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此刻,才可以说进入了真正强者的行列! 问题在于,如何分配星辉数量?如何选择点亮气窍的先后顺序与数量?这是非常复杂的问题,即便是拥有极深底蕴的名门大派弟子,在聚星之前,也要由师长帮助进行长时间的准备,如果稍有不慎,聚星便极有可能失败,甚至有可能星辉倒逆,导致修道者重伤,修为就此大减,甚至此生再也没有破境聚星的希望。 修道的数道门槛里,聚星虽然不像通幽那般凶险,但也不能等闲视之,尤其需要破境者拥有足够的经验与感悟。 陈长生就算再如何天才,但终究十七岁未满。而且他不像秋山君拥有真龙血脉,自幼便在道海里沉浮感知,至今修行不足两年时间,怎么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感知领悟与体会? 就算他强行破境成功,幸运的没有星辉逆流,但如果打开气窍的顺序不对,或者数量方面有些强求,都有可能导致凝结出来的星域有所缺憾,不要说完美,甚至有可能会非常普通。 对普通的修道者来说,只要能够凝结星域,便是极了不起的事情,如今世间聚星境强者的星域,都很难称得上完美,但他是陈长生,是未来的教宗,世人对他的要求当然不同——就像苏离当初在荒原里嘲弄说过的那样,那样的星域也配叫星域吗? 人们带着不同的心情与等待着结果,脸上表情自然不同。 苟寒食的神情很平静,关飞白的神情很凝重,梁半湖的神情略显落寞,因为他们很了解陈长生,既然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破境聚星,那么必然是已经有了极充分的准备与自信。 折袖的神情很漠然,眼瞳却微微缩着,唐三十六的脸色有些苍白,双手紧紧握着,他们更了解陈长生,也相信陈长生能够破境聚星成功,但终究还是会有些紧张,他们害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没有人知道,真正最紧张的人是徐有容。她坐在纱帘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却微微前倾着,似乎随时可能会站起。 一颗星辰在白昼里明亮了起来,星辉自天而降,灌注进陈长生的身体里。坚硬的石坪地面因此而下陷半尺,湖光山色因之而静默无言。 陈长生依然闭着眼睛,但已经醒来,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他坐照自观,察看身体里的情形,确认幽府已然大开,所有真元都开始燃烧,那些灌注进体内的星辉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知道该做选择了。 他当然想要凝结出完美的星域,也有信心能够做到这一点。 聚星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领悟感知体会并且准备?他虽然修行不过两年,但已经为此付出了很多时间。因为他的修行向来与众不同。 他还没有洗髓成功便开始坐照自观,当他在引星光洗髓的时候,实际上一直是在通幽,他一直在用超出自己真实境界的法门修行。 去年在天书陵里,通幽境的他已经提前开始聚星。 在荒原里,苏离传他慧剑,他在湖畔看着星空思考如何破掉聚星境强者的星域时,同时也是在如何思考将星海投射到自己的身体里,该以怎样的顺序点亮气窍,凝聚出怎样的星域。 他的星空早就已经在那里。 只等着何时点亮。 …… …… 第593章 天道不可违 湖畔的石坪上,这时候已经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任何声音,忽然间,却有一记沉闷的雷声响起。 这雷声有些奇怪,因为它并不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响起,而是在人们的识海里响起。 这雷声来自于盘膝坐着的陈长生的身体里,不是来自空气的鼓荡震动,而是来自真元的暴涨和气窍的炽化。 陈长生胸腹处的某一处,忽然间变得明亮了起来,亮光来自他的身体里,穿透了破烂的道袍,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那处的气窍被他点亮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沉闷雷鸣响起,这些雷鸣仿佛来自天外,实际上来自他的体内。 越来越多的亮斑,在他的道袍深处显现出来,这些气窍被点亮的先后顺序,看似没有规律,这些气窍之间看似也没有任何联系,如果把这些气窍用线连起来,只能是一幅极潦草的图画,看不出来有任何特异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场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那些落在陈长生身上的视线变得越来越关切。他已经点亮了身体里的很多个气窍,他的道袍里变得越来越明亮,仿佛就像是一盏琉璃灯,由内而外无比光明。 