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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妈,你听我说……”爸爸慌忙躲闪,可目光却落在外婆身后的四合院上。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颤声说:“宋婷以前不是说这院子是租的吗?怎么租到了现在?” 我拦在外婆面前,似笑非笑地说:“租的?那是妈妈为了不让你自尊心受损才那样说的而已!” 我一字一顿地吼道:“妈妈临死前都在想着你,可你却在她刚走几个月,就娶了李美玲!你对得起她吗?!” 李美玲听到这句话,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晦气东西。” 她拉着爸爸的手说:“老公,宋婷就是一直防着你,才不跟你说的吧?” “要是跟你说了,她是怕你觊觎她的财产吧!” 爸爸听到这些话,脸色瞬间变了。 他转头看着外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妈,怎么说我都是你女婿,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带着雨眠租房,自己却住四合院?!” 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雨眠可是宋婷唯一的女儿!以后这四合院也是她的了,在她结婚之前,这套四合院必须过到我名下来!” 闻言徐若云眼睛都亮了起来,“对!爸爸说得没错!” 外婆被气笑了:“你的名下?过给你让你和小三母女享福吗?凭什么?!” 爸爸被外婆说得满脸通红,却还梗着脖子吼道:“就凭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养她!” 这下外婆笑得更大声了:“养她?你哪门子的养她?!” 她指着爸爸的鼻子骂:“你每个月以眠眠的名义问我拿的钱还少吗?!” “我给你的,你又多少真的用在了眠眠身上啊!” 外婆一把拉开我的衣袖。 我来不及阻止,长袖下青紫交错的伤痕暴露在阳光下。 外婆的眼眶红了,哽咽着说:“你知道眠眠为什么这么热都还穿长袖吗?!” “我告诉你!你打她的这些印子!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你根本就不配做眠眠的爸爸!” “可我真是没想到啊,你现在竟然还厚着脸皮让我把院子过给你!你没事吧!” 听到外婆的话,爸爸干脆也不装了,“偏心!你就是偏心!” “我这些年照顾雨眠容易吗?起早贪黑的工作,她吃的用的哪样不要钱?” 他指着四合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房子本来就该是我的!宋婷是我老婆,她的财产自然该归我!” 李美玲立刻凑上前,阴阳怪气地说:“就是!藏着这么大一套院子,却眼睁睁看着我们租房子住,这不是故意的吗?” 我看着这两个人的嘴脸,只觉得恶心到想吐。 徐若云见外婆不为所动,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拿不到就拿不到呗!” 她疯狂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恶毒的光芒,“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会让你安生的!” 她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我要告诉全世界,江雨眠你是个骗子!你靠不正当手段抢走了我的保送名额!” “你的高考成绩肯定是作假的!” 外婆气得浑身发抖,拿起扫帚就要打她:“你这个恶毒的丫头片子!” 两人争抢中,徐若云猛地一推。 外婆重重摔在地上。 “外婆!”我连忙扶起她,发现她的手腕已经肿了起来。 爸爸见外婆受伤,不但没有一丝关心,反而幸灾乐祸地说:“这样正好!妈你年纪大了,该去养老院享清福了!” “把四合院留给我们住,我们还能天天去看你呢!” 我握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 这时,周围的邻居听到争吵声纷纷跑了过来。 