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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说一句,便回到国教学院,不是畏惧也不是想去找援兵,而是要回去拿剑。 剑在手,才能杀敌。 没有任何言语,唐三十六握着剑从国教学院里冲了出来,毫不停顿地向那名青年贵族和那十余骑杀将过去! 汶水剑泛起道道寒光,微暗的晨雨里,骤然出现一轮太阳,红色的光线向着四周散去,并不温暖,一味肃杀! 夕阳挂! 院门被人故意撞破,这是何等样令人愤怒的事情。 唐三十六很生气,出手便是威力最大的汶水三式! 晨雨中微暗的院门处,骤然间亮若正午。 那名青年贵族双眉微挑,坐骑提前动了,向后退了数步。 两名骑士出现在他的身前,手腕一翻,两枝精铁打铸的长枪,便出现在了风雨之中,迎向唐三十六的剑。 大周最强大的北军,才会配备这种铁枪。 看到这两枝铁枪破风雨而起,唐三十六知道,这十余名看着鲜衣怒马,如京都游侠儿般的人物,竟然都是自北方归来的军中好手,但他哪里会理会这些,汶水剑带着杀意凛然的血色,依然向前卷了过去。 剑锋所过之处,雨水嗤嗤化作白烟! 两声震耳欲聋的脆音,暴响于晨雨之中! 当!当! 两柄铁枪变作四截,横横向雨丝深处飞去,重重落在地面,溅起雨水,震破青石板,砸烂了街边一座建筑的外墙,铁枪断处隐隐发红,雨水落在上面,瞬间便被蒸发! 那两名骑士在闷哼声中,被击下坐骑,倒在雨水之中,胸前出现两道清晰的剑痕,鲜血汩汩而出! 这便是汶水三剑夕阳挂的真实威力! 前夜在未央宫殿前与七间那场战斗,考较的是胜负不是生死,又有陈长生在旁指导,唐三十六有些束手束脚,不得快意放肆,哪像今晨这般挟怒而出,真正地把实力尽情地释放出来。 当然,那两名骑士都是大周北军的强者,唐三十六暴怒而击,一剑斩断对方铁枪,将对方击落雨中,也付出了些代价,刚用手挽好的发髻松垮,黑发披散在肩,脸色有些微白。 他握着汶水剑,站在晨雨中,看着那些人,神情极为傲然,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先前只是瞬间,他便把真元提至巅峰,经脉里如有岩浆流淌,汶水剑刚刚生出一轮太阳。此时雨水落在他的黑发上,他的身上,也落在剑锋上,尽数变成白烟。 他就像站在烟中。 那名青年贵族看着唐三十六,猜到他是谁,眼睛缓缓眯起,仿佛柳叶一般,眼光愈加锋利,寒冷的话语,从他薄而无情的双唇间逼将出来,也变得锋利了很多:“好大的胆子,居然敢……”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唐三十六喊了一声:“还等什么?别让他说完!” 他说还等什么的时候,轩辕破便已经从雨水里掀起了一大块木板的一角。 国教学院的院门是无数年前修的,前段时间教枢处整修时,也没有换掉,因为还足够结实,院门足足有两人高,厚约两掌,先前如果不是被那匹战马带着马车以生命为代价冲撞,很难被撞破。 院门现在破了,轩辕破现在掀起的便是院门破损后的残块,依然有两人高,厚约两掌,树起来就像是一座假山。 就算是洗髓很彻底的修行者,也很难凭本力把这片院门残板举起来。 轩辕破右臂有伤,左臂却能发力,凭着妖族的血脉天赋,硬是把这块板子举了起来。 有数名骑士注意到他的动作,为了保证那名青年贵族的安全,他们向那边靠了过去。 这时候唐三十六说完了那句话。 轩辕破怒吼一声,凭着单臂举起小山般的院门板,向着那名青年贵族便砸了过去! 轰!一声恐怖的巨响,在晨雨里响起,无数烟尘破雨而起。 国教学院前的地面,微微震动,地上积着的雨水仿佛都要跳将出来! 两声闷哼! 两名骑士化作两道黑影,远远地落向晨雨深处,重重摔落在地。 他们依然握着铁枪,但铁枪已然弯了! 那名青年贵族的坐骑见机极快,旁撤数步,他没有被轩辕破砸中,自然没有受伤,却被溅起的污水与烟尘,污了衣裳,先前冷漠的眉眼,再难保持住矜持的贵气。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握着马缰的右手微微颤抖。 不是畏惧,而是愤怒。 他的目光落在国教学院院门外这三名少年的身上。 拿着剑站在烟里的唐三十六。 拿着门板站在雨里的轩辕破。 