安置在了周园里。这也就等于说,那座天书碑现在极有可能就在他和徐有容的身上。刚才看到断碑的那瞬间,他生出一种极强烈的渴望,想要看看这座天书碑完整的模样。 他想试试二人身上哪颗石珠是这座天书碑,然后重新装上去…… 徐有容没有让他这样做,因为她很清楚,天书碑重归旧陵,一定会令天地变色,世间所有强者有所察觉。 “流落在外的天书碑一共有十一座。” 他看着天书陵的峰顶,低声说道:“如果前陵是以断碑为分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里一共分成十二座陵?” 天书陵是很神奇的地方。 那处峰顶仿佛很近,却又远的似乎要接到了天空。 陈长生和徐有容都知道,在周独夫夺走这些天书碑之前,天书陵其实没有前陵之类的说法。 徐有容说道:“这些事情可以问人。” 陈长生神情微惊,说道:“问谁?” “我问过娘娘,但她不肯说。” 徐有容望向天书陵下某个地方:“不过肯定还有别人知道。” 陈长生说道:“什么时候开始?” 徐有容掀起前襟,在碑庐前盘膝坐下,然后伸手,请他坐在右手边的草地里。 纤细的手指隔着数尺的距离,落在残余的断碑上,落笔如风,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字迹。 她写的很快,但笔画之间绝对没有任何断绝,非常清楚,就像当时在奈何桥上破风雪而至的那一剑。 就算是踏入神圣领域的圣人,大概也只能隐约捕捉她的手指留下的痕迹一二,无法完全看清楚。 能够看清楚那些字迹的,只有与她并肩坐在草地里的陈长生。 当她写完之后,便轮到了陈长生,他的手指稳定至极,一笔一画仿佛刀削斧凿。 手指破空,带起的是风,风散后,自然痕迹也就没了,至于残碑上,更不可能留下些什么。 陈长生和徐有容,却很专注认真地看着那座残碑。 因为他们把刚才那些字迹都记了下来。 那些字迹是文字,也是图画。 分成三段,一百零八式,合在一起,便是两断刀诀。 当初在周园里,黑矅石山般的巨棺开启,他们在棺壁上,发现了这套世间最著名也是最强大的刀法。 周独夫留下的刀诀非常神奇,一百零八刀看似都是单独的刀法,但实际上是一个整体,只有把所有的一百零八刀完全掌握,才能真正明白这套两断刀诀的真义。 当时南客带着兽潮来袭,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只好分头背,徐有容正背,背下了三十七刀,陈长生倒背,记住了六十九招,然后,就在他们的双肩相遇,对视微笑的那瞬间,棺壁上的两断刀诀就此消失无踪!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让两断刀诀重新现世。 离开周园后,他们曾经分别尝试过,要将这些刀法抄录下来,却震惊地发现,周独夫在棺壁上刻下刀诀时的手法,竟然隐隐有天书碑的几分神妙,以他们现在的境界,根本没有办法把识海里的那些线条重现于纸上。 这又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练两断刀。 当初在周陵里,陈长生曾经说过:“我们一起练。” 现在看来,这句话真的是无比准确的预言。 隔了很久很久,他们终于重逢,终于有机会可以一起来练这套刀法了。 庐下的断碑是周独夫当年用两断刀砍断的,虽然历经数百年甚至千年的风吹雨打,依然保留着一些刀意的残余。 在断碑前,两断刀诀这样的绝世神功重现,感悟然后修练,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事情。 他们进天书陵当然有正事,这就是。 时间缓慢地流逝,冬日缓慢地移动。 断碑庐前一片安静。 接天的高台上,天井分割的天空下,清澈的水渠前,有数双目光落在了这里。 那对年轻的男女肩依着肩,静静地坐在草丛里。 任谁来看,这都是在谈情说爱。 谁能想到,他们是在学刀,是在修道。 当然,学刀和修道也有可能就是他们谈情说爱的方法。 …… …… 十座天书碑,周园的秘密,阵营的对峙,有太多理由让陈长生和徐有容对彼此生出警惕与担心。 不要说什么相爱,在历史的长河里,父子相残,夫妻反目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那些人都是真正的大人物,都拥有能够看穿俗世红尘的慧眼。可他们依然最终陷入彼此伤害的泥潭。为什么?因为那些利益大到已经超越了世俗的范畴。 好在十座天书碑,周园的秘密,只能同修的绝世神功,有太多相同或者不同的理由,让他们此世似乎注定了无法分离。 观天书碑,参两断刀,读光阴卷,思考如何破解王之策留下的阵法,时间走的很快,天书陵里的约会结束了,他们二人对天书的感悟更深一层,终于把两断刀变成了真正拥有的知识,虽然还没能完全掌握光阴卷,但有了一段美好的光阴。 