大家看到外婆的样子,立刻将她护在身后,“你们这些畜生!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 “我们要报警!” 徐若云却毫不在意地笑了:“报警?你们随意!反正帽子叔叔都拿我没办法!”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门口。 江总带着江沉旭从车上下来。 江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谁说拿你们没办法?!” 他从公文包里甩出一沓厚厚的资料,狠狠摔在地上,“你们这一次,逃不掉了!” 爸爸一脸不屑地捡起资料:“装什么装?能有什么……” 下一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资料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散了一地。 我弯腰捡起一张,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 车祸现场照片、刹车痕迹分析、目击者证词…… 妈妈当年,根本不是意外死的! 这时,帽子叔叔从江总身后走出来,将手铐再次拷在了爸爸和李美玲的手上。 帽子叔叔冷声道:“十年前,你们策划车祸故意害死宋婷女士的所有证据,我们都已经掌握了!” “我们警方已经正式对你们提起故意杀人的公诉!” 外婆听到这些话,身体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她哭着扑上去,扯住爸爸的领子:“我女儿那么爱你!不惜下嫁给你这个穷小子!” “可你竟然害死她!你还是人吗?!” 爸爸见抵赖不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李美玲吼道:“是她!都是她提议的!她说只要宋婷死了,我们才能在一起!” “不是我主导的!” 李美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不是人!” “若云可是你亲生女儿!分明是你自己说的,要让若云回来享受她该有的一切!” 亲生女儿?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徐若云长得跟爸爸那么像,怪不得爸爸对她那么好。 一切都说得通了。 看到自己的爸妈被铐走,徐若云彻底疯了。 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猛地朝我扑来:“都是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要你偿命!” 江沉旭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就在这时,爸爸趁乱想要逃跑,却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徐若云的方向倒去。 一片死寂后,徐若云瞪大眼睛,惊恐大喊:“血……好多血……” 帽子叔叔急忙将爸爸拉起来,发现那把匕首正好刺中了他的心脏。 他当场就没了气息。 他们再次被带走后,江沉旭看着我说,“放心吧,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有机会来找你了。” 我点了点头,感谢了他和江总。 五年后,我顺利从清华毕业,直接被江氏集团邀请进了他们公司。 人前我是个刚毕业的高材生。 背地里,却和江沉旭打情骂俏,“眠眠,来我公司,我宠你。” 《择天记》作者:猫腻 内容简介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要强求。 这是一个长生果的故事。 三千世界,满天神魔,手握道卷,掌天下天上一应事。 太始元年,有神石自太空飞来,分散落在人间,其中落在东土大陆的神石,上面镌刻着奇怪的图腾,人因观其图腾而悟道,后立国教。 数千年后,十四岁的少年孤儿陈长生,为成神隐逆天改命,进京都,入国教,顺心意。 然而,他要改变的却远远不止自己的命数,万千子民的未来亦在其手中。 