站在院门残破的雨檐下,没有出手,连衣服都没有怎么打湿的陈长生。 他真的很愤怒。 他以一匹战马的代价,撞破了这座破院的院门,他觉得这很铁血,很符合自己的身份和性格,待这座破院子里的人出来后,他准备出言训斥,立威,然后发飙。 结果,不要说发飙,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便有四名下属被打成重伤。 他把国教学院的院门给破了,结果对方竟扛着这扇破门,让自己如此狼狈! 晨雨破院的气势,至此严重受挫,这让他非常不舒服,非常生气! 京都所有人都知道,他愤怒起来,会导致怎样恐怖的结果发生。 在他盛怒的时候,就算是周通,也要保持沉默! 他看着雨中的三名少年,就像看着三个死人。 “很好,很好……” 这名青年贵族怒极反笑,苍白的脸颊上现出一丝腥红的颜色,显得很不健康,又有些阴森。 …… …… 在青年贵族再次开口之前,唐三十六便对陈长生说道:“等会儿他说话的时候,不要让他说完。” 轩辕破也望着陈长生,他们俩先前已经出手,现在轮到这个家伙了。 陈长生看着他,不解问道:“为什么?” “不要给他发飙的机会,憋死他!” “就像前天夜时最开始你的安排?” “是的。” “这很重要,因为我很不高兴,所以他也别想高兴。” 唐三十六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国教学院院门,面无表情说道。 陈长生看着破败的院门,沉默不语,发现自己也很不高兴。 就在这时候,那名青年贵族的声音在微雨里响起。“很好,很好……” 陈长生下定决心,抬头望向对方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时候有些迟疑,很不习惯,有些抵触。因为他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但除了这样,他不知道怎么打断对方的话。而且就像唐三十六说的那样,雨中国教学院的破门让他很愤怒。 “好……” 他看着那名青年贵族,认真又拘谨地说道:“……你姑奶奶的。” …… …… 从西宁镇到京都,他没怎么骂过人,脏话都很少说,所以他此时说的很生疏,甚至有些生硬的感觉,中间停顿了好几次,就像是孩童最开始学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按道理来说,对方有足够的时间打断他的话,但没有。 陈长生心想自己终于做到了,虽然显得有些笨拙。 他望向唐三十六,想要得到些表扬,却发现场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晨雨中的国教学院院门一片安静,废墟里的烟尘都被雨水湿在了地面,不敢升起。 …… …… 第89章 雨帘破 说完那句“脏话”,陈长生如释重负,却发现院门处的气氛更加沉重,而且这沉重来自于唐三十六和轩辕破——二人脸上的神情很古怪,尤其是唐三十六看着他的眼神很震惊,仿佛真把他当成了白痴。 那名青年贵族也是震惊到了极点,心想京都里或者有人敢骂自己,但谁敢辱及自己的姑奶奶?那些骑士们也完全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竟吃惊地忘了愤怒,也没有喝骂,国教学院门前,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里。 “你知道他是谁吗?”唐三十六走到陈长生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陈长生说道:“还能是谁,应该便是天海家的人。” “你知道他是天海家的人,还敢这么骂?”唐三十六倒吸一口冷气。 陈长生说道:“你不是不怕天海家?而且你也说过,圣后娘娘和天海家不是一回事。” 唐三十六怔怔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确认他是真不知道,想着他的那句话实在是够凑巧或者说不巧,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不便笑出声,憋的脸通红一片,看着极为辛苦。 “到底怎么了?”陈长生不解问道。 唐三十六拍了拍他的肩头,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天海家确实不是圣后娘娘,但此人的姑奶奶……就是圣后娘娘。” 陈长生怔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当然知道圣后娘娘姓天海,却没有想到,自己随便骂一个人——准确地说,自己这辈子第一次骂人,第一次在话里带上姑奶奶三字,便骂到了圣后娘娘的头上。 他的神情有些异样,似乎很想时光马上倒转,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出去的话也没有办法收回,于是他只好低头去看靴边那些绽出花的雨水,假装先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名青年贵族终于醒过神来,用极为怪异的眼光看着陈长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震惊到了极点,他的唇角竟带着一丝笑意,声音却比自天而降的秋雨还要更加寒冷,赞叹道:“真是了不起的少年。” 敢在大周京都的街上辱及圣后娘娘,自然很了不起,了不起的人,自然很容易死。 …… …… 这位青年贵族叫天海胜雪,他的爷爷叫天海佑国,他的父亲叫天海承武。 天海佑国是圣后娘娘的长兄。 圣后娘娘就是他的姑奶奶。 天海家第三代有十余人,最出名的便是长房的四兄弟,便是所谓的天海四子,四子中一人在朝,一人在军,一人在商,最后一人……在玩。天海胜雪便是在军中效命,他的修行境界在天海家第三代里也最为强大,曾经在青云榜里排到过第十二,如今更是点金榜里有位次的强者,更是明年初大朝试时首榜首名的强力候选。 他昨日刚刚带着亲随从北方前线归来,得知京都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堂弟天海牙儿残废的消息后,静静等了一夜,当确认落落殿下已经离开国教学院,前往离宫附院后,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国教学院。 他破了国教学院的门,接着便是让国教学院关门,他今天就是来发飙的。 没有想到,他连番数次的发飙,都被国教学院的少年打断,对方竟是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话都不说一句,脸都不洗便拿着剑、扛着门板往前冲,把四名亲随重伤,而最后那个少年竟是……直接当着他的面,骂了他的姑奶奶。 天海胜雪容颜俊俏,肤色极白,不知迷倒了京都和北方草原多少姑娘,此时晨雨微作,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白,仿佛玉石一般,但只有真正熟悉亲近他的人才知道,这代表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 …… 落落去了离宫附院,这本就是京都某些势力针对国教学院的第一步手段,陈长生等人很肯定,自己会面临很大的麻烦,昨日站在榕树下,看着风雨欲来的京都街巷,他们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第一场风雨便是这般骤厉。 话本小说上的那些故事往往不是这么发展,在那些故事里,最开始出场的总是一些不起眼的狗腿子,被正义的男主角一方打跑后,才会引来更强大的主人,而在他们的这个故事里,敌方的大将一开始便登场了。 “高潮来的太早了些……不过,这样更刺激。” 唐三十六提着汶水剑,站在雨中的石阶前,忽然对身边的陈长生低声说了一个字。 “跑。” 即将开始的是一场真正的战斗,与前夜皇宫里的青藤宴完全不同,陈长生再留在场间没有任何意义,难道他还能像前夜那样指导?这场战斗不说玩命,也肯定会出现极重的伤势,陈长生这身子骨哪里顶得住? 至于可能会胜利……唐三十六很冷静,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天海胜雪的实力境界,可以轻松战胜三个自己,那么就算陈长生不走,他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战胜对方一只手。 