他们从断碑庐前离开,没有直接向出陵,而是沿着天书陵脚下的道路,向南走到了那片浅渠。 浅浅清清的水渠在石坪间穿行,形成一个极为复杂的图案,而在上方的山麓间则是一条简单到极点的山道,山道非常直,从山脚直通最高处的峰顶,石阶由白砌成,这便是传说中的神道。 对这些风景与画面陈长生并不陌生,当初进入天书陵后的第一天,他便来过这里。 那天夜里,他和同伴们看着荀梅从天书陵这场梦里醒来,离开小院,来到这里,踏过这些渠里的浅水,踩碎水里的星痕,走向那间凉亭,想要通过这条神道,登上天书陵的顶峰,然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荀梅在神道前的绝然前行,给他和苟寒食等人留下了难以抹灭的精神冲击,比留给他们的那个笔记更重要。看着山崖间笔直的神道和神道尽头仿佛无比遥远直要接触到天穹的顶峰,陈长生沉默不语,想着总有一天自己要从这里走上去。 想要走上神道,便需要经过那方凉亭,凉亭下有个人,浑身覆盖沉重而陈旧的盔甲,连脸与手也都被带着锈迹的金属遮住,看着就像是一座雕像,但没有死寂的感觉,只是令人觉得无比沧桑。 …… …… 第551章 十三陵里说旧事 前些天徐有容说过,如果想要知道天书陵里的情况可以问人。哪怕圣后娘娘不说肯定也有人知道,既然是天书陵的事情,这世间还有谁能比此人更了解?这个人已经在天书陵里枯坐了数百载。 她和陈长生走过清澈的渠水,来到了凉亭前,向亭下那人行礼。 世间有资格让她和陈长生同时行礼的人已经很少了,但亭下那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大陆第一神将汗青,辈份极高、岁数最大,境界深厚至极,多年之前便已无限接近神圣领域,战场之上堪称无敌,当今世间唯一堪与当年那些传奇神将相提并论,徐世绩、薛河之流根本无法比拟,就连当今的八方风雨也不敢说稳胜他。 最令世人敬畏感叹的是,这位守着天书陵已经数百年时间,未曾离开,仿佛要在这里一直坐到生命的终点。 “您好,我是徐有容,奉家师之命,前来请教前辈几个问题。” 徐有容看着盔甲里的男人轻声说道。 因为被遮着的原因,没有办法确认盔甲里的男人有没有睁开眼睛,但陈长生看得很清楚,盔甲缝隙里的一些灰尘忽然飞了起来,像极小的蛾子一般在阳光下飞舞,同时感受得很清楚,一双仿佛铁枪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和徐有容的身上。 “你的老师是谁?”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盔甲深处传了出来,仿佛带着斑斑的锈迹,显得无比沧桑。 徐有容说道:“我来自南溪斋。” 南溪斋分为外门内门,但只有当代圣女或嫡系传人,才能在世间以南溪斋的名义行走。 冬日的光线落在盔甲的表面,没有增添暖意,反而显得更加寒冽,便如从盔甲里传出的声音。 “她为何自己不来?” “家师说了,她的问题前辈当年回答不了,现在同样也回答不了,所以把这个机会留给了我。” “那你问吧。” “天书陵里究竟有多少天书碑被抢走了?” 徐有容的视线隔着飞舞的尘埃与冬日的光线,落在了神将的盔甲上,很平静也很温和。 但她的问题却是那样的直接凛冽,仿佛天书陵南麓的这条神道,直接便要把天刺破。 陈长生看了她一眼,心想汗青神将枯守天书陵数百载,守的便是天书陵的神道与秘密,有很多座天书碑不在天书陵里,而是流失在外,这毫无疑问是天书陵最大的秘密,他怎么可能回答你?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那道苍老而冷硬的声音便从盔甲里传了出来。 “十二座。” 听到这个答案,陈长生有些吃惊,首先是汗青神将居然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其次是这个答案本身。 他和徐有容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的惊讶——有十二座天书碑流落在外? “所有都是那个人拿走的?”徐有容看着亭下的人继续问道。 “十一座。” “那还有一座呢?” “太祖皇帝取走的。” 听到这里,陈长生想起王之策藏在凌烟阁里的那本笔记。 在笔记里,王之策曾经提到过,太祖晚年被幽禁在宫中,纵情于声色,最后给了他一个东西…… “周独夫拿走了天书碑,所以才有了前陵的说法?” “不错,所以现在的天书陵,实际上是十三座陵。” 一座断碑便是界碑,十二座碑自然便是十三座陵,这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计算题。 “那些天书碑……现在在哪里?” 徐有容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在来到神道凉亭之前,她和陈长生都以为,所有的天书碑都在他们的手中,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那人抢走的天书碑现在在何处,没有任何人知道。” 听到盔甲里传出的声音,陈长生低头不语,心想自己却是知道的。 “但有一座天书碑……应该是在魔君的手里。” 听到这里,陈长生和徐有容终于震惊了。 山陵寂静无声,渠里清澈的浅水缓缓地流淌着,也没有什么声音。 “他们抢走这些天书碑究竟有什么用?” “首先,这已经超过了我当初答应南溪斋的范围,其次,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何至于在这里枯坐了数百年?” 说完这番话后,再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冬风在凉亭里外呼啸着,带着盔甲上面的灰尘,拂乱了清冽的寒光,那位神将仿佛再次变成了一座雕像。 离开凉亭,回到荀梅的小院里,陈长生和徐有容看着篱笆外的那几株梅花,沉默了片刻。 “周陵四周最开始一共有十一座天书碑,如果说王之策从太祖皇帝那里得到的天书碑并不是原先就在那里,那也就意味着,我们最开始都猜错了,当初进入周园拿走那座天书碑,让周独夫不得不用万剑镇压的人,不是王之策,是魔君。” “那座天书碑如今在魔君的手里,还有十一座在我们手里。” 徐有容转过身来,看着他轻声说道:“不需要太过担心。” 除了陈长生,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亲眼见过周陵四周的那十座天书碑,以及陈长生从剑鞘里取出的那块黑石。既然周园重启,陈长生的手里应该有十一座天书碑,但那天夜里在皇宫窗畔,他拿出来的是十颗。 徐有容一直没有问他,还有一座天书碑在哪里,她大概猜得到,而且就算按照陈长生说的平分,他们本来也应该十颗,那颗太祖皇帝偷偷给王之策,然后又传到陈长生手里的黑石,本来就是他带进周园的,是他自己的事物。 “我从来不会担心那些自己还没有能力进入的世界会不会让自己迷路。” 陈长生看着她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的缘故承受一些不需要承受的压力。”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的问题。 徐有容是当代南方圣女,她自幼便被视为人类世界未来的领袖,她从出生开始便习惯了带着责任感生活。 当初在日不落草原雪庙里,她曾经对他说过,这种生活确实有些累,但她已经习惯。天书碑重新现世,对人类世界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人类与魔族之间的实力对比。以她怀抱天下的道心,如果这件事情不是与陈长生有关,她大概早就已经把这件事情昭告天下,然后把这些天书碑重新放回天书陵中。 那个雪夜,陈长生把五颗石珠交到她的手里后,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他不想她承受这种压力。 …… …… 第552章 生命难以承受的…… “我会学着习惯把这些石珠当成漂亮的饰物,而不是天书碑。” 徐有容看着他平静说道:“然后,我这时候有些饿了。” 荀梅的草屋已经很久没有人住,灰尘很多,但各类用具都还齐备。 陈长生去园子里摘了两把青菜,掐了十几颗尖椒,切了半方腊肉切片铺上蜜糖蒸熟,配上白米饭便是香甜的一餐。 徐有容吃的很满意,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他们讨论了一下大朝试以及明年煮石大会的事情,以及怎样离开天书陵。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从而猜到些什么,继而让京都里的流言更加沸沸扬扬,二人商议好了,分头离开,徐有容先走,陈长生则会在天书陵里再多留一天,却没有想到,这完全是在欲盖弥彰,哪里瞒得过人。 或者说,这叫掩耳盗铃。 