第一卷 恰同学少年 序 下山 世界是相对的。 中土大陆隔着海洋与大西洲遥遥相对。东方地势较高,那里的天空似乎也高了起来,云雾从海上陆地上升腾而起,不停向着那处飘去,最终汇聚在一起,终年不散。 这里便是云墓——世间所有云的坟墓。 云墓最深处隐隐有一座孤峰,峰顶直入虚空,不知通向何处。 传说中,世界由五片大陆组成,每个大陆都有不同的风景,只有那些进入神圣领域的强大生命,才能看到所有的风景。对于普通人来说,传说只是传说,他们不知道其余的大陆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去,不知道云墓里那座孤峰便是通往其它大陆的通道。 自然,也没有谁见过云端之上的风景。在这里,平静的云层像白色的丝绵向着四面八方蔓延,似乎没有尽头,上方的虚空镜面后是无尽的黑色深渊,里面有无数颗星辰。 忽然间,有两颗星星亮了起来,越来越明亮,原来是在向着镜面高速靠近。那两颗星星来到镜面的前面,才能看清楚,原来是两团神圣洁白的火焰。 隔绝真实世界与夜空之间的镜面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缝,然后瞬间修复。 那两团神圣的火焰,已经以某种神奇的方式,出现在镜面这面的真实世界里,淡薄的空气,被灼烧的不停波动变形——那不是神火,只是它的眼睛。 整个世界,因为巨大的降临而不安,光线不停折射,云面上出现一道如山般的阴影,空间开始撑拱变形,似乎可能被挤裂。 一条黄金巨龙,出现在虚空与云层之间。 远方那轮红日,被它巨大的身躯完全遮蔽,云层上方数万公里的世界,因此而黯淡起来,四周的气温急剧地下降,云中开始有霜结晶,反射着无数缕光线,变成怪异的闪烁的水晶镜面一般。天地因之变色,这便是顶级生命的威严。 黄金巨龙俯瞰着这个世界,眼神漠然。 云端上的风景,它看过很多次。 黄金巨龙向着天边那座孤峰飞去,快要接近的时候,恐怖巨大的龙躯,向云雾深处沉入,就此湮没不见。无尽数量的雾气被恐怖而巨大的身躯破开。孤峰崖间乱石嶙峋,陡峭至极,没有植物,连苔藓都没有,死寂一片,就像是坟墓。 就这样向雾深处飞行,经过漫长的日夜,不知究竟飞了多远,却始终还是在雾中,没有遇到别的事物,只是隐隐能够看到崖间出现了青苔,云雾也比最上方要浓厚了很多,或许是自我挤压的关系,云雾里开始形成很多结晶,那便是水滴,于是空气也湿润了起来。 黄金巨龙对这些变化没有任何兴趣,继续向着下方飞行。 孤峰里的植物变的越来越多,云雾越来越湿,水滴落在崖上,渐渐变成无数道青叶粗细的水流。无数万道细细的水流,在崖间汩汩流淌着,落入雾里。 黄金巨龙看着孤峰间的万涓细流,眼瞳里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很多,两团神火愈发幽然——这里是所有云的坟墓,也是所有水的源头。 无数道水流,从孤峰间落下,它只看其中一道。 黄金巨龙在雾中,随着那道溪水沉默下飞,经历无数日夜,似将永无止尽的重复,然而就在某个时刻……它面前的雾散了。 云雾之前,是地面。 云雾的下缘很平滑,完全依着地面的起伏,完美地保证云雾与地表之间,有五尺的距离,刚好是一个人类的高度,似乎来自造物主的设计。地表与云雾之间五尺的空间,通向遥远的地方,远处隐隐有光线,却看不到太阳,地表上,有无数道溪流。 雾气在巨大的龙首前消散,露出地面以及那条小溪。 溪水来自孤峰里的湿露,清澈平静冷冽,溪水里飘着一个木盆,盆里有几层麻布,麻布上有个婴儿——婴儿脸色微青,闭着眼睛,明显刚出生没有太长时间。 溪上的雾像花一般绽放,开出无数万朵瓣,拥挤、涌动、破散、嗤嗤声响,一颗比宫殿还要巨大的黄金龙头,缓缓探出云雾,来到溪面上。 溪面与雾之间的五尺距离,对它来说很窄——黄金巨龙的身躯隐藏在雾里,龙首也有部分隐藏在雾里,显得愈发威严、神秘、恐怖。 黄金巨龙静静看着溪面。 木盆还在溪水里微微起伏。 渺小的木盆中,是被抛弃的、闭着眼睛的、脸色发青的新生婴儿。 …… …… 雾渐流散,一切回复宁静。 然而,宁静只是暂时的……雾气深处,甚至直到孤峰附近,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无数凄厉、恐慌的啸声与嚎叫! 本以为静寂无生命的世界里,原来隐藏着那么多飞禽走兽,雾中到处是扑扇翅膀的声音,独角兽慌不择路撞断万年巨树的声音,甚至有一声极清亮的凤鸣! 