直到某一刻,雷鸣之声终于停止,他终于停止了星辉点亮气窍的过程,人们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究竟点亮了多少处气窍,是像普通修道者那样的数十个,还是如那些天赋卓异的修道者一般点亮了一百多处甚至两百多处气窍? 四周静止的天地动了起来,湖面的微风轻轻拂至,带动他破烂的道袍,道袍里的那些光明渐渐淡去,显现出星辰般的光点。 那些光点看似杂乱,实际上自有规律,那便是夜空里的无数颗星星,构成了一幅完整的星图。 这便是星域。 陈长生睁开了眼睛,眼神依然那般干净,但与先前相比,已经有了些很细微的变化,清澈的眼神深处隐隐约约散发着星辰的光辉,仿佛被水洗过无数年的玉石一般,他的气息也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变得更加凝纯,更加强大。 湖风轻拂,道袍微动,他站起身来,星屑从衣袂间飘出,在空中缓慢地飞舞着。 那些星屑渐渐消失,他道袍上的无数颗星星渐渐淡去,但一道无形的屏障却留下了来。 他还站在原地,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里。 场间一片死寂。 陈长生聚星成功了! 而且他凝结出来的星域,看上去是那样的完整,甚至给人一种完美的感觉! 先前苟寒食面对槐院钟会展露了自己聚星境界,让人们感到无比震撼与佩服,那么此时呢? 他打破了秋山君的纪录,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聚星境! 安静终于被激动的议论声与震撼的感慨声打破,场间变得极其热闹。 看着陈长生睁开眼睛,唐三十六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然后望向关飞白,挑了挑眉毛,说不出的得意。 关飞白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陈长生,而是望向正缓缓起身的关白,面带敬意。 很多人与他一样看着关白,带着敬服的心神。 直到此时,有些人才完全想明白,为何陈长生先前要关白等自己一会儿。 而关白居然就真的这样静静等着。 这等风度,实在是令人赞叹。 还有些人在望着高台上,看着纱帘后方那道美丽的身影。 那些人在心里想着,陈长生破境聚星成功,圣女的心情想必会非常不好。 …… …… 陈长生感知遥远的天穹里那颗星辰,感受着星辉的力量,感受在数道经脉里源源不停运转着的真元,感慨万分。 因为有这么长时间的感悟与准备,对凝结出完美的星域他很有信心,但星域是一回事,对他来说,聚星成功最重要的,是能够部分解决他因为经脉堵塞断裂而导致的真元输出有限的问题,甚至有可能借助这种力量,直接冲开经脉的那些阻塞之处。 他现在觉得身体里充满着磅礴的力量,他相信如果现在魔君再至,自己撑开黄纸伞,至少可以挡住对方两记攻势,这也就意味着,哪怕面对这个世界最顶阶的强者,他现在至少也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一瞬。 一瞬间虽然不能万里,亦不能百年,但足够他施出隐藏着的所有手段,让他找到破开空间,进入周园的方法。而只要进入周园,他相信无论是魔君还是别的可怕强者,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杀死自己。 推演计算的结果很完美,这让他很安心,体内真元的流动和这种丰美的力量感,加强了这种感觉,破境聚星对感知的强化,让他眼里的湖光山色也变得更加生动起来,总之,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丽过。 前些天夜里,他和徐有容那番长谈之后,便决意在煮石大会上破境聚星,所追求的便是这种安心的感觉。 所以他才会在明知自己境界实力远不如对手的情况下,也要接受对方的挑战,他就是想要借助这种压力来破掉最关键的那道墙壁,当然,这最需要感谢他的那位对手给了他这种机会,并且极其潇洒地给他留下了足够多的时间。 陈长生向关白认真行礼,神情真挚说道:“多谢师兄。” 关白没有避开,他给陈长生一年时间,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在这一年时间里聚星成功。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没有让世人失望。” 他看着陈长生说道:“但今天这场剑战,我还是要赢。” 这一战,关白是替在天道院寒井畔自刎而死的庄换羽而战。他有剑道强者的尊严,有天道院年轻领袖的气度,可以给陈长生破境聚星足够多的时间,甚至替他护法,但他不会让陈长生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 能够聚星成功,陈长生完成了来寒山最重要的目的。无论是教宗陛下还是苏离对他的期望,都已经被他完全实现——他对天石不感兴趣,哪怕知道盘中的那块小黑石与王之策大概有什么隐秘的关系——他不在意这场战斗的胜负,完全可以就此离开,但基于对关白的感激与尊重,他必须认真地把这场战斗打完,把破境聚星后的第一场战斗送给对方。 他举起手中的无垢剑,指向关白,平静而带着尊敬。 关白左手提着剑,看似很轻描淡写地从上向下斩来。 上是天,下乃地。 从上向下,便是自天而降。 