然而,徐有容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小院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是那位出身槐院的碑侍纪晋,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徐有容的身份,还是猜到了些什么,他站在篱笆那边,神情显得有些落寞,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的怨毒不甘意味也没有了,很是复杂,却无法说明。 陈长生准备说些什么,徐有容示意他稍候。 她衣袖轻飘,走到篱笆前,看着纪晋神情漠然说道:“我会提请取消你的碑侍资格,将你逐出天书陵。” 天光从桔林梅树的枝丫间漏过来,落在她的脸上。 那张美丽至极的脸,顿时平添了数分神圣庄严的感觉。 因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高高在上的南方圣女。 想要成为天书陵碑侍,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需要立下非常极端、而且冥冥中真的有某种天道之力的血誓。 一旦发下血誓,成为碑侍,便拥有了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与天书碑朝夕相处的自由,同时也失去了离开天书陵的自由,终生只能在陵里研读天书碑,做学问,而不能离开天书陵一步。 从当初国教定下这个规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无数年的时间,只有一次破例——那就是苏离闯进天书陵,把出身离山剑宗的两名碑侍骂的狗血淋头,然后强行带回了离山。 那两位碑侍,便是后来离山戒律堂的两位长老,也正是离山内乱的主因之一。 天书陵对修道者的诱惑力太大,就像一场无法结束的美梦。 越是道法精深,研读天书碑时间越长,越得舍不得离开这里。 就连荀梅这样天资卓异的修道大家,也用了数十年时间才能醒来。 要取消一名碑侍的血誓,将他逐出天书陵,就只有教宗与圣女才有此资格,而且那位碑侍会受到血誓的反噬,非常痛苦。 听着徐有容的话,看着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不停颤抖的纪晋,陈长生心生警意。 在他想来,纪晋受到这样的羞辱,如此大的惩罚,必然会愤怒到极点,甚至有可能发疯,对徐有容出手。 然而纪晋没有暴怒出手,片刻后,他渐渐冷静下来,隔着篱笆对着徐有容鞠躬行礼。 他长揖及地,显得无比恭敬。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很是激动,略带惘然。 “多谢圣女垂怜,纪晋感恩不尽,必以死相报。” 看着纪晋渐渐消失在树林里的身影,陈长生有些不解。 “为什么?” “因为他想出去。” “听说……血誓的反噬很可怕。” “终究比不自由更可怕。” “可是,他们成为碑侍难道不是自愿的吗?” “人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流逝,往往会发生一些他们当初怎么都想不到的变化。” 徐有容走到他身边,说道:“天书陵对很多修道者来说,是最美的梦,也是最长的幽禁。” 陈长生隐约记得自己当初听过相似的说法。 她继续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有想法,准备说服斋里的师叔们,与离宫商议,把这个规矩改掉。” 陈长生看着她清丽无双的眉眼,觉得她越来越发看,发自内心说道:“你是个好人。” 然后他又说道:“如果离宫不答应南溪斋的要求,等我将来当教宗了,也会争取废掉这条规矩。” 徐有容轻声说道:“你也是个好人。” …… …… 第二天,陈长生出了天书陵,在数位红衣主教的护送下,回到了国教学院。 其时晨光熹微,西天如夜,时间还很早,他正准备去湖对面刚刚新修好的灶房找轩辕破要些吃食,却忽然间在大榕树上看到了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人,不由微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除了极少数特殊情况,唐三十六绝对不会这么早就起床,但这时候他却站在大榕树的树臂上眺望着远方,也不知道是整夜未睡,还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看陈长生,依然望着远方,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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