一道神念形成的无形火线,从溪畔向着天际蔓延而去,湿漉的草地,顿时变得干燥无比,甚至就连溪里的水草,边缘都蜷缩了起来! 黄金巨龙眼瞳里依然没有什么情绪,高贵,漠然,君临天下。 云雾下方世界万兽奔逃,它不在意,即便是那只雏凤,它也不在意,它只是盯着眼前这条小溪,盯着溪上的木盆。孤峰落下数十万道溪流,它只盯着这道溪;时隔三万年,它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盆中这个婴儿,怎能挪开眼光? 一根很细的光丝缓缓落下,那根光丝外表是金色的,里面则是神圣的洁白,仿佛能够自行发光,光丝前端极细,后段渐粗,直至如儿臂一般,表面极为光滑完美,尤其是从深处透出的光泽,更添美丽。 这道光丝的材料如金似玉,给人感觉应该很沉重,实际上却很轻,随着溪面上的微风不停摇摆,仿佛在舞蹈,想要轻触那只木盆,却又瞬间收回。 那是黄金巨龙的龙须。 此时,黄金巨龙眼瞳里的神火,已经变得不再那般永恒稳定,漠然已经被思索所代替,似乎在犹豫些什么。两道龙须的前端,像轻柔的手指,在溪上木盆的边沿轻轻触碰,似在抚摸,实际上却并未真实的接触。 这条黄金巨龙已经度过了极为漫长的岁月,拥有难以想象的智慧,然而此时那只木盆,却似乎是它无法解开的难题——它眼瞳里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复杂,有渴望,也有警惕,犹豫,最后变成了挣扎,也许是无意的,也许是有意,小溪上方的风势微变,那道本应擦着木盆边沿掠过的龙须轻轻一颤,终于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到了木盆,甚至在盆中婴儿的耳下擦过! 就是这样轻微的接触,便产生了极为剧烈的变化——黄金巨龙眼瞳深处的两粒神火,轰的一声散开,变成万千星辰,那片星辰海洋里,赤裸裸地流露出冷酷而贪婪的欲望! 那份欲望,是赞美,是动容。 是对生命的赞美,是因为生命而动容。 是生命最原始的渴望。 黄金巨龙看着溪上的木盆,张开了嘴,龙息如碎玉般倾渲而出。 盆里的婴儿依然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溪水被阴影笼罩。 龙息落在木盆的四周。 下一刻,木盆及盆里的婴儿,便会成为黄金巨龙的食物。 就在此时。 一只手落在木盆边缘,把木盆向溪畔拉去! 那是一只满是伤疤的手,有些瘦弱,很小。 哗哗水声里,溪水荡破,那只手拉着木盆,拼命地向溪畔跑去。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名三四岁的小道僮。 小道僮把木盆拉到溪畔,藏在岸石和自己的身体之间,然后转身,抽出腰间的剑,望向溪面上那颗恐怖的、巨大的黄金龙首。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小道僮。 他瞎了一只眼睛,缺了一只耳朵,先前在溪里拼命奔跑时,看得出来腿也有些跛,看空荡荡的袖管,就连手也只有一只。 难怪他只能把木盆藏进身后,才能拔出剑来。 看着溪面上的巨大龙首,小道僮脸色苍白,牙齿格格作响,不是被冰寒溪水冻的,而是因为心中的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真实的龙。他甚至不知道龙是什么,他只知道害怕,但他却没有逃走,而是拿着那把单薄的木剑,把盆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黄金巨龙神情漠然地看着小道僮,只有同样晋入神圣领域的超级强者,才能看出它眼瞳最深处的愤怒与冷酷。 小道僮喊着什么,脸色苍白,恐惧异常,却没有松开手里的盆。 黄金巨龙愤怒起来,龙息笼罩了小溪两岸,死亡即将到来。 小道僮手里的木剑落到水中,他转身把木盆抱进怀里。 黄金巨龙身上的鳞片与雾气磨擦,溅起无数天火,溪水开始燃烧。 便在这时,一个中年道人出现在溪畔。 中年道人看着溪面上的黄金巨龙,神情宁静。 溪面上的天火,忽然间熄了。 黄金巨龙看着那名中年道人,发出一声龙吟! 龙吟极为悠长,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一般,那是极复杂的音节,听着就像是最复杂的乐曲,又像是自然界最恐怖的飓风的声音,挟杂着难以想象的威力! 