但他的这一剑不是自天穹落下的瀑布,而更像是高天流云,带着更深远的意味。 看着这看似简单的一剑,苟寒食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凝重。 折袖鬓角的发忽然飘了起来,仿佛钢丝。 纱帘后的那道美丽身影,隐约似乎向前动了动。 他们看出来了关白这一剑的可怕之处。 陈长生聚星的时候,关白也没有闲着,他也同样盘膝坐在地面上,一直在积蓄,在感悟。 关白在感悟周遭的天地,身后的湖石,以及陈长生聚星时,天地发生的变化,湖石的动静,从中寻找着那个规律,然后提练出来。 他的这一剑不再是力量,而是规律。 天地间的规律,便是天道。 他的这一剑虽然还远远谈不上真正的天道,但却是无比真实的天道之剑。 天道院作为百年来的青藤六院之首,自然有其非凡之处,最了不起的便是上感天道的道法。 茅秋雨作为天道院的前任院长,对关白这一剑自然无比熟悉。 他的脸上流露出感慨、追忆、欣慰等诸多情绪。 在他看来,陈长生没有办法接下这一剑,哪怕他已经破境聚星,境界修为狂飙突进。 天道剑这是天道院的最强之剑,这一剑要执剑者,将精神气魄都提升至最完美的程度,然后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才能施展出来。 同境界的修道者,不可能抵挡住这一剑,即便是施剑者本人,一旦开始动用这招剑法,也没有办法再停止。 因为天道不可违,天道不可逆。 如果是普通的修道者,刚刚破境聚星,境界尚处不稳之时,面对着关白的天道剑,或者会生出放弃的心理。 但陈长生不会,虽然在看到这自天空而落的一剑时,他便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大把握能够战胜关白,可他还是想试着接一接这剑。 正是因为这剑代表着天道。 他这些年在与命运抗争,他要对抗的就是天道,他必须战胜,至少不能失去那颗勇于挑战天道的心。 所以他非但没有退后,而是迎着天道之剑向前踏了一步。 一步落下,雷鸣之声密集再作,仿佛有无数个小风暴在他的体内成形,然后开始狂暴地运转。 轰!十余个气窍里的星辉开始爆发,然后联结成线,一条堵塞的经脉就此被打通! 场间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他散发出来的气息,比先前竟又强大了很多! 但这依然不足以帮助他战胜天道。 他很平静地向前再次踏出一步。 一步落,湖风起,道袍狂舞,虽是破烂衣衫,却如战旗一般。 又有一条堵塞的经脉被打通,他的气息再次变得更加强大! 紧接着,第三步落下! 然而……没有雷声,没有风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一片安静。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痛楚,有些诧异。 他转头望向某处,显得很是辛苦,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便花去了他所有的气力。 那处是高台,被纱帘隔绝。 他看着纱帘后那个美丽的身影,神情微惘,显得很无助。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站在石坪上,脸色苍白,似乎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而这时候,天道之剑已经斩了下来。 …… …… 第594章 我且为君战一场(上) 陈长生倒了下去。 他的眼睛紧闭着,已经没有知觉,倒的那般决然,就像山顶的一棵树被风刮倒,就像地面的一座山被震垮,就像大地倾覆。 就在同时,关白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剑也同时到来,看着倒下的陈长生,他面露震惊惘然之色,却已经无法停下手中的剑,因为这把剑此时代表着天道的意志,纵使被他握在手中,也已经无法由他主宰。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陈长生为何会忽然倒下? 这些问题在场间所有人的脑海里才刚刚开始出现,没有人来得及阻止接下来的惨剧发生。因为没有人能够想到,他前一刻刚刚破境聚星、震惊全场,下一刻便进入如此诡异的状态里。 苟寒食相信陈长生就算不是关白的对手,也应该能够接下这一剑,因为他了解陈长生,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他不会踏出那一步。 折袖和唐三十六更是对陈长生充满了信心,他们甚至毫无理由地相信陈长生能够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战胜关白的天道剑。 茅秋雨最清楚天道一剑的强者和去而无回的特质,他确定陈长生会败,但哪里会想到陈长生连剑都无法举起,甚至动都无法动一下? 连想都没有想到,谁又有能力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应? 只有天机老人能够改变这一切。事先他就知道陈长生身有隐疾,虽然不确定隐疾暴发的时刻,但知道应该与修行境界有关,从陈长生开始破境聚星,他就一直皱着眉头关注着场间。