没有脚步声响起,没有靴子踏在雨水上的声音,他转身望去,只见陈长生还站在原地,不由微微皱眉,沉声喝道:“这种时候,还要装什么?你留下来也不过是个包袱,非但帮不了我们,只能拖累我们。” 轩辕破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们不要管我……我知道这时候跑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实在迈不动腿。” 陈长生说道:“而且你们也跑不了,那么就不存在拖累。” 唐三十六想了想,知道无法说服这个家伙,便不再多言,提着汶水剑向院门外走去,踏着石阶上的雨水,发出啪啪的响声,他把汶水剑在腿畔拍打了数下,同样发出啪啪的响声,声音很是清脆。 随着拍打,雨水像珍珠般离开剑刃,向四周散落。 被雨水洗过的汶水剑明亮如新,稍后带出的那片晚霞,一定会非常艳丽。 向后退走,确实迈不动腿,但向前可以,而且脚步很轻松。 陈长生跟着唐三十六走出国教学院的院门。 轩辕破看了眼自己怀里那块院门门板,想了想,没有松开,就这么抱着跟了上去。 国教学院外,十余骑北方归来的骑兵蓄势待发。 三个少年毫无惧意。 “冲垮他们。” 天海胜雪面无表情说道,右手轻提缰绳。 要打倒国教学院这三名学生,他一人出手便够了。 但他知道,虽是清晨时分,国教学院外的街巷里已经来了很多人。 那些人都想看看天海家会怎么处理国教学院这件事情。 他要直接碾压过去,把国教学院碾平。 他要向整个大陆证明,天海家的威严不容挑衅。 晨雨忽骤,自天空落下的雨珠瞬间变大很多,落在百花巷的青石板上,绽散成无数水花。 雨帘渐密,遮住很多人的视线。 蹄声乍起,然后连绵如雷,十余道黑影如箭一般射向国教学院院门! 那些战马明显皆非凡种,带着妖兽的血脉,在如此短的距离内,竟加速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看着这幕画面,唐三十六想着,明明先前回去取剑的时候,还偷空喝了杯热茶,为什么这时候觉得有些冷? 雨水落在轩辕破的脸上,打湿了少年的胡子,渗进他的唇里,他心想为何还是有些发干? 那是因为紧张,也是因为恐惧,哪怕他们是骄傲的青云榜天才、勇敢的妖族少年,终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 陈长生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或者是因为他一直在经历生死的缘故? …… …… 忽然间,百花巷里狂风大作,雨线被吹的东倒西歪! 一道身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出现在场间,转瞬间掠过陈长生三人,迎向天海胜雪和那十余骑! 数声恐怖的断折脆响,十余柄长枪从中折断,十余骑重重摔落在雨水里。 根本没有人能够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铁枪断折的声音消散后,青石板上的积水里才出现数个脚印,重重雨帘里,出现了几个空白处! 那人的身法究竟快到什么程度? 居然肉眼根本无法看到,只有穿过雨水时留下了痕迹! 天海胜雪眼瞳微缩,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机。 他没有想到,国教学院里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强者! 他没有退,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再快也不如对方快。 他暴喝一声,双手握着铁枪向身前的雨空里刺去! 铁枪所刺之处,正是满巷雨帘数片空白的最前方! 他体内的真元磅礴而出,配合着霸道的枪势,竟把坐骑前的雨空刺破! 无数雨水变成细线,围着枪尖旋转不停! 空中忽然出现一只拳头,正好在铁枪枪尖之前! 那只拳头一出现,铁枪所有的光彩都被尽数夺走。 那些绕着枪头旋转的细雨线,纷纷崩裂,然后消散。 那只拳头破雨而出,砸在了铁枪的枪尖上! 天海胜雪这柄铁枪当然不凡,尤其枪尖乃是朝廷大匠亲手打铸,用的乃是陨铁,坚韧异常,在北方原野的战场上,不知道刺死过多少肤若铁石的魔族战士,然而在这只拳头前……铁枪的枪尖竟然瘪了! 一道难以想象的力量,顺着铁枪震回。 天海胜雪虎口流血,再也无法握住枪身,只听着嗡的一阵鸣叫,铁枪剧烈震动,倒挫而回,势若羽箭! 如果铁枪撞中他的胸口,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而就在这时,空中多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很枯瘦的手。 那只手落在天海胜雪的肩上。 …… …… 第90章 更快,更硬,更强 那只枯瘦的手带着天海胜雪的身体,骤然间离开马背,向着百花巷深处倒掠而去,其势急若羽箭,雨水被撞飞,青石板上出现一道清晰的痕迹,瞬间来到数十丈外,才显出身影。 那是一名瘦高个的老者,穿着寻常的家居服,双肩颇高,看着颇有古意,又有一股非常清楚的铁血味道,天海胜雪在他枯瘦手掌下,就像是一个孩子。 雨帘里的那些空白,向前破出,最终在那匹战马前停止,一道身影出现,直至此时,那些天上的雨才重新落下,那些被撞断的雨线才重新连起,那层层雨帘才重新密布。 从这些画面,可以推算出这道身影的速度有多快。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年男子,身上的绸衫上满是铜钱的图案,手指上带着数枚金戒指,浑身泛着金光与铜臭的味道,看上去就像是乡镇里常见的富翁或者说暴发户。只看外表,谁能想到他便是那个拳头的主人,突然出现在晨雨中,瞬间震飞十余骑,一拳轻易破掉天海胜雪的铁枪,逼得那名瘦高老者被迫现身。 他便是百草园里的金长史,前夜才在未央宫里表明身份的……金玉律。 瘦高老人看着金玉律,白眉微飞,雨珠沾而骤迸,显得很是凝重,嘴唇微张便准备说话。 金玉律现身,唐三十六确认国教学院今日肯定无事,正自惊喜,见那瘦高老人准备说话,大声喊道:“打了再说。” 这句话自然是对金玉律说的。以唐三十六的辈份年龄,对这位传奇人物如此喝来喝去,是极不礼貌的事情,但金玉律却没有什么不自在,说道:“此言有理。” 话音刚落,金玉律的身影便在晨雨里再次消失。 青石板的积水骤荡,百花巷的墙壁上出现脚印,重重雨帘里出现数十处空白,只是转瞬间,他便到了数十丈外! 看到这幕画面的人们震撼无语,心想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身法? 瘦高老人双眼微眯,如剑出鞘一般,神情愈发凝重,作为当年参加过那场战争的老人,他当然知道金玉律多么可怕,尤其是对方的速度,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动了最强的手段。 他提起枯瘦的双掌向前推出,一道微寒而强大的气息瞬间笼罩百花巷,从天空落下的秋雨变得慢了些,在下降的过程里,那些雨珠的表面竟然结了冰霜,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像珍珠一般摔裂! 雨帘变成了冰帘,重重雨帘便是道道防御!金玉律的身影出现在瘦高老者身前数丈外,数十粒被冰冻的水珠被他撞飞,嗤嗤激射而出,巷边的墙壁上出现深不可底的黑洞! 便在身影显现的同时,金玉律的双手已然破袖而起,他盯着被冰霜封住的雨帘后那名瘦高老者,双眼微眯,眼中的瞳孔也眯了起来,隐隐发着寒冷的黑光,极为可怕。 擦擦擦擦!无数声细微的摩擦声响起,百花巷里的雨帘间,不知道出现多少一闪即逝的亮光,那些亮光带着弧度,乍现乍隐,锋锐至极,如果有人能够看清楚,应该会联想到某些妖兽的爪痕。 那名瘦高老人以极深厚真元布下强大的防御,雨帘被凝结成冰,确实也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金玉律恐怖的速度,但他无法降低金玉律挥手的速度,而再强大的防御也无法顶住无休止的连绵进攻。 只是很短的瞬间,雨帘里的水珠只有数颗落地,金玉律便向雨帘挥动了数百次手臂。当然,无论是唐三十六还是陈长生或者是那些倒在雨水里的骑士,根本都无法看见这些画面,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嘶啦数声响起,重重雨帘被撕破,雨水微颤里,金玉律身影轻幻,来到瘦高老者的身前,一拳轰了过去。瘦高老人厉喝一声,一双枯瘦的双掌如刀般横立而出,硬生生挡了下来! 一声闷响,无数气浪掀起,震的满天落雨到处乱飞,巷边的院墙上喀喇响着出现数道裂缝。 被瘦高老人护在身后的天海胜雪,没有受到直接冲击,心神却受到重撼,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 那名瘦高老人首当其冲,金玉律拳头上恐怖的力量都是被他承受下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唇角溢出一道鲜血,双腿微微颤抖。 金玉律面无表情看着他,没有继续出手,而是把双手笼进袖子里,转身向国教学院方向走去。 他走路的姿式和笼着袖子的感觉,看着不再像是富家翁或是暴发户,而像是一个老农。 这场强者之间的战斗开始的很快,结束的更快,比所有旁观者想象的都要快,因为金玉律太快了,快到惊世骇俗,甚至要超过那些以速度著称的飞禽,在整个大陆,只怕都能排到最前! “你这个老农不在东坡种田,怎么会在这里!” 瘦高老人看着金玉律微微佝偻的背影,厉声喝道。 打完了便可以说话,而且毕竟是很多年前便认识的旧人,金玉律没有转身,继续袖着双手往前走着,说道:“费典,你不在北方扫雪,怎么会在这里?” 听着费典的名字,唐三十六微微色变,街巷深处隐隐有骚动。 那名瘦高老人竟是费典! 费典是大周辈份最老、也是实力最强的数名神将之一,是参加过当年与魔族战争的宿将,功勋极著,名声极大,即便现在最风光的御天神将薛醒川,遇着他也要执礼甚恭。 谁能想到,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出现在清晨的国教学院外,暗中替天海胜雪押阵。 更没有人能想到,这样的强者,居然会如此干脆地败在那名中年男子的手下。 大周军民皆知,费典修行的是寒鹰诀,行功起来最是迅猛快捷,而那中年男子竟然比他更快更强。 巷里那些不知道中年男子身份的人震撼无语,心想此人究竟是谁? 陈长生等人自然不会这样想。 “事隔这么多年,金玉律你还是只会凭力气和速度吃饭。” 费典看着他的背影嘲笑说道。 听着这话,巷子里那些人才知晓金玉律的身份,震撼无语。 前夜青藤宴之后,很多人才知道,原来金玉律随落落殿下一直居住在京都,这位太宗陛下都十分赏识的妖族骁将,在数百年后,早已成为活着的传奇,既然是他,那么这场战斗的结局自然不算意外。 费典再快,也不可能比他更快。 金玉律的速度,在整个大陆能够排进前五。 听着费典的话,金玉律依然没有转身,说道:“七百年前,你就是这句话,七百年后,你还是这句话……你最擅长的就是力气和速度,却样样都不如我,这有什么办法?” 真正有前途的世家子弟,都会有强者照拂,确保他能平安成长,由年轻天才变成真正的强者,比如唐三十六从汶水来到京都,庄副院长负责照看他,所以他家里才没有派人,只是他家里肯定想不到,他会离开天道院。 三百年来,费典一直与天海家交好,负责驻守北疆拥雪关,天海家把天海胜雪派到拥雪关磨练,费典便担当起照顾者的角色,在拥雪关时如此,回到京都后依然如此。 天海胜雪今晨来国教学院立威,费典没有说什么,却暗中跟着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国教学院里那三名学生很不寻常,最后竟出现了金玉律!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现在应该在离宫附院。” 费典接过天海胜雪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拭掉唇角的鲜血。 金玉律此时已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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