中年道人看着黄金巨龙,说了一个字。 那是单音节的一个字,发音极为怪异难懂,似乎根本不像是人类的语言,片段里便仿佛蕴藏着无穷的信息,古意盎然! 黄金巨龙听懂了,但它不同意。 于是溪面上的雾剧烈地涌动起来。 龙息到处喷吐,溪畔湿漉的草地与树林,瞬间变成恐怖的火场。 那名小道僮背对着小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惧地低着头,闭着眼睛,只是把怀里的木盆抱的紧紧的。 ……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溪畔终于安静下来。 小道僮鼓起勇气,回头望去,只见溪水清澈,溪两岸的火也已经熄了,只有被烧焦的树木与烤裂的石头,在述说先前那场战斗的恐怖。 云雾深处传来一声龙啸。啸声里满是痛楚、不甘和怅悔,它在告诉整个世界五片大陆,自己先前的犹豫,带来了怎样沉痛的遗憾。 小道僮吓了一跳,单手抱着木盆,从溪里一瘸一拐地爬上岸,走到那名中年道人的身边,怯怯地望向云雾深处。 中年道人伸手掸熄肩头的火焰。 小道僮想起什么,有些困难地把木盆举起来。 中年道人接过木盆,把盆里那名婴儿轻轻抱起,右手指尖隔着麻布,落在婴儿的身体上,下一刻,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的命……真的很不好。”他看着被麻布裹着的婴儿,怜悯说道。 …… …… 东土大陆的东方,有个叫西宁的小镇,小镇外有条小溪,溪畔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却没有僧人,只有一名中年道人带着个两个徒儿在此修行悟道。 山是无名青山,庙是废弃佛庙,两名徒儿大的道号余人,小的叫陈长生。 西宁镇在周国境内。大周王朝自八百年前起立道教为国教,直至如今正统年间,国教一统天下,更是尊崇,按道理来说,师徒三人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无奈西宁镇太过偏远,那座破庙更加偏远,平日里人烟罕见,所以只能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 道人,自然要修道。当今世间修行法门无数,那中年道人所授的道法,与别的宗派道法截然不同,不讲究修行体悟,不理会命星坐照,不关心神魂淬炼,只是一字记之曰:背。 余人自幼便开始背诵道门典籍,陈长生更是刚睁开眼睛便要被迫对着那些泛着黄的旧书发呆,他最开始认识的东西便是满屋子的道经典籍,学会说话后便开始学认字,然后便开始背诵那些道经典籍上的文字。 诵而时习之,以至能够熟背如流,这便是破庙里两个小道僮的生活。 清晨醒来,他们在背书,烈日炎火,他们在背书,暮钟破哑里,他们在背书。春暖花开,夏雷震震,秋风萧瑟,冬雪凄寒,他们在垄上,在溪畔,在树下,在梅边,捧着道经不停地读着,背着,不知时间之渐逝。 破庙里有整整一间屋堆满了道经书卷,余人七岁的时候曾经无聊数过,足足有三千卷,大道三千卷,一卷或数百字,或千余字,最短的神明经不过三百一十四字,最长的长生经却足足有两万余字,这便是他们要背下的所有。 师兄弟二人不停地背诵,只求记住,不求甚解,他们早就清楚,师父永远不会回答自己对道藏的任何疑问,只会说:“记住,自然就能明白。” 对于世间那些贪玩的启蒙孩童们来说,这样的生活实在是难以想象,好在青山荒僻,少见人烟,无外物萦怀,可以专心,两个小道僮性情特异,竟也不觉得枯燥乏味,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背着,不知不觉便过了数年。 某一天,数年没有停止的读书声停止。两个孩子坐在山石上,肩并肩,一本书搭在两人膝盖上,看一眼书,又相互对视,都有些神情茫然。 此时他们已经背到了最后一卷,却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因为他们看不懂,这卷道典上的文字很陌生——准确来说是很怪,那些偏旁部首和笔画明明都认识,组合起来,却成了完全古怪的东西,怎么读?什么意思? 二人回到庙里,寻到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说道:“大道三千,你们看的是最后一卷,这卷一千六百零一字,相传其间隐着天道终义,从来没有人能够完全领悟其中的意思,更何况你们?” 