而且作为神圣领域的强者,他有足够的能力在时间的缝隙里施展出足够强大的手段。然而……他满是皱纹、无比苍老的手落在椅扶手上,青筋隐现,微微颤抖,却还是停留在台间,没有出手的意思。 难道说陈长生刚刚破境聚星,本应该意气风发,接受万众欢呼的时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天道剑下? 人们震惊、慌张情绪终于变成真实的声音从嘴里喊了出来,一片惊呼刚刚在场间响起,忽然被呼啸的风声压了下去。 一双洁白的羽翼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挤压着空气,掀起狂暴的大风。 台上的重重纱帘碎裂成无数碎片,一道流光从帘后疾掠而出,那道身影的速度太过惊世骇俗,场间只有寥寥数人隐约能够看到两道洁白的线条,但无法看清楚一对洁白的羽翼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挤压着空气,在天地间掀起一场狂暴的大风,带动着那道身影呼啸而去! 那道流光来到陈长生的身前。 天道剑落下。 一片光明仿佛礼花一般绽开,光明里有无数高渺至极的剑意,有无数精妙至极的剑法,却只有一道极其强硬而神圣的意志。 大光明剑! 轰的一声巨响! 天池里的水震离了湖面,像倒泻的瀑布,石坪地面剧烈地颤抖,仿佛地震,石砾狂舞,弥漫全场,日头变得无比黯淡。 烟尘渐敛,现出场间的画面。 关白的左襟出现一道极细的裂口,没有流血,提着剑,神情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怔怔地望着前方。 在他视线落下的地方,石坪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这个坑比先前陈长生聚星时的地陷要深很多,里面是石砾。 徐有容站在坑底,手里握着斋剑,脸色苍白。 噗!她喷出了一道鲜血。 血落到地上,顿时燃烧起来。 金红色的火焰,将地面的石砾轻而易举地烧融。 那是天凤的真血。即便她是真凤血脉,天赋惊人,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抢接了关白的天道剑,还是受了重伤。 但她终究是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赶到了陈长生的身前,接下了这剑,硬生生地撼动了所谓天道的意志。 她没有让关白的剑落在陈长生的身上,就连一丝剑意都没有。 对圣女峰意义极重要、极珍贵的南溪斋斋剑,被她毫不在意地扔到了地上,因为她要空出手来。 她把昏迷的陈长生抱进怀里。 雪白的双翼缓缓落下,把他和她轻柔地包裹着。 就像当初在周园湖里的草岛上一样。 看着这幕画面,湖畔一片安静,人们无比震惊。 谁都没有想到,场间最先反应过来、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身受重伤也要护住陈长生的人,居然是她。 在人们想来,她是最不可能出现的那个人。 无数道视线落在徐有容的身上,但她根本不在意。 就像她不在意落在石砾间的斋剑一样。 她只是看着怀里的陈长生,脸色苍白,不安惶然。 此时的她是美丽的,是忧愁的,是无助的,是脆弱的。 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如此模样,离山剑宗的人没有见过,天机老人没有见过,想必圣女与天海圣后也没有见过。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 …… 折袖冲了过去,数十道剑意纵横而起,把他拦了下来。 小楼就在前面,但他却无法靠近一步,因为在南溪斋的女弟子在楼前布下了一座剑阵。 参加煮石大会的修行者能够带着随行的师门同伴都不多,最多的应该便算是国教与圣女峰,这也是地位使然。 护侍徐有容来到寒山的南溪斋弟子有百余人,这时候都守在楼外,南溪斋的剑阵极有名气,当年周独夫闯圣女峰的时候也费了些功夫,折袖再如何强悍,也没有办法凭自己的能力闯过去。 折袖面无表情,实际上极为担心陈长生现在的情况,被南溪斋剑阵逼退,肩上多出一道血口,非但没能让打消念头,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意,只见他眼瞳深处现出一抹血红,手指前端探出锋利的爪锋,这便是准备变身,拿出生死间的本事相搏。 然而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别人给拦住了,唐三十六看着他摇了摇头。 南溪斋剑阵最前方,一名女弟子看着楼外的众人,沉声说道:“圣女说了,谁要敢踏进此楼一步,格杀毋论!” 是的,不要说唐三十六和折袖被拦在楼外,就连茅秋雨和凌海之王这样的国教大人物也没能进入楼里。 现在楼里除了昏迷不醒的陈长生,便只有徐有容和天机老人。 第595章 我且为君战一场(中) 剑意纵横,剑光如水,这是国教众人居住的殿宇,现在则是被圣女峰控制了。 数百人站在楼外,最前方都是国教里的人,听着那名南溪斋女弟子的话,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问道:“圣女究竟想做什么?” 