陈长生问道:“师父,你也不懂?” 中年道人摇头说道:“没有谁敢说自己真的懂,我也不能。” 师兄弟对视一眼,觉得有些遗憾,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把三千道藏背到今日,只差一卷未能竞全功,自然不会喜悦。但毕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从懵懂时便开始与道经相伴,性情也有些清淡,二人准备转身离开。 便在这时,中年道人继续说道:“……但是我能读。” 自那日起,中年道人开始讲授道典最后一卷的读法,逐字传授读音,那些发音特别怪异,很简单的单音节,却要利用喉咙里的某块肌肉,对声带也有特殊的要求,总之,不像是正常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陈长生完全不明白,只是像小鸭子般,老老实实按着师父教的发音模拟,余人却偶尔会想起很多年前在溪畔,师父对着那个恐怖生物说出的那个字。 余人和陈长生用了很长时间终于掌握了那一千六百零一个字的读音,却依然不解其意,问中年道人也得不到解答,其时,他们已经在这最后一卷上花了整整一年时间,然后他们开始像以前那样,捧着最后一卷继续诵读,直到能够背下。 当他们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背道典的生活时,中年道人要求他们开始读第二遍,无奈的孩子们被迫再次开始重复,或者正是因为重复,这一遍对道藏的颂读,他们反而觉得辛苦许多,甚至觉得有些苦不堪言。 也正是到这时候,他们才开始生出不解,师父为什么要自己二人读这些道经?为什么不教自己修行?明明道经上面写过,道人应该修道,应该追求长生才是啊。 其时,余人十岁,陈长生六岁半,也正是在这年秋天,有白鹤破云而来,带来了远方故人的问候以及一封绢书,绢书上写着生辰八字还有一份婚书以及信物——某位曾经被中年道人所救的达官贵人,想要践行当年的承诺。 中年道人看着婚书微笑不语,然后望向两名徒儿。余人摆手,指着自己那只不能视物的眼睛,微笑拒绝,陈长生神情惘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糊里糊涂地接过婚书,从此便有了一个未婚妻。 其后数年间,每逢年节时,那只白鹤便会破云应期而至,带来京都那位贵人的问候,还会捎带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小礼物,送给陈长生。 陈长生渐渐明事,知道婚约意味着什么,每每在夜里,借着星光看着那封静静躺在抽屉里的婚书,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想着那位听说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未婚妻,有些宁静的喜悦,有些害羞,更多惘然。 平静的读书生涯,在陈长生十岁的时候,出现了一次意外。某夜,他第七十二次重新背诵完道藏最后一卷的一千六百零一字后,忽然觉得自己的意识飘离了身体,开始在青山里的树林里飘拂,他就此昏睡不起,身体开始散发出一种异香。 不是花香,不是叶香,也不是脂粉香。说淡,却在夜风吹拂下久久不散,说浓,飘入鼻端,却是那般的飘渺,不像是人间能够出现的香味,无法捉摸,极为诱人。 最先发现陈长生情况的是余人,闻着那道异香,他的神色变得极为严峻。 树叶遮蔽略幽暗的青山里,有狮吼虎啸,有鹤舞蛟突,有本应夏夜才会出现的如雷蛙鸣,青山东方那片无人敢进的云雾深处,隐隐出现一道巨大的阴影,不知是何生物,在无数生命贪婪敬畏眼光的注视下,陈长生散发着异香,闭着眼睛沉睡,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余人在榻旁拼命地扇着风,想要把陈长生身上的香味扇走,因为那道香味让他口齿生津,让他生出一种很古怪、很恐怖的念头,他必须扇风,把这个念头也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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