这也是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人们还没有从震惊的情绪中完全醒过神来,首先是陈长生为何会忽然昏迷,难道说他破境失败,从而星辉倒逆?可当时人们看得清清楚楚,他明显已经成功地凝结出了自己的星域,在过往的记载里,还从来没有修道者出现过这种问题。 其次就是圣女徐有容的表现,就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震惊地看着天道剑落下的时候,她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场间,不惜以重伤的代价替陈长生挡住了那一剑。为什么她能提前预判到这一剑?为什么她愿意替陈长生挡这一剑? 婚约的故事在大陆流传已久,所有人都知道东御神将府与陈长生之间的恩怨情仇,所有人都以为她和陈长生是敌人,甚至被视为宿命的对手,然而看着她把陈长生抱着怀里,视世间所有为无物的神情,流露出来的无助与脆弱,谁还敢相信那些传闻? 折袖没有想这些问题,他只是想知道陈长生现在的情况,被南溪斋的弟子们结成剑阵拦在楼外,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他没有继续向楼内冲去,是因为唐三十六拦在了他的身前。 世间知道徐有容与陈长生真实关系的人很少,唐三十六是一个。 现在,天机老人也知道了,或者说确认了自己曾经的猜想没有错,因为他这时候正在楼里,看着徐有容。 徐有容坐在榻畔,不再像先前那般惶然无助,已经回复了平静。 但那美丽的眉眼间,依然写满了担忧与关切,平日里的明妍变得黯淡了很多。 她的手轻轻地握着陈长生的手。 看着这画面,天机老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陈长生还没有醒过来。 徐有容望向天机老人,没有说话,询问之意却很清楚。 天机老人摇了摇头,说道:“经脉已断,非药石之力可挽。” 陈长生是教宗的继承者,国教的未来,无论天机老人与教宗之间的关系如何,都不可能看着他在寒山出事,天机阁里珍藏的无数灵丹妙药,早就已经全部送了进来,他的榻下甚至堆满了晶石,可对他的伤势没有任何作用。 任谁听着这话,大概都会感到绝望,徐有容的神情却还是那般平静,问道:“断了多少处?” 人的身体里一共有七十二道经脉,三百六十五处气窍。 作为自幼修道的圣女,她比谁都清楚那些经脉与气窍的方位与走向,也很清楚有些经脉断裂后的严重后果。 她很担心陈长生现在的情况,但必须要把具体的情况弄的更细致些,才方便稍后有针对性地进行救治。 天机老人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所有。” “所有?”徐有容重复问道。 她精致柔细的眉挑了起来,像是剑。 她明若秋水的眼眯了起来,还是剑。 她不相信天机老人的话。就算陈长生破境失败,星辉倒逆,按照典籍与医案上记载过的那些类似情况,当时那些修道者受到过的最严重的反噬,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断掉体内所有的经脉。 天机老人说道:“他的经脉本来就一直有问题,我以前隐约知道,但没有想到问题会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徐有容望向床上的陈长生,看着他紧闭的眼睛,苍白的脸颊,问道:“他的经脉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天机老人说道:“他的先天日轮在娘胎里便崩毁了,造成经脉堵塞与断裂,同时经脉壁也比普通人要脆弱很多。” 徐有容听着这话,安静了很长时间,看着陈长生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怜意。 “为什么会这时候出问题?” “我也没有想到,问题会在此时暴发,现在想来,应该是破境之时,星辉涌入,直接撑破了他的经脉壁。” “这问题……为什么他以前没有想办法解决?” “这是病,没法治。” “没有不能治的病。”徐有容看着昏睡中的陈长生,平静说道。 天机老人看着她,带着一丝怜意说道:“这是他从娘胎里就有的病,这就是他的命。” 世间有没有不能治的病? 有,那就是命。 …… …… 石制的印章在风雪里忽隐忽现。 魔君站在雪老城最高处,看着自己统领的国度,神情极其漠然,脸上残破的山水已然尽褪。 风雪里一道瘦小的身影缓缓行来,然后在他的身后跪下。 “起来吧。”魔君的声音毫无情绪。 她站了起来,神情比魔君还要更加漠然,声音也更加冷淡:“父皇,我想去京都。”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想着周园里遇到的那些事情,陈长生说过的那些话,下意识里皱了皱眉。 这样,她双眼间略宽的距离,似乎会变得小了些。 “不允。”魔君看